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大會。


    身著各家道服的年輕修士聚攏在秘境入口下,人群中偶爾閃現的靈芒與寶具如璀璨流火,每十年一度的仙緣曆練,由各大門派共同主持,因棲霞秘境內秘寶無數,出現之處又飄忽不定,盡管眾人虎視眈眈,一家卻難以獨占,索性聯手將其用以曆練內門弟子的能力與心智,其中秘寶仙法,參與曆練而有緣者得之。


    雲霧繚繞的幽綠入口漸漸開啟,伴隨修士們小聲的驚歎與低論,巨大靈壓鋪天蓋地湧來,臨近時由各大門派的長老將其壓製入法器中,傳音術令玉鍾撞擊的清脆聲響尤為清冽明晰,三聲桴鼓鳴,象征著為期十五日的棲霞大會正式開始。


    造型各異的飛行法寶與飛劍迅速聚往入口,衣衫翩躚之間,大半修士已沒了蹤影,萬靈宗的大弟子向攜他來的長老恭敬致意後,步履從容地飛向秘境內。


    “蕭翎年紀輕輕便能有金丹後期的修為,實在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說話的長老麵目慈善,語氣也為實打實的惜才之意,他朝另一名長老含笑道:“如此後生,萬靈宗日後可是有福了。”


    “哪裏,哪裏,”那位長老也笑道:“還隻是個毛頭孩子,不過有點天賦罷了,但他性子踏實沉穩,再適合逐仙不過,算是可塑,況且有那位大人在,你們夜懸宮才是天賜的福分……”


    提及修真界第一大門派夜懸,又有幾位長老加入了談話,低語交流間,沒人發現被他們讚揚的年輕修士俊逸出塵麵龐上一閃而過的晦暗,目光不覺透露的反常狂熱令他與先前彬彬有禮的模樣判若兩人,蕭翎身著月白長衫的身影消失在密境深處。


    “你說,這個秘境可以認主?”


    說話人長長的黑發如蜿蜒在深藍衣衫上的河流,同他對視的年輕修士癡迷地注視著對方眉眼間細小的情緒變化。


    “千真萬確,”蕭翎道,旋即再也按耐不住**,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縷青絲,見那個人沒有反映,才滿臉喜色地伸出舌頭舔上他的發尾:“棲霞本就是個無主秘境,因為法寶與靈植眾多,哪個門派都不敢冠冕堂皇將它占有……”觀察著他的神色,蕭翎續言:“我知道它的穴眼在何處,若你想要,它自然便是你的。”


    “舔夠了嗎?”


    那個人避開話題,懶洋洋地拋出一句。


    知道他是不悅了,蕭翎不舍地放下手中滑涼的青絲,絲毫沒有半分萬靈宗首席弟子的風範,俊逸麵龐上顯出最下流的渴望。


    不夠,怎麽都不夠。


    仿若七魂六魄都被釣了幹淨,黑暗中,萬靈宗的大弟子望著那人隱約露出的、一小截白玉似的手腕,隻覺得對方渾身上下無一處不令他心悅,師傅沒能發現他的異樣,朝夕相處的小師弟卻說他結了修道之人最為忌諱的心魔,如此以來,必會自得墮落、難登仙途。


    即使如此,又如何呢。


    舌尖卷過那人的名字,蕭翎半跪在地,他對投來的目光報以微笑,夜色在棲霞秘境內緩步上行,距離這次大會結束,還餘五日。


    秘境外駐陣的長老麵色微變,在他手中,金鉤狀的法器隱隱作響,他旁邊長老用以壓製秘境的琉璃盞直接從正中裂為兩半,原本雲蒸霞蔚的入口浸出一縷縷暗色,衣衫淩亂的修士們狼狽不堪奪路而出,萬靈宗的女弟子一頭奔向直係長老,話語驚慌無比。


    “大師兄…大師兄他……!”


    “怎麽?”


