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央一身青衣的魔修瞳孔聚縮又散開,那陣慘叫後,他像是被抽去筋骨般軟倒在夜懸宮的宮主懷裏,披散於背後的長發如蜿蜒河水,之前還放肆無比的美人此刻像是最柔弱的初生嬰兒,他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天賦,沒有那些邪惡霸道的火焰,任誰都可以觸摸他、占有他,這種令人熱血沸騰的落差衝擊著在場每位修士的心神,朝燈聽著愛意值與恨意值的源源提示,慢慢抬起豔麗無雙的小臉。


    越長歌看著他通紅的眼角和慘兮兮的淚痕,輕柔地將他尖尖下顎上的眼淚抹去。


    “……嗚。”


    他下意識躲開那個人的碰觸,對方也並不堅持,隻是收回了手好整以暇看著他,被廢掉靈根的魔修似乎想要站起來,跌跌撞撞的樣子也說不出地引人注目,然而突然被強行廢掉靈根的痛苦並非靠意誌即能彌補,朝燈一下跪倒在地上,周圍人赤.裸的視線令他不自在地低下頭。


    白嫩雙足在剛才的行走中沾染灰塵,細小劃痕間滲出血絲,即使如此,那雙腳還是漂亮得令人心馳神往,外側凸起的細瘦骨頭使本就偏薄皮膚下的黛青血管更為明晰,像是稍不注意就會流出溫熱血液,四麵八方滿含欲念的目光近乎要將他吞沒,一直表現得很抗拒的魔修忽然抓住了越長歌的手,他將那隻剛剛廢掉自己靈根的右手拉至眼前,伸出鮮紅的舌尖輕輕舔了舔,長得像女孩兒的睫毛濃稠如鴉羽,隱約能望見其中烏墨似的眸。


    還未流幹的眼淚一滴一滴砸在越長歌的手背上,那魔修就像被馴服後的豔獸,垂首尋求主人庇護。


    見他服軟,越長歌輕笑。


    “乖孩子。”


    夜懸的宮主彎腰將人完全抱進懷裏,見他這般姿態,先前窺斂的視線逐步收回,偶有不甘心地在暗自掂量後也隻得作罷,黑發與銀發交纏在一起,朝燈將頭埋進對方懷裏,他眯了眯眼,像是吃痛般壓著嗓音吸了口氣。


    摟著他的人頓了頓,繼續往夜懸深處而行。


    [超級痛,有補償嗎,]朝燈一閑下來,習慣性騷擾搭檔:[強烈要求休假,五年高考還能三年睡覺,我攻略完三個碎片,放我一個世界的假?]


    係統不為所動:[剛才為你調低了痛感,你不會疼。]


    嗨呀,還以為太害怕失去了痛覺。


    朝燈忽然反應過來,挑了挑眉:[總統,你能調痛覺?]


    越長歌毀掉他的靈根時並沒有恨意,身為修士,被瞬間破壞要害的疼痛定是鑽心刻骨,奇怪的是係統過去並沒有在他遇見這種情況時出手相助……難道對方覺得先前都不算厲害,這次太他媽厲害了,不出手不行?


    什麽搭檔哦,分手分手。


    [最近才可以。]


    係統含糊的解釋令朝燈十分鬼好奇,偏偏他怎麽繞來繞去前者就是不給他答案,不知不覺間已過夜懸的一宮和二宮,放眼望去,周圍亭台樓閣與重林疊嶂精巧交錯,熄滅的宮燈高高懸掛,整齊延綿於大道兩側,已有盛放之意的桃花隨風舒揚,仿若仙人居住的瓊樓玉宇,無論以何種挑剔的眼光看,都確實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


    直到越長歌將他放進泛著熱氣的池水裏,朝燈才從與係統做遊戲的狀態中回過神。


    哇,一來就這麽成人化。


    “你、你想做什麽?”


