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這個最不可能出現在公安局會議室的男人,偏偏在這個時間段,麵帶微笑地站在閆剛的麵前。


    傅晉淮身著一套休閑衛衣,臉上佩戴著副黑框眼鏡,右手的無名指還纏繞了一根纖細的紅線。


    他的身後站著兩名律師,其中一名律師手中拎著個密碼箱。


    “這大晚上的,還要讓傅老板親自跑一趟,還真是給傅老板添麻煩了。”局長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起身來到了傅晉淮的麵前。


    閆剛直勾勾地盯著傅晉淮,絲毫沒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後的局長,對著傅晉淮使了個眼色。


    “局長說的這是哪裏的話,能為你們提供證據,也是希望能夠早日破獲案件。”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能屈能伸利益至上。


    傅晉淮就算是本案的嫌疑人又如何,在沒有絕對性的證據麵前,所有人都拿他沒辦法。


    閆剛隻覺得今晚太魔幻了,就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劇本一樣,突兀而又那麽的不切實際。


    陸清雅怎麽可能會來公安局自首,她要是真能夠洗心革麵投案自首,就不會猖狂的把死者的皮囊,塞進警局更衣室的儲物櫃中。


    更奇怪的是傅晉淮所提供的證據又是什麽,傅晉淮又是在什麽時候與他們的局長取得聯係?


    “張律師,一切就拜托你了。”


    傅晉淮無視了閆剛的眼神,轉而看向了那個手提密碼箱的律師。


    律師點了點頭,然後將手提箱平放在會議桌上。律師打開了密碼箱,先是從裏麵取出了一遝文件,然後又取出來一枚優盤,交到了局長的手中。


    “這裏裝有陸芸琪寫給傅老板的死亡威脅信,以及威脅傅老板秘書的電話錄音。早在半年前,陸女士就曾經刺殺過傅老板。傅老板家裏裝著監控,監控裏記錄了她刺殺的全過程。”


    “你們既然有陸芸琪刺殺傅老板的監控畫麵,為什麽不報警通知警方?”閆剛皺眉道。


    沒等律師開口,就聽傅晉淮不緊不慢道:


    “陸芸琪這個女人很邪門,她的身體裏飼養了大量的蠱蟲。隻要沾上一點,都會有性命之憂。我的秘書就是中了蠱毒,現如今正躺在醫院裏進行搶救。她的刺殺方式也很詭異,如果我告訴你們她在我家裏放了一條蜈蚣,並且這條蜈蚣很有可能會要了我的命,你們會相信我說的話嗎?”


    傅晉淮所說的話半真半假,閆剛要不是親眼所見那些蠱蟲的厲害,絕對會認為傅晉淮瘋了。


    “她殺你的理由是什麽?”


    人多眼雜,閆剛沒有當麵指出陸芸琪就是陸清雅,他在觀察傅晉淮的麵部表情。


    “估計是為了給陸清雅報仇吧,畢竟在她看來,是我害死了她的好姐妹。”傅晉淮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道。


    出乎意料的答案,卻驚得閆剛一身冷汗。


    “閆剛,你沒事吧。”


    局長拍了拍閆剛的肩膀,閆剛閃身避開,然後怒不可遏地瞪向了傅晉淮。傅晉淮做的那些缺德事,閆剛心知肚明卻又無可奈何。


    “我很好奇你是怎麽說服她來投案自首的,總不可能是她殺人殺到精神崩潰,然後受不了良心的譴責,這才大晚上得跑到警察局自首?”


    閆剛臉上帶著嘲諷,掃了一眼傅晉淮身邊跟著的律師道:


    “你們有證據,真不巧,我也有證據想要問問傅先生,能否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傅晉淮臉上笑容不減,眼露凶光地道:


    “解釋什麽?”


    “我在傅先生名下的酒店,用執法記錄儀拍到了一些有意思的畫麵。傅先生能否告訴我,為什麽套房裏會有折磨人的暗房?還是說傅先生在偷偷進行著皮肉生意的買賣?”


    閆剛話音剛落,整個會議室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視線都聚在他的身上。他行的端坐直的,既然敢把話說出來,就不怕傅晉淮的肆意報複。


    “哈哈哈,閆警官,你可真會開玩笑。我名下的酒店有折磨人的暗房?既然你有證據,不妨把證據拿出來讓大夥看看。”


    傅晉淮神色平靜,倒是讓閆剛心中一驚。執法記錄儀閆剛隨身帶著,就怕遭人破壞,丟了好不容易拍到的證據。


    會議室裏有筆記本電腦,明明手握證據,閆剛的心中卻有一種不安的錯覺。他將執法記錄所拍的視頻導入電腦,然後滑動鼠標點開了今天所拍攝的文件夾。


    然而就在鼠標點擊進入文件夾的一瞬間,裏麵所拍攝的視頻竟然全都不見了!


    這怎麽可能?難道是鬼神作祟!


    “閆警官視頻呢?”


    傅晉淮雙手插兜,饒有興趣的看著屏幕前空空如也的文件夾。而他身旁的律師,則一臉嚴肅的看向了閆剛道:


    “誹謗罪可是要坐牢的。”


    “不可能!我明明已經拍到了!是不是你在背後搞鬼!一定是你招來小鬼破壞了執法記錄儀!”