    見往日嬌怯的女弟子這般舉動,萬靈宗長老不覺皺眉。


    “大師兄他讓秘境認主了!”長老神情微妙,女弟子趕緊補充:“認的不是他,是其他人!”


    “……你說什麽?”


    從棲霞秘境內源源不斷湧出灰頭土臉的修士,部分人身上帶著血流不止的傷口,被門派遣及駐陣的老修士們麵色極為難看,那位女弟子的話大家都聽見了,當著所有人的麵搶奪本該共享的資源,這萬靈宗的蕭翎,可謂一舉得罪了全天下的大門派。


    棲霞的入口漸漸合攏,寂靜場地內傳來人說話的聲音,那嗓子十分清越,明顯是少年人才有的、甜絲絲的音色,鬼使神差勾人得緊,走在前麵如芝蘭玉樹般的俊美修士一身月白繡淺金紋道袍,是萬靈宗特有的樣式,他麵對自家長老的滿含怒意的責問毫無反應,隻是一再護著身後的人,直到那人推了推他邁步至蕭翎前方,眾人才意識到,正是這個人占有了棲霞秘境。


    走出來的人個子高瘦,皮膚白得似用冰雪砌成,他沒有束發,長長的黑色發絲如流淌於深藍外衣上的河水,本是再簡潔不過的衣衫,穿在他身上卻將人襯得豔麗無比,那種毀滅性的美貌近乎令在場的老輩修士們恐懼,秀長睫羽撲朔,罪惡凝成的美人唇角微翹。


    “我搶了你們的東西,”他頓了頓:“我叫朝燈。”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旁邊的蕭翎麵色難看地動了動唇,聽見入耳傳音後,美人側頭瞟了他一眼,終是聽了他的話,退到了蕭翎身後。


    “逆徒!”萬靈宗的大長老高聲嗬斥:“你可知你在做什麽?”


    “徒兒十分明白,”蕭翎神色自若:“不過是損害大家的利益罷了。”


    “你!——”長老怒火中燒,平日沉靜懂事的弟子變為這幅樣子,他的目光不覺移至旁邊勾魂的美人,以靈力細細探查,發現此人修的並非正道,體內靈能的運作也與幾大派係毫無相似之處,心下更添怒意:“妖道!你對我萬靈宗首席弟子行卑鄙之事,所欲何?”


    “他好看啊~”一頭烏發的美人嘻嘻笑笑:“他還會送我禮物。”


    話語一落,蕭翎眼底的欣喜再也掩飾不住,長老難以抑製的憤怒對他如同虛設,平地驚雷自遠天降落,萬靈宗的大弟子臉色一變,沒想到被逼急的長老直接使用了七分實力,隻得拚盡全力以周身法寶助陣對抗,一陣劇烈的狂風後,兩者原本站立的地方再無人影。


    “逆徒……”


    萬靈宗長老咬牙切齒,痛失大弟子的悲憤與當著整個修真界被人掃得麵上無光的恥辱令他雙目血紅,旁邊的女弟子戰戰兢兢不敢上前,心思卻忍不住跑到剛才驚鴻一瞥的美人身上,皮膚雪白,麵色如桃花,這樣一個美得令人窒息的魔修,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共同駐陣的幾位長老紛紛出言安慰氣急敗壞的同僚,先前誇讚蕭翎的長老憂心忡忡注視著二人離去的方向,那個魔修的美毫不正氣疏朗,全身上下透出誘人墮落的不詳氣息,這般禍國殃民的惡徒,若不加以控製,絕無疑問會把整個修真界攪得天翻地覆。


    自水紋陵以南,便是八大門派之一的宿雪所處之處,與其他門派不同,宿雪閣多出實力強悍、性格冰清的女修,其下弟子全為貌美非凡的女修士,有修真界第一美人之稱的璿璣仙子魚戀薇為現任宿雪閣之主,璿璣仙子的美貌世人皆知,但與此相配的則是魚戀薇淡薄絕情的性格,向她吐露心意的異性或同性無一例外□□脆拒絕,個別行為越逾的修士甚至被打至重傷,魚戀薇深居在水紋陵,唯有重大事件發生時才會同其餘門派掌門攜手抗敵。


