看著眼前三人再次向自己逼近,孟釗手中的折疊刀應聲彈出刀刃,右腳突然發力,俯身全力助跑,急速向東北方向的那人衝去,刀刃直指那人心髒!


    雖然已經見識過一次孟釗超乎常人的爆發力,但這迅捷的動作仍讓那人有些招架不住。那人立刻用盡全力向側邊躲閃,在重心不穩地狀態下踉蹌幾步,但沒料到孟釗並沒有乘勢向他追擊,而是沿東北方向繼續衝向窗口。


    ——他要從窗口逃跑!預判到孟釗的意圖後,刀疤見勢不對,立刻向東北方向追去,剛剛踉蹌的那人也穩住的身形,舉起匕首朝孟釗撲去。


    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孟釗此番舉動並不在逃跑,而是在引導他們誤判自己的意圖!


    就在三人都在奮力追擊孟釗,一門心思朝東北角窗口狂追時,孟釗腳下突然調轉方向,朝著反方向落單的那人衝去。他一抬手,手中的折疊刀直直飛向那人,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令那人躲閃不及,伴隨著一聲慘叫,刀刃已深深楔入那人肩膀!


    趁幾人反應不及,孟釗握緊右拳,肌肉力量全部匯聚拳頭,如重錘般狠狠砸向了那人的右臉,幾顆帶有血跡和口水的牙齒瞬間從那人口腔中飛出,這巨大的衝擊力讓那人隨之重重倒地!


    其他兩名綁匪在目睹這一幕後,一時腳步停滯,短時間內不敢再次出手。


    孟釗半蹲下來,一把薅起倒地那人的頭皮,另一隻手奪過他手裏的短刀,抵在他的脖頸上,目光掃視另外兩個人,厲聲喝道:“別動,否則我一刀捅了他!”


    刀疤反應過來後立時啐了一口,罵道:“媽的,等老子把你崩成篩子!”說完這話,他沒有立刻再接近孟釗,而是走到廠房西南角的隱蔽處,彎腰拿出一個長餘半米類似樂器盒的東西。


    孟釗盯著他從盒中拿出來的那東西——棕黃色的木質托手和兩根並連在一起的粗壯黑管——那是一把土製獵槍!


    霎時,孟釗一把抓起倒地的綁匪抵在自己身前,而與此同時,刀疤果斷朝他扣動了扳機!


    子彈瞬間爆裂出無數鋼珠,如驟雨般襲來,伴隨著鋼珠嵌入身體的聲音,無數血肉在孟釗麵前生生爆開!


    這綁匪居然能夠不顧自己同伴的性命果斷開槍,孟釗本想借人質的掩護退到窗邊逃走,但現在看來,拿他做人質根本毫無意義!


    孟釗立刻丟下眼前這具血肉模糊的軀體,閃身躲到旁邊的油桶後,飛速思考接下來的行動方案——


    刀疤手裏拿著的應該是一把土製霰彈式獵槍,從槍管的長度和剛剛的發射效果來看,威力和殺傷範圍都很大,是一擊致命的類型。但擁有這麽大威力的同時,這種獵槍的劣勢也很明顯,那就是準頭很低,無法連發,彈藥填充也需要一定時間。因此,在他填充彈藥的間隙,就是自己行動的時機!


    刀疤拿起槍更加有恃無恐,在填充好彈藥後,他與同伴再次從不同方向逼近孟釗。


    側麵持刀的綁匪先發現了孟釗所處的位置,提醒刀疤:“這裏!”


    刀疤沒有絲毫猶豫,瞄準孟釗又是一槍,“嘭——”霰彈槍爆出的鋼珠再次直直衝他襲來!


