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的時候是下午兩點。國家隊剛剛午休起床,一隊和二隊的成員都睜著惺忪的睡眼,訓練有素地進入訓練室。


    “起了起了,今天複盤昨天的戰術內容。”n在別墅底下拿了個小喇叭滴滴滴地吹,隨後笑著扔在了沙發上。


    他轉頭看見聞蠻帶著雪微進門了,先湊上來摸了摸雪微的頭:“嗨!小孤狼!”


    隨後抬頭對聞蠻說:“聞隊你回來了,賽訓組這邊資料需要你看一下。還有昨天我們製定的初步計劃。我們要開個會。”


    “行,我知道了,馬上來。我安頓一下小朋友。”聞蠻說。“十分鍾。”


    他回了國家隊基地,那種平日裏的休閑散漫收斂了起來,氣息沉下來,竟然透出十分的威嚴。


    隊員們都各自洗漱起床了,站在樓梯欄杆上往下看,本來還有人在喝水聊天,一看聞蠻在這,什麽都不敢說,立馬就下樓去了訓練室。關係好的幾個隊員也隻敢打一聲招呼,隨後快速地衝進訓練室。


    也沒人敢跟雪微打招呼,像上課時突然來了個轉學生一樣,不敢有其他的活絡心思。


    “過來,我跟你介紹一下。一樓有客廳、休息室、健身房和泳池,側邊是餐廳,做飯阿姨有兩個,想吃什麽可以提前一天點菜。”


    “訓練室在另一邊大樓,也就是那天定段賽的地方。中間有個操場,每天早晚兩次跑操訓練。”


    “隊內作息時間表,要嚴格遵守,我們……”聞蠻轉過來,對他時,微微鬆緩了嚴肅的語氣,變得柔和了一些,“是不會給你調整的時間的。明白嗎?”


    “我知道。”


    雪微抬起頭,去看那個隊內守則。


    第一條,不能將零食帶進訓練室。


    第二條,嚴格按照時間表作息,訓練收手機,晚間訓練收手機。


    第三條,禁止消極比賽,違者隊內處分,處分兩次以上開除出國家隊。


    …………


    規矩很多,但是雪微看了一遍,都很合理,可以接受。


    “二樓是隊員房間和一部分賽訓組教練房間,三樓是賽訓組教練房間。我們空置的房間很多,但是大多數還沒有打掃過。”


    聞蠻停頓了一下,“先和我一起住?我不常回來住,這賽季我會經常出差。”


    “噢,好。”雪微想了想,也沒有什麽別的意見。


    聞蠻替他把行李搬進了房間裏。


    雪微來過一次,知道這個房間的構造,他打開行李把衣服都塞進了衣櫃裏。


    “隊服明天一起量身體訂做,還有新賽季體檢。今天你可以先休息。”


    聞蠻看了看時間,往外看了一眼。應該是得去開會了。


    他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雪微就已經站了起來,跟他說:“你去開會吧。”


    “嗯,好。”


    聞蠻聽他這麽說了,卻仍然站在門口還沒動,他雙手插著兜,安靜地注視著他,那眼裏像是有一些複雜翻湧的情緒。


    雪微沒有注意,他隻迅速地放好了東西,隨後站起身:“那我也去訓練室吧。我沒有需要休息的。”


    “也行,過來吧。”聞蠻輕輕舒了一口氣,“我帶你過去。”


    “那麽,你是我的教練?”雪微再次找他確認了一下。


    “不算是。”聞蠻帶著他下樓,聲音很輕,“身份上,我是國家隊首發隊員、國家隊隊長兼賽訓組負責人之一。但新的賽季我有一些新的打算。暫時還沒有定下來。”


    “那我叫你隊長。”雪微決定道。


    他不愛叫他教練,聞蠻不是他的教練的話,他就舒服了。


    “給我介紹一下國家二隊。”雪微跟在他身後,想了想,要求道。


    全世界沒有第二個人敢這麽跟聞蠻說話,仿佛他是個導遊而不是別的什麽。


    聞蠻又笑了一下。


    “國家二隊,主教練和一隊是一樣的,n會負責多一些。這賽季開始,我們賽訓組還有很多事情沒定下來,所以現在基本按照上賽季的習慣。隊長帶隊,按照訓練日常進行複盤、單人訓練、團隊訓練。”


    “二隊隊長是?”