    宿雪閣內往來人流不斷,身著各家製服的修士三三兩兩而聚,談笑風生間,璿璣仙子的壽誕是被提及最多的字眼,一般人想要一睹第一美人的真容,基本也隻有這種特殊的日子才能遠遠窺得一二,各大門派送完壽禮後,由六名妙齡少女簇擁的宿雪閣閣主款款而來,走在她們中央的女子一襲淡色紗衣,眉目如嫵媚青山般絕美曼麗,女子身姿綽約,層疊的輕薄紗裝下浮凸有致的身段像是盛開蓮花,在場人無不以傾慕的視線追逐她的身影。


    修真界第一美人,果真是名不虛傳,隻此一眼,不知多少人要傾心於這位花容月貌的女修。


    魚戀薇令六名妙齡少女退至兩側,她頷首後向各大門派的祝壽者一一表達謝意,略顯冷淡的語氣也因她柔軟的嗓音而格外動人,待謝辭結束後,她忽然微微一笑,那笑容真如撥雲見日般嬌媚動人,大多數修士都呆呆看著她的笑容,直到那張飽滿的紅唇吐出令人極度訝異至極的話來。


    “我找到了想要相伴一生的道侶,”她說著,眼波流轉間溫柔無限:“無論是什麽人,今後請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我不希望他和我有任何隔閡。”


    她回頭,瀲著盈盈水色的眸子極盡專注地望向漫步走來的年輕修士,待看清那個人的臉,在場的幾位年長修士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不顧眾人的反應,她步履輕快地走向那人,烏墨般的瞳眸輕抬,美得宛如罪惡的男修若有若無勾了勾唇。


    “孽障!”萬靈宗的大長老率先出口:“你毀我弟子前途,奪棲霞秘境,而今又搭上璿璣仙子,還有沒有把我修真界放在眼裏?”氣極的大長老側頭朝魚戀薇道:“仙子有所不知!您所言的道侶是罪大惡極之人,他以卑劣的手段欺惑我萬靈宗首席弟子,利用他得到棲霞秘境後便將人拋下,蕭兒渡不了自身心魔,已…已於一個月前被我們找到後含恨自盡了……這等惡人,仙子您可——”


    小小的冰花綻放在大長老的喉口,他的舌頭被牢牢凍住,咳出的血還沒四濺便成了冰渣,大長老神色痛苦地捂住脖子,這是璿璣仙子罕有的單係冰靈根所致,來不及讚歎那名美貌女子所有的龐大靈力與深厚修為,萬靈宗掌門的眉頭深深蹙起。


    “璿璣,你這是為何?”


    “他侮辱我的道侶,”魚戀薇冷冷的語調使她看上去像座不近人情的絕美冰雕,勉強站立的大長老全身經脈挨個結冰炸裂,哀嚎一聲栽倒在地,魚戀薇驕矜地淡漠道:“朝燈不喜歡殺生,我不要這人的命,廢他大半修為便是。”


    “聽起來很疼啊。”


    黑發垂落的年輕修士饒有興趣看向不斷慘叫的大長老,鬼豔的臉上透出極為純粹的天真,他還是沒有束發,同身量高挑的第一美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更準確地說,那名魔修就像嬌豔欲滴的初升旭日,名譽天下的璿璣仙子在他那種極具毀滅性的美感前隻得淪為陪襯。


    “他該死。”


    “戀薇,這樣會不會不太好?”他像是不好意思那般笑笑:“明明我什麽都沒有做,這樣下去,大家似乎都會討厭我。”


    貌美非凡的女修在他的注目下紅了臉,察覺到不少人都在偷偷窺視她的道侶,魚戀薇的目光冷了下來,對著心上人所言的話卻情意綿綿。


    “無礙,我永遠心悅你,”她說著,牽上了那人的手,入手細膩的觸感令她喜歡得要命,同時也更堅定了她把人養在宿雪深處、不讓對方亂出門害人的決心:“我們先離開這兒?”