    孟釗立刻朝一旁飛撲躲閃,但人的速度根本無法跟子彈抗衡,幾粒鋼珠瞬間穿透他的左側肩膀,鮮血立時飛濺出來,他手中力道一鬆,握著的刀“鐺”的掉落到地麵上。


    孟釗顧不得肩膀上傳來的劇痛,趁著一槍打出,需要填充彈藥的間隙,他抓住時機,一手撐著地麵,翻過身直直地撲向持槍的刀疤,右手握緊槍杆,左手捏緊拳頭,一拳搗向刀疤的下巴!


    孟釗在剛剛的搏鬥和躲閃中已經消耗大量體力,再加上肩膀中彈,這一拳的準頭和力度遠不及上次,刀疤雖然被他一拳打中,但並沒有像之前那人一樣應聲倒地。孟釗意識到,此刻想要憑借拳頭製服刀疤,可能性微乎其微。


    眼下他必須搶過這把槍,否則接下來自己隻會陷入極度被動的處境,甚至於根本沒有生還的機會!


    孟釗收回拳頭,趁刀疤還未回神的間隙,用雙手抓緊獵槍,一瞬間手臂青筋暴起,被子彈擊中的左肩因為用力而瞬間血液噴湧,伴隨著一聲竭力嘶吼,他爆發出全部力量,從刀疤手裏奪過了獵槍!


    但隨之,因為失血過多,孟釗體力嚴重不支,那杆沉重的獵槍從他手中重重掉落到了地上。他剛想躬身撿起那把槍,但此刻刀疤已經從那一拳中回了神,一把扼住了他的手臂!


    幾步開外,另一名綁匪也看準時機,手持匕首向孟釗疾步衝過來。


    孟釗意識到自己此刻應該立刻躲閃,但失血過多的身體有些發軟,跟不上大腦的命令,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把匕首刺向自己的心髒。


    媽的,真要死在這裏了嗎?孟釗腦中一瞬間閃過數個想法,能和自己的母親以同樣的死法離開這個世界,大概也是最理想的死法之一了吧,隻可惜自己現在還是停職狀態……


    正在這時,“轟——!!”一聲巨響,一輛黑色轎車重重撞開破舊的卷簾門,徑直衝了進來!


    在遭受了巨大的衝擊後,車輛引擎冒起濃濃煙霧,但駕車的人卻仍然沒有停手,而是開足馬力朝著刺向孟釗的那人撞去!


    那人見狀,立刻向側邊躲閃,車輛轉頭不及,直直地撞進牆壁,這才停了下來。


    刀疤也被眼前一幕驚呆,趁此機會,孟釗使出全身力量,一腳將獵槍踢飛至角落,然後順勢掙脫刀疤,尋到剛剛掉落在地上的短刀,後退幾步與刀疤拉開了距離。


    與此同時,車門打開,一個瘦高的身影從車內走了出來。


    看到陸時琛終於趕到,孟釗一口氣終於呼了出來,他毫不懷疑,哪怕再晚幾秒鍾,自己就會徹底喪命與此!他強忍著疼痛,克製因失血過多帶來的困意,竭力站穩了看向陸時琛。


    陸時琛下了車,看著滿屋的噴濺血跡怔了一瞬——自己來晚的這幾分鍾,孟釗居然生生扛下了三個人的攻擊,而且看上去,對方似乎還有槍!


    他一邊朝孟釗走過去,快速判斷著眼前的局勢——地上躺著一具血肉模糊、不知是死是活的軀體,孟釗半邊身體已經被血浸透,從狀態來看近乎體力透支,而剩下的那兩個人雖然氣喘籲籲,身上也有多處傷口,但看上去仍舊虎視眈眈、戰意正盛。


    一對二,對於實戰經驗不足的自己來說,勝率實在太低。陸時琛走過去,抬手從背後扶住孟釗,神色冷峻地看向那兩個綁匪:“殺一個人,吳嘉義會付你們多少酬金?”


    陡然闖進不速之客打破原有局麵,但那兩人隻是警惕地盯著他,沒作聲。


    “二十年前是一百萬,二十年後呢,五百萬?一千萬?”陸時琛沉聲道,“你們現在停手,我可以付你們雙倍的價錢。但如果你們不停手,來之前我已經通知了警方,大批警察正在趕過來包圍封鎖這裏,你們現在逃還來得及。”


    那刀疤盯著他,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神態,出了聲:“你說付雙倍就付雙倍?你是誰啊?”


