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著要給一個答案,黎鑰從卞南楓的眸色裏,隱約看出一點對方的意思。


    他希望他說他是壞人。


    黎鑰嘴唇哆嗦著,他的手還被卞南楓給扣在手裏,對方的眼神閃爍著一絲笑,似乎這樣力量上的傾軋,給男生帶來了一點愉悅。


    他在等黎鑰給一個答案。


    黎鑰卻猛地咬住了嘴唇,一顆豆大的淚珠從右眼下眼瞼正中間滾落下來,他身體細微的哆嗦,在卞南楓的威壓下,慘白的臉龐隨時要龜裂開一樣。


    不知道自己再逼問下去,這個人會不會真的嚎啕大哭起來。


    卞南楓鬆了手,他從黎鑰身前離開,站在病床邊,卞南楓嘴角似有若無的弧度。


    “估計一時半會醫生不會回來,你一個人在這裏會害怕嗎?”卞南楓關心地問。


    黎鑰轉頭往窗戶外看,整個校園都沉浸在一片漆黑中,這片漆黑裏,又籠罩著死寂。


    死亡似乎無處不在,冰冷的空氣朝著黎鑰的每個細胞毛孔裏麵鑽,讓他感覺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在發冷,他冷得縮起了脖子,更想把身體蜷縮起來。


    下一秒身上多了點重量,是卞南楓走近把一旁的被子蓋在了黎鑰腿上。


    黎鑰顯得茫然,似乎有點不明白卞南楓為什麽突然就這樣溫柔了。


    “他說的保護你,在我這裏同樣有效。”卞南楓離開前給黎鑰留了這樣一句話。


    黎鑰獨自一個人被留在醫務室,房間裏光線暗淡,窗外的濃稠漆黑似乎隨時要將這裏給一並吞噬了一樣。


    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病美人卡出現在掌心,黎鑰微微眯起眼,被別人給利用了,黎鑰從來都不是多善良的人,既然卞南楓自己都那樣說了,那麽他也來利用一下他好了。


    黎鑰抬頭笑了起來,他靠在身後的牆壁上,笑得非常得開心。


    晚上黎鑰就在醫務室睡覺,淩晨時迷迷糊糊間,身邊似乎站了一個人,黎鑰在黑暗中朝對方看過去,那抹黑影低頭靠近黎鑰,在黎鑰嘴唇上輕輕吻過,一雙凝視自己的眼,好像隨時要奪走自己的生命一樣,可同時黎鑰又似乎有種預感,對方還不會在這裏殺了自己。


    於是他閉眼後繼續睡覺。


    第二天醒來時,黎鑰一睜眼看到了一身白大褂的醫生坐在他床邊,看到黎鑰醒來,醫生麵容溫潤又柔和。


    “老師……”剛剛醒來,黎鑰還不是特別清醒,聲音黏黏的,像小動物的聲音。


    醫生瞳色微變,上前就在黎鑰額頭落一個吻。


    “老師想讓你做件事,如果不喜歡可以拒絕。”醫生把黎鑰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輕輕的珍視地握在手心。


    “什麽事?”黎鑰揚起柔白的小臉問。


    “這個你拿去。”醫生突然把他的針筒給了黎鑰。


    裏麵湛藍色的液體在無聲流淌,黎鑰見過這種液體的腐蝕性有多恐怖,被醫生放在手心裏時,他手臂條件反射地往後縮。


    但被醫生給輕輕抓住,黎鑰驚愕不已,不是這個人自己說的要是自己不喜歡可以拒絕。


    黎鑰黑白晶亮的眼睛,不用出聲醫生就知道他在困惑什麽。


    “這是老師最厲害的工具了,現在我把它給你,你們需要這個。”


    “你還有他們,隻有拿到這個加上其他八樣工具,你們才能進入正確的通道。”


    “而隻要順利走出通道,就算是贏。”


    黎鑰怔了怔:“那你把它給我?”


    “老師太喜歡你了,如果強行把你留在我身邊,我想也許你會不願意,所以老師給你選擇。”


    “昨晚那個人類,和老師交過手的人類,應該算是人類裏麵強大和優秀的角色了,你可以選擇和他一起走,不過同時老師也會向你證明……”


    醫生拿起黎鑰的手,在他掌心輕輕吻著。


    “隻有老師最愛你,和老師在一起才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怎麽樣,要不要接受老師的好意?”


    “或者你也可以拒絕,然後告訴老師你不想離開,你要和老師一直在這裏幸福地生活下去?”


    老師期待地注視黎鑰。


    黎鑰看了看手裏能夠瞬間致人死命的恐怖道具,又抬眼和醫生對視,好一會後他像是做了決定一樣,黎鑰張開嘴巴。


    “我……”


    剛說了一個我,黎鑰的嘴唇就讓老師給捂住了。


    “算了,還是老師給你做決定吧,你啊,總是這樣柔軟順從,一點不為自己著想。”


    “既然這樣,那就老師多幫你想想好了,你拿著這個先離開,晚一點老師會去找你,好不好?”


