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南楓的理智還在,然而這份理智不足以圧製從牢籠裏被釋放出來的那頭野獸。


    他的身體裏,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內心深處的鐵籠裏關押著一頭野獸,野獸獠牙尖銳,時不時會張開獠牙,試圖去扳開牢籠,從籠子裏逃出來。


    他隨身攜帶的藥物,說起來是治療他病症的,但其實不過是勉強圧製而已,並不能真的治愈他。


    他的病治不好。


    對於很多被強行拖進這個死亡逃生遊戲的人來說,他們都是恐懼和絕望的,但卞南楓不是,可以說被拉進來的那個時候,最初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會喜歡這裏。


    甚至其實他是感謝那些人,或者說那些東西們。


    是他們讓他有了能夠自由隨心的空間。


    經常都在吃藥,不是卞南楓真的想讓自己變得多正常,隻是他自己很清楚,失控時候的他是什麽樣。


    理智再強大,也圧製不住瘋狂而殘忍的獸欲。


    懷裏摁著的年輕少年,用少年來形容完全不過分。


    極其纖細的身體,嬌弱的四肢,四肢,卞南楓一隻手就輕而易舉將少年的兩手給扣在了頭頂。


    他們在手術台上,手術台上過去也躺了很多人,那些人的鮮血還殘留在手術台上,紅色的血液已經變成了暗色,襯托著黎鑰皮膚的雪白,那一刻視覺衝擊力強烈到令人驚歎。


    卞南楓沉沉呼吸著,他聽到了自己的呼氣聲,他看到黎鑰一雙彌漫了驚恐淚水的眼睛裏倒映出的他的身影。


    是他熟悉的臉,但不是他所熟悉的獸欲被完全釋放的模樣。


    卞南楓指尖在黎鑰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上輕輕滑過。


    他的藥被醫生扔了,扔到了窗戶外,這個時候到樓下,卞南楓知道方彥和周辛他們都在樓下,讓他們幫個忙找的話,應該很快能找到。


    他是人類,不該被充滿了摧毀欲的獸.性給控製。


    他應該立刻下樓去找藥,將那半瓶藥給呑吃下肚,然後慢慢恢複成正常人類。


    卞南楓的理智在讓他這樣做。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卞南楓沒有聽從理智的話,指腹下嬌嫩蒼白的皮膚,帶有令人歎息地奇特魔力,在吸附著卞南楓的手指,讓他根本舍不得挪開手,從這個人的身體上挪移開。


    空氣中血腥味強烈,醫生的屍體就躺在手術台不遠,被割裂的喉嚨還在湧著猩紅的血液,好像醫生體內有流不完的血液一樣。


    那份刺鼻的腥甜,讓卞南楓血管裏的血液也跟著在快速湧動,以及瘋狂翻湧。


    他指尖來到了黎鑰的頸項處,那裏有兩個傷痕,一個是被卞南楓拿手術刀輕輕劃出來的,另外一個就是卞南楓尖銳的牙齒咬出的傷痕,傷痕不重,但滲出了一絲絲鮮血。


    指腹沾染了一抹,卞南楓漆黑如深淵的眼瞳顫抖,他猩紅舌尖舐過手指,黎鑰的血是甜的,那一刻仿佛是濃香的花蜜,一路甜到了卞南楓的心口,讓他心海都控製不住地掀起層層漣漪。


    黎鑰眼瞳瞪得很大,似乎再用力一點驚恐到極致的眼珠子就會從眼眶裏迸裂出來。


    但最終還是沒有,卞南楓脫了衣服,蓋在黎鑰的眼睛上,這個人太害怕了,害怕得全身都在發抖,如果看不到他欲望填滿的臉,或許會好受點。


    卞南楓好心地這樣以為,他不知道當視覺被遮擋,黎鑰身體的其他感官就瞬間被放大到了極點。


    躺在手術台上的黎鑰,被獻給邪神的祭品。


    恐懼侵襲全身,就算卞南楓不再扣著他的雙臂,放開他,他也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紮和逃跑。


