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沢田綱吉想象中的鶴丸國永和實際上見到的有些出入,無論是外表還是性格。像現在這樣若無其事的出現在他麵前,祗凝如黃金的流質冰冷眼瞳在笑嘻嘻的表情中又傾瀉出莫名的愉悅。在旁人看來反倒不像是立場對峙,要針鋒相對的敵人,倒像是經年未見的故友那般熟稔。


    可沢田綱吉在此之前並未與鶴丸國永相識。


    納茲探頭探腦的覷著麵前這個身上滿是危險氣息,可卻並沒有傷害攻擊意圖的漆黑家夥。稍微壯了些膽子,嬌小的天空之獅多挪出來些身體,然後被鶴丸國永察覺出小動作後,因此而低聲輕笑,惹得小獅子受驚般的縮起腦袋又跑回了原位。雖然沢田綱吉和納茲的關係在彼此想來並非從屬關係,而是並肩戰鬥的夥伴;但在鶴丸國永的角度,就是因為小獅子的主人而愛屋及烏了。笑眯眯的鶴從衣袖裏摸出一袋五彩繽紛的金平糖,向納茲遞過去。


    “呃……謝謝?”


    小獅子軟慫的不敢去接,最後還是沢田綱吉幫忙收了又遞給它的。以此為契機,沢田綱吉很難在鶴丸這樣禮貌友善的態度下,生出什麽惡感來。雖然心裏煩躁不減,腦袋也仍然一陣陣偏疼使得他精神不濟,怏怏不愉;可到底注意力從身體不適上稍作轉移,一時也沒之前那般難受了。性格隨母的沢田綱吉在陌生人麵前也不會亂發脾氣,他略微拘謹的示好點頭,然後抬了抬手先指了指自己肩頭的天空之獅,慢吞吞的適才回應鶴丸國永方才的自我介紹。


    “這是納茲。我是剛剛上任這座本丸的審神者。”


    沢田綱吉已經不像初時那麽慌張,因為要隱瞞真名而每逢自我介紹時都不知該如何是好。雖然他仍不能認可自己審神者的身份,也從不自居主人;但就像「彭格列x世首領」那樣,當作一種外號似的被稱呼方式,而不是頭銜和身份。隻是他話說的有氣無力又簡練,像沒多少聊天欲望,鶴丸國永也不生氣這態度,聞說少年的身份也不驚訝。


    他笑意更甚,迎著沢田綱吉的目光。


    “我知道的哦~因為一直都有在看著你。”


    這種初次見麵絕對不會說的,類似暗中監視或stk的話本應該引起被這樣告知之人毛骨悚然的反感,但沢田綱吉現在卻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昨晚和剛來本丸的那一晚都有察覺鶴丸國永的身影,思考一番自然不是偶然;早就知道的他便理所當然的低低應了一聲,語氣很平淡的接著通身漆黑的鶴丸國永話茬往下說,表情上沒有流露出任何驚嚇。


    “唔。我昨晚從窗戶那裏看到了。”


    這完全出乎了鶴丸國永的預料。


    “咿呀咿呀,真是驚訝啊驚訝,那個時候竟然還沒睡嗎?”


    表情戚戚然的沢田綱吉一言難盡,無精打采的眨了眨眼。顯然是沒有睡好,眼底下的暗色在蒼白臉上濃重,他自己沒覺得有什麽,但站在他麵前的鶴丸國永眼底卻滾著憐惜心疼。情緒作祟,鶴丸國永再度靠近過去,冰冷指尖摩挲在他眼底肌膚上,輕輕柔柔的。


    “……我們之前有見過嗎?”


    又被突然碰觸,沢田綱吉疑惑更甚,拉開彼此間的距離,他視線增添審慎。鶴丸國永對待他的態度實在是太奇怪了,沢田綱吉不認為自己有丟失過記憶,雖然他現在有部分記憶被拿捏在八阪迦微手裏。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會在初次見麵時這個樣子嗎?


    “沒有哦。”


    再度被拒也沒影響鶴丸國永的笑容。沢田綱吉一言不發的看著他,更不能明白為什麽在這個已經徹底暗墮的刀劍付喪神身上什麽不自在和隔閡都蕩然無存了。沉默了幾秒鍾,沢田綱吉的目光從鶴丸國永臉上移開,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放棄了思考。深深吸了口氣又用力呼出,沢田綱吉先是改變了一下坐姿,繼而自遊廊邊緣起身,身體稍向前傾斜,仿佛想離鶴丸國永更近、說話更直接,又仿佛正在下定決心來談想詢問眼前付喪神的話。


    “……那鶴丸先生現在是徹底暗墮成鬼了嗎?”