    他睜著一雙霧氣彌漫的眸子,有些驚慌地看著自己,越長歌動作溫柔地褪去他的衣衫,正處虛弱的魔修無力反抗,白玉般的身體掩映在冰藍池水中,不得不說,他確實有禍國殃民的本事,吹拂於池上的新綻桃花不及他半分美貌,夜懸的宮主視線點過他肩上那抹朱色,柔聲道。


    “你不用怕,我並不會對你行逾越之事。”


    他說著,垂頭執起朝燈一足,冰涼流水行過朝燈的腳心,他忍不住顫了顫,旋即似乎又覺得這樣太過弱態,有些懊惱地嘖了一聲,正為他清理血汙的人動作微滯,待血絲完全洗去,越長歌的手掌貼上美瓷似的皮膚,溫和白光過後,劃傷盡數愈合,他的拇指有意無意蹭過朝燈的足心,不出意外看見那人往後縮了縮。


    世上竟會有這般敏感的身子,況且這魔修並沒有受過調馴,僅僅是天生豔骨。他動作輕柔地治療了另一足,先前還戒備無比的美人此刻半闔著眸,懶洋洋地任由越長歌探測他的身體狀況,隔了半晌,朝燈終究壓不住疑惑,抬眸問道。


    “越宮主、大美人,你到底想如何?”


    銀發的男修沉默地停下手,清泉般溫柔的嗓音繚繞耳側。


    “你是魔道,做了許多喪盡天良的惡事,本性卻並非大惡,你的靈能十分幹淨,就像是……”他點了點朝燈的淚痣:“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過。”


    “……”


    “你這般看著我,”越長歌的手從他的淚痣上離去:“如是用這種目光看任何一個修士,他們便會斥責你又對人施以妖法,而今你靈根被毀,沒有自保能力,自己又善惡不識,若想離開,走出夜懸便是,若是想留下,我為你提供暫時庇護。”


    我靠………………。


    好有道理啊………………。


    感覺自己都要被他說動了,真不愧是虛偽!既然都給了善惡不識的人設,老子當然得不負大美人的厚望好好發揮啊。


    朝燈眼光複雜地看向他,聲音不覺軟了幾分,神情又恢複至嬉皮笑臉的模樣。


    “既然宮主留我,我自然要陪著宮主啦~”


    越長歌也不介意他這副流裏流氣的樣子,隻是微微笑笑,朝燈一雙烏墨似的眸子卻悄悄亮起,毫不避諱地看著眼前淡然出塵的修士,那的確是個非常好看的人,一舉一動都透著清朗,當真像是天上的仙人,越看越令人歡喜,朝燈心情很好地趴在池邊,眼睛卻不由自主總瞟往越長歌的方向。


    [愛意值一星半。]


    [假期。]


    [沒有。]


    [分手。]


    [做夢。]


    [……]


    嘁。


    越長歌將他單獨安置在一間小樓裏,因為小樓臨近主宮,平時少有人路過,即使如此,那人卻準許他與夜懸的年輕弟子共同聆聽授課,閑來無事時,朝燈便會去那邊晃上一晃,他的身體還沒好全,每次都隻能慢悠悠地走,接觸的時間長了,盡管那些年輕修士都聽過他的惡名,曾經誅魔榜的第一卻柔柔弱弱得像是最無害的小獸,漸漸有膽大的修士來同他說話,每天閑出鳥來的朝燈也樂意與他們交談,直到在他一回課後離去時,一名幾乎沒怎麽同他說過話的男修攔在他麵前。


    修士大都麵龐姣好,夜懸宮銀藍的製服穿在那男修身上,整個人都俊逸瀟灑,他有些麵紅,卻言:“你……你有道侶嗎?”


    朝燈搖頭,那男修驚喜道:“你能不能……?”