    卞南楓周身氤氳著的恐怖氣息,那比死亡還讓人害怕。


    那是無底的深淵,任何人隻要一靠近,就被拽入深淵,往無盡的黑暗中墜落。


    祭品的外包裝被邪神給緩緩扯開了,露出了祭品最為原始但也最為美麗的一麵。


    這是神最得意的作品,純白到讓人不忍心令上麵沾染出任何的痕.跡,可同時,又讓人陡然生出一種劇烈的破壞欲。


    去破壞他,去摧毀他,去撕.裂他。


    讓他徹底得碎裂掉。


    祭品在碎裂和被縫補好之間來來回回,被裏外拆卸開,被拿在掌心中肆無忌憚地褻.玩著。


    哀求和哭求,都毫無用處,隻不過是臨時增添一點美妙的音樂。


    不堪受力的身體瀕臨斷裂,彎折出難以想象的弧度。被醫生贈送的腳鏈,沒有被取下來,此時輕輕搖晃著,起初還染有光芒的眼瞳,一點點暗淡下去,最後隻剩一片空寂。


    像是靈魂已經從這具被侵襲的身體裏離開,隻剩一個可憐脆弱的軀殼還在被迫承.受強勢的傾軋。


    樓宇下,方彥和周辛對視著,樓上某個房間傳來了異樣的聲響,隻消片刻兩人都猜出來那是怎麽回事,雖然隻有一個人的聲音,但另外那個人,兩人都心有靈犀,知道可能是誰。


    或者說確定是誰。


    這樣看來這裏的副本boss是出事了,方彥身上沒有鐵鏈,隻有沉重的金屬腳環,走還是可以走的,爬上樓也能爬上去,隻是過程會緩慢點。但就稍微想了一想,隨後就放棄上樓了。


    方彥走到周辛旁邊,從腳底拿了一根金屬細針出來,他身上隨時都帶著一些道具,醫生並沒有徹底搜身,導致方彥還留著點東西。


    把細針給了周辛,周辛三兩下就把脖子上鎖著的鐵鏈給解開了,拿著鐵鏈,周辛低眸看著,視線裏似乎還有點不舍。


    “還想戴?那就戴上。”方彥看出了周辛眼裏的意思。


    周辛扔開鐵鏈,他手掌扣著後頸活動了兩下脖子,站起身,周辛朝樓上一扇玻璃窗後看。


    “你不上去?”周辛挑眉問方彥。


    方彥勾著嘴角,轉身往周辛身旁的台階上坐,他兩手隔膝蓋上。


    “我上去做什麽?”


    “上去救人啊。”周辛似笑非笑。


    “救人?怕是人沒救到,我自己先死了。”方彥毫不懷疑會有這個結果。


    周辛也跟著坐下,他一條腿彎曲,另外一條腿伸直了,低頭看著幹淨的地麵,他搖頭語氣裏充滿了歉意:“我又欠他一次了。”


