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故事,就從少年英雄告別南國戀人,背井離鄉、為愛犯險開始。”


    幕布上拉,觀眾們眼中出現了一對正在惜別的男女,穿白色騎士服的少年正微微低頭同身前的女孩訴說,他向她發誓自己當衣錦而歸,否則永遠莫回。


    “楚總好帥!”後台待命的朝燈對念白的扶月道:“感覺他對麵的妹妹要暈過去了。”


    “你一會兒別暈就行,”扶月冷靜地推了推掛在耳朵上的麥,班裏大多數同學都感覺楚馳譽和朝燈非常基,尤其後者經常表現得恨不得扒在前者身上:“你如果暈,我們就坐實gay劇了。”


    “……”


    原來你也知道老子們在演gay劇啊。


    外邊幕布降下,楚馳譽和飾戀人的女孩跑下台,扶月爽利地拍了拍朝燈的背讓他滾上去,剛好與下來的楚大少迎麵相過。


    “嘿!”


    朝燈抬手。


    他們快速擊了個掌,朝燈上台走位到演練時的地方,其餘同學迅速準備。


    “在與英雄故鄉遙隔千裏的繁榮古都,殘暴的洛達西王統治著整個國度,他每晚必須枕一位美人的雙膝入睡,第二日醒來,則將陪伴自己一夜好眠的美人殺死,飲其血作為清晨起床號。”


    中央懶散微笑的洛達西,披珠戴飾、聲名顯赫,的的確確擁有古書裏讚譽的美貌,扶月見觀眾們反應呆滯,目光裏不自覺流淌出癡迷和占有欲,清楚地知道再也沒有比朝燈更適合的人選。


    不僅是外貌,同樣也因為洛達西必須引起觀眾強烈的愛意,由愛意催生的、對他殘忍行徑偏激的厭惡或寬容,才能真正將觀者帶入劇中。


    “英雄抵達王都,混入□□美人中間,當他見到洛達西時,幾乎無法相信眼前之人雙手沾滿孽債。”


    從台下走來的少年身姿挺拔,修長利落,像某種生機勃的植物,楚馳譽看著不遠處衣著奢華的王,他腳下躺臥沾滿鮮血的亡女,紅色飛濺上雪一樣的赤足,腳趾指甲柔潤的顏色宛若初生玫瑰花瓣,脆弱無比。


    那真是,不該被允許的美。


    讓人沒有想繼續存活的欲念,隻望拉著他共赴地獄。


    “洛達西在英雄麵前大肆炫耀自己的權勢,他讓他觀賞一個個青春年華的美人被隨意屠殺。”


    楚馳譽想起打球時後衛開過的玩笑,後者隻是想把朝燈儲寶那般藏起來,而自己看見他的第一眼,有的卻是無邊無境的破壞欲,從未有過的陰暗欲念幾乎讓他恐懼,楚馳譽的人生順風順水,萬物唾手可得,使他對任何事物都一視同仁地興致缺缺。


    隻有朝燈。


    他不得不盡量遠離這個意外,很小的時候,楚馳譽就意識到自己異於常人的控製欲,外公曾說這種天性注定將使他身居高位,同樣易帶來無盡煩惱,麵對難以握在手中的存在,要麽幹脆走開,要麽徹底擁有。


    他走開了,對方卻渾然不知黏了上來。


    “憤怒的勇者與王巧妙周旋,終於覓得良機,將洛達西一舉刺殺。”


    後心插入利刃,血液分析崩離,貌美如女的王倒在英雄懷裏,朝燈十分激動偷偷蹭了蹭,哦哦哦哦大少爺身材好棒,哦哦哦哦月月選得好,就是要gay劇。


    [惡意值一星半。]


    哇擦,為什麽?


    雖然又有小星星真的是非常開心,不過他媽的,我不是很懂。


    楚馳譽視線掠過對方纖細腳踝上的假血,心中黑暗瘋狂生長到從未有過的厚度。


    “傳信飛鳥將勝利散播到王的國土,人民歡呼慶祝,盛讚少年英雄的豐功偉績,盡管無數人反對,新成為王的英雄依舊不忍對洛達西狠下殺手,為了撫平民怨,新王將他囚死於不見天日的高塔之上。”


    巨大舞台連綿無盡,場中央一人淹沒於花海和光耀,顯赫為皇,另一人則受困於不盡黑暗,依稀能看見一截帶黑鐵銬鏈的細白腳踝,沉重枷鎖拖拽在地,人人都能想象鎖住魔鬼的桎梏如何強大而不可掙脫。


