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是嘛!你說句話不就知道了?”那姑娘哄盧米講話:“快試試。”


    塗明聽到盧米嘿嘿笑了一聲,又緊接著對他說:“老大,我叫您您答應一聲。”喝多的人大舌頭,又有那麽一點抑製不住的興奮:“我太謝謝您了,您倒是說話啊?假人啊?”


    “怎麽就假人了!”那個姑娘拿過電話對塗明說:“您快說句話吧,我們扛不住了!這撒了歡兒了!”


    塗明嗯了一聲,話筒裏又傳來盧米一聲笑:“我老板打架是真不含糊。”


    “你喝多了?”


    “呦呦呦!真是我老板!”盧米對一邊的人說,又轉向電話:“謝謝您啊…看不出您平常像一根蔫茄子似的,打起架來那是真不含糊。您以後就是我兄弟了!塗兄在上…”


    “什麽年代還隨便跟人稱兄道弟?”塗明試圖去教育一個喝醉的人,結果那人特別理直氣壯:“真情實意什麽年代都不過時!總之…”


    “您是我兄弟!”


    將電話掛了。


    塗明從記事起就沒人跟他稱兄道弟過。他覺得這奇奇怪怪的脆弱不堪的江湖義氣挺可笑,沒想到自己這輩子能碰上這種事。


    將電話打回去,有人接起,有人在哎哎哎的喊,那人說:“盧米的恩人,怎麽了?”


    “你們會把她送回家?”


    “不然呢!”


    “你叫什麽名字?”


    “…操,你不相信我們啊?等會兒啊!”那姑娘掛了電話,過了會兒發來幾個號碼:“挨個打,都是真號。我叫張曉,她姐妹。”


    塗明就真的打了其中一個,是另一個人接的,場麵還是很熱鬧,塗明掛斷了電話。


    幾個姑娘一起喝成這樣,這種事他也是頭一次見。他這個下屬真的是個奇人。她這樣不吃虧才怪。


    “把她送到家後給我發消息,如果一個小時內不到家,我就報警。”塗明嚇唬這個比別人清醒一點的張曉:“一個小時。”


    “我操!”張曉拿著手機罵了一聲,對別人說:“別鬧了!趕緊把盧米送回家!她救命恩人說一個小時不到家就報警!快點!”喝酒的人腦子不大好使,根本沒有腦力去思考塗明的威脅是否站得住腳。


    慌慌張張狼狽不堪把盧米折騰到家,加塗明好友、給他發照片:“送到了啊!”


    “照片不行。拍視頻,並說:lumi以後別再喝酒了,非常難看,像一條賴狗。”


    …


    張曉跟另外幾個人彼此看一眼,覺得哪裏不對,又說不出:“拍不拍?”


    “拍!拍了咱們就能走了!”


    拍了發給塗明。


    塗明點開看了,又說:“你叫張曉是吧?你留下照顧她,每隔一個小時跟我報平安。”


    “你說什麽?你有病吧?”張曉也急了,哪兒跟哪兒啊這是,這人怎麽胡來呢!


    “她跟你們一起喝酒的,如果她今晚出事,你們所有人都要承擔法律責任。是不是留下照顧你們看著辦。”塗明不急不慢的打字,他吃定了盧米那些蠢朋友沒有丟下她走的膽量,也要讓她們知道她們這樣瘋玩喝大酒的潛在危險非常大。


    “哪條法律這麽說?”


    “自己查。”


    塗明丟下電話,非常罕見的說了一句:“蠢蛋!”塗明把當年治半夜出去喝酒唱歌的學生那招拿出來了,當年這麽做一次,學生們很久不太敢出去。


    張曉被塗明逼著報了一夜平安,到天亮以後終於忍不住,躺在盧米床上昏沉睡去。當她睜開眼看到好好的盧米差點哭出來:“我的祖宗,你那救命恩人根本不是人,如果你以後喝多了再找他,我們肯定不跟你喝酒了…”


    “?說什麽呢?”盧米替塗明叫屈:“你怎麽說人家不是人呢?人家一米八多大個,好好一個人!有正義感、功夫好!”


    …


    張曉無從辯駁,隻得把手機丟給她:“自己看!”


    盧米拿過張曉手機,靠回床頭看張曉跟塗明的對話,第一條視頻就笑出了聲,喝多了像賴狗、像蒼蠅、像過街老鼠、像蟑螂,這一晚上塗明變著花樣讓張曉錄她平安視頻,他可真行!對她們進行戒酒教育呢!


