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哥匆忙幫我檢查傷勢,之後扶著我的肩膀教我呼吸。


    “小琰,冷靜,你的眼睛充血了,稍微閉一會兒平複一下心情,來跟著我呼吸……”


    我耳朵裏好像被一層膜堵住了,聽聲音都是悶悶的,隱約聽見陳星哥好像在罵我哥,他說“你怎麽能帶他來這兒?記者現在都來了,都到三樓了!這兒你自己處理吧,我臨時過來沒帶藥,現在下樓帶小琰打安定。”


    我親眼看見我哥回頭跟陳星哥吼了一句:“大男孩哪兒那麽脆弱,讓他過來!”


    他緊鎖著眉,和平時我犯錯惹惱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陳星哥一愣,我立刻用力掙脫他的手到我哥身邊,以我們的默契我能輕易看懂我哥的意思,他說醫藥費他出了,讓我還手。


    我絕對不客氣,拖起被我哥扔在地上的老男人過肩一摔,手肘順勢砸在他胃上,最後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腳,看著他口中放煙花一樣噴出嘔吐物,可惜附近沒有止血鉗,不然我就可以夾住他的嘴,他的腦袋會被撐成灌湯包最後爆炸。


    那老男人躺在地上抽搐哀叫,那幫女人哭喪似的尖叫,陳星哥拚命把我拽回來用白大褂把我兜在懷裏,嘴唇都在打哆嗦:“段銳過來按著他!仗著你弟弟殺人不犯法?有你這麽當哥的嗎!清醒點!快帶小琰走啊!”


    然而這時候我們想走已經晚了,記者們帶著攝像就這次車禍糾紛闖上樓采訪,我們被堵在了樓梯間,記者們拿著話筒紛亂地問問題,問我們是否目睹了整個車禍,肇事兒童的父母此時在哪裏等等諸多問題。


    其中有幾位記者事先追問過我媽那邊的人,得到了一些邪門的信息,他們問我:“您母親公開了您的精神疾病史,請問您目前的家人對您沒有任何監護措施嗎?”


    他把我問愣了。我哥說我沒病,我隻相信我哥,可他們那麽多人逼問我,我免不了動搖。


    陳星哥擠過來幫我擋記者,嚴厲地說這屬於**,外人無權幹涉。


    其中有位記者一下子認出了我哥,語出驚人問了一句:“段先生,我聽說了目前的一些流言,有照片證明您和親弟存在不合倫理的關係,您要如何解釋呢?”


    我和我哥都被噎了一下。


    我說話時已經無法思考,僵硬地回答她:“我們……隻是兄弟,親情……我和他關係……很正常,我們什麽都沒做……”


    我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種情況,無數來自不同方向的話筒一股腦懟到我嘴邊,漆黑的攝像頭全部對準我,我說錯一句話就會被投放到媒體上,到時候我哥該怎麽辦,他沒有那種手眼通天的能力說把新聞壓下來就壓下來,他會受同事嘲笑白眼,所有人都會說他的風涼話痛打落水狗,甚至會被公司開除,我不想我受過的委屈讓我哥也受一遍,人們最喜歡看西裝革履光芒萬丈的陷在泥裏,沒人希望我們好,我是最知道的。


    堵在我嘴邊的話筒忽然被抽走了,我哥拿著那位記者的話筒麵對鏡頭露出一貫的商業笑容:“他是我弟弟,也是我最愛的人,既不衝突,也不下流,你們所謂的過界不過是作為兄長我能給他的一切缺失的愛。”


    段銳的後背挺得很直,我看過他曾經的照片,他捧著競賽獎杯站上獎台、得到保送名額還有拿到國家獎學金時,都是這樣驕傲挺直地站著。


    他把我手臂挎在他脖頸上去一樓注射室打了一針安定,我們逃出醫院,頭頂黑夜站在天橋上看著底下車流湧動。


    我哥搭著我的肩膀,我們兩個身上都出了一層汗,貼在一起很不舒服,不過我希望他能一直粘在我背上,我像寄居蟹背著屬於我的海葵四處旅遊。


    “小琰,好點了嗎?”


    “唔。”


    我想回應他,可我身體四肢和大腦都是僵硬的,我努力移動肢體想抱他,卻隻換來一陣劇烈的痙攣顫抖,甚至想單獨站穩都做不到。


    “小琰?”


    “害怕是嗎?”


    “嗯。”我僵硬地抱住他的脖頸,把腦袋埋在他肩窩裏問他,“要是沒有我你就可以過得輕鬆了。我生病了,治不好的那種,是嗎。”


    “能跑能跳肯定沒病啊,沒有你哥掙錢給誰花。”


    “哥你別要我了……我都壞了,你把我燒了吧,然後把我鏟碎了裝盒放兜裏,睡覺放枕頭底下,出門別忘帶我,我一定保佑你賺大錢……”


    “好,冬天把你裹上棉花塞兜行吧,嬌氣。”


    “哥!我現在就跳了!就跳了!”


    “從天橋上跳多給別人添麻煩啊,被車撞碎了哥也不好撿。”我哥抓住我手臂,對我露出兩顆虎牙尖,從兜裏抽了張紙幫我揩鼻涕,“乖寶,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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