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喻的視線終於落到了謝綏手裏的那一疊紙上,“這是什麽?”


    謝綏微笑:“新生代表的演講稿。”


    宋喻拿過來翻了翻,嘖了一聲:“這就是市第一的待遇,當著一個年級演講,你會緊張嗎?”


    還真是個稀奇的問題。


    謝綏上輩子做了無數次演講,在公司,在高校,在科技峰會。麵對的人男女老少都有,成功的平凡的,國內的國外的,業界的行外的。怎麽可能還會因為一個高中的新生演講怯場。


    不過他聽著宋喻的話,玩味一笑,眼皮微垂:“有一點。”


    宋喻已經忘了a66、拉格朗日和135度的的恥辱,心地善良,熱心安慰:“別緊張,我到時候買人跟你捧場,鼓下掌十塊錢,叫一聲五十塊錢,上去送花一百塊錢,買花費用我報銷,帶上朋友一起來還有福利,人越多福利越高。”


    馬小丁在後麵聽著,舉手報名:“喻哥,熟人有沒有額外獎勵。”


    宋喻淡淡道:“熟人沒額外獎勵,你是免費勞動力。”


    馬小丁委委屈屈收回了手。


    奚博文哈哈哈笑出聲。


    謝綏勾了下唇。


    教室裏吵鬧了半小時左右。


    班主任終於姍姍來遲。高一一班的班主任是英語老師,女的,姓歐,看起來很年輕,踩著高跟鞋,白色吊帶裙,一進來就是一股高級香水的味道。這個女老師,宋喻還是有點印象的。《溫柔控製》裏謝綏高中一直接受騷擾和冷暴力,她多多少少占了一半的責任。


    虛榮又勢利,在她心中,學生的家世背景排第一,成績排第二,又沒背景又沒成績,她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你。


    歐老師踩著高跟鞋上講台,手裏捏著一份名單,隨便指使了兩個坐在最前排瘦瘦小小的男生,嗓子也溫聲細細的:“你們去搬一下學生手冊。”


    兩個小男生局促地站起來,慌亂應著:“好的。”


    歐老師一撩長發,朝同學們露出一個笑容來:“大家好,我就是你們高中三年的班主任,我姓歐,叫歐依蓮,你們可以喊我歐老師。”緊接著,她先介紹了一堆自己的光輝履曆,畢業什麽大學,留學多少年,教出過多少優秀學生。還刻意捏著嗓子,可以說是非常催眠了。


    宋喻聽她講話隻想犯困,把窗戶打開了一點,景城的夜風吹進來,涼意習習。


    他揉揉眼,用胳膊撞了一下謝綏:“她吹完牛你再喊我,我先睡一下。”


    謝綏眼眸認真看他:“第一節課你就睡?”


    宋喻悶聲:“沒必要聽她廢話。”


    第一節晚自習在歐依蓮自我陶醉的演講中度過。


    下課鈴一響,歐老師停了她第n位學生多年後如何成功如何感謝的講話,站在講台上清了下嗓子,說:“第一個月,座位我就先不排了。你們想和誰坐就先和誰坐,下一次月考成績出來,我再安排。好了,下課,大家先休息休息吧。”


    她這倒是做了件好事。讓自己選同桌。


    這一節課,宋喻做了一個不是很好的夢。


    畫麵光怪陸離,卻又冰冷血腥。


    一座無名島,寂寥陰森如囚籠,然後是一望無際的藍天和海洋。


    倚著遊艇的男人,風衣翻飛如白鷗振翅,濕鹹的風拂過他額前淩亂的黑發,深邃的桃花眼冷淡又薄情。


    船上似乎有人急著趕出來。


    男人手裏拿著搶,神色漫不經心。


    緊接著玻璃破碎,直中心髒。


    是槍聲、海風聲、叫喊聲。


    鮮血、風、難以置信的眼眸。


    畫麵定格在男人唇角無聊又厭惡的笑。轉身跳海,背影瀟灑又利落。


    宋喻猛地驚醒。一班下課後嘈雜熱鬧,女孩們笑著聊天,男生在打遊戲。


    後麵馬小丁自告奮勇在跟奚博文講題目:“哎呀你還喜歡背詩啊。這詩我好像學過,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中不中!”


    奚博文:“???好像沒什麽問題,但我總覺不太對,是不是你背錯了。”


    馬小丁:“不可能!多押韻啊!”


    周身全是人言人語。宋喻渙散迷茫的眼眸慢慢清晰。


    窗外的風吹進來,讓他有了一點真實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中盤旋著難以釋懷的壓抑。


    剛剛他夢到的,應該是謝綏吧。


    書裏麵,最後被囚禁荒島,折斷傲骨的謝綏.......他看到那裏已經棄文了,所以後麵是謝綏開槍殺了那三個人渣?或者說,這是他希望的結果。


    “謝綏。”宋喻喉嚨有點幹,下意識偏頭,卻發現謝綏現在不在座位上。


    馬小丁聽到他喊人,說:“喻哥,謝綏被叫去辦公室了。”


    宋喻點了下頭。


    宋喻垂眸,揉了下太陽穴。


    這時,突然一道身影覆蓋過來,一群人站到了他前麵。


    “嘿,小兄弟,跟你商量個事?”


