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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如提到榨油、作醬,柳依依聽著心裏很是不舒坦,這不是村婦幹的活兒麽?釀酒還算稍微有點風雅,做調料這種粗活怎麽能傳出好聲名去?


    “嗯,前兩者關乎民生倒比造紙更需盡快操作起來。”趙瑞蓮心裏卻沒太多盤算,立刻讚同了婉如的提議。


    柳依依麵有難色推脫道:“榨油需要先製榨具吧?作醬這個,雖說工具簡單點但工序不卻不清楚……”


    說罷,她便很是為難的微微搖頭,耳垂上一對金花嵌珠環子隨之搖晃不止,配著鵝黃的裙子看著特別嬌滴滴、水嫩嫩。


    “榨油工具有木匠可做,”銀紅衣衫的婉如眼神一暗,起身從身後的竹架中娶了一冊書指著其中一段解釋道,“北朝有書名為《齊民要術》,第八卷既有做醬之法的詳解,想必,研究研究總是能成功。”


    “是麽?竟還有此等專著?”趙瑞蓮平日裏少有翻閱此類雜書之時,當下很是感興趣的側身一看,不由笑道,“書中除了黃豆作醬外竟還有肉醬的製法,正好近日覺得獐子、兔肉吃膩了,不如做醬試試別的吃法。”


    “煮麵時擱些肉醬想必會很鮮美。”婉如也是一笑,然後問趙瑞蓮是不是三人各安排家裏下人負責其中一項,免得三家人混在一起安排活計顯得雜亂。


    “也好,那我就不客氣先選了,就這做醬吧。家丁做醬,家中仆婦可先拾掇秋衣,一千將士呢,倒也有活兒可幹。”趙瑞蓮命婦品級和婉如相當,輩分卻更高理所當然應當是她先選。


    在趙瑞蓮說話的同時柳依依琢磨開了,有工具榨油其實不難,可凡事有利則有弊,簡單易行可也沒好處。造紙雖難卻能揚名,東漢時有“蔡侯紙”,如今能不能有“依依箋”?


    可造紙的具體方法,這個……柳依依有些為難的蹙起了眉,她隻聽說過用樹皮、破布、苧麻等物搗碎、蒸煮後晾曬即可得到紙張,可具體怎麽操作確實一概不知。


    究竟是先晾曬抑或是先蒸煮?以及,用什麽工具來過濾而後晾曬?柳依依心裏直犯嘀咕,左右兩難著一咬牙打算不管做不做得出都選了造紙稍後再來慢慢研究,總能有一兩個得力點的仆從吧?


    婉如卻壓根沒給她做抉擇的機會直接就安排道:“那柳娘就榨油吧,簡單容易。”


    說話間語氣中還充滿了一種“我是為你好”的施舍感覺。婉如原本就看不起對方的管家理事能力,怎麽可能對其委以重任,她若折騰許久還做不出紙張來不一樣要吵煩自己?


    榨油,不過是約束下人按部就班幹活,這個才最適合笨人去做。


    何況,區區一個媵哪有在自己麵前發表主見的餘地,直接聽話不就成了。而後,婉如壓根兒就不再和柳依依多說,又開始與趙瑞蓮商議起將士的秋衣製作需由三家人怎麽安排人手一事。


    如此山高水遠的根本就不能指望朝廷能跋山涉水送衣物來,隻能自己籌備。


    等商量完畢各自在山中劃分了區域伐木弄作坊,又確定了各家如何做秋衣後這小聚會便散了,婉如心滿意足,趙瑞蓮找到了生活的主心骨,柳依依則憋著一肚子悶氣回了屋。


    柳依依此刻才明白,自己就是個擺設,說是叫她一起去商量卻根本就不被另兩人看在眼中,似乎是溫七郎的妻實質上依舊隻是妾,即便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也沒人真拿她當了平等的妯娌。


    不,甚至是溫家得力的管事都不曾高看她。


    想到這裏柳依依很是頹然,也不知自己當初雄心壯誌的想要扒上溫七郎究竟是怎麽想的,還以為先嫁了攏住男人再生下長子就能在溫家擁有地位,哪想過在上層人家妻就是妻,妾就是妾――涇渭分明得令人心寒。


    男人似乎也不是那麽容易能攏住的,溫七郎愛美人最愛的是有才的美人,柳依依起初常常口出驚人之言讓他耳目一新,自然得了青睞。


    可她並非學者大儒,所學中值得人驚呼的言辭少之又少,可謂是用掉一句少一句,哪能在生活中時刻靈光乍現?


