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那句話的瞬間,他的心髒近乎在刹那緊縮,若有若無的,他能感覺對方也在悶聲觀察他,若編號十萬的罪犯的確名為凱撒,在人類不被允許擁有名字的塔內,說出這兩個字不僅代表自己可能從凱撒那兒得知了他本人的名字,也意味著自己或許來者不善,朝燈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就在他想要再開口時,他聽見了青年含著笑意的聲音。


    “哪有,他性格爛死了,”對麵人喝了口咖啡,小勺子在他手裏晃了晃:“老大連這個都告訴你了?你們進度有點快啊。”


    “……嗯。”


    真的……叫凱撒?


    “我很懷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青年不懷好意地觀察他:“累不累?困不困?巫山一夜——”


    朝燈比了個停的手勢:“不開黃腔,吃飯。”


    “別嘛,難得有他的八卦,好奇。”


    朝燈搖搖頭沒說話,青年見此隻得聳了聳肩,他的目光投向手邊的杯壁,那上邊兒凝著一滴小小的水珠,如果對方真的是係統,實際上也存在非常多的問題,係統曾說自己是最大的殘缺,雖然不明白殘缺到底指什麽,但僅僅是係統以人的形態出現在他眼前、看上去和他並不相識……對,凱撒如果是係統,為什麽會不認識他?


    失憶和假裝……不管哪一個都讓人很想幹死他啊!


    “嗯哼,出來得有點久,”青年看了眼時間:“我要先回去,有空來大倉玩?”


    “玩什麽?”想起對方曾說過的話,朝燈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屁股開花?”


    青年訕訕:“當時開玩笑的,別介意。”


    朝燈擺擺手,見對方出了咖啡館,他的眸裏劃過一絲異色。如果的確是一個人,係統讓他收集情緒碎片、青年無意間提過凱撒被洗掉了感情,這些會不會有聯係?


    ……不管怎樣想都超可疑,太棒了,朝燈。


    純白四壁光滑無暇,養在玻璃台裏的金盞花徐徐盛開,坐在辦公桌後的女醫師叼著一隻桃色香煙,見樣貌清秀的青年從門邊進來,奧裏奧拉姿態慵懶地吐出一口煙氣。


    “他問過了,”青年在沙發坐下,視線轉向自己對麵的男人:“就像你猜測的一樣,他試探你的名字,我照你說的承認了。”


    “噢。”


    “……”


    灰藍眼眸瞥過青年無語的神色,凱撒疑惑地挑了挑眉:“……謝謝?麻煩你了?”


    “小凱撒,”奧裏奧拉紅唇輕揚:“你又在打什麽壞主意?”


    “老大喜歡人家又不敢明說,隻能把人吊著,通過各種渠道暗示自己就是那誰誰,非要讓小孩倒追,”青年言簡意賅地總結:“悶騷。”


    “我靠,”奧裏奧拉麵露嫌棄:“太騷了。”


    “沒有,”被他們議論的男人麵無表情:“機器人在監控我,不能讓它們發現朝燈,會有危險的。”


    “借口。”


    “借口。”


    “……”


    奧裏奧拉將煙按滅在辦公桌上:“機器人當然會監控,最危險的就是你了,但別騙我說你沒有躲避監控的能力。”


    “我的情緒碎片還沒回收完,它們見到他會很瘋狂,”凱撒嘖了聲:“我怕我控製不住。這個答案怎麽樣?”


    “感動,原來你是這種默默付出默默忍耐的悶騷,”金發女人重新拿了一支煙,她動作優雅地翹起長腿:“如果情緒碎片見到他會怎麽樣?”


    “很黃很刺激,”凱撒頓了頓:“再叫悶騷我要揍你了,小姑娘。”


    奧裏奧拉幹笑兩聲,意識到自己對麵是個說打就打沒什麽風度的人渣,立即識相地轉移話題:“你的意識獸……”


    “在恢複,”他嗓音淡淡的:“我想起了很多事。”


    與大多數異能者不同,凱撒的意識獸沒有攻擊性的能力,那日朝燈問及他的意識獸時,凱撒雖未說謊,卻鑽了前者的語言漏洞,言靈不屬於意識獸,而是他生來擁有的異能,他的意識獸沒有形體、僅僅能在識海中存在,當凱撒深度昏迷,按照計劃,他的意識獸變成了朝燈腦海裏的係統,並一步步引導後者喚醒被封死的情感。


    最開始見到朝燈時,比起情愛,他對對方更傾向於單純的占有欲,這類莫名其妙的感情來自於那些逐漸回到他腦子裏的情緒碎片,機器人取走了凱撒識海中最為偏激的部分,在它們的數據表上,這部分情感特意用危險警告標示了出來,因而每一個情緒碎片都或多或少存在殘缺,最令凱撒感到麻煩的是,一些情感的回收並不順利,有些碎片對朝燈太過執著,他的意識獸在連續帶領朝燈跳躍時空後未能完全恢複能力,它不能控製所有的碎片,那些強大的碎片僅憑微渺記憶便能輕而易舉入侵到朝燈的識海,毫無疑問,這會給朝燈帶來極大的危險。


