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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唐都城,金陵


    在平日裏最繁華的鬧市街頭.令天更是人頭攢動.大批百姓聚在街道兩旁,伸長了脖子,等著看反國逆賊被當街處斬。


    喧嘩聲從遠處傳來,看著人流如潮水般向兩邊分開,一支長長隊列向這邊行來,隊中所有人,都帶著凝重的氣勢,令人望而心驚。


    走在隊列最前麵的,走手持棍棒的步兵,大聲呼喊開道,用力推開擋在路上的百姓,開出一條道路,向法場行去。


    接下來走大批的騎兵.手舉著寒光閃閃的長槍,拍馬行來,警惕的目光掃視著四周的人群,提防著有人前來劫法場,搭救死囚。


    在騎兵後麵,十幾輛囚車在眾兵圍繞之下推了過來,裏麵都坐著一個人,個個蓬頭垢麵,身上汙穢不堪。渾身鎖鏈團團重鎖,絲毫看不出當初身為大臣名將時的氣派威嚴。


    雖然處境一致,但他們的表情,卻各不相同。有的麵如土色,呆若木雞:有的格麵哭泣,渾身顫抖:有的咬牙切齒,指天大罵,即使是身處囚籠,也擋不住他那一身的豪雄氣勢。


    但是這樣的大罵,隻能招致四周圍觀百姓一致的痛恨,石塊如雨點般地砸過去,打在籠中大將錢伍林的頭上身上,捎帶著將其他十個叛國亂賊也打得滿頭滿臉都是傷痕,趴在地上哀叫不止。


    盡管石如雨下,錢伍林卻走不管不顧。昂首立於籠中,仰天大吼道:“李小民,妳這狗太監!我個生不能食妳之肉,死後定要生啖汝魂!”


    他卻看不到,在他身邊,一個隱身監視他的鬼衛聽得惱火,揮起靈刀,用刀背重重砸在他的頭上,以懲罰他辱罵主人的大罪。


    錢伍林正在舉著帶著鏈鎖的雙手,指天大罵,忽然頭上一痛,鑽心入骨,當場跪倒在地,捂著頭大聲痛呼,隻道自己是被氣得頭痛病發了,哪裏知道旁邊還有厲鬼環伺。


    四周看的百姓看得大聲歡呼,都道是自己一塊石頭打倒了這叛賊,讓他不至於再口吐大逆不道之言。


    在隊伍的後麵,李小民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而行。看著前麵亂石如雨,打得籠中囚犯和籠外守兵四處亂身躲,不由心中得意:“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沒有在隊伍前麵,不然的話,隻怕也會挨上幾石頭!”


    在他身邊,催馬緊緊跟隨著他的刑部尚書席泉湧拱手笑道:“李大人。妳看這麽多百姓圍在這裏,對反國逆賊恨之入骨,可見造反作亂,不得人心,當受千夫所指!,


    李小民哈哈一笑.跟他隨口閑聊,一路向法場行去。


    這次行刑。他和席泉湧負責監斬,席泉湧雖然是新任刑部尚書,卻是以他為尊,自然對他恭敬有加。何況席泉湧本是周泰一派的幹將,差點便被叛軍殺了滿門,若非李小民駕龍迸回收降了叛軍.隻怕就要步了周泰地後塵。後來又在李小民的保舉下,得以留任,心中自然有些感激,對這深受周皇後寵愛的中書令大人言聽計從,從不敢因為他年紀小而稍有輕視之意。


    百姓們擲過石頭.狠狠砸了那群造反作亂的大臣將領們一通,心情舒暢,看著囚車漸漸遠去,尚還覺得不夠過癮,持石四頸.希望後麵還能來上幾輛囚車.讓自己打上個痛快。


    接下來行到此處的,卻不是罪犯,而是兩位騎在馬上的大人。後麵那位黑麵長須的大臣倒也罷了,走在前麵,身穿蟒袍玉帶的少年。


    眉清目秀,年紀卻隻有十四五歲,便有了如此高貴的地位,看上去甚是稀奇。


    有聰明地百姓,心念一轉,便巳猜出前來的是誰,當即拜倒在地,大聲呼喊道:“前麵可是平亂的李公公來了?”


    守衛兵丁有心討好李小民,便大聲回話道:“不錯!就是獨力平複叛亂的中書令李大人親自到此,監斬眾位反賊來地!”


    此言一出,百姓們驚喜交集,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叩頭高喊道:“李大人在上,請受小人一拜!”


