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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朱棣麵前放著一張詔書,正是建文帝朱允文討燕的檄文,詔書說:“邦家不造,骨肉周親屢謀僭逆。去年,周庶人橚僭為不軌,辭連燕、齊、湘三王。朕以親親故,止正橚罪。今年齊王榑謀逆,又與棣、柏同謀,柏伏罪自焚死,榑已廢為庶人。朕以棣於親最近,未忍窮治其事。今乃稱兵構亂,圖危宗社,獲罪天地祖宗,義不容赦。是用簡發大兵,往致厥罰。谘爾中外臣民軍士,各懷忠守義,與國同心,掃茲逆氛,永安至治。”


    朱棣將詔書遞給身邊的姚廣孝,待他看完,問道:“廣孝,你以為朱允文這書檄文怎樣?”


    姚廣孝道:“朱允文將他以小罪嚴懲諸王,變向削藩的意圖曲解為諸王謀叛,好象他是不得以而為一般,確能蒙混世聽。朱允文重文輕武,他手下卻是不乏揮墨之人。”


    朱棣深知民心所向之重要,很是憂慮地道:“先生以為我們怎樣來應對為好?”


    姚廣孝笑了笑道:“現成的事實就擺在那裏,我以為王爺隻要出麵反駁幾句就是了,沒有必要在這上麵興師動眾,將精力用來對付眼前的耿炳文大軍才是關鍵。”


    朱棣還是不放心,想了想道:“先生似乎已經成竹在胸,不知出於什麽原因?”


    姚廣孝道:“其實有人已經為王爺這文章作下了。雖然沒有朱允文的冠冕堂皇,影響卻是十分深遠,朱允文已經落在我們身後了。”


    朱棣還是不明白,他輕輕皺了皺眉。


    姚廣孝不敢再打埋伏,便道:“王爺忘記前幾天雪域派的那個武林盟主令了嗎?”


    朱棣這才想起出行中的孟飛龍,但是他還是覺得這個武林令似乎輕了些,擔心地道:“這東西能有多大作用?”


    姚廣孝樂道:“王爺,天下百姓雖眾,多守於一方,日出而種日暮而息,消息十分閉塞,可謂人雲亦雲,而主些消息的傳播多是奔波各地的商販與江湖人,而商販也是要江湖人做保護的。”


    燕王輕輕點頭,他有些明白姚廣孝的意思了。


    姚廣孝繼續道:“江湖人義氣用事,武林盟主在他們眼裏地位極高,飛龍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將盟主的位置拿下來,先聲奪人,將朱允文殘害叔親的事實大白天下,其影響不亞朱允文這道詔書。我敢這麽說,在那些窮鄉僻壤,也許百姓知道這個武林盟主令,卻不曉得什麽皇上的詔書呢。”


    朱棣開心地笑了,他現在很是佩服孟飛龍目光的遠大,也很是幸運自己能得他所助。朱棣由衷地道:“我這個二弟,最知道現在我們最需要什麽,就像我們困了,他馬上就有個枕頭送上來。”


    姚廣孝也是開心一樂,將孟飛龍讚了幾句後,他向朱棣道:“朱允文發下詔書,便削王爺屬籍,隨命安陸侯吳傑,江陰侯吳高,都督耿瓛,都指揮盛庸、潘忠、楊鬆、顧成、徐凱、李友、陳暉、平安諸將分道並進,配合耿炳文大軍北上,又置平燕布政使司於真定,令尚書暴昭代掌司事。”


    姚廣孝作為自己的軍師,對什麽是自己應該知道的,什麽是自己可知可不知的他心中一清二楚,這一點朱棣自己心中也很清楚,從些方麵講,他便是自己身邊另外一個孟飛龍,隻是姚廣孝所起的作用沒有孟飛龍那麽直接,那麽巨大罷了。朱棣又向姚廣孝道:“耿炳文那裏有什麽新的動向沒有?”


    姚廣孝道:“張玉傳來的消息說,耿炳文等人率三十萬大軍已經進駐真定,其中徐兵率兵十萬駐河間,潘忠率數萬軍駐莫州,楊鬆率九千精兵為先鋒進紮雄縣。他們似乎並沒有急於動手的意思,想來真是王爺您預料的那樣,耿炳文是準備步步為營了。”


    朱棣眼望正南,不無擔憂地道:“張玉的擔子很重,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


    朱棣正想著張玉,張玉卻將信送到了燕王門下。現在是特別時期,朱棣明令,如有前方軍情來報,無論早晚,必須馬上送交自己親閱,所以手下不敢怠慢,接了信便送了進來。


    朱棣打開信看,信是張玉親書,寫道:“耿炳文老矣,更兼遠途跋涉似乎精力不濟,手下明軍毫無紀律,自各為陣,雜亂布營。潘忠、楊鬆扼我軍南路,玉以為應該先滅掉這兩個人為緊要。”


    朱棣將信看罷大喜,對姚廣孝道:“興美所言極是。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廣孝傳令下去,高熾留守北平,其他將領隨本王出征。”


    建文元年八月,朱棣親率燕軍來至涿州,令手下各部於婁桑會合,在婁桑稍作休整後,引軍急渡白溝河。


    這一天正是八月十五,眾將對燕王中秋出兵很是不解,許多人心中不免有著情緒。朱棣笑道:“正因為今夜是八月中秋,明軍必不防備我軍會到,一定都在飲酒作樂。”


    諸將一想才都明白,攻其不備乃是兵家必勝之戰法,馬上便是精神百倍起來。朱棣道:“兵勝於氣勢,此次我們以三萬之眾對陣耿炳文三十萬明軍,首戰至關重要。我們隻需乘他們不備,出其不意攻到城下,敵軍必破!”


