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看他近來表現得十分安分,越長歌漸漸會帶朝燈出寢宮散心,礙於他無法行走,去哪兒都由對方抱著,他這才知夜懸遠比先前想象中大得多,靈峰靈洞數不勝數,宮樓便是建在群山龍脈上,占盡天地靈氣,雲霧繚繞、樓卉交錯的模樣出塵如雪國。


    這般一來,他時不時便能碰上雲夕,夜懸的護衛長大多時候對上朝燈的目光都會點頭致意,他還記得第一次被放出來見到雲夕時對方的神情,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護衛長,看見他不自然的手腳、被越長歌萬般憐愛摟在懷裏動彈不得的樣子,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甚至唐突地上前詢問。


    “宮主,朝燈他……?”


    “小燈不乖,稍微罰了一下。”


    銀發修士輕描淡寫的嗓音令懷中人眼神微微黯淡,似是看出他不高興,越長歌低頭向他索吻,那愈發溫順的美人伸出豔紅的舌,貓兒似地舔了舔前者的唇,從未見過他這般眼角眉梢都透著媚意的模樣,雲夕不動聲色皺了皺眉,賠罪一聲失禮便躬身退下。


    “哥,剛剛那個就是…就是就是…!”


    他一下來,隊裏的年輕護衛便迫不及待地詢問,雲夕點頭,忽的長歎一口氣:“當真是孽緣。”


    “此話怎講?”


    雲夕沉默不語,隔了很久才道:“他以前不是那樣的,不知宮主做了什麽,生生把他的骨頭給剔了。”


    “難怪……”小護衛喃喃自語:“我看他都沒法走路……”


    護衛長沒好氣地一巴掌拍上下屬的頭:“你真蠢還是裝蠢呢,沒骨頭怎麽活?宮主剔掉的是他的骨氣——”雲夕壓低聲音:“好好一個人,就算過去再怎麽狠毒也不該遭這種對待,宮主還真是愛慘了他,理智都沒了半點,以後的路……”


    說著說著他就忍不住搖頭,想起那年紀輕輕的魔修同他們喝酒打牌、時不時互坑兩把……乃至那夜在天肆,急急忙忙逼自己帶他去寐京見宮主時嬉笑的神情,都一一在目,清晰無比。


    雲夕回過神時,就見先前還興致勃勃的下屬非常安靜地站在原地,他的目光落得很遠,似在看什麽,又仿佛空無一物。


    夏季漸盛、暑上枝頭,好在夜懸乃仙家地界,行宮內依舊保持著宜人溫度,朝燈躺在墊著軟枕的長木椅上昏昏欲睡,夏為蛇活動的旺季,越長歌近些日子要他要得愈發頻繁,興致上來時索性白日也不放過,弄得他身體極大滿足,人卻時常犯困,他聽見有人進了寢宮,腳步聲急促而穩健,顯然與夜懸的宮主截然不同。


    “何人?”


    朝燈動了動唇。


    外人進不來大美人的寢宮,服侍的婢子不可能有這般功力……朝燈試探道:“雲夕?”


    那端遲疑半晌,才道:“在下乃宮主的近身護衛之一,跟隨雲護衛長,卻並非他本人。”


    “那你為何來這兒?”他微微揚眉,近乎是有些天真的口吻:“若被他發現,你會沒命的。”


    [愛意值四顆星。]


    “在下…”那護衛猶豫許久,才從陰影裏走出,是個很年輕的男修,一雙琥珀色眸子幹淨剔透:“在下……想救公子離開。”


    “你會沒命的。”朝燈重複著那句話,隨後笑笑:“你叫什麽名字?”


    “…李、李渡。”見對麵那人沒有走的意思,年輕的護衛急急道:“公子放心,宮主他為要事纏身,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在下自問護衛隊裏除卻雲護衛長便再無敵手,今日護衛長同宮主一起出了夜懸,隻要走小南門河下的暗道離去,兩日即能出宮。”


    朝燈臉上一閃而逝的動搖被李渡精準捕捉,深知對方並非心甘情願留在此處,他低念了句失禮,將朝燈抱起便要離開。


    “喂喂喂,放我下來,別鬧別鬧。”


    他是真的有些出乎意料,本打算和這小孩耗著,等越長歌回來想方設法刺激一下即可,萬萬沒料到李渡這麽一根筋,竟打算直接帶上他逃跑,那小護衛悶不作聲,隻是搖搖頭,剛踏出內宮,就見銀發藍衣的修士目光淡淡地望著這裏。


    媽的,開門紅。


    “……宮主。”李渡眼底明顯劃過驚恐,卻摟緊了他沒有放手的打算,聲音雖顫,又顯出說不出的堅定:“您…您開開恩,放朝公子走吧,您這般鎖著他——”


    “小燈求你的?”