    “我不想。”


    即使留在夜懸宮數日,他說話做事還是留有禍害四方時的勢頭,一旦那張燦若春櫻的麵容流露出絕情的模樣,就顯得又冰冷又勾人,男修被他撩撥得不行,雙目通紅,努力抑製著突如其來的邪惡念頭,待朝燈抬步往前走,身子卻突然被人抱住,冰涼的劍鋒抵在他的後心,他聽見壓抑著情緒的威脅。


    “你若不想死,就乖乖答應我。”


    朝燈笑出聲:“做夢。”


    跟著總統學裝逼。


    他在心底招呼:[快快快調痛覺。]


    [……]


    沒等係統動作,極速馳來的桃花瓣一下將那男修持劍的手腕打殘,失去靈能的桃花垂落在地,男修捂著扭曲的手臂痛叫出聲,朝燈回頭,看見一身淡色衣衫的越長歌立在不遠處,他穿淺色也令人賞心悅目,銀色發絲散在身後,配著那張像是經過精心量算的臉,眉目是真真正正地似若畫中仙,那男修懼怕無比地立刻下跪,神情中滿是悔恨,想到自己竟在宮主麵前做這種苟且之事,不住地磕頭道歉。


    “罷,你走吧。”


    溫潤如玉的聲音落在風裏,男修滿麵懊悔地離開,朝燈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的能力在這個世界幾乎再無壓製,也就是說,在係統賦予的能力最強大的情況下,越長歌依舊能於很大程度上改變他人的想法?


    “我……”


    朝燈似乎想說什麽,又礙著性子一句話都出不了口,望見那雙鉛色的瞳眸,他像是有些煩躁地偏過頭。


    “不怪你。”


    越長歌輕聲道。


    朝燈一下直直看著他,忽的彎彎嘴角,他已經很久沒對誰笑過了,這樣笑起來,連神仙都要被挑去幾分魂魄,偏偏對麵的人不為所動,隻是溫和地點了點頭,眼看他想要離開,朝燈立刻追了上去。


    “宮主!等等!”


    他稍微走快一點,丹田就疼得要命,朝燈臉色蒼白地瑟縮在地上,前麵那人聽見他的呼痛,終究走了回來,蹲下身同他平視,手指輕柔按上他的腹部,水一樣細膩的靈能包圍著朝燈的傷處。


    “可有好些?”


    “好多了,”見他要抽手,朝燈耍賴:“啊…痛痛痛,大美人,別收手好不好?”


    越長歌好笑地看他一眼,朝燈神情不變同他對視:“我走不動了,你抱著我吧?”


    那雙鉛色的眸子平瀾無波,同樣色澤的睫毛微顫,就在朝燈猶豫自己是不是太不要臉時,那人一如多日前在審判台上那般將他攬進懷裏,雙腳離地後朝燈心滿意足將頭靠在越長歌胸口,不得不說,或許是因為這個碎片的特殊性,即使是假的,跟他在一起也十分令人安心。


    “宮主,你這樣縱著那魔修,萬萬不可啊!”


    銀藍道服的修士半跪在地,焦慮地望著屋簷下麵色溫和的男子,自早時望見尊貴無比的宮主將那惡徒擁在懷裏,對方還恬不知恥地去勾越長歌的肩膀,身為近身護衛長的雲夕就格外擔憂。


    “您也知道那些被他戲弄過的修士是什麽下——”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對,雲夕急忙改口:“屬下嘴愚,並非認為宮主是心智不堅之人,可……”


    “沒事的,”越長歌溫溫和和地打斷他:“我隻是想試一試。”


    “什……?”


    “雲夕。”


    越長歌示意他退下,目光重新移回雲興霞蔚的桃花,想到那人比這滿樹桃花還要明豔幾分的臉孔,心裏微微一動。


    他故意將人放進了心智不穩的年輕修士之中,同起先預計一致,與自己靠著容易令人落下戒備的水靈根悄無聲息扭轉他人精神不同,那人恐怖的吸引力似乎生而有之,即便沒了靈根,對方也能易如反掌影響他人的神智,而且……似乎他也被影響了。