    月色映照下兵士們悄無聲息地渡著白溝河,朱棣騎於馬上,立在岸邊,抬頭望著天跡的一輪明月,沉思不語。


    陪在他身邊的張玉以為燕王擔心著什麽,小心地問:“王爺,您在想什麽?”


    朱棣歎息一聲,道:“我在想我那二弟,今夜八月中秋,正是月圓人圓之時,可憐他一家分作數地,不知是怎麽個滋味啊。”


    一旁的張玉與姚廣孝全是一驚。


    雪域天山的八月,夜晚時外麵已是十分寒冷,可是在一間屋子裏卻像是春天一樣的氣氛。


    百裏冰的將一盤放著異香的東西放在桌上,風流丐王忙將手中的茶碗遞給身後為他捶背的上官柔,把身體探向前去,喜形於色地道:“天呀,是西瓜。真沒想到,在這天寒地凍的雪域這時候還能吃到這麽香的西瓜,真是老花子有福了,我是越發的不想離開了。”


    這時候門外百裏無忌的聲音響起,笑道:“又沒人要趕你走,你害怕的什麽?”


    風流丐王身子欠都沒欠,歎了口氣道:“原來是聖教教主到了,想去迎接你吧,腰痛背酸,怕是動不得了。”


    已經停手的上官柔與秦雪情馬上又恢複了她們的工作,為丐王捶背敲腿。


    風流丐王笑著指了坐在自己對麵的百裏無忌,用嘲笑的口吻道:“你這老家夥,到了時間就來蹭飯,一把年紀也不害羞,你可是有兒有女的人了,偏偏還不老實,怕人忘了你麽?”


    百裏無忌裝作生氣的樣子,怒道:“你這老花子,我不來理你,你讓冰兒三番五次的去請,我自己上了門來你又清高了,我走還不行?”說罷起身,像是真的要離開了。


    風流丐王理也不理,拿了片西瓜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嘴裏卻不饒人:“你愛走就走,有冰丫頭在這裏,等我想你的時候還怕你不來?”


    百裏無忌清楚自己的軟肋,與他置氣就是自己父女受罪,索性便又坐了下來,道:“你個老花子沒人打理你慣熟了,看你孤獨可憐,就讓你占上幾句便宜。”


    風流丐王樂了,笑道:“我沒人達理嗎?你道是生了個女兒的,像這樣每天沒有重樣的飯菜招待過你沒有?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可是占著我的光呢。”


    一旁為他們兩個開酒的百裏冰怒視了丐王一眼,氣道:“五十兩銀子一瓶的酒都堵不住你的嘴麽?小心我告訴龍哥,讓他不再理你。”


    丐王哈哈一笑,道:“冰丫頭你不要大話,小心你明天被人綁在囚車裏沒人管你。哼哼,你以為有個教主的老子和一個風流的丈夫就什麽都不怕了麽,做人不要不留後路喲。”


    百裏冰大瞪著眼張了張嘴,居然沒敢把話說出來。丐王越發地神氣,將手中的杯與百裏無忌碰了一碰,一口飲盡,他才望了三女笑道:“不要事事把你們的龍哥哥放在嘴上,老風流知道小風流,那家夥可是花心的東西。他把你們三個都趕出來,以為真是自己去照顧那兩個受傷的丫頭?哼哼,老花子敢說,等他把心閣那丫頭的傷伺候好了,那丫頭就要上他的床上。”望著若有所思的三個丫頭,丐王沒好氣地道:“不信你們把我的話放在這裏同,不是這樣老花子每天給你們作飯倒茶。”


    望著目瞪口呆的聖教教主,老花子嘿嘿一笑,道:“百裏兄,這可不關你的事,有本事就把老花子放倒在桌上我才服你。來,我們幹一個。”


    為了讓傷員很好地休息,南宮豔與薑雪婷到了雪域便是分房而居了,孟飛龍卻像個下人似的兩頭奔波。好在兩女的傷一天天好起來,他的日子也便日見輕閑。這一天孟飛龍輕輕推開薑雪婷地房門,本來是麵向著天想著心事的雪婷又將身子轉向了牆,給了孟飛龍一個冰冷的後背。


    孟飛龍全不理會這些,自己來到近前坐在床上,輕輕拉起了薑雪婷柔若無骨地小手。薑雪婷的身體猛地一陣顫栗,她的身體還沒有被一個男人觸摸過,那怕就是一隻手。


    孟飛龍彎下腰,在薑雪婷耳邊輕聲道:“雪婷,明天就是中秋節了,你就忍心我們一家不得團圓嗎?”


    薑雪婷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哽咽著道:“誰不讓你們團圓?你們夫妻恩愛,又關我什麽事?”說罷這絕情的話,薑雪婷已經是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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