    溫潤如泉的嗓音落在空曠廳室,李渡咬牙:“是屬下擅作主張。”


    “罷了。”


    那人神情說不出地淡漠,再一看時,李渡的胸前已然鮮血四濺,連呼痛的機會都不曾有,上一刻還熾熱躍動的心髒便被碾為碎塊,朝燈從他懷裏摔在厚厚的絨毯上,他沒有受傷,隻是沾了身後屍體的血液,這般血腥的場景卻更顯得他容貌豔麗無雙,宛若勾魂奪魄的浴血精魅。


    銀發的修士向他走近,手指微動間,後方的屍體旋即消失不見,溫水構成的水團在朝燈臉上遊走,那人用自己的靈力仔仔細細清理他沾了的血液,紅衣的美人忽然拿小臂狠狠撞上白淨的手背,待那因血水而呈淡紅的水團滾落在地,朝燈挑釁地對上近在咫尺的鉛色瞳眸。


    “大美人。”


    他嬌嫩的唇瓣緩慢啟合,睫若兩彎烏羽,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又陰鬱十足的目光直直看向對麵人的臉,聲音裏帶了劇烈的惡意,仿佛先前那些柔弱的馴服姿態皆是偽裝,真正的他……對越長歌恨之入骨。


    “你可真是個怪物。”


    銀發的修士神色不變,就連眼睛也一眨不眨,瞳孔卻隱隱有豎立的勢頭。


    [恨意值五顆星。]


    [總統,有時候我覺得,]朝燈的目光掠過自己身上還未洗淨的血液,即使知道死者不過是碎片塑造的世界裏微不足道一縷精神力,他還是有些不自在:[你真的非常理智。]


    理智得就像天生沒有感情。


    過了好一會兒,在他以為係統不會回應時,熟悉的動人嗓音響於耳際。


    [當你要捍衛一些東西時,你必須向前走。]


    向前走。


    似乎已隔了很多年,在燈火通明的楚家宅邸,他第一次為那個少年猶豫不決時,係統告訴他,他應該一路前進。


    朝燈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之前的不適卻鬼使神差般煙消雲散。


    [您一聽就是有故事的人,分享一下?]


    腦海裏的聲音似若輕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朝燈。”


    對麵那人的手裏多了簇流火般的金色,鉛色雙眸同他平視,仿若最深不可測的湖泊。


    “不叫小燈了?”


    朝燈諷刺地挑起唇。


    “你猜猜看,這是什麽?”


    那簇流火猶在燃燒,白皙修長的五指托著它放至朝燈眼前,邪惡又淫.靡的力量持續不斷自其中湧現而來,越長歌凝視著心上人穠麗的眉眼,輕語道。


    “這是雌性穹龍的內丹,”那人伸手撫掉他臉頰殘餘的血跡,明顯十分不喜別人的東西留在他身上:“穹龍為上古十大神獸之一,雖名裏有龍,確是實打實的蛇怪,雌性穹龍不擅戰鬥,但生性喜淫,愛行交.媾之事,發.情時多引雄蛇爭相殺鬥,自己也常常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被共赴巫山的對象生吞活剝的例子屢見不鮮。”


    穹龍是迄今已知中最為恐怖的妖獸,天性殘酷淫.惡,又擁有一身毀天滅地的本領,有記載的穹龍屠城案數不勝數,無數大能折於這種怪物手下,偏偏穹龍喜愛自相殘殺,早在千年前便於世上銷聲匿跡。


    他雖知越長歌為蛇妖,卻從不知對方具體乃何種妖獸,而今後者手裏握著雌穹龍內丹……


    “我是現存的唯一一條穹龍,”流火般的內丹向朝燈的腹部靠近,越長歌吻過他的額頭和眸眼,續道:“你不是說我是怪物嗎。”


    似是懂了他的想法,朝燈發出驚慌至極的驚叫。


    “雌穹龍的內丹十分霸道,幾乎能將任何生物的性征改變,”他的手緩緩移至朝燈的丹田,那般慢吞吞的動作格外令人毛骨悚然,越長歌咬住愛侶白嫩的耳垂,柔柔道:“我把這內丹打進你的丹田裏,讓你當個隻會抱著我發.情的怪物,給我源源不斷地生小怪物,好不好?”