    盧米笑的眼淚流出來、肚子也疼,一邊抹眼淚一邊說:“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塗夫子太逗了…他怎麽蔫壞蔫壞的啊…”


    張曉被盧米氣的點她腦門:“你這救命恩人忒不好惹!咱們的酒肉朋友關係到此結束了,以後喝茶見吧您!”摔門而去。


    盧米笑完了才想起來,塗明盯著別人報平安,那他顯然也沒睡好。他從來標榜自己睡眠規律生活健康,為了一個每天礙他眼的員工操了一宿心。想到這,竟又有點感動。細細咂摸一番,發覺自己對塗明的感激之情又上了一個台階,變成了對他人格的敬重。


    盧米這個人從小心裏不大能裝住事,她如果有苦惱,就一定要瘋一頓玩一頓鬧一頓,偷偷消化這種事在她身上根本不存在。她跟張擎打了一架,這讓她不開心,跟姐妹們喝點酒,不開心就散了。隻是昨天晚上尺度沒把握好,喝多了。


    喝多了就開始鬧騰,聲稱自己有了一個新兄弟,這個兄弟是她老板,雖然是老板,幫下屬打架卻一點不含糊,是真的漢子。大家不信,盧米就一定要驗證。


    打開自己手機要找塗明電話,眼花,看不清,就把電話遞給張曉。盧米的朋友八卦耳朵伸的長,張曉自然也有這個癖好,把電話存到自己手機上,打了。


    結果演出了這麽一出鬧劇。


    盧米洗漱幹淨,悶了一罐子高沫喝了,身上的酒氣消了,整個人清爽了,這才給塗明發消息:“老大,昨兒對不起啊。真是沒控製好喝高了,您別跟我一般見識。我也不是經常喝,也不會經常醉,難得一次讓您見笑了。”


    塗明沒回她。原因是塗明多少了解一點盧米,如果他回了,她就會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把子彈放完才行。塗明想到她話癆的樣子就有點頭疼。


    索性裝瞎。


    盧米等了半天也不見塗明回話,心想這下完蛋了,距離被開除也就還差那一蹦躂了。


    再見塗明的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對他畢恭畢敬。


    塗明訓她她就聽著,訓完了她還要問:“就這些嗎?沒別的嗎?您多說說,我一定注意。”


    有時還會說:“老大您說的對,我一定會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好好學習,好好工作。”


    “老大我知道您說我是為了我好,我都記在心上,也記在本上。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好人。”


    每每這個時候,塗明都會覺得頭疼。有一天開完會,他問luke:“你原來帶過市場部,我們部門的lumi是一直這樣?”


    “哪樣?”luke問他。


    “話密,行為奇怪,有江湖氣,好像…”塗明找不出什麽詞來形容盧米的做派,他並不特別擅長用貶義詞形容別人。


    他不擅長,luke擅長,他見塗明停頓,就接上來說:“好像有點什麽毛病是吧?”


    塗明覺得挺對的,點點頭。


    “她一直有病,你不用搭理她。”luke太了解盧米了,她的嘴和腦子都不受她身體管束,作出什麽事都不奇怪:“她給你惹麻煩了?”luke問:“前段時間你幫她打架了?”


    “她前男友騷擾她。”


    “紋身髒辮那個?”


    “你知道?”


    “見過一次。”luke對他說:“你不出手盧米那戰鬥力,一個打他們兩個也不難。”


    ?


    塗明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luke反倒笑了:“多熟悉熟悉,就知道你出手可能限製她發揮了。”


    luke見識過盧米打人,就在這個辦公區裏,為她的好朋友出頭,單手抓著姑娘頭發往辦公桌上磕;也見過她拎著棍子在黑中介門口,想砸了黑中介。這個女人打架狠著呢,她才不會吃虧。


    “好吧。”塗明苦笑一聲,又問luke:“你對員工要求那麽高,為什麽沒給她打過低績效?”塗明看過盧米的績效,沒有拿過超a,卻都不錯。


    “她看著不靠譜,交活卻漂亮。”


    “我認同。”


    塗明隻是覺得盧米這樣的人在這個社會裏,很難被公平看待。他自詡對人公平,對盧米的印象卻在好與壞之間搖擺。是真的搖擺。盧米幹活靠譜,但那張嘴是真的會惹是生非。行動又不像常人,活脫脫一個混不吝女士。


    大家從來歌頌女人相夫教子賢良淑德,像盧米這樣的異類不知遭受多少非議。但你細想,她在她自己的世界裏以自己的方式自在的生活,她礙別人什麽事了呢?