    陸時琛的語氣出奇平靜,平靜到了讓人不得不信服的程度:“你們既然為吳嘉義賣命,那應該也聽過陸成澤的名字吧?他是我父親,他的名字應該可以為我的承諾背書。”


    “陸成澤?”刀疤上下打量著他,“你爸?”


    他似乎真的在思考陸時琛這話的可行性,但幾秒之後就做出了決定:“不管怎麽樣,這條子必須死!”


    他說著,朝兩人急速靠近,剛剛被車逼到牆角的那人聽到命令,也持刀再次衝了過來。


    一個赤手空拳,一個手持匕首,陸時琛立刻作出決定——先解決那個手持匕首的人!


    他將孟釗拉至自己身後,側身躲過那把刺來的匕首,彈出手中的折疊刀反身還擊,就在折疊刀即將刺進綁匪腹部的那一刻,那人卻用左手生生接住了刀,不顧手心溢出大量鮮血,死死抓住刀刃,右手持刀再次刺向陸時琛的頸部!


    陸時琛偏頭一躲,抬起左臂緊緊鎖住那人的脖子,右手鬆開刀柄,橫起手刀劈向綁匪手臂上的麻筋,一記重擊後,短刀應聲而落。陸時琛這才分出精力顧及那個赤手空拳的刀疤,他忽然發現,因為完全沒跟這兩人交過手,剛剛他誤判了這兩人的戰力——赤手空拳的刀疤似乎更難對付!


    而此時,那刀疤趁陸時琛全力應對自己的同伴時,再次向孟釗發動攻擊,想要至他於死地!好在孟釗手中有刀,仍在硬撐,刀疤此刻並不能毫無顧忌地靠近他。


    陸時琛剛想轉身幫孟釗對付刀疤,但身後的那人掏出了另一把匕首,再一次徑直刺向孟釗!


    陸時琛一把鉗住那人的手臂,捏起左拳重重砸向他的頭顱,與此同時,他的餘光注意到,孟釗雖然手中有刀,但此刻傷勢嚴重、體力嚴重透支,應付那個刀疤極其吃力。


    想要救援孟釗,必須要擺脫眼前這個人,但顯然這人也注意到了孟釗的情況——隻要能攔下陸時琛,孟釗必死無疑!


    意識到這一點後,這人拿著刀,刀刀都向陸時琛身上致命的地方招呼,全力阻止他靠近孟釗。就在下一刀即將刺入自己的身體時,陸時琛駛出了跟那綁匪相同的招數,用手心生生接住刀刃,阻止他繼續揮刀,與此同時屈起手肘使出全力重重擊向眼前那人的腹部!


    這一下力道極重,趁那人痛苦地蜷縮起身體時,陸時琛這才鬆開手中的刀刃,趁機掐住他的脖子,提著他的腦袋重重朝牆撞去,眼見這人一時無法反擊,陸時琛用力將他丟出幾米遠。


    而此刻,刀疤正握住孟釗的手臂,想要將刀刃反向刺入孟釗身體,孟釗則拚力抵抗,兩人僵持,刀疤一時無暇顧及身後,陸時琛閃身過去重重一踹,一腳將刀疤踹出兩米遠!


    刀疤被踹開後,謹慎地選擇了後退,回頭看向自己的同伴,吼道:“真是廢物,趕緊起來!”