    他問的很小聲,套在手套裏的雙手動了動,明褐色眼眸中有藏不住的緊張,他等待鶴丸的答案。被聞訊的黑鶴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然後笑了起來。鏖金雙瞳十分明亮,透著俏皮和機智的彎了彎,並不覺得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啊,是的。”


    他如此直白坦率的承認了,但沢田綱吉仍然不知道鶴丸國永為什麽來找他。


    “隻是路過看到了你,就想著來打了個招呼。別擔心,那位現在睡著了,並不知道現在所發生的一切。當然,以後也不會知道。”鶴丸國永語畢,朝他眨了眨一隻眼睛。


    初雪映的豔陽冬日藍得炫目,那雙金瞳也是。


    “而且想要送這個給你。”


    黑鶴從懷裏又掏出一枚水藍色的繡有如展翅仙鶴的禦守來,展翅之鶴是鶴丸國永的刀紋。沢田綱吉看著但不去接。從那份金平糖到現下這枚禦守,鶴丸國永才不是什麽路過來打招呼,而是有備而來的。天真如沢田綱吉也能意識到其中別有用心。


    這是今天第三次被拒了。


    鶴丸國永又是一笑,他看得出來沢田綱吉的一臉狐疑與不信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換作誰、哪怕是刀劍付喪神們的反應也不能比這更好。黑鶴長歎了口氣,無限憂愁又苦澀的斂下眼睫,之前維持的若無其事開始慢慢溶解,蒸發,變作唇邊自嘲的弧度。


    “好吧~其實剛剛說的那些都是借口。”


    沢田綱吉了然的立即眨了眨眼睛。


    “實際上……”


    “我從第一次見麵就心悅愛慕於你,才想著來搭訕的。”


    聽到這種話的沢田綱吉徹底宕機,他迷茫懵逼的能聽懂鶴丸國永說的每個字,可是連到一起成句子怎麽就成了天書呢?自說自話的黑鶴語畢便勾起一個羞澀而充滿愛意的微笑,曖昧的拋來一道眼神,並不體諒沢田綱吉此時此刻的心情。甚至趁著沢田綱吉反應不能,將禦守塞到了他戴著手套的掌心裏,更過分的是還自作親昵地掐了把他的臉頰。


    然後在沢田綱吉持續呆滯時,又笑嘻嘻的施施然離開了。


    >>>>>


    臨到和百裏睦見麵時沢田綱吉還沒能緩過來。


    毫無心理準備的就被物種不同的同性告白什麽的……沢田綱吉即便後來被告知鶴丸國永非常喜歡嚇人和惡作劇的特質,也有點難以釋懷。因為那句告白之言說的太認真了,而他當時聽到時與其說受到了驚嚇,更像是靈魂受到話語震顫,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他絕對和鶴丸國永是見過麵的!沢田綱吉接待百裏睦時還在這麽想,而他沒有記憶的原因是因為這並不是過去和現在時間點的他所經曆過的事情,可能是未來某一天的沢田綱吉,亦或者是十年後火箭炮作用的緣故!畢竟就算鶴丸國永再喜歡惡作劇開玩笑,也不會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用喜歡這種感情來捉弄他啊!沢田綱吉思及此,一時憤憤,而不小心將手裏茶杯擱置時製造出超大聲的響動,頓時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抱、抱歉。”


    自覺失態的沢田綱吉立即道歉,並努力摒棄掉和現在的會談無關的事情,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當下。之前一直擔心他心不在焉而壞了事的家治彭格列這才放心些,坐立不安的緊張感也隨著曾曾曾爺爺的表現而減輕了。


    年少的彭格列未來十代首領誠摯而歉意的看著,沒帶一位刀劍付喪神就來赴這鴻門宴的黑發少女。因為是前來做客,她這次穿著打扮要比之前演練場時正式很多的裙裝。此時正坐在客位上儀態優雅的喝茶,黢黑的瞳眸裏波瀾不生,像是還沒意識到這並不是友人間單純的會麵,也絕非是為了感謝她之前的出手相助。


    “那個,歡、歡迎百裏小姐前來做客……之前演練場也多虧了您的幫助,呃我是說各個方麵,幫我向暗墮督導隊解釋,還有召喚毛利的時候……”