    “如果你覺得她有問題,直接訓她。反正她臉皮厚,也不記仇。”luke給塗明支招:“她要是跟你對著幹呢,你也不用往心裏去,她使不出什麽陰招。有時甚至有點蠢。”


    “你帶團隊那麽厲害,為什麽沒把她帶成行為規範的好員工?”塗明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


    luke哼了一聲,不回答。大概是各有各的軟肋。但他也樂於見到盧米吃癟,每天跟野馬一樣,如果有人能降服她,倒是一件好事。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盧米抱著電腦敲門進塗明辦公室:“老大,人力資源那邊讓咱們幫忙協調老師的時間對課程。”


    “線下吧。他這幾天在北京,我打給他約時間,一起去。”


    “現在?”


    “對。”


    “好好好。”盧米聽說要去見“野”男人,突然有點掩不住的雀躍。出了塗明辦公室給尚之桃發消息:“姐姐替你去相親。”


    姚路安挺奇怪,明明是北京人,也有房子,卻在酒店常年開了房間,理由是:不用自己打掃、吃飯方便。盧米看他第一眼就覺得這男人真的夠野,再看他套房裏擺的東西,一排攝影攝像器材,真的是頑主。


    姚路安跟塗明敘舊的時候,她站那研究他的星特朗天文望遠鏡,這東西擺酒店裏也真是稀奇了。


    “下一站去哪?什麽時候走?”塗明問姚路安。


    “南非。放心,給你們做完分享再走。”姚路安坐在沙發扶手上,不羈的姿態跟塗明的鄭重有鮮明反差。


    “那就多謝了。”塗明對hr同事lucy說:“現在可以過一下課綱?”


    “好啊。”


    姚路安直接把他的文稿發到群裏:“先看?再對?”眼掃過盤腿坐在地上研究相機的盧米,對塗明說:“lumi是同道中人?”


    塗明搖搖頭:“我不太清楚員工的個人愛好,不算太熟悉。”


    “帶團隊也慢熱啊?”姚路安打趣他,走到盧米麵前坐下:“怎麽樣?入眼嗎?”


    “挺好挺好。”盧米舉起相機對著姚路安,征求他意見:“來一張?”


    姚路安眉頭揚揚:“來。”


    盧米就真的哢了一張,然後拿給姚路安看:“怎麽樣?能算過關嗎?”


    姚路安湊過去,構圖、光線都很好,審美絕對過關,就問她:“學過美術?”


    “一點吧。”


    “還學過什麽?”


    盧米伸出手,作撥弦狀:“古箏。被我爸媽逼著學的,說沒點才藝過年不好拜年。”


    姚路安聞言笑了,扭頭對塗明說:“這很難嗎?”意思是了解員工的特長很難嗎?姚路安有時想不通塗明這樣的性格怎麽帶團隊,他大概永遠不會有跟他交心的員工,因為他不在乎。


    hr lucy看完大概內容,開始跟姚路安討論。盧米在一旁聽著,偷偷給尚之桃發消息:“男人不錯,等我打暈了送到你的鳳床上。”


    “別,先可著盧晴姐姐!”


    “也行。”


    她不專心,塗明看的清清楚楚。就丟一根火柴到她頭上,動作像初中班主任從講台上丟粉筆頭,她立馬坐直聽講。不僅聽講,還裝模作樣舉手提問:“這裏可以把當時的評審標準加進去嗎?了解標準才能有方向。”


    “非常好,可以加。”姚路安誇她。


    她朝塗明挑挑眉,有那麽一點得意。塗明對她的小聰明視而不見,怕她尾巴翹起來。


    ==


    盧米在一個活動中認識了一個姑娘。


    那個姑娘年紀也不大,穿著西服套裝,特別正式精幹。看到盧米的胸牌就過來問她:“您在淩美工作?”


    “嗯哼~怎麽?”


    “您公司是有一個新的高管叫塗明嗎?”


    盧米原本心不在焉,聽到“塗明”兩個字耳朵立起來:“是啊,怎麽?您認識?”


    “是我原來老板。”姑娘這麽說,對盧米笑笑:“我也做市場工作。”


    盧米的興致徹底來了,拍了拍旁邊的椅子:“坐啊,活動結束還早著呢,聊會兒。”


    “好啊。”姑娘坐在她旁邊,看了眼她的名牌:“你叫lumi?”