    “id是silence寂靜,具體的我不太熟,我帶一隊比較多。”聞蠻說,“你也可以先跟他們熟悉一下,隨便打打都可以。”


    “我知道他。”雪微忽而說,“我看過他比賽。指揮位自由人,國家二隊的常規賽都是他指揮著打的。你們國家隊都是隊員對戰術參與度很高的隊伍。”


    “我們國家隊。”聞蠻糾正了一下他的用詞,隨後說“是,這是我們的傳統,隊內指揮話語權可以與教練平級。”


    “他指揮很死板,我不喜歡他。”雪微說。


    聞蠻望著他,沒有說話,隻是眉間仍然帶著那種隱約的笑意,他又伸出手,指尖掠過他的發端,“我知道。隻是我得把你放進來。”


    雪微:“嗯?”


    他沒聽懂聞蠻的意思。


    聞蠻推開門,雪光和天光一起透入,雪微聽見了聞蠻低低的笑。


    “你直接來應聘國家隊賽訓組,我會讓你進的。”


    沒有想到的是,雪微老老實實去了陪練隊,還打了定段賽。小孩乖得不行。


    “不過這樣也好。”雪微聽見聞蠻說,聲音冷靜而堅定,“打一年拿世界冠軍和世錦賽、循環賽大滿貫,之後再做什麽,也都方便合理了。”


    雪微:“?”


    他才知道,聞蠻居然比他還會想。


    *


    兩人去了訓練大樓,聞蠻左拐去了賽訓組會議室,雪微自己找到了國家二隊的訓練室牌子,推門進去。


    裏邊非常安靜,隊長寂靜和一個雪微不認識的教練正在複盤,見他推門進來,他們兩人都站了起來:“過來坐,你是now對吧?來,這裏是你的位置。”


    態度是蠻好的。


    雪微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去聽他們一起開會。


    國家二隊正在針對新賽季的隊內訓練進行複盤。那個不認識的教練全程沒怎麽說話,主要是隊員自由討論,還有silence寂靜的單人總結。


    silence在國家二隊的地位相當核心,因為他是主要指揮。二隊一共有七人,四套備用戰術體係,不論怎麽輪換,他都是鐵打的指揮位。


    “昨天我們試了一下新的組合,首先對於我們來說,新賽製下,以一隊為敵人,他們會先ban誰?ban指揮,也就是我,這也是他們的一貫戰術,針對我打突入,所以我們上賽季實行了多核陣容體係……我們還沒有見到成效,但這是我們練度的問題,我們隻要繼續加強訓練,總能再訓練出一套體係,尤其是多自由人體係,用來針對一隊小p神。”


    其他人都認真聽著,雪微垂下眼,微微皺眉,白皙的指尖摳著桌麵。


    silence仍然在繼續說。


    每個人電腦上都開著昨天的訓練賽回放。一隊打二隊,一隊陣容暫時沒有大變化,因為都還在適應新的賽季手感,仍然是以pandora為核心的m82a1狙擊手陣容。


    二隊四名隊員為了針對小p神,先後使用了兩套陣容體係,一套是標準陣容:狙擊手、兩個突擊手、一個自由人。


    第二套,則是在全明星賽中出現過的體係,四自由人。同樣極力針對小p神。


    賽訓教練和silence都在針對每個人的掉點位置進行細節複盤,複盤之後n進來了,再從全局複盤了一下,隨後再進行了訓練賽。


    n說:“各人定位細節我們還需要再確認一下,今天先自由訓練。”


    眾人齊聲說:“好!”


    n隨後拉起裏邊這個教練,一邊說著什麽一邊出去了。


    “好了,大家現在各自歸位吧。”silence的語氣沉穩而成熟,顯然已經對這個流程熟練在心,他抬眼看了看雪微,歪歪頭說,“now要不要一起?正好我們之前七個人,隻能輪流打對抗賽,有了你,我們可以直接分組對抗了。”


    “可以。”雪微沒有意見,“我跟哪一組?”