    李小民高高騎在馬上,含笑拱手還禮,看著滿街跪倒的百姓,心中感歎,中國的老百姓就是好糊弄,隻要對他們稍微好一點,他們就會感激涕零了。


    大街之上,百姓們紛紛跪倒磕頭,感謝歌頌之聲,遍揚城中。


    在前邊,依然是石如雨下,早就等候在前方的百姓們大聲怒罵著,將手中捏得溫熱的石頭砸向囚籠,怒罵聲與感激稱頌聲混成一片,夾雜著眾位叛亂大臣的哀叫,組成了一支奇特的樂曲。


    穿越重重阻礙,好不容易來到法場,刀斧手們將十幾名罪犯牢牢綁在木樁上,橫眉立目地站在他們身後,就等著李小民一聲令下,要斬下他們地首級


    李小民與席泉湧高高坐在監斬台上,看著下麵麵如土色的一眾罪犯、搖頭歎息。


    這些人,本都是當朝大臣,平時裏威嚴氣派.對自己這種小太監,未必便能正眼看上一眼。現在卻是自己這小太監坐上了中書令的高位,前來監斬眾位大臣,人生遭際之奇,卻是難以言述了。


    負責實施斬刑的劊子手頭目恭敬地棒上來一張大紙,上麵寫著十幾名大臣的名宇。李小民看也不看,便抄起一支朱筆、在那十幾人名宇上麵豎著一道抹下來,將那張死亡名單擲下來,喝道:“準備好了嗎?”


    劊子手頭目叩頭應承,恭聲道:“請大人下令!”


    聽到上麵的對話,下麵地罪犯們都是一陣狂顫,心知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了盡頭。


    肥胖如豬的莫尚籌早巳顫抖成一團,若非被綁在木樁上麵,隻怕


    早就癱倒在地。此時巳是哭得滿臉是淚,抬起頭,眼淚汪汪地看著李小民,大聲哭叫道:“李公公,饒命啊!我這都是被錢鬆和李熊害的。他們是設下圈套,逼著我幹的啊!“


    “住口!”一聲斷喝在旁邊響起,一名魁捂壯漢,滿眼鄙視地瞪視著莫尚籌,怒喝道:“莫尚籌!妳也是武將出身,如何這般懦弱無用!”


    即使被綁在木樁上,錢伍林依然是一身的豪雄氣勢,仰頭怒視著監斬台上端坐的李小民,眼中烈火熊熊。放聲怒吼道:“狗太監!今天叫妳得勢,他日妳必遭惡報!”


    李小民冷冷一笑,也不跟這要死的罪犯計較,伸手拿起一支紅簽。向下擲去,喝道:“斬!”


    十餘名刀斧手,高高舉起手中大刀,深深吸了一口氣,便要重重斬落!


    錢伍林仰起頭,放聲高呼道:“今日我死在此處,他日丹陽王回轉金陵。定要將爾等殺得幹幹淨,為我報仇雪恨!”


    劊刀揮落,重重斬在他地脖頸上。喀察一聲大響,頭顱被從中砍了下來,摔落在地,和另外十幾個頭顱一起,滿地亂滾。


    幾乎便在同一時刻,十數道幽魂,自噴血狂濺的脖腔中飄飛而出,瞪著茫然的雙眼,恐懼地看著四周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就象在他們死前一樣,四周到處都是麵目猙獰的劊子手,以及大批圍觀的百姓,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許多滿身血痕的恐怖厲鬼,手持刀槍,圍繞在法場中間,到處飄浮。尤其是監斬台周圍,圍護的厲鬼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在監斬台上,李小民眯著眼睛,凝視著那些新產生出來地鬼魂。


    以他用符紙法水洗過的眼睛,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幽魂臉上恐懼迷的表情,與那些隻顧看著屍體大聲叫好的百姓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言。


    地麵上,數十道幽魂飄出,卻是黑白無常帶著大批陰兵,自地下,向李小民遙遙一拱手,便指揮著部下前去投羅那些新生地幽魂。


    至於四周環伺的鬼衛,雙方互不理睬,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幹涉誰的事。


    李小民向那片虛空遙遙拱手還禮,凝神看著黑白無常的日常工作。


    那些新生之鬼,都是滿臉驚惶,尚未及反應,拖了便走。莫尚籌那胖胖的鬼魂隻來得及叫,便被陰兵們套上枷鎖,拖了便走。莫尚籌那肥胖胖的鬼魂隻來得及叫聲:“妳們是什麽……”


    便被陰兵拖入地下,如淹沒在水麵下一般,再也不見蹤影。


    法場中央,一個身材高大的鬼魂舉目四顧,臉上迅速現出了然之色,象是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他的目光,遠遠落在監斬台上的清秀少年臉上,鬼魂臉上露出了狂怒之色,縱身飛騰,便向監斬台飛去。


    四周陰兵見狀,慌忙扔出鎖鏈,嘩啦啦幾聲,將他的脖頸套住,緊緊一拉,大喝道:“咄!鬧王叫妳下地獄,安能饒妳到處逃,快跟我們去了!”


    錢伍林地鬼臉上,怒容升起,仰天放聲嘶吼,聲音淒厲,果然如鬼嚎一般。


    他的靈體之上,迅速放射出一道道血光,向四周彌漫而去。


    李小民微皺眉頭,認得那血光便走鬼魂的怨氣,錢伍林有罪被殺,怨氣倒還當真不小,其怨念之強、在金陵之鬼中,也身少見了。


    似乎是受到他怨念的感應,在廣泛地麵上,血光迅速泛起,與錢伍林身上散出的怨念融合成一體,化為一道血光巨柱,直衝天際!