    “你欠的債還少了?”方彥知道周辛在說什麽,那個柔弱的男孩,以為依附著校醫就能順利活著,如果沒有他們的話他確實能夠得償所願。


    他運氣有點不好,偏偏遇上了他們。


    “希望他還能活著。”雖然方彥沒有見過卞南楓真正犯病時是什麽樣子,但方彥猜得出來,沒有人能夠在那樣狀態下的卞南楓麵前活著。


    就算可以,大概也會更寧願自己死了。


    樓上的異樣聲響持續了一段時間,後來突然就戛然而止,但周辛他們仍舊等了很久,才等到了卞南楓下樓。


    卞南楓不是一個人下來的,他懷裏抱著一個人。


    就是那個人全身用一件很長的白色大褂給遮著,看不到他什麽情況,但露在大褂底下兩隻赤裸的腳,腳踝上猩紅猙獰的指痕足夠讓人知道不久前曾發生過什麽。


    “他還活著?”周辛湊近了問了一聲。


    卞南楓猩紅的眼瞳已經恢複了一些正常,但仍舊有血色彌漫在裏麵。


    被卞南楓淡淡睥了一眼,周辛立馬往後退,退到了卞南楓抬腳踹不到的距離外。


    “上麵那家夥,屍體要不要處理?”周辛轉開話題。


    “不用,走。”卞南楓抱著昏迷過去的黎鑰往醫院外走。


    周辛和方彥跟在他身後,方彥目光盯著周辛,讓對方自己注意點,周辛抓了把自己頭發,他是真的想看看白大褂下那人現在是什麽樣子。


    幾個人走出醫院,剛走出去後沒多久,周遭景物極具變化,但幾人誰都沒有驚訝的表情,站在原地,等著空間變化轉換。


    變換停止,他們來到了學校教師,不是天台,副本boss雖然倒下了,但副本還在繼續,離出口還有一段距離。


    教室裏有玩家,玩家蜷縮著身體倒在地上,周圍圍了一圈同學,每個人都在拿東西往玩家身上扔。


    玩家絕望且無助,隨時都要崩潰。


    “去死啊,從那裏跳下去!”


    “去啊,跳下去就解脫了。”


    “快跳,直接跳出去,為什麽不跳?”


    同學們你一言我一語,指著右邊的窗戶,讓崩潰的玩家自己跳下去。


    玩家痛苦爬起來,朝著窗戶方向爬過去。


    同學圍在他身後,還有人在輕輕推他。


    玩家爬到了窗戶上,他轉頭看著教室裏的人,每個人都惡意滿滿,獰笑著等著他跳下去。


    玩家閉上了眼睛,鬆開抓著窗欄的手,就在身體要墜落的那一瞬,有人在抓住了他。


    隨後玩家被人拽回了教室,他摔到地上,鈍痛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


    他揚起頭想去看誰救了他,看不到對方的臉,隻能看到一個頎長峻拔的背影,對方身體瘦高,頭發高高紮著,隨著‘她’利落的動作,四周的學生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她’一個抬腿,就把右邊撲來攻擊‘她’的學生給踹得彎下了腰。


    玩家對‘她’一見鍾情,他伸出手想去碰觸他的天使,天使把學生都給打趴下後,朝教室後門走去,門外站了幾個人,兩個人,其中一個懷裏抱著什麽東西,仔細去看似乎也是一個人。


    那兩人都長得高且帥,不同類型的俊朗,一個冷峻,一個風流俊逸。


    長發的天使走向了風流俊男身旁,後者拍了拍天使的肩膀,玩家四肢並用地趴爬著,他不奢求別的,就想看看他的天使長什麽樣,他隻有這個奢求。


    周辛搭著方彥的肩膀就要帶著人走開,突然看到了地上正可憐爬過來的人,仔細看對方的表情,分明就是迷上了某個人。


    周辛貼著方彥的耳朵嗬嗬笑了起來:“你又多了一個愛慕者,不給他道個再見嗎?”