    這場景像一個啟示、不著痕跡的預言,陰晦的靈犀一照。


    “曆經百年,當年的英雄消逝,人們打開高塔,驚異發現早已死去多年的洛達西依舊維持少女般生動鮮活的模樣,他的手死死扒住窗沿,腳部因劇烈掙紮保有深可見骨的傷口,他似乎終生在為自己所犯的惡行贖罪,終生都試圖逃離囚牢,而未能乞得上蒼原諒。”


    幕布降下,演員們快速收拾舞台道具撤退,朝燈皺了皺眉,原本扶月說腳鏈的鑰匙就在放鎖扣的位置,現在卻怎麽都找不到,他隻能先下台,腳上重物叮當作響,感覺真是……羞羞。


    扶月看他這樣下來,想都不想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麽,大美女風情萬種翻了個白眼摸出備用鑰匙扔給他,沒等朝燈接到,從後麵探出了一隻修長的手,食指隨意勾了勾,鑰匙環剛好套在對方手裏。


    “幫你。”


    朝燈下意識想說不用,旋即想起自己現在的角色定位,立刻乖乖把小腿伸出去:“謝謝譽譽~”


    科科,幸虧一路走紅毯沒踩灰。


    楚馳譽沒說話,一隻手慢慢覆上他的腳掌,觸手皮膚滑嫩冰涼,絲綢般細膩的觸感直抵人心,朝燈的腳是正常男生該有的大小,但骨骼和皮肉都極其漂亮,好似稍微用力就能捏碎,這樣一雙腳和它的主人,注定就該被養在深閣,待他輕巧地取下銬鏈,楚馳譽看似不經意撞到了對方腳踝那兒突起的一小塊骨頭。


    他抬頭看,果然朝燈絲毫沒注意自己的小動作,後者一直微微彎起眼睛,臉龐像初生旭日般嬌豔欲滴。


    “扶月,我們先走啦。”


    既當主持人又負責本班念白的扶月比了個ok,看見朝燈果然和楚馳譽走一起,視線掠過離開的兩人,她無意間看到朝燈右腳踝那兒顯眼的紅色,像花瓣,又像印記。


    之後的節目水平參差不齊,除了一檔名為“年年有魚”的舞蹈,其他總體的節目效果都不太趕得上a班的舞台劇,等主持人宣布那檔舞蹈與另一個歌唱類節目並列第二後,a班的學子們已經開始私下歡呼。


    “一等獎,高三a班,《刺殺洛達西》!”


    “yeah!!”


    “感謝班花,感謝班草,顏值撐起一片天!”


    “對對對,”同學一巴掌拍上朝燈後腦勺:“班花和班草在一起吧,美爆地球。”


    “好的,”朝燈非常不要臉順水推舟,整個人往楚馳譽身上掛:“譽譽,我喜歡你啊。”


    楚馳譽沒推開,一動不動讓他湊過來。


    “噢噢噢噢!好*!”


    “楚少快親,是男人就親下去!”


    整個事件在楚馳譽嘖了聲捏住朝燈的下顎,有些下流地拍拍他的臉後達到了空前絕後的高.潮,平時向來安分的a班學子鬼哭狼嚎,直到班主任一臉嚴肅讓他們安靜才得以平息。


    “對了,三千塊怎麽花?”


    “全班網吧開黑,楚少帶朝燈,我們帶妹子。”


    “做夢,”扶月穿著禮服從舞台上下來,胸前不深不淺的溝壑讓一幹男生看愣了眼:“燒烤怎麽樣?烤完我們夜間包場看電影。”


    作為顏狗,朝燈一直是扶月妹妹的忠實粉絲:“讚同。”


    “沒意見。”


    “燒燒燒!看看看!”


    “那就決定燒烤和電影,”扶月點了個平時會玩兒的男生讓他找地方:“時間定在下次月考後?剛好有個月假。”


    歲月匆忙劃過少年的皮膚,單薄春衫步入初夏的絢爛白晝,黃昏被無限延長,即使到了放學後,頭頂遼闊的天際依舊有落日熔金之景。


    月假如約而至,大多數女生都想回去換衣服,索性規定集合地點,到時間自己來就行,扶月他們挑的是家韓國燒烤店,事先預定的大橫桌拚一拚能讓所有人坐在一起,菜還沒烤熟,已經有男生開了酒去一邊抽煙,楚馳譽來的時候,就見朝燈問別人要。


    “抽麽。”


    朝燈衝他笑笑,透過白白的煙霧,他的笑容豔麗又曖昧。


    楚馳譽感覺心髒仿佛微微顫動,他接過朝燈手裏沒燃的煙,剛發現沒打火機,正對麵的人便叼著細長的煙身對上他口裏銜著這根,煙頭摩擦,火星跳躍,他注意到朝燈左眼皮上有顆淡色的淚痣,平日不明顯,隻有當他低頭才能瞥見。


    菜好了一大半,扶月任勞任怨幫他們烤了食物,等朝燈和楚馳譽坐下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對方幾乎沒怎麽吃東西。


    “你不餓嗎?”