    那些陰兵,被這血柱一衝,霎時向後飛退,麵色發青,指著錢伍林大聲怒吼,卻不敢接近那道血光巨柱。


    錢伍林呲牙咧嘴地怒吼著,靈體迅速膨脹,振開雙臂,向李小民直飛而去!


    對這含怒衝來的厲鬼,李小民冷冷一笑,看向錢伍林的目光,充滿了不屑之色。


    看到他的輕蔑眼光,錢伍林的鬼魂更是狂怒,嘶聲厲嘯道:“狗太監。妳壞我大事,奪我性命、個天我一定要生啖汝魂!!”


    李小民連看都懶得看他,輕輕一彈指,當時便有數十鬼衛圍護身前,揮舞著靈刀怒吼道:“小鬼敢爾!還不速速束手就擒,免得魂飛魄散!”


    錢伍林哪裏肯聽。揮動雙臂,血光迸射,直向李小民飛射而去,便要用盡死後所有靈力,將李小民當場吸魂而死!


    林利飛身而出,手中靈刀當頭劈落,衝破血光巨柱,重重地斬在錢伍林地頂門之上,嗤地一聲大響。錢伍林被這一刀根根劈落在地,腦袋已經從中裂開,向兩邊分又。


    鬼魂撲落地麵、錢伍林猙紮著爬起來。被從中劈開的兩半個腦袋緩緩向當中回複成一個腦袋,喃喃嘶叫道:“妳是什麽人,怎麽不怕我的怨念!”


    林利在他麵前揮刀騰空而飛,冷笑道:“我乃李大人座下鬼衛林利是也!妳那怨念初生,哪及得我等三百年的怨念,象這種我等棄之不用的小小手段,哪裏進得了我等法眼!”


    李小民坐在監斬台上,懶洋洋地揮揮手,示意林利別跟他廢話。林利會意,手一揮,便有數十鬼衛四周圍上,獰笑著揮刀狂斬,在錢伍林身上,亂剁而下。


    錢伍林陡遭痛擊。渾身劇震,仰天狂嘯道:“不可能,我不相信會有這種事!這狗太監,怎麽會有這麽多厲鬼圍護!”


    話音未落,靈刀揮來,便將他靈體的頭顱橫斬而落,一個鬼衛縱身飛來,一把撈住那片天靈蓋,便似吃西瓜一般,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


    他一開吃,別的鬼衛也不肯示弱,紛紛搶了幾塊碎片、塞進口中大嚼。不多時,便將錢伍林地靈體分食得幹幹淨淨,魂魄再也不能在天地之間遊蕩。


    在李小民身上所佩收魂玉中,一縷赤影飛射而出,在空中現形,向黑白無常斂袂行禮,卻是月娘在李小民的示意下,前去向二鬼詢其中奇怪之處。


    黑白無常還禮,苦笑道:“多謝援手!今天雖然少收了一個鬼魂回去,卻也沒讓他跑掉,也少了一個厲鬼橫行世間。”


    月娘奇道:“請問二位鬼使,妳們不是專門負責收魂的嗎?為什麽這一個小小的新鬼,妳們都抓不住?”


    黑白無常麵麵相覷,半晌,白無常頹然長歎道:“此事說起來話就長了。金陵一地,甚是古怪,乃是陰地之中的陰地,常有怨鬼生出,不服我們管製。別處的怨魂,雖然心存怨念,終究力量不強,我們一抓就能抓到。金陵一地的怨鬼,卻是隻要心存怨念,便有怨氣自靈體中透出,與地下所積大量怨氣聚合在一起、形成強大的法力,讓我們這些陰間使者無法接近。倒是妳們各位,一向都是稟承怨氣而生,反倒不怕這些怨魂的怨念,今天要不是各位幫忙,這個新鬼,又要讓他逃走了!”


    黑無常也低頭歎道:“幾百年來,金陵一地怨氣越來越強,簡直讓我們都無法忍受。若非金陵一地如此古怪,我們又怎麽會讓這麽多鬼魂,在金陵一帶飄蕩,不服陰間管束!我們也曾派鬼到地下去探訪,卻發現金陵地下深處,有的地方很是古怪,怨念之強,讓我們這些陰間使者根本無法接近。就算是常在金陵飄蕩的怨鬼,在我們的逼迫下,替我們前去探個究竟,卻也受不了那極強地怨力,有不少魂飛魄散的。而我們陰間鬼使最近這幾百年又是人手不足,因此隻得放任不管。”


    月娘奇道:“這樣說來,陰間今後就不管金陵一帶了麽?”


    白無常搖頭歎道:“哪裏會一直不管,隻是力有不及而已。若是貴上能夠探出其中秘密,我陰間鬼使,盡感大德!”


    在遠處的監斬台上,李小微笑著站了起來,雙唇輕動,將人耳


    不能聞的聲音,傳到黑白無常的耳邊:“二位請放心,若是我能夠做到,一定把金陵地下的秘密,探訪出來,報知各位知道!”


    黑白無常躬身行禮,率領部下,緩緩沉入地下,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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