    “你來我這邊。”silence打量著雪微,露出一個自認為親和的微笑——他清楚雪微的地位,他跟pandora一樣,是聞蠻非要提進來的,而且就他在明星賽上的表現,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這樣的人,在他這裏的時候,不能坐冷板凳。這樣不好。


    雪微於是跟silence一組。配置是狙擊手、自由人、兩個突擊手,標準傳統配置。


    他們開了第一局,雪微和silence所在隊伍為a組。


    雪微正要習慣性開局買trg,剛打開頁麵,就發現隊伍頁麵經濟被鎖定了,改成了隊長分配形式。


    全隊五千經濟,silence給了他兩千,剩下的另外三人平分。


    雪微說:“再給我五百塊,不夠買trg。”


    “為了隊伍的經濟考慮,now,你先買v94過渡一下。”silence發令,聲音沉穩,“聽指揮。”


    雪微抿了抿嘴,沒說話,聽他的買了v94。


    第一波正麵交火,他們在迷宮大廈裏遇見了突擊戰,b隊買了m82a1穿透狙,一槍把他們打成了串。


    silence在麥裏大喊:“走!走!now趕緊走!保槍!”


    雪微沒有走,他隔牆拚搶沒拚過,也成了串。


    國家二隊的人,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了,近距離遭遇戰時,很難打出技術上的碾壓,他的瞄準優勢被極限壓縮。


    這局失敗。比分變成了0:1。


    第二輪,雪微冷聲說:“給我五百塊。”


    a組四個人抬頭互相望了一眼,氣氛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silence有些息事寧人:“好,好,給你五百塊,我從我的經濟中分給你。”


    “我不需要你分,我的意思是,這套戰術裏,你們需要給狙擊手分配2500的經濟,而不是2000。這不是我的要求,這是這套戰術的要求,換了隨便什麽人來打狙擊手,你們都應該給他兩千五百塊。”


    雪微聲音盡量溫和地闡述道。


    其他人都紛紛抬起眼,互相對視了一下。


    “好好,具體細節我們回頭再討論,這個五百我先分給你,先打了再說,好不好?”


    silence哄小孩似的,給他撥款五百塊。


    雪微的嘴巴抿得更緊了。


    他換了一把trg。


    接下來的一切順利了很多,但是b隊忽而換了戰術,應該是在上一把的突擊戰裏嚐到了甜頭,決定打近身強攻。


    雪微正要衝出去對槍,silence指揮道:“回來!你不能出去,你的槍射速低!”


    “可以打!”雪微在麥裏說。


    但是silence已經衝了過來:“你快走!我掩護你!”


    雪微被逼無奈,隻能撤走,但是時間已經被耽誤了,他們這邊放出了煙掩蓋行動,敵人卻已經下包成功,差了一秒拆彈。


    一輪訓練賽之後,他們看雪微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鬧鬧。”silence叫了他的昵稱,語氣盡量溫和而大氣,“你有一些脫離團隊,先不著急,慢慢來,好嗎?”


    雪微望著他,沉默了幾秒之後,起身去接水了。


    silence感覺自己被一隻毛茸茸的小孤狼看了一眼。


    他竟然被看得有些心虛,回頭找隊友們求助:“我……說錯了什麽嗎?”


    “沒有啊隊長,這兩波都是他的鍋,我覺得問題很大。”趁著雪微出去接水,其他人竊竊私語道,“全明星賽上就能看出來,他比較喜歡出一些個人的風頭,不太會打團隊配合,我們覺得這個你得跟他說。這畢竟是個團隊遊戲……”


    “這樣,我給他發消息講一講。今天我們還是繼續訓練,讓他單獨訓練一陣子,再加入團隊,這樣大家的進度都不耽誤。”silence說。


    他很快編輯了信息發給雪微,委婉地告訴了他他們的看法。


    雪微看完了手機短信,一言不發地喝了口水,晚飯都沒吃,回房間睡覺了。


    聞蠻開完會回來,一見到餐桌上沒有雪微,於是上樓找他。


    走上樓,隻看見一坨被子,雪微把自己裹成一團,麵朝牆壁,自閉地睡著了。


    聞蠻打聽了一圈,還是n問到了一個成員,隨後轉述給聞蠻。


    “所以你們告訴他,認為他團隊配合沒打好,需要多聯係?他沒說什麽,回房休息了,是這樣是嗎?”


    聞蠻笑了一下。


    “是……是的。”被叫住打聽的那個成員也有些惴惴不安,“怎……怎麽了?”


    “那你們是運氣挺好的,趕上他心情不錯,給你們麵子。”聞蠻放下水杯,“沒把你們全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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