    閆剛一把揪住了傅晉淮的衣領,身旁圍觀的同事連忙把閆剛拽到了牆角。傅晉淮扯了扯衛衣前的領口,冷笑道:


    “腦子不好就去看醫生,這世上哪來的小鬼?警察同誌,執法記錄儀可是從你的口袋裏拿出來的,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沒辦法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前,將文件夾裏的視頻刪除。”


    “傅老板這都是誤會!閆剛今天沒你什麽事了,你還是先回去吧!”


    局長連忙跑出來打圓場,他話音未落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就見一名穿著製服的小警察,手扶門框道:“不好了局長!陸……陸芸琪死了!”


    “剛才錄口供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死了?”


    “不知道啊,起初看守所的巡邏獄警以為她睡著了。直到陸芸琪從床鋪上摔下來,獄警才發現她的狀況不太對勁。結果一摸鼻息,就發現人已經斷氣了!”


    小警察急得滿頭大汗,伸手連比劃待解釋,這才磕磕絆絆的將詳細經過描述了一遍。


    陸芸琪可是剝皮案的凶手,她如果死了不久成了無頭懸案了嗎?


    閆剛眼神一變,側身繞開局長衝出了會議室。


    在他看來陸芸琪絕對不會死,之所以斷了氣很有可能是魂魄離體導致的。陸清雅的魂魄離開了陸芸琪的身體,那麽他下一個要殺的目標,會不會就是傅晉淮?


    眾人匆匆的離開了會議室,沒人注意到傅晉淮的指尖上纏繞著的紅線,突然化成了飛灰消失的無影無蹤。


    錢偉到達看守所時,就見陸芸琪的屍體出現了暗紫紅色的屍斑。人死一般在1-2小時內就會在表皮出現屍斑,但是看陸芸琪屍斑的密集程度,死亡時間最起碼超過了24小時。


    冷汗順著錢偉的額頭流了下來,他想到了去年給陸清雅做屍檢的時候,也遇到了同樣的狀況。


    當時的他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鬼,鬼不僅可以附身在人的身上,還可以操控人的身體,去幹一些違法的勾當。


    如果陸清雅說的都是真的,那麽陸清雅死後她的身體被鬼魂附體,然後寫下遺書後投湖自盡。同樣的手法用在陸芸琪的身上,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正當他看著屍體發呆時,看守所一下子擠進了一群人。


    “老錢,情況怎麽樣了?”


    閆剛跑到了錢偉的麵前,然後從錢偉的工具包裏拿出了一副塑膠手套,戴上手套後便開始查看陸芸琪的身體。


    “陸芸琪的身體已經僵硬了,死亡時間預估在23-36小時之間。”


    錢偉目光呆滯地搖了搖頭,他心裏明白,即便是解剖陸芸琪的屍體,也得不到任何的結果。


    目擊陸芸琪來警局自首的人太多了,監控記錄了她所有行凶的過程。陸芸琪沒有殺人,殺人的是附身在她身上的陸清雅。


    陸清雅的死因並不是自殺,而是在她得知真相後慘遭滅口。


    錢偉記得畢業前老師對他說過的一句話,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發生的。謊言說的人多了,那麽這個謊言就會成真。


    無力感湧上心頭,錢偉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他抬頭望向了閆剛,就見閆剛的眼中同樣流露出憤怒與無奈。


    “在酒店裏發現的血跡,檢測出是誰的血液了嗎?”閆剛握緊了拳頭,湊到了錢偉的耳邊低聲道。


    “血液中雜質太多,什麽都檢測不出來。”錢偉苦笑道。


    “凶犯這是畏罪自殺了嗎?”傅晉淮嘴角微微勾起,饒有興趣的看著錢偉道。


    錢偉剛要開口反駁,閆剛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搖了搖頭道:


    “他是有備而來,執法記錄儀裏麵的拍攝畫麵,全都被清除了。”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可是合法公民。閆警官如果覺得我名下的酒店是情色交易的窩點,不妨派人去查。如果什麽都查不到,我可是要告你誹謗哦。”


    誰都能看得出傅晉淮今晚的心情很好,那幅高高在上的嘴臉,無不讓人心生厭惡。


    傅晉淮提供的證件非常詳細,警方也在監控中看到了陸芸琪作案的全過程。那詭異恐怖的剝皮畫麵,看得人心驚膽戰,有些受不了的當場就捂著嘴巴跑出去吐了。


    清北市剝皮案件就此告破,凶手陸芸琪在看守所離奇死亡,嫌疑人傅晉淮為此洗脫罪行。


    閆剛與錢偉在沒有搜查令的前提下,擅自前往西拉雅酒店展開調查,行政警告一次,暫停所有手上的工作帶薪休息。


    太荒唐了,傅晉淮有那麽多證據,為什麽他不早點拿出來,偏偏在陸芸琪投案自首的當晚,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假的,偏偏在絕對性的證據麵前,所有人都選擇相信他的謊言。


    將犯人繩之以法是他們的責任,閆剛決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傅晉淮繼續逍遙法外。


    如果陽間的法律無法製裁傅晉淮,那麽就用陰間的法律來讓這個作惡多端的小人下地獄。


    閆剛與錢偉一夜沒睡,太陽還沒升起就驅車來到了沈辭的家門口。


    他們知道這個點打擾沈辭休息不太好,但是如果再不采取行動,等新聞通稿出來時,一切都晚了。


    ‘咚咚咚——’


    閆剛抬手敲了敲沈辭家的房門,房間內無人應答,正當閆剛準備按響門鈴時,他們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男人的聲音。


    “你們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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