    因為心虛,沢田綱吉幾句話說得磕磕絆絆,拖拖遝遝。才剛剛放下心的年輕彭格列x5世瞬間又替自己沒有首領氣勢的曾曾曾爺爺捏了把汗,明明之前都教給他要說些什麽,隻要現場慷慨陳述一遍就可以,可這臨場發揮未免也太……糟糕了吧!家治簡直沒眼看下去了。


    百裏睦不說話,隻捧著茶杯靜靜的聽沢田綱吉巴巴解釋。


    “其、其實這次邀請百裏小姐來做客是有其它目的……”


    “我真的很抱歉!但、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請百裏小姐幫助!”


    委婉而充滿暗示的社交令辭並不適合單細胞的沢田綱吉。他將家治寫給他的套話剛背了個開頭就說不下去了,吞咽了下口水,沢田綱吉就一閉眼將真實目的全吐露出來了。他真的一點也不擅長說謊,一個謊言需要無數謊言去圓,這實在是強人所難了。


    “我還在想,綱君要用多長時間才要坦白。”


    從冰冷疏離的坐姿放鬆些許,麵無表情的百裏睦終於揚起第一抹笑來。撚起桌上的一塊點心,那雙塗著十個不同斑駁顏色的纖纖素手白皙,黑發如藻的少女狡黠的朝少年眨了眨眼。百裏睦自然是看懂了那封邀請郵件裏隱藏的信息,但比起讓她去揣度其中涵義,她更希望聽到少年自己說出來。朋友間這樣遮遮掩掩的,實在令人不愉,百裏睦不喜歡這樣。


    “呃啊……你果然都知道了。”


    沢田綱吉垂頭喪氣的說,苦著臉他現在一點也不可愛。百裏睦欣賞夠了他這老實人內疚的模樣後,適才忍俊不禁的點點頭。她對沢田綱吉的印象很好,想要成為朋友的心情也是真實的。將散在腮邊的一縷黑發勾回耳邊,容貌嬌美的少女才寬慰的開了口。


    “所以,綱君想要我幫忙的事情是什麽呢?”


    坦誠才能促進合作。百裏睦也不兜圈子的開門見山問詢。沢田綱吉也不再拿喬試探,無論黑發少女是否會答應也不去思考,隻一股腦的將扳倒八阪家族的計劃和他現在所遭受的事情據悉告知。旁聽的家治縱橫各種談判桌和宴席無數,但可從來沒見過這種走向的!他在一開始就不讚同,欲起身製止自家曾曾曾爺爺這麽傻白甜下去時卻被旁邊giotto給按住了。


    “這是x世要決定的事情,就交給他吧。”


    年輕彭格列x5世無法反駁彭格列初代的話,不得不忍耐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聽著曾曾曾爺爺將所有牌都亮給還不知道能不能完全信任的黑發少女。如果彭格列首領都是沢田綱吉這個樣子,那恐怕根本繼承不到十五代的吧!家治不明白giotto在想什麽,應當教導給沢田綱吉的社交技巧和談判方法一點也不透露,明明他們的計劃應當保密並更謹慎周全才好的!


    “如果百裏睦不可信,將計劃全部告知了八阪家族怎麽辦。”


    家治語氣低沉的向彭格列初代發問,他倒比之前平靜得多了。


    “那也是x世要麵對的問題。信任和背叛,利益與風險,成功或失敗——這些都是他要經曆的,沒有誰能一直幫他解決。這是x世的試煉,也是他的人生。”


    “並不屬於他那個時代的我們沒有資格去橫加幹涉,x5世。”


    金發俊美的彭格列初代所說的話出乎了家治的意料,他一直覺得初代太溺愛沢田綱吉了,對沢田綱吉不能盡到首領責任這種事情也縱容不管。可現在,giotto所說的話卻並非那樣的。


    涼薄又苛刻,彭格列初代似乎並不憂心沢田綱吉會因為不夠成熟不夠世故而吃虧,也不怕他會遭受不能承受的失敗而摔得粉身碎骨,拖累整個彭格列家族陷入萬劫不複的絕地。


    這樣想的年輕彭格列x5世並不知道giotto曾向沢田綱吉說過什麽。繁盛與毀滅都隨他。這話並非兒戲,也不是虛言,彭格列初代一直都以最包容的姿態扶持著他所偏愛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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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鶴丸的初戀是綱吉,但鶴丸不是一見鍾情,是有緣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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