    “嗯哼。你呢?”


    “我叫烏蒙,will原來是我老大。帶了我三年多。”


    “那可真是巧了。will在原來公司的時候查考勤嗎?”提到塗明,盧米最先想到的兩個字就是“考勤”,好像他這人一無是處一樣。


    “查考勤?”


    “對對,看員工幾點上下班。”


    “不啊…will對下屬很好的,大家都說跟著will有粥喝。”


    ?


    盧米滿腦子問號,前幾天剛對will有的改觀突然又變了。想起他笑麵虎似的對她說慢慢相處,消弭誤會,幫她打架要她好好做人,可他隻查她考勤!


    “真不查考勤?還對下屬挺好?”


    “是啊。will在淩美怎麽樣?還好嗎?”


    “挺好。風生水起,對下屬也不錯。”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聊的都是will和工作。聊到最後烏蒙把盧米當成了朋友,對她說:“我們都覺得will這樣的人應該家庭很幸福,可是有一天聽同事說他竟然離婚了。”


    離婚?


    嘖嘖。


    再見塗明的時候,就覺得他的老成持重分明是一個離了婚男人的可憐相。她看的久了點,被正在聽匯報的塗明抓住。塗明覺得盧米的眼神挺奇怪,像在看一條喪家犬,還帶著那麽一點同情。


    這就新鮮了。


    眼睛撞在一起,盧米也沒有躲閃,對他笑笑。


    塗明覺得瘮的慌。他也算見過很多世麵經過很多事,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像盧米這麽多變怪異。


    就在手機上問她:“有事?”


    “沒事。”


    “盯著一個人看不禮貌?”


    “您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您啊?”


    塗明不知道該怎麽回,思量一番才打字:“有話請直說,你的行為很奇怪。”


    “老大,要相親嗎?我有一個姐姐,今年30歲,剛剛離婚。人長的可漂亮了,工作也很好。”


    “?”


    “您不是離婚了?”


    塗明終於知道盧米的眼神是怎麽回事了。


    “不用了,謝謝。”


    “真不用?”


    “真不用。”


    “那好吧。”


    塗明當然知道圈子很小,風言風語傳的很快。但他離婚尚算低調,也自認離的磊落,並沒有什麽丟人。將手機放到一邊繼續開會,察覺到盧米目光灼灼,像一頭餓狼發現食物,甚至閃著綠光。


    “注意你的目光。”結束一輪討論的luke看到盧米十分放肆的眼神,就警告她:“你別惹事。”


    “我就是想跟我老板好好相處。”


    “你就是想測試你那幾乎拿不出手的魅力。”luke嘲笑她:“尾巴翹越高,害怕的時候夾的越緊。別讓自己太狼狽。”


    “我怕什麽?”


    luke撇撇嘴,對她挑挑眉。盧米一定不知道,will也是一個狠人。will狠不在他是否跟你橫眉怒目,而在於他的做派。luke已經有那麽幾年沒見過這麽正直的人了。真正正直的人令人敬佩,也令人畏懼。


    盧米哼了聲。她隻是生氣,如果塗明從來都不盯考勤,那為什麽現在要盯著她?那天他們倆講話,他多真誠啊,感動的她差點跟他做兄弟。結果那隻是他收買員工的手段。


    塗明知道盧米又要動心思了。


    這個員工不像別人,她吃也不記打也不記,就是隨著自己性子來。


    他覺得這人挺逗,散會的時候向外走,盧米走在塗明身邊,小聲說:“我那姐姐,真特漂亮。”


    “不必了,謝謝。”


    其他同事回頭看他們倆,覺得這倆人真是有點奇怪,尤其是盧米,像是掌握了塗明什麽命門一樣。


    daisy偷偷問盧米:“是不是有八卦?”


    “沒有。”盧米也有底線,不能拿別人的痛處當八卦說。但卻偷偷對尚之桃說了:“他離婚了,真看不出來,多平靜啊!再仔細想想,這男人真不錯。”


    “早上抓你考勤時候你說他是龜孫兒。”


    “…我順口說的你也信。”


    “逗你的。你是不是在琢磨什麽歪主意?”盧米一雙眼閃著狼光。


    “我琢磨著,打不過,就加入。”


    “怎麽加入?”


    “床-上-見唄!”


    又胡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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