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我。”我插著兜,對她點頭,“我瘋了。”


    這裏沒有監控,我想擰斷她纖細的脖子來保存我所珍視的秘密,可惜大家都看到了,數百張照片在校園裏流傳,我不能殺死所有人。


    我把江雪擁入懷裏,撫摸她顫抖的頭發讓她別再發抖了,我哥一直是這麽做的。


    然後拿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拿到江雪背後拍了一張我們的合影。等到事情暴露到年級組長或者主任麵前,我就把照片給他們看。


    我忍不住笑出聲,人被逼急了就能知道自己會有多卑鄙,在我的世界裏人類分三種,我、我哥,和與我無關的隨時可以丟棄的家夥。唯一可笑的是我和我哥的愛情要靠早戀來遮掩罪名。


    出了校門,我哥在車裏等我。


    我打開車門鑽進這個安全的小空間,後座又放著一束玫瑰,卡片上寫著我的名字。


    當我回過神時車已經停到了車庫裏,我才發覺自己抱著玫瑰發了一路的呆,再看駕駛位,是空的。


    我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慌忙下車尋找我哥,結果車門開太猛撞到了他的鼻子。


    我哥坐在地上揉了揉鼻梁,戲謔地挑眉仰頭問我:“操,玩兒我呢?”


    我拿著玫瑰下車,手插在校服兜裏,抬腳踩在他肩頭,狠狠踹翻他,用鞋底踩他的長睫毛和薄嘴唇,桃花眼和高鼻梁,總之讓他灰頭土臉不再漂亮。


    我哥沒有還手,隨便我折磨他,臉上滿是土,上翹的嘴角破了滲血,躺在地上閉著眼睛,無條件接受我的一切怨氣。


    我單膝蹲下來,找出手機裏剛拍的我抱著江雪的照片給他看。他並不想看,我抓住他的頭發逼他盯著屏幕:


    “到底還有多久你才能解決這逼事兒?再拖拖拉拉處理不完我就自己去解決。”


    我哥坐起來,拍了拍高定西裝上的土,單手鬆領帶,彎起眼睛對我笑:“你想怎麽解決?”


    我說:“跟每個給我寫過情書的姑娘打炮。”


    我哥眼睛裏的笑意僵硬了一下,鎖了車上電梯。電梯門關上的一刻我看見他冷漠的口型:“那你去吧。”


    現在我滯澀的大腦隻能緩慢運轉,機械地帶著我的玫瑰上樓。我哥在浴室裏洗澡,嘩嘩的水聲蓋住了孤獨的房子裏所有聲音。


    聽著水聲我困了,倒在枕頭裏眼皮打架,我把玫瑰摟進懷裏,如果以後隻能娶一個女孩子當妻子,我會日夜抱著玫瑰睡在地上。


    夢裏桌上有一把玫瑰刺,我把它們攥進手裏,掌心被紮得很疼,血順著指縫淌出到地上。


    半睡半醒間我隱約聽見水聲停了,我哥走出來,跑過來,瘋狂搖晃我。


    我勉強醒來,床頭抽屜是打開的,裏麵有盒刮胡刀備用刀片空了,我想了想刀片去了哪裏,才發覺就攥在我手裏,掌心被割得鮮血淋漓,血滴到地板上滲進縫隙。


    我哥抱著我坐在地上,緊皺著眉打電話。


    好像在和一位醫生說話。


    “對,一直以來他狀態很平穩,我以為他快痊愈了。”


    “是的,攥了一把刮胡刀片。”


    “好,明天上午我帶他去您診室複查。”


    我哥扔了手機,匆忙繼續幫我包紮傷口,用紗布沾雲南白藥裹在掌心,露出五根手指。


    我故意攥了攥右手,血逐漸滲透紗布,同時有種類似恐懼的表情滲透了我哥的臉,我笑著吻他冰涼的嘴唇。


    晚上我枕著他的肩窩,舉起纏滿繃帶的右手新奇地端詳,我哥則沉默地攬著我,另一隻手檢查我的手機,把江雪的照片徹底刪除。


    “哥,我能殺了段近江嗎,用水果刀啊,或者鐵質球棒什麽的。”


    “不行,你已經不是未成年了,被判槍斃的話我很難把你撈出來。”他專注檢查我的相冊,輕而易舉猜出相冊密碼箱的密碼,看到了裏麵幾百張我們倆的**床照。


    我不想給他看老婆美照,可惜密碼設成了我哥的生日,我哥試我的密碼也總是首先試他自己的生日,這是一種傻逼的默契。


    我又開始思考。有個問題困擾了我多年,人注定要死,現在就死和煎熬幾十年再死,明顯後者更痛苦些,為什麽大家都選擇活著?


    我猜測如果兩個人死時把骨灰攪拌在一起,下輩子就會成為戀人。我決定把攪拌骨灰的任務交給江雪,但要麻煩她把我哥的**那一塊挑出來扔掉,下輩子我要他名正言順當我老婆。


    “哥,我們殉情吧,你去開煤氣。”我支著頭側臥,跟他十指相扣。


    “天然氣閥門在一樓,等蔓延上來會浪費很多燃氣費。而且咱們家有報警器。”他與我牽手,親了親我的唇角。


    “喝農藥呢。”


    “會吐白沫,臨死前會從胃開始腐蝕到各個器官,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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