    其實柳家畢竟是家教也不差,太常寺太樂署令之女,柳依依幼時學過不少東西卻偏偏不愛苦背,詩經等書中的句子溫子辰能隨口信手拈來,她卻模模糊糊隻能記住大概。


    日出交談時偶有答非所問溫七郎總會用驚詫的眼神打量她,最近,這驚詫竟發展為了懊惱,仿佛是在後悔自己當初看岔眼娶了個華而不實的草包美人。


    柳依依也隻能依照婉如所說的去安排人手榨油,然後偷偷的苦讀詩書想要多了解夫君喜歡的談話內容。


    現如今,溫七郎竟已不愛和柳依依多說話,他滿腔熱血投入到了肖陽所說的“教育事業”中去,他準備在西南地區開書院!準備傳道授業解惑,想要教書育人甚至開山立派。


    當然了,溫七郎不可能去教奴仆習字,將士多半也隻是應付著隨便聽聽,他便瞄上了對麵山上的孩子和年輕人,盧鹿人嚴格意義上來講也是大齊臣民,有參與科舉的資格。


    於是開書院的第一步是辦學堂,得勸說那些盧鹿孩子來聽課,遺憾的是,他們似乎對漢學不太感興趣,必須用婉如的獸糖哄著才勉強學幾個字。


    溫七郎遙遙望著三五成群的盧鹿孩子在下課後一溜煙跑出課堂,去免費的食肆吃七彩湯圓,不由揪著頭發哭臉歎道:“任重而道遠啊!怎麽就不愛念書呢?怎麽就一點都不想走出大山呢?”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婉如戴著帷帽站在了他身邊不由笑出來聲。


    “京城的繁華難道他們不希望親眼去看看?”溫七郎完全無法了解盧鹿孩子那種滿山亂跑的玩樂究竟有什麽趣味。


    “不曾見過又哪能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繁華?”婉如輕輕搖頭,又歎道,“根深蒂固的習慣是很難改變的。前任縣令曾強迫他們放棄遊牧改為全民種地,結果激起了民憤……教學,也需循序漸進。”


    這是肖陽告訴她的話,現學現賣而已,卻讓溫子辰不由沉思,半晌之後他才回神問婉如找自己有何事。


    大齊風氣開放,雖然沒不和外男說話的風俗要求,但婉如畢竟是親戚的妻子,為避嫌他倆很少直接麵對麵單獨交談。


    “想請你看看這個,下人或許轉述不周,我便自己來了。”婉如示意肖棠捧出了一個匣子,裏麵裝著好幾頁不同顏色的紙張。


    婉如前輩子多活的那十年間,已經有人開始用竹子造紙,甚至還做了各種染色熏香的信箋,她見過、用過,閑得無聊時甚至還打聽過製法,如今仿製了幾頁卻想讓駐地的惟一一個純文人幫忙看看是否製得妥當。


    “這是?”溫七郎望著那幾頁色澤喜人的紙張很是驚詫,茜紅、桃紅、杏紅、秋香色、櫻草色、水綠、竹青……這竟然是寫信用的紙?原來信紙也能是各種顏色的?


    “七色鮮花箋,製作紙張時加入了不同的花汁製成的,比如著茜紅色的彩箋用的是芙蓉花,紙幅較小可專用作書信。想請七郎看看可否好用?”婉如微微一笑。


    這種熏過檀香的鮮花箋在她上一世常被人專門用於寫愛慕之詩,溫七郎最愛寫這類書信,在京中甚至是赫赫有名的風流才子,問他意見卻也打著讓他幫忙推廣的主意。


    “看著不錯,卻不知用來如何。”溫子辰與婉如就紙張的厚薄、疏密、韌性商議了片刻。


    兩人正說著話,忽有肖家家丁急急匆匆趕來,一臉急色的說:“鄰縣舉兵反了!”


    “鄰縣?哪個縣?”婉如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該不會是阿陽去的那處?!


    作者有話要說:大姨媽好苦逼,不知是因為跳蚤還是上個月的地震,生理期完全混亂了,嚶嚶。


    從明天,開始除去地震、斷網等不可抗拒因素日更到完結,如果食言罰我長肥二十斤!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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