    越長歌凝視著墜於手心的嬌嫩花瓣,片刻過後,初放的桃花在他手裏湮為一絲細細的灰。


    嘩啦啦的大雨水幕般連續不斷,遙遠的宮門燭火在夜色裏搖搖欲墜,雨水於天地山水間肆意馳行。


    朝燈看著窗外黑蒙的夜色,驟然降下的巨大落雷猶如天神之怒,他知道夜懸的主宮就在離自己不遠的位置,考慮過後,他從床上坐起來,隨便踩了雙鞋踢踢踏踏向著主宮的方向走去,春末最後一場暴雨似能屠天滅地,狂亂颶風緊隨其後,待他看見巡邏的護隊,知道自己是找對了地方,再也支撐不住跪坐在地上。


    率隊的雲夕見著暴雨中著顯眼白衣的美人,黑發被冰涼的水痕浸透,幾乎瞬間便明白了那是誰,他猶疑過後上前幾步,見朝燈臉色慘白,呼吸也熱得不正常,怎麽叫都不來反應,等到他唇角流出鮮血,懷疑他故意裝模作樣的念頭也完全散去。


    “喂…喂!你醒醒!”


    見他雙眸漸漸閉上,跟了越長歌這麽多年,難得看見宮主願意主動碰觸誰,深知他雖性子和善也不喜與人接觸過密的雲夕即便再怎麽不願這魔修同宮主碰麵,也不得不考慮是否要驚動對方。


    “讓我…見他……”


    朝燈反手捏住雲夕的手腕,青筋凸起在白嫩的手背上,沒等雲夕有所動作,背後熟悉的男聲令他渾身僵硬。


    “給我吧。”


    他莫名有些不舍地放開那人細細白白的手,看見夜懸的宮主將人攔腰抱起,絲毫不在意他身上的雨水與泥塵,除了暴雨墜落的震天聲響便隻有在場人寂靜的呼吸,甜得能拉出絲來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大美人,我好疼啊。”


    越長歌問了個看似毫不著邊的問題:“你怕打雷?”


    “……有一點。”


    咦嘻嘻嘻嘻嘻嘻好怕怕。


    “你的傷口裂開了。”


    他說著將人步步帶入主宮內,徒留一幹呆愣的護衛站在雨夜裏一動不動,如果沒看錯,那個魔修……進了夜懸的主宮?!


    夜明珠溫暖的光芒於宮中蔓延,外室的貌美婢子見平日謙和溫潤的宮主抱了人進來,行禮同時實在忍不住偷偷瞄了幾眼,絲綢般的長發有些許垂落在外,裸.露皮膚在淡光照映下泛出柔潤的色澤,即使看不見臉,也能猜到那是個十足十的美人,越長歌直接抱著他進了內室,繞過廳堂,山水紋畫的屏風後有一池色如玉石的活水,他將朝燈放進去,龐大的靈能不斷湧向後者的傷處。


    “你的傷本就沒好全,不是說過要克製情緒嗎?”


    朝燈將下巴埋進水裏,看著自己的倒影:“我……我不喜歡打雷。”


    “你呀……”越長歌似乎有幾分無奈,原本平展的眉宇微揚:“那怎麽不待在屋子裏,還到處亂跑?”


    明知故問啊你這人,這我就很開心了,謝謝,謝謝這個機會。


    他支吾了半天不說話,麵色似因熱氣或別的原因染上潮紅,愈發襯得他嬌豔欲滴,粉嫩雙唇因主人輕咬而留下紅豔痕跡,白藕似的手臂搭在池岸,整個人都猶如棲息在水中的美麗魑魅。


    “……我很疼,見到你,你會幫我,”朝燈唇角生花,淡色淚痣若隱若現:“…就沒那麽疼了,我……我想見你。”


    名譽天下的正道領袖看著麵前的魔修,頃刻後,他溫柔地理開朝燈的發,對待小孩子那般敲了敲他的額頭。


    “你可真會說話。”


    [愛意值兩顆星。]


    作者有話要說:中午好~


    明天應該也會更w


    其實我昨天開車的時候,室友在我旁邊全民k歌,唱了兩個小時的情歌王_(:3」∠)_不得不縮去陽台開車……


    我覺得,我有點,喜歡,虛偽。


    謝謝仙女們投喂和灌溉,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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