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他提起我的衣領就重重甩了我兩個耳光,朝我咆哮:“段琰!你想讓我死,是不是——?!”


    臉頰火辣辣的疼,我眼前一黑懵了幾秒,他下手比昨晚還狠,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麽又打我,我哥打人可真疼,隻用一隻手就能打得我站不起來還不了手。


    當然,我也並不想還手,有一瞬間我想如果我哥把我打死就好了,一切疾病都會在死亡那天被治愈,從此我變得正常和健康,在另一個世界守著我哥,盼望著他幾十年後頂著一張又老又醜的臉來接我,我不嫌他,我牽他手。


    我茫然呆滯的表情可能觸怒了我哥,他把我的胳膊關節扯得吭吭直響,把我拖到鏡子前,粗暴地扯起我的腦袋,讓我好好看看自己的德性。


    鏡子裏麵有個可憐蟲,臉頰上的指印清晰可見,我驚訝地看到我脖子上有兩塊異常明顯的掐痕。


    我跟我哥解釋,有個人昨晚想要掐死我。


    “誰?你說,誰?!”我哥用力把我的身體砸在牆上,我的內髒快被他摔碎了,在骨骼裏突突地鈍痛。


    我哥逼問是誰想掐死我,我努力回憶好久,才隱約記起來是我自己。


    人無法掐死自己是有科學依據的,我很用力,但總是失敗,最後就演變成我對脖頸的一場自殘,同樣是皮膚充血淤青的痕跡,吻痕就比掐痕浪漫,但本質相同,都出於一種瘋狂的過界的愛。


    我哥一把抄起桌上的條形台燈,拽斷接在牆上的電線拿來揍我,右手鐵鉗般扣住我兩個手腕,用力抽我的屁股、腿和後背,每一下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耳邊是我哥歇斯底裏的怒吼。


    “你他媽就活氣死我吧小逼崽子,一天天的腦子裏想什麽?十八歲了,叛逆期總該過去了吧?你幹的哪件像個人事兒?”


    “媽逼,昨晚一屋開會的全是集團董事,老子接個電話拔腿就跑,那幫老板怎麽看你哥?老子飯碗要是丟了你還想住個屁的房子上個屁的學,睡他媽大馬路去吧!”


    “段近江有我收拾,有你崽子狗屁事兒?吃飽了撐的不學習,上趕著跑人家裏,你活夠了是吧,要不是你同學給我打電話,你想怎麽著?那熱水劈頭蓋臉澆身上能燙死人你知道嗎?”


    “想死是吧,你哥我替你挨燙這一下不夠是吧,你有病?你有病?今天掐不死自己,明天割腕,後天跳樓,你沒了,讓老子自己活?!”


    “渾球一個,哥白養你。有這工夫老子去找個雞生個孩子教也比你強。”


    他站起來狠狠往我肚子上踹了一腳,我疼得弓起身蜷縮起來,想象著像電視裏那樣吐血,其實並沒有,雨點一樣密集的劇痛淹沒了我,我滿地打滾掙紮,我哥依然不停手,他要打死我。


    狗急了總會跳牆的,我用力掙開他的手,翻身踹在他肩膀上,我哥向後踉蹌退了兩步,我趁機撲過去撞翻他,跟他扭絞在一塊兒。


    氣頭上說話太傷人,我終於體會到了當我說出“你有暴力傾向,你遺傳段近江了”的時候我哥的心情——好像心髒被凍硬了,又被一錘子砸碎了。


    他左手燙壞的皮肉在剛剛揍我的時候搓破了一大塊,膿水和血混在一塊淌到胳膊肘,肯定很疼。


    我舍不得打他,我隻想吻他,像狗那樣把他流膿滲血的傷口舔幹淨。


    我跪坐在他胯骨上,低頭注視他,我哥今天太憔悴,和我偷偷藏在床底下以至於長滿黴菌的那兩束玫瑰一樣頹廢,可他依然美麗。


    我的腿還在發抖,但我必須長大,我想裝成男人的樣子,沒想到問出口的還是軟弱。


    “我不就是有病嗎?”我認真問他,“你經常帶我去陳星哥家裏,他不就是心理醫生嗎,我真的有精神病嗎?”


    我哥躺在地上,淡笑著扯了扯僵硬的唇角:“琰,從沒人把你當病人看。”


    有沒有病不重要,我並不關心這個,我最關心的還是我哥還願不願意和我談戀愛。


    我問他這個問題,他笑出聲:“小琰,你知道我們在幹什麽嗎,被親哥**屁眼,舒服嗎?”


    我不明白他什麽意思,隻知道他笑得很疼,我胸腔裏也很疼。


    我小聲問他,那我要是有個逼,你就願意一直**我了?你嫌屁眼髒是不是。


    他愣了半晌,把我攬進懷裏,很用力地抱著我,仿佛要揉碎我,碎片血淋淋地紮進他的胸膛,我們融為一體。


    我不理解,他明明說過最親近的人做什麽都是愛,如果他不想上我,我可以上他,我不嫌髒。我也不知道說點什麽才能安撫我崩潰的女朋友,隻好抱在他身上,讓兩顆顫抖的心髒貼得更近,這樣我哥才能聽到我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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