    陸時琛上前一步扶起孟釗,將他護在身後,孟釗的一側身體已經被血浸透了,傷口處鮮血還在不停溢出。


    被陸時琛丟出去的那人從地上起了身,拿著刀與刀疤匯合,兩名綁匪擺開搏鬥架勢正對著他們,雙方再一次陷入對峙的僵局,誰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忽然,刀疤的視線掃到了牆角那把槍——它就在林麥母子的腳邊!現在想要跑過去拿到那把槍,眼前這兩人一定會拚死阻止自己,他和同伴的體力能不能再抗住這兩人的攻擊根本就不好說。


    這時,刀疤出了聲:“林麥,拿起槍!殺了這兩個人!你和你兒子就再也不用被人打擾了,**青做的事也不會再有人追究,這樣你們能就徹底自由了!”


    林麥的兒子仍舊昏迷,而此時的林麥也早就被眼前的一幕嚇懵,蜷縮在角落裏。


    猛然被喊到自己的名字,林麥如夢方醒,看著自己腳邊的那杆槍。


    “林麥,我剛剛就跟你說過,”孟釗唇色發白,每一個字都是咬著牙說出來的,“相信他們,你和你兒子就隻有死路一條!”


    “林麥,殺了這個條子,”刀疤向她吼道,“殺了他,我保證你和你兒子都能活下來!”


    林麥起先並不敢動,她縮在角落裏,渾身抖得像個篩子,她拚命搖頭,抗拒去觸碰那把槍。


    與此同時,孟釗察覺到自己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且因為失血過多而極度犯困,隨時有可能休克,一旦他休克暈倒,陸時琛在保護他的同時勢必極難自保,後果隻能是他們倆雙雙喪命!自己死也就罷了,但陸時琛絕對不能跟他一起死在這裏,想要活命就不能硬抗,必須想辦法打破這個僵局,而林麥就是打破僵局的關鍵!


    “林麥,”孟釗決定賭一把,他的聲音沉得猶如蠱惑,“你以為你不動,就能保住你和你兒子的命嗎?你自己想清楚了,這兩個人連警察都敢殺,他們會介意手裏多兩條人命嗎?”


    林麥的兩條腿跪在地上,終於做出了動作。她躬身向前,觸摸到地上那把槍,然後抖著手撿起它站了起來,將手放在了扳機上。


    她臉色慘白,全身不住顫抖,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然後將槍口對向了孟釗和陸時琛的方向。她嘴唇發抖,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下來,聲音發著顫:“孟警官,我隻想讓我兒子活,隻想讓我兒子活……”


    刀疤再一次大聲慫恿道:“開槍,你兒子就能活!”


    孟釗盯著那黑洞洞的槍口,那槍口是朝著自己的。他看上去坦然且無畏,這賭注是他自己下的,他一早就算準了,如果林麥肯對著綁匪開槍,那他和陸時琛就都能活下來,而如果那槍口是對著自己的,一旦他死了,陸時琛沒有了自己這個重傷的累贅,就還能有活命的極大可能!


    此刻,雙方都看著林麥,刀疤見林麥已作出決定,也不再出聲。


    林麥手指向下,扣動扳機的刹那,孟釗上前一步,護在陸時琛的麵前,而與此同時,他能感覺到陸時琛也想要護住自己。


    “嘭——”


    寂靜的廠房內,一聲槍響,林麥用力扣下了扳機。


    但下一秒,預計中的子彈卻沒有朝向自己的方向襲來,孟釗幾乎不敢相信,在最後的關頭,林麥居然調轉了槍口的方向!


    “操!”刀疤頓時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半邊側臉,怒吼道,“老子殺了你個賤貨!”


    因為臨時調轉槍口,子彈僅僅擦中了刀疤的側臉和肩膀,並沒有對他形成致命傷,不過已經足夠給陸時琛和孟釗爭取到時間和取勝的可能!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有人過來了!


    “是警察?”刀疤皺眉看向門外,他從地上撿起一把刀,快步朝林麥的方向走過去。


    見狀,孟釗立刻要衝上去,這瘋子挨了林麥一槍,可能已經喪失理智,他想要殺了林麥!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刀疤走到廠房中間就停了下來,將手裏的短刀重重地刺向了躺在地上的同伴,直插心髒!


    然後他看向另一個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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