    躁動人聲從耳邊掠過,不遠處麵色頹然的中年人在險些被琳琅貫穿右胸膛後迫不得已選擇了認輸,這是他今天打敗的第三個對手,和自己一樣,這些人的積分不高,估計也剛上五十層,自三日前他能將意識獸收回識海後,朝燈對琳琅的控製力便較以前提高了許多,他從比賽台上跳下來,光腦已經替他重新計算了現有分數,朝燈用剛賺到的積分解決了晚餐,在他回到房間關上門的一霎那,空氣忽然變得沉重。


    鉛白巨蛇盤踞在他的床頭,暗紅蛇信伴隨它的活動若隱若現,那條蛇似乎格外喜歡他的氣息,原本在床上蜿蜒的巨蛇意識到有人進了屋內,立即敏銳地抬起了頭顱,朝燈臉色發白地同它四目相對,鉛色的豎瞳冰冷得像是爬蟲,卻又無端端令朝燈覺得滿含**。


    這蛇……略眼熟。


    這他媽,長得好像,大美人,啊。


    他立即想去拉門,卻發現原本正常的門鎖怎麽都弄不開,琳琅也不知何時消失在了房間裏,有什麽冰冷滑膩的東西纏上了他的腳踝,朝燈隻好一動不動任由那條蛇貼在自己的身上。


    【小燈。】


    “……”


    哇塞!你燈有軟體動物恐懼症!


    見鬼,越長歌怎麽會在這裏……還是被他甩了的越長歌!這幾個詞加在一起簡!直!嚇!人!


    【這麽多日子不見,】冰涼的蛇頭向他靠近:【小燈似乎過得很好。】


    “不不不不好不好,”朝燈生怕被對方直接拖到床上,他勉強勾出個笑容,胡亂找話題道:“你怎麽樣?”


    剛出口他就恨不得把這句話吞下去,在被他甩了大美人麵前問對方過得好不好,實在是太慘烈了。


    腦海裏溫吞若泉般的嗓音發出短促輕笑,銀色長發映入眼簾,修長的小臂自後攬住他的脖頸,對方的下半部分依然是蛇,上身卻變成了人類的形態,那張多年不見的麵容仍出塵得仿若謫仙,他能感覺蛇在他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隨即朝燈便被對方含住了唇瓣。


    “小燈離開以後,為夫過得甚是不好……”


    對方懲罰般咬過他的舌尖,蛇尾順著他的小腿一路向上蜿蜒,堅固鱗片磨蹭皮膚引得朝燈異常不適,越長歌溫溫柔柔的語氣在此刻顯得格外滲人:“你可知道在天釋那日,剛拋完雲妝便看你消失不見,我是何種感受?”


    “……”


    太慘了。


    “真不乖。”


    隨著那聲歎息般的話語落下,他被猛地扯到了床上,琳琅不在,蛇的力量強大得令他無法反抗,他的雙手不知被什麽東西束了起來,與過去不同,這回是他第一次在現實裏遭到這種對待,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朝燈有些驚慌地叫了越長歌的名字。


    “大美人,別這樣,我給你解——”


    “不想聽。”


    那人鉛灰睫羽半闔,於白月般清雅的麵容落下重重陰影,他被抱了起來騎在蛇尾上,雙腿莫名沒了分毫力氣,越長歌湊過來與他接吻,蛇尾顛動,若不是有對方的手扣緊了自己的腰,這般一陣一陣的上下定會令朝燈掉下去。


    好、好難受。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


    “小燈,”似是看出了他的難耐,對方離開他的嘴唇,轉而一口裹住朝燈的耳垂:“你看,你明明很喜歡這樣。”


    “你停下,”朝燈的呼吸已有些絮亂:“我…嗚——”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看見你消失,我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的聲音還是柔柔的,卻能從中聽出埋藏極深的痛苦和恨意:“你我相識十年有餘,你對我說過的話哪怕有十句是真也好……罷了。”


    他的手指穿過朝燈的短發,原本隻到脖頸處的烏發瞬間長至腰側,隨後蜿蜒到朝燈腳邊,兩種極端顏色在朝燈身上交織,越長歌勾了他一縷發絲,隨意地收進手心把玩。


    “你這發色和膚色倒是真的漂亮,真想把你的皮剝下來,看看裏邊有沒有心,”他稍微用力扯了扯發絲,印象中朝燈對疼痛和碰觸都十分敏感,果不其然,懷中膚白發黑的美人眉目間流露出些微痛苦,越長歌勾了勾唇:“我都不記得自己做了多少個夢,裏邊永遠都是你,不管我怎麽懇求,哪怕我跪下來、我肯為你死,你最終都會毫不留戀離開。”


    “……”


    太、太慘了。


    “對你當真不能寵著,”他像是在說給朝燈,又若自言自語,鉛灰的眸裏醞著一片溫柔,卻令人不由毛骨悚然:“你怕疼又沒心沒肺,我便將你的手腳都砍掉,你離開我一天,我就砍你一肢,四肢砍光了再給你接起來,如此往複,讓你稍微嚐嚐我體會過的痛苦……可好?”


    “……”


    凱撒,哥哥,在哪,裏。


    再晚一步,分屍案,要發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咦嘻嘻嘻嘻,我喜歡凱撒


    被攻略過的碎片找上門這種促進感情的蘇爽方法……我是一定會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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