    說話的是一個高瘦的男生,黑體恤,寸頭,耳釘打了三排。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處的。手指敲桌子,邪笑著,眼裏也壓根不是商量的神情。


    教室裏瞬間安靜下來,玩手機的,聊天的,都不由自主把視線放到了這邊。


    宋喻對連雲街那群帶刀帶棍的混混都是爹的風範,還能被幾個高中生嚇到?


    隻是現在他被那個夢搞得有點懨,懶散地掀了下眼皮:“說。”


    高瘦男生哼笑了下,“我們辭哥想和你換個位置,換不換。”


    辭哥?


    宋喻清醒了,眼睛睜開。


    高瘦男生意味不明笑了下:“王家懂嗎?景城王家,辭哥想和你換位置。”


    宋喻正愁有火難發,也愉悅的笑了。


    轉著筆,語氣輕慢不屑:“王辭?誰?”


    高瘦男生沉默凝視著他。一班的人瞬間大氣都不敢出,安靜地連筆掉地上的聲音都清晰。看宋喻的眼神,像是看烈士。


    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那可是王家,景城電視台經常露臉的。


    “不認識正常,那現在我們認識下。”


    在教室的另一邊靠牆位置,一個微胖的男生站了起來,皮笑肉不笑說道。


    單眼皮,眼睛很小,唇微厚,擱在一般人臉上憨實的長相,在他身上就顯出了格外油膩和陰邪。


    王辭走出座位,徑直往宋喻這裏靠過來,視線落在身上跟毒蛇一樣。


    “小朋友給個麵子唄,我想和你換個位置。”


    王辭這下算是撞槍口上了。


    好巧不巧宋喻做了那麽一個夢,對《溫柔控製》裏這些人渣,氣得咬牙切齒。


    悠悠笑了:“憑什麽給你麵子?”


    嘶。全班倒吸涼氣。


    宋喻還在淡淡道:“憑你臉大?”


    全班:“.......”


    猛!


    王辭不陰不陽扯了下嘴角。


    黑體恤一群人對王辭馬首是瞻,現在看宋喻那麽挑釁,當即撕破臉,一拍桌子:“叫你他媽換!廢話那麽多!你到底換不換!”


    隻是他還沒動手,馬小丁已經站了起來,一個易拉罐砸地上,聲音比他還大:“你他媽再大聲一點試試!”


    本來就安靜壓抑的班級氛圍一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黑體恤一愣:“馬小丁?”


    馬小丁沒理他,站到了宋喻的旁邊,凶神惡煞:“我喻哥都說了不換!沒長耳朵要不要我給你們剁掉?”


    馬小丁在初中一直就是刺頭、校霸級別的人,手下小弟很多,打架也狠。


    黑體恤有點怵他,卻拉不開麵子,硬邦邦:“我問你了嗎?”


    被問的宋喻覺得好笑,把筆丟桌上:“不換,滾。”


    三個字。


    語氣囂張至極。


    黑體恤愣住了,一時也做不了決定,視線看向王辭:“辭哥。”


    王辭細小的眼卻隻盯著宋喻,盯半天也不知道想什麽,最後露出一個讓人不很舒服的笑,沒說話,坐了回去。


    老大走了,剩下的三四人也不逗留。


    黑體恤還放下一句狠話:“惹了我們辭哥,你以後吃不了兜著走!”


    馬小丁來氣了:“來啊!看是誰吃不了兜著走。”


    黑體恤磨牙,卻不敢和他腳板,轉生小聲嘟噥:“孟家的狗,真把自己當什麽東西。”


    班級氛圍短暫結冰後,教室裏有人的手機響了下,才打破平靜。大家竊竊私語起來,氣虛逐漸緩和。


    馬小丁真是吃了蒼蠅一樣惡心,“還景城王家,嘔,什麽東西。”


    要不是喻哥想安安靜靜上個學,搬出背景,嚇死這群井底之蛙。


    他緊張地看宋喻:“喻哥,那傻逼剛剛被碰到你吧。”


    在他心中,喻哥就是不能碰,一碰就碎需要好好保護的瓷娃娃。


    宋喻暫時懶得把這群人放心上,“沒有。”


    馬小丁氣不打一處來:“找機會,我要把蔣休這煞筆打一頓。”


    蔣休就是那個黑體恤的名字。


    不一會兒,第二節晚自習開始,歐老師和謝綏一起從外麵進來了。


    宋喻視線一直盯著謝綏,看著他從教室門口到身邊。


    他的視線太明晃晃,謝綏想不注意也難。謝綏坐到位置上,看向他的小同桌,微笑:“怎麽,又有題不會了?”


    宋喻收回視線,情緒不是很好,懨懨:“沒,都會了。”


    謝綏:“也是,畢竟是差一點八百分的未來市第一。”


    宋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成萬人迷的炮灰竹馬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妾在山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妾在山陽並收藏穿成萬人迷的炮灰竹馬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