    方彥眯起眼,頓時不愉起來,卻也沒有推開周辛,略微側過頭,方彥看到了快要爬到身後的玩家。


    他笑起來,笑聲完全的男性嗓音,誰聽到都不會誤會他的性別。


    方彥快步走出教室,玩家趴在了地上,他整個人顯得呆滯。


    幾個人又往前走,經過一些教室時,看到裏麵有玩家,方彥會率先走進去,有時候周辛會跟著幫點小忙,就算是鬼怪,這些學生也不是兩人的對手。


    周辛掰斷了一張桌子,扛著一根木棍,輕鬆又愉快地走著。


    離開教室,他們來到了某間臥室裏,臥室外有父母在爭吵,爭吵著要不要把自己精神有疾病的孩子送去醫院。


    周辛拉開門,走到‘父母’麵前,直接一人給了一棍,絲毫沒客氣,朝著兩人腦袋上掄。


    “這些垃圾根本不配做人父母。”周辛冷漠地踩著兩人的身體朝屋外走。


    場景變化,幾人站在醫院問診室裏,醫生為了能夠多賺點錢,謊稱玩家真的有病,需要住院治療,‘父母’給了錢就走了,把玩家留下。


    醫生來到玩家麵前,抓著人的手臂,就往玩家身體裏注射藥劑。


    方彥抓著醫生的手腕,直接把人甩桌子上,揚起手臂,手肘徑直砸醫生胸口。


    繼續前行,一扇霧門再次出現,和之前穿越的那扇門有些不同,霧門和卞南楓他們之間隔著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是相同的牆壁,沒有教室,隻有一條走廊。


    走廊裏薄薄的霧氣散開,取代霧氣存在的是無數的鬼怪學生,他們身體還是人類的樣子,可臉已經變的,全都變得扭曲又邪惡。


    在霧門的正中間,站著一個人,一身的白大褂,正是不久前被卞南楓割了喉的校醫。


    校醫脖子上還看得到一條血口,但鮮血已經沒有再流了,他全身都泛著死屍的慘白,校醫目光緩緩移動,定在被卞南楓抱在懷裏那個人身上。


    他看上的迷人學生,全身散發誘人的芬芳,卻在別人懷裏綻放,校醫嘴角菗了菗,十足得暴躁。


    那是他的寶貝,他必須重新拿回來。


    校醫麵前的怪物們一窩蜂湧上去,湧向企圖離開這個空間的人類。


    周辛和方彥同時從左右兩邊往前走,走到了卞南楓的麵前。


    方彥兩手繞到腦後,把長發給卷起來,用一根小的木棍把頭發給盤起。


    “喂,真的,要不要什麽時候穿個女裝?”鬼怪們馬上就要靠近,血腥味已經彌漫過來,戰鬥已經吹響了號角,周辛卻突然轉頭對方彥來了一句。


    方彥冷冷盯著周辛,周辛聳肩笑,拿下肩膀上扛著的桌腳,木棍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好了,該開始好戲了!”


    周辛一個俯衝就衝了上去,踹倒幾個同學,站在其中一人身上,木棍朝對方頭部狠狠擊打,跳到左邊,揚起手就把木棍懟進另一個怪物的胸口。


    一腳蹬上牆壁,一個旋轉回身,周辛踢開同時撲來的三名學生。


    勾了勾嘴角,周辛吹了聲口哨,顯然心情很不錯。


    方彥手裏沒武器,對付這些怪物不需要武器,他身手利落幹脆,隻要出手絕對是快速的一擊,折斷怪物的手臂,抓著腦袋往牆壁凶猛地撞擊。看外表方彥是清俊掛的,可一旦打鬥中,他和陰柔一點不沾邊。


    怪物們有的手裏有武器,方彥抓過武器下一秒又還回去,以暴力的手段強行歸還。


    卞南楓停了幾秒鍾,停下的步伐重新抬起,那些鬼怪似乎也知道不去阻攔卞南楓,而是都往兩邊湧,去攻擊周辛和方彥,很快卞南楓就來到了校醫麵前。


    果然是副本boss,不會這麽快死亡。


    彎腰把懷裏的黎鑰給放到地上,白大褂掉落一點下來,露出黎鑰的臉和肩膀,黎鑰身上穿著衣服,但露出來的那截頸子還有鎖骨,上麵全都是淩亂的紅痕,啃出來的,啜出來的。


    把大褂給拉上去,卞南楓指腹摁了摁黎鑰紅豔泛腫的嘴唇,差點又想親上去了。


    站起身,卞南楓轉向校醫,校醫目光裏全都是嗜血凶殘,恨不得立刻就撕碎了卞南楓。


    卞南楓手腕一轉,一把擦幹淨血跡的手術刀出現。


    之前其實他沒打盡興,還有點遺憾。


    現在這樣剛剛好,讓他血液再更沸騰點。


    兩人都拿著手術刀,同時奔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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