    黎鑰嘴巴還被捂著,在老師異常的微笑注視下,黎鑰輕輕點頭。


    從醫務室離開,黎鑰往教室裏走,教室裏已經少了很多玩家了,剩下的幾個,黎鑰很快就看到了卞南楓,但和黎鑰預想的有些不同,昨晚見過麵的周辛還有方彥不見了。


    兩人的座位都空著,而卞南楓那裏的表情,對於自己身邊兩個同伴沒有來,好像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黎鑰右手放在衣兜裏,輕輕握著裏麵的針筒。


    那兩個人去了哪裏?


    難道在他回來時走其他路去了校醫院,然後找醫生拿針筒,黎鑰剛想了幾秒鍾,昨晚的一個記憶突然回籠。


    卞南楓抱他去醫務室的時候好像叫周辛他們去樓頂看看,那個時候發生了某個事。


    就是不知道卞南楓怎麽想的,一點不關心自己同伴?黎鑰走向自己座位,走了兩步他突然停腳並且轉身。


    來到卞南楓書桌旁,把針筒從衣兜裏拿了出來,放在卞南楓的眼前。


    卞南楓盯了針筒兩秒鍾,隨後沒什麽驚訝地抬起眼。


    “他送給你的?”沒有第二種可能。


    一下子就被猜到原因,這讓黎鑰有點猝不及防,在卞南楓平靜但充滿了壓迫力的目光下黎鑰乖乖點頭。


    “他還說了什麽?應該沒這麽大方。”


    “他說給我選擇的機會……”黎鑰低頭盯著自己攪在一起的手指。


    “對了,你的腳怎麽樣?”


    卞南楓看到黎鑰才想起來這個人腳踝扭到了,關心了一句。


    語氣是關心的,眼神裏仔細看,沒有絲毫關心的熱度。


    作為一個常年都在吃藥的冷血精神病患者,還是晚期重症,卞南楓情緒裏的關心和在意是假的,會這樣問,也不過是他偽裝出來的而已。


    偽裝得自己正常點,更像普通人一點。


    “嗯,好多了。”黎鑰說。


    卞南楓似乎有點不信,彎腰就撩起黎鑰的褲腳。


    黎鑰沒料到他會這樣直接掀他褲腳,往後一退,退得太急,眼看著要摔倒,一隻手直接撈住他的腰把他給撈了回去。


    “小心點,你太脆弱了,小心又扭傷。”卞南楓一手摟著黎鑰,一手掀開黎鑰的褲腳,仔細看了看,看起來這麽柔弱纖細的人,身上的傷倒是好得出奇地快。


    昨天晚上看著還紅腫可怖的腳腕,這個時候已經基本消了,隻剩一點痕跡存在。


    如果放在現世,這種情況絕對算某種奇跡了。


    在這裏雖然也讓卞南楓有點驚訝,不過還算能夠理解,他們附身的這些身體都不是自己的,有任何事發生都不足以讓人過度驚訝。


    “我昨晚說的話依舊有效。”卞南楓凝視著黎鑰,眼神異常地堅定有力。


    黎鑰握著手指,像是在讓自己也強大起來:“謝謝。”


    “再等一會吧。”卞南楓說。


    “等周辛他們?他們去哪裏了?”黎鑰顯得緊張又不安。


    “去樓頂了。”卞南楓平時話不多,在黎鑰麵前有點反常,他自己察覺到一點,不確定是因為黎鑰這個人,還是別的原因,但這種感覺還不算太壞。


    黎鑰還想問點什麽,但又立刻閉上了嘴巴,這次走到自己座位坐下。


    早讀課開始,教室裏卻很安靜,沒有人在閱讀。


    下課十分鍾,黎鑰朝教室外看,沒有人到外麵走動,包括其他的人類玩家,似乎也都在教室裏。


    大家都知道這個早上是最後的機會了,不知道其他人找到了多少道具,按照校醫的意思,他的針筒是必備品,沒有針筒找其他的就算放樓頂桌上的格子裏,進去的通道也不是正確的通道。


    大概了解這個事的人不多,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玩家進去後結局失敗,然後一個接著一個從樓頂跳下來。


    第一節 課開始,伴隨著異樣瘮人的上課鈴聲,最後一輪獵殺開啟了。


    和之前不太一樣,教室裏的非人學生們都沒有動彈,坐在各自位置上,看起來是在等待著什麽。


    黎鑰抿著嘴唇低眸思索了一會,他剛一轉頭就和走來的卞南楓四目相對。


    卞南楓朝黎鑰伸手,黎鑰起身過去,結果卞南楓突然就牽住了黎鑰的手。


    “一會可能會人多,這樣安全點。”卞南楓說著不太符合冷酷人設的話。


    黎鑰沒出聲,十分順從地跟在卞南楓身旁。


    他們朝樓上走去,同一個教室的徐洋、曹嘉勇等玩家看到黎玥他們離開,也都紛紛站了起來,大家臉上類似的表情,緊張又擔憂,會選擇跟在卞南楓身後是因為對方表現得太平靜了,平靜到沒有人會疑惑他實力強勁的大佬身份。