    “孽障——!孽障!”萬靈宗的大長老在同僚幫助下取掉冰花,聲音嘶啞的怒吼於傳音術作用後格外攝人:“你為蕭兒納命來!為我弟子血債血償!”


    朝燈斂了斂眉,旁邊的魚戀薇清雅絕倫的臉上難得浮現怒意,她猛地回頭,抬手間冰刃扯出了大長老的內丹,毫不猶豫將其撕裂,旁人的驚呼和咒罵連綿不覺,他答謝似地牽起魚戀薇的手,任由對方喜悅異常地將他拉往宿雪內境,耳畔傳來係統五星好感度的提示,朝燈垂下眸。


    因為護著他的行為太過明目張膽,宿雪與萬靈宗的關係變得十分緊張,礙於兩家都是修真界的大門派,魚戀薇雖為女子,卻是實打實的化形修士,一時之間各方勢力都暗自觀察事件進展,直到宿雪閣傳出驚為天人的噩耗。


    魚戀薇瘋了。


    本該同她訂婚的魔修不知所蹤,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對方的半點消息,加上前些日子二人起了摩擦,魚戀薇理所當然認為他厭倦了自己,她從來不知道失去一個人會心痛到這種地步,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她本就修的是絕情絕欲的大道,這般一來,整個人都險些走火入魔,終於在不合時宜逢上小劫時被心魔吞噬,當即去了七八分理智,而今半瘋半癲地屠殺所有曾向她表露過心悅之情的修者。


    “璿璣仙子為什麽要追殺喜歡自己的人?”


    對上男子清透的眼眸,朝燈怯怯地咬了咬下唇。


    “我……”他猶疑地看了看華鳶峰的繼承人,聲音小小的:“她不讓我走,我不想和她待在一塊兒了,正巧有個喜歡她的修士來探望,我就騙她說,我愛的是那個男修,為了不讓他們在一起,我不得已才出現在她麵前……墨墨,你生氣了嗎?”


    “你真是……”華鳶峰的少峰主笛墨無可奈何敲了敲他的頭:“現在全天下都覺得你負了璿璣仙子,你可知被你隨口拉來做擋箭牌的男修是八大幫派之一的掌門之子?”見他不說話,一雙勾人的烏眸就是對自己笑啊笑,笛墨又歎道:“誰猜到那小子會對你一見鍾情?連心心念念多年的魚戀薇都不顧了,居然硬帶你闖出了宿雪閣,你還回頭就對人說是在騙他,這樣下來,加上萬靈宗,你都把八大幫派得罪三成以上了。”


    “不還有墨墨你嗎~”


    朝燈看向他時,眼裏滿是依賴,笛墨被他看得不自在,輕咳一聲,逗小孩那樣彈了下他的額頭:“說,你會不會也害我?”


    “不會啦,”朝燈懶懶散散地挑了挑眉:“我什麽都沒做啊,我沒要秘境,蕭翎自己把它送給我,我也沒讓魚戀薇替我殺人,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墨墨墨墨墨墨,我救了你啊,如果要害你,我救你幹嘛?”


    “對,不然我可不敢留你。”


    笛墨慫了慫肩,再看朝燈時隻餘下溫和與藏得極深的愛意,是這個人在他被爭奪繼承之位的親眷追殺、走投無路時救了傷痕累累的自己,外界對他的評價極為難聽,他是妖道,是與仙道絕不相容的魔修,可每當看見朝燈,他心裏總有個聲音偷偷說,他隻是被人誣陷,為人處事又太過小孩子心性,難免遭人誤解。


    笛墨抬頭,餘光掠過那人眼皮上一點淡色淚痣,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貓兒撓過。


    竹林裏青葉搖曳,伴隨鋒利的劍氣,十幾米開外處細竹最尖端的新葉被利落斬下,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響自鋪滿厚厚落葉的地麵傳來,那種熟悉的動靜令笛墨停下練劍,再側頭時,果然看見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墨墨……”


    烏發烏眸的美人眉心微微皺起,他似乎有些為難地看著麵前的少峰主,猶豫過後搖了搖頭。


    見他這樣,笛墨立刻移至他旁邊,劍修的戾氣在瞬間消散,他的聲音似山間清泉:“怎麽了?”