    “餓。”


    “那你……?”


    “他是貓舌頭啦,”經常和楚馳譽一起打球的同學笑道:“燙的東西吃了會難受,得等冷一點才行。”


    [係統統~]


    [嗤。]


    我幹飛你哦,什麽態度。


    [貓舌的人口腔神經末梢非常敏感,被燙到後舌頭容易紅腫、潰爛,]係統頓了頓:[你裝天真可愛的好機會。]


    [老子本來就比你可愛1000000倍。]


    不單單容易被燙到,當小孩子還不能察覺到自己的與眾不同時,家長可能認為進食速度比旁人慢是孩子在故意作怪,一大夥人出去玩兒,永遠不能維持正常的吃飯速度,有貓舌頭的人,通常會更為敏感多疑。


    “我記住了。”朝燈認真點點頭,重新拿了個木盤,給自己挑食物同時也順便把另一份食物冷在木盤上,等時間差不多,他將木盤往楚馳譽的方向推了推:“喏。”


    子夜般的瞳眸閃爍片刻,楚馳譽見那個人笑著說:“我吃東西太快,正好你慢點我也慢點,吃完了我們去灌酒玩兒。”


    [好感度三顆星,恭喜小可愛。]


    [……]


    不用他找,班裏同學幾乎輪番過來喝酒,個別還特別造作地先敬煙後敬酒,扶月妹妹一改往日溫婉美豔的形象,直接扯著啤酒瓶衝了過來,她對楚馳譽晃晃手機,屏幕上兩個麵容漂亮的少年正聚在一起借火,香煙白霧繚繞,畫麵旖旎又頹美。


    居然偷拍這種私密的事情。


    拍得好!


    “你喝得快,照片你的,喝得慢,朝燈我的。”


    扶月瀲灩的美目眯了眯,挑釁似地直直看向楚馳譽,她其實已經有點醉了,不然也不會開這種玩笑,起哄的同學圍上來,楚馳譽沉默地開了桌上另一瓶啤酒,扶月手上抓的隻有半瓶,她見狀要換,楚馳譽搖搖頭示意不用。


    結果不言而喻,譽哥哥天下第一。


    拿到照片,楚馳譽順手存進了加密相冊,扶月撞進朝燈懷裏:“我的燈!”


    “我的月!”


    “這種男人不能要,還沒進門就鎖你照片,以後肯定霸道得要死,”扶月痛心疾首:“他家那麽吊炸天,你哭都沒地方敢留你。”


    “……”


    想想就覺得好刺激啊。


    尤其是看到楚馳譽性冷淡的樣子,更刺激啦怎麽辦。


    看電影是班裏同學找的私人影院,給他們留了最大的包廂,夠坐五十個人,影院主人收了很多各國片子,國內難淘到的r級碟片就摞了兩大櫃,最終大家一致通過了《納尼亞傳奇1》,明明滅滅的畫麵在朝燈臉上投射出光和影,長得跟女孩兒似的睫毛濃密如鴉羽,當一旁的楚馳譽意識到自己看他的時間超過了電影,腦海中劃過表演舞台劇時盛裝登場、卻又可憐死在高塔上的籠中美人。


    “我去洗手間。”


    朝燈應了聲,莫名感覺楚馳譽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不少,就似在壓抑著什麽。


    朦朧的暖黃燈光傾斜而下,寂靜的廁所隔間裏,黑發黑眼的俊美少年遲疑霎那,終究調出了手機裏的照片。


    他的手拖著照片放大,視線匯聚在那張燦若桃花的麵容上,那人雙眸微垂,美得像是地獄,他想像他的淚痣,稍微用力就能留下掐痕的肌膚,細細的腳踝、又直又長的腿、雪白的臀部,柔韌的腰……他想像這張熟悉的臉漫上春情,嬌嫩的雙唇被自己不停折磨,另一隻手裏勃.起的*越來越堅硬挺立。


    “…朝燈……哈…”


    終究沒忍住,隔間裏的少年低低念出了他想占有的名字。


    [好感度三星半。]


    [哇,棒,不過為什麽?]


    係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什麽叫小人長戚戚,優美奢靡的嗓音透著濃濃的嘲諷。


    [因為你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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