    黎鑰同卞南楓來到樓頂,樓頂一片空蕩,就中間矗立著一張辦公桌,桌子中間是九個宮格,而桌麵的一角在黎鑰走近時他看到一個小小的黑色立方體。


    卞南楓徑直拿過黑色立方體,立方體分解,裏麵儲存的八個道具出現,加上校醫送給黎鑰的那個,剛好九個。


    九個道具依次按照各自的數字放進格子裏。


    放完的瞬間格子往下沉,同時桌子左邊一扇濃霧彌漫的門出現。


    霧門在慢慢收束變小。


    “別離開我身邊。”進霧門之前卞南楓和黎鑰提了一句。


    “嗯。”黎鑰也不敢亂跑。


    兩人一同走進霧門,他們一離開別的玩家看到霧門麵麵相覷了片刻後,沒有過多的談論交流,都爭先恐後往門裏衝。


    當大家都進去門裏後,每個人都驟然發現一起進來的其他人都不見了,隻剩自己一個人。


    周圍灰色濃霧慢慢散開,四周圍攏的陌生麵孔出現,每張臉上都充滿了冰冷還有漠然的惡意。


    曹嘉勇看向四周,想要開口呼喊,喊徐洋的名字,喊其他同伴的名字,可沒等他出聲,一本書就扔了過來。


    那本書砸曹嘉勇的臉上,砸得他生疼。


    曹嘉勇根本沒反應過來,接下來是無數的書憑空飛過來,厚的薄的,大的小的,新的舊的,許多書從四麵八方砸過來,全部砸他身上。


    他拿手去擋,可背後暴露出來,無數的書狠狠砸他後背上。


    曹嘉勇躲避中腳下一滑,就摔倒在地,他轉過身想爬起來,有人踩住了他的手。


    那個人麵孔惡意滿滿,拿起一本書就扇了曹嘉勇一耳光。


    “讓你給我抄下作業是看得起你?怎麽,這麽清高啊,作業都不肯給。”


    “那好啊,以後我都不抄你的了,你高興嗎?”


    年輕的學生又拿書給了曹嘉勇一耳光,曹嘉勇另外一隻手拽著學生的腳想要推開人,突然他啊地悶叫出聲,有人的水杯突然落曹嘉勇手背上,直接把曹嘉勇手背給砸紅了。


    曹嘉勇沒能順利爬起來,每次隻要一有反抗,就會被周圍的人給鎮下去,最初他還堅持著,但到了後麵他意識開始混亂,不知道這裏是真的還是假的,好像自己就是被校園暴.力傷害的受害者一樣。


    卞南楓和黎鑰牽著手,卻在進了門後不久兩人就分開了,卞南楓手裏還拉著人,可等霧靄散開後卻發現那個人不是黎鑰,是一個長得很漂亮清純的女生,女生相貌校花級別,在卞南楓看向她時,她臉上表情突然一變,瞬間就充滿了瘋狂愛意,女生撲到卞南楓懷裏抓著卞南楓的衣服就開始哭了起來。


    她哭聲很美,和她人一樣美,哭得梨花帶雨,這樣的臉龐,很少會有人不心動。


    “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女生仰頭就哭著哀求。


    仰視卞南楓的表情,哪怕是在流淚,仍舊是美麗的,卞南楓把女生手指給一根根掰開,他低頭看著女生,這人臉美是美,可不夠脆弱,他喜歡那種稍微一碰就有可能會碎掉的美。


    “你拒絕我?為什麽?我哪裏不夠好,你告訴我,我會改的!”


    卞南楓笑起來,他突然說:“你性別不夠好。”


    女生愣住了,片刻後她突然尖叫起來,她揚手就給了自己一耳光,力道之大直接把臉都給打腫了,跟著她又撕開了自己的裙擺,她自己摔到地上,看著卞南楓冷漠的臉,她嚎啕大哭起來,同時嘴裏不停喊著:“我不做你女朋友,你是個瘋子變態,就算你打我傷害我我也不會答應,你滾開啊……”


    尖叫聲很快就吸引了許多人,那些人像是早就等在了周圍,女生一哭全部都湧了出來。


    “變態啊,欺負女生!”


    “別人不答應你做女友,你就這樣騷.擾傷害她?”


    “你還是不是人?連校花都敢大。”


    “怎麽會有你這種敗類,我要是你這會已經沒臉見人了。”


    “去死啊,垃圾!”


    無數的謾罵,無數的指責匯集成強大的惡意,惡意似乎實質般地往卞南楓精神世界裏麵鑽,它們企圖攻擊卞南楓,讓卞南楓崩潰,可卞南楓的精神世界,那裏麵早就是一片荒蕪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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