    朝燈眼神忽閃,在他的逼問下,才慢慢道:“我覺得…你們幫派裏有人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就連你父親也……”


    笛墨見他這副樣子,打定主意是他發生了什麽,並不是沒察覺到華鳶峰上的躁動,他卻自私自利地為將人留在身邊忽略了這種異樣,偏偏再怎麽問對方也得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隔了半晌,他才聽朝燈小聲道:“我隻是想跟墨墨在一塊兒啊……我真的什麽都不想做的。”


    那句話使笛墨的眼神徹底暗了下來,他丟掉配劍,一把摟住美得令人不安的年輕魔修,笛墨將頭放在那人的肩上,耳邊對方淺淺軟軟的呼吸、雪似的皮膚與嬌嫩的唇一點一點侵占了他全部的感官,他低聲呼喚著那人的名字,心都好似被填滿了。


    原本放在誅魔榜上最末尾的名字於短時間內飛快前進至二十三名,朝燈低頭看地上圍攻他的正道修士們,速度極快地漫不經心揚了揚嘴角,領頭的老者一柄青劍直指他的方向,渾厚的聲音響徹天地。


    “孽畜!你誘騙璿璣仙子、教唆宋笛墨屠盡華鳶峰、逼死萬靈宗大長老及其親傳弟子,你騙得的法寶靈藥不計其數,身上背了我多少正道弟子的性命!你可曾有半分悔改之意?”


    “我為什麽要悔改?”被困住的美人笑出了聲,眼角眉梢都是逼人的絕豔,即便是凡心近乎磨滅的老者,也為那種不該被允許存在的顏色略略失神:“他們自找的,我從頭到尾都沒讓誰為我幹壞事啊。”


    “住嘴!事到如今你竟還敢狡辯!”


    氣急敗壞的咆哮仿若雷霆之怒,站在陣中的魔修毫無征兆綻出笑容,先前還精神振奮的老者無聲無息被冰錐刺穿了心髒,在他背後,黑發散亂蓬鬆的魚戀薇正露出癡癡的笑容。


    “朝燈……”


    “戀薇,”被念到名字的魔修麵色自若,他專心致誌的目光令魚戀薇清麗的臉上漫起嬌色,冰花綻放於所有圍剿他的正道之士胸前,朝燈從大陣中走出,凝望著魚戀薇略顯蒼白卻嬌豔依舊的容顏,半晌後,他笑道:“你不好看了。”


    女修愣了愣,依舊癡癡注視著奪去自己全部神智的美人,她脈脈含情的目光那般專注,仿若注視著自己的全世界,細小冰花在她胸前舒展,冰刺深深沒入肌肉與血管,她對著那人拉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下一秒,濕熱的鮮血噴散在地,那具美豔的屍體也慢慢失去了溫度。


    [我感覺我罪大惡極,]朝燈嘖了聲:[總統,你給的人設太拉風了。]


    [你是邪道,他是正道。]


    朝燈無師自通:[正道壓邪道?]


    [正道殺邪道。]


    [……]


    自來到這個世界起,係統就不斷讓他幹壞事,除了沒自己上,燒殺劫掠是一個不剩幹全了。


    [爬到誅魔榜第一位,他大概會親自來找你。]


    那位修真界人人讚頌的最強修士,淩駕於八大門派之上的夜懸宮的宮主,傳言中性子溫潤如玉、慈濟人間的正道領袖。


    這一次的攻略目標。


    溫潤如玉,耶!善良又好說話,耶!


    [他是虛偽,]係統遲疑片刻,補充道:[目前來說……應該是你遇見的最不正常的碎片。]


    [……]


    生、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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