    哇。


    ……哇個屁啊,誰要玩這種肮髒的遊戲,太下流了散夥散夥。


    “不要——!!”朝燈這回是真的怕了,他扭擺著身子想從那人手下逃脫,內丹卻已覆在了丹田:“越長歌!你冷靜一點,我不該那麽說的,你別這麽做……不要……嗚…拿走啊,求求你把它拿走,我會聽話,我會乖乖的……求你了…嗚啊啊啊啊!”


    那東西一半已沒入了他的丹田,他隻感覺全身灼燒,敏感帶癢得不行,很快身下就一片潮濕,銀發的修士看他流淚,動作頓了頓,又沉默地進一步加大了力度。


    “啊……!”美人的哭喊被製住他的修士吞進口裏,口涎不斷從白玉般的臉頰滑下:“唔……拿出去……不要了,不要……”


    “小燈乖,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嗚嗚……求求你…長歌、長歌……你別這麽對我…放過我罷……”


    “我放過你,誰來放過我?”


    低沉溫和的男聲染上戾氣,他稍加施力,雌蛇的內丹便全部入了朝燈體內,他看著身下人的手腳慢慢開始動彈,知道這是穹龍蛇丹修複了他的傷處,那簇流火般美麗的淫丹很快便能完全融於他每一寸皮膚、每一滴血液,到那時,這個人將完完全全雌伏於他的身下,再也生不起半分違逆之心。


    身體越來越難耐,朝燈被燒得沒了理智,隻得任那股失控的**將自己吞沒。


    “唔啊……嗯…”


    先前萬分痛苦的呻.吟逐漸變得柔軟,烏墨一樣的眸眼混沌不清,音色裏帶出絲絲惑人的甜膩意味,白藕似的細長雙臂勾住麵前之人的腰,求.歡般在對方修長的脖頸上親吻,呼出的熱氣落在白皙皮膚上,越長歌一把將他壓在身下,再一摸時,果然一手香甜曖昧的滑膩。


    “小燈好香,”他說著,感受著懷裏年輕魔修溫熱的身子,忍不住更用力了幾分:“也好軟。”


    那人的黑發散了一地,紅衣淩亂,鬼魅豔麗的小臉因**美得驚心動魄,越長歌與他唇舌相依,分開時,隻覺得他的涎水都有了甜美的味道。


    這是他的道侶、他的雌蛇,若是在打入內丹後擁有了對方的初次,從今往後,這不安分的美人便隻能同他一人交.歡,且比過去更為離不開他的碰觸。


    “小燈,我愛你、心悅你……”


    等他有了意識時,自己的雙手被銀鏈束在床頭,腳上也捆綁著紅色綢緞,他張了張口,發現聲音啞得不行,身上更是沒一寸完好,偏生那處竟還**未散,他隻得蹭著錦被,勉強試圖緩解空虛,簾帳拉啟,穿著整潔的修士看著他放浪的行為,彎出個溫溫和和的微笑。


    “……”朝燈咬唇,卻又忍不住感受著空氣中屬於那人的氣息:“……你把我變成這樣,你開心了?”


    越長歌不語,溫柔地含了他略微粉腫的唇,輕輕舔著他的牙齒和口壁,直吻得朝燈腰肢發軟,才放開他道。


    “小燈好像沒怎麽受那內丹影響,”銀發的修士雙手撫上他的臉:“除了身子更敏感多情外,並沒有出現女性的特征。”


    “什——”


    朝燈眼睛微微睜大。


    如果內丹沒有問題,越長歌也未用錯它,剩下的唯一可能……


    對麵人見他走神,又覆上他的唇,不斷吸舔柔軟口壁中的嫩舌,絮語道。


    “但小燈日後至少隔一月便得同我行歡,否則會被**活活燒死,”他看著那雙不可置信的烏眸,漂亮的鉛眸微眯:“我的確是怪物,你離不開我這個怪物,隻要你在身邊……我別無所求。”


    [統,你做的?怎麽做到的?]


    簡直不可思議,就算不論如何壓製蛇丹,單單是大美人也沒能發現異常這一點,就真是超級厲害了。


    [……啊。]


    [啊什麽啊,不說清楚分道揚鑣,]朝燈陰森森地威脅:[上次也想混過去。]


    [……沒電了,掉個線。]


    [……]


    白癡係統,信不信幹死你啊。


    他看著越長歌半闔的鉛灰眸眼,當真像是畫中的仙人,一絲一毫都若經過量算,他眯了眯眼,由著那人吻上自己的脖頸,目光掠過窗外凋零的桃枝,最後一縷神智也被拉進欲海。


    夏季後便是透著薄寒的秋,他這才知自己還要等八年時間才能進行跨越,隻有當碎片攻略到後期,情緒起伏跌宕時,係統才能算出下一次跨越空間的時間。


    [……]


    心情複雜,不想吐槽。


    [虛偽的生命很長,]係統道:[由於世界的特殊性,應該是所有碎片裏最長的一個。]


    言下之意老子要多陪陪大美人哦。


    旁邊越長歌撫了撫他的發,冰涼的手指順著耳發劃至臉頰,最終在他唇上停留。


    “小燈,”他麵向他,問出了兩年前曾問過的問題:“你可恨我?”


    算啦,誰讓你長得美。


    “恨恨恨,恨死了。”


    看著他驟然黯淡下去的眼神,朝燈速度極快地在他唇上點了一下,嬉皮笑臉道:“你對我好一點,我考慮考慮原諒你。”


    越長歌欣喜又不敢相信的神情落入眼中,那人小心翼翼地伸手碰觸他,歎息般說出了誓言。


    “我會對你好。”


    時隔多年的桃花洲依舊雲興霞蔚,明月從至高處降下漫上燈脊,蜿蜒入落花流水,親吻枝杆間隨風相碰的豔色木牌,距離最後的期限越來越近,他拉著越長歌來了天肆,對方雖不知他的意圖,但經過那些事後,隻要不觸及到底線,自是事事都順著朝燈。


    見一頭銀發的修士拿著多年前他拋進桃花洲的雲妝回來,朝燈蹦躂兩下抱住了對方。


    “哇,這是哪位大師的墨寶?好詩好詩。”


    越長歌忍不住失笑,他比朝燈高半個頭,修長的手臂攬緊了懷裏人的腰,溫潤如玉的嗓音寵溺道:“是夫人的字。”


    朝燈糾正:“是夫君的字。”旋即他又笑:“大美人,叫一聲夫君聽聽?”


    越長歌也不猶豫,摟著他就拖著聲音喊了夫君,聽得朝燈莫名臉紅,硬要從他身上下來,偏偏攬住他的手臂卻怎麽也不鬆。


    “那夫人把剩下的詩句補上吧。”


    鬧了好一會兒,朝燈才掙脫開對方的懷抱,對麵人聽罷思慮了片刻,就近買了同十年前那塊樣式如出一轍的雲妝,蘸了金墨提筆寫字。


    朝燈不知死活地又湊過去:“快給夫君看看你寫了什麽。”


    白皙修長的手指將豔紅的雲妝木遞給他,上邊蒼勁的金色字跡清晰堅固,真摯得像是那人等待了不知多少年的剖白。


    待他看清後,越長歌將兩隻雲妝一起拋上了天肆蔓延無際的花樹林中,低頭便含了他的唇慢條斯理親吻,後者看著近在咫尺的鉛色眼睛,忽然主動扣上越長歌的後腦,加深了他們之間的親昵。


    [準備跳躍。]


    [三,二,一——]


    他的目光掠過叮當作響的雲妝,天肆的粉紅雲霞同那噬魂的豔麗交相輝映,比心頭血還要鮮豔的紅色,自遠古時便是鎮魂托情的象征,其上似寄含著千山萬水、人間大夢。


    莫名的,他想起了八年前係統不經意透露的訊息。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雲過明月結樓觀,夜懸前世隔花看。


    十年一枕豔骨夢,長生不眷姽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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