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九池在離開帝都之前,讓親信去貧民窟去找托爾曼,讓他帶著人將火油運到前線。


    不同於桑九池快馬加鞭,托爾曼既要躲避路上的盤查和土匪,又要運送沉重的火油,拖了七八天才來到軍營。


    顯然這個拖延並不算拖延,因為桑九池已經算準了日子。


    這連續七八日的騎兵騷擾,都是桑九池借著科林的嘴巴傳遞下去的。


    科林從最開始的質疑到了後麵的默許最後徹底變成了桑九池的俘虜,僅僅用了七天的時間。


    由桑九池出謀劃策,由赫爾進行訓練,每晚派出騎兵熟悉地形並迷惑敵人,用鐵器敲打的節奏傳遞信號,最後在迷霧的隱藏中發出最後的攻擊。


    最後由沙曼假扮敵軍士兵鎖定對方首領,由赫爾取其性命。


    從頭到尾下來,一氣嗬成。


    科林怎麽也沒想到,令自己焦頭爛額了近一個月的難纏敵人,就這麽被桑九池輕而易舉地化解了。


    現在是午夜時分,大部分士兵已經休息了,但還有一部分士兵卻徹夜難眠。


    在絕望的深淵中掙紮了很久,一旦看到生還的希望,所有人都想前仆後繼地去爬上去,哪怕隻有一絲渺茫的希望。


    明天到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就算大家再興奮,在還沒有絕對勝利之前,大家也要按捺住激動的心情。


    大戰當前,才更要趁住氣。


    桑九池自然而然接管了軍隊控製權,他口頭誇獎了大家的表現後就遣散了眾人。


    等所有人都離開,偌大的營帳裏,隻剩下桑九池、赫爾、科林和托爾曼。


    桑九池看向托爾曼:“托爾曼,我還有件事要交給你辦,雖然這次運送火油的事情很隱蔽,接觸到火油的也隻有那些騎兵。但經過這次的一戰,難保不會走漏風聲傳到帝都那邊。如果傳到伊諾和國王耳朵裏,他們一定會調查火油的事情,貧民窟藏有火油的事情藏不住了。”


    “你現在拿上我的信物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回去,帶著貧民窟的所有人去教廷,把貧民窟他們安頓下來。”


    托爾曼接過桑九池遞過來的信物,麵露糾結:“那我們以後生活在哪裏?”


    桑九池:“我們將來會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這片太陽底下,相信我,那天不會太晚。”


    托爾曼愣了愣,看向桑九池的目光從一開始的疑惑到了後來的驚醒再到最後的詫異。


    他看了看赫爾和科林,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桑九池卻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點了點頭,“你想的沒錯,我打算反了帝國。而且不止是這個帝國,還有阿爾法帝國和北塔帝國,三大帝國終將完成大統。”


    科林倒抽了一口涼氣,繞是托爾曼已經猜到,也不由自主驚呆了。


    他一直以為桑九池隻是想反了斯曼帝國,沒想到他野心勃勃,連其他兩個帝國也不放過。


    隻有赫爾,淡定地站在桑九池的身邊,好像早有預料。


    “但不是由我來當王,”桑九池目光看向赫爾,“赫爾,你想當王嗎?”


    赫爾輕笑了一聲,回答道:“想。”


    誠實地讓科林和托爾曼驚掉下巴。


    赫爾眼神堅定地看向桑九池:“就算你不說,我也打算造反成王。你是注定要成為神的人,我現在還可以待在你的身邊,可我若一直在原地踏步,和你之間的距離隻會越來越遠。”


    “而且這個國家,我自信絕對能比現在的皇室管理地好。等級分化、民眾顛沛、官員腐敗,與其讓他們禍害民眾,不如換個主人。如果非要換,別人我都信不過,隻有我來當,讓這個國家握在我的手裏,我才能抓住絕對的話語權,完成我心目中的國家。”


    托爾曼看向赫爾的眼神變了變,他看向赫爾:“你心目中的國家是什麽樣子的?”


    “自古至今的朝代更迭不外乎一個沒落王朝的□□致使民眾站起來反抗。但縱觀曆史,自古紙巾所有的更迭,起因大多都是為了爭奪一塊土地,換了統治者後一開始會變好一點,但最終漸漸殊途同歸,隻是換了一個新的地主。”


    “我如果成為王,第一件事就是改變地主製度,讓權利漸漸掌握在民眾手裏,讓所有民眾都有能平等接受教育的權利。但這是一個漫長的任務,短期隻能很難完成。在未來,這世界上將不再有貴族、更不會有所謂低人一等的貧民或是賤奴,所有人都能平等地生活在這個片土地上,享受相同的權利,同樣也要承擔相應的義務。”


    托爾曼和科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震驚。


    托爾曼仿佛頭一次認識麵前這個高大的男人,“沒想到這中話竟然是從你的嘴裏說出來,你曾經甚至是伊諾王子身邊最忠誠的騎士。”


    赫爾:“就是因為我曾經當過他的騎士,才讓我認清了想要做的事情都要靠自己,而不能靠別人。”


    “這一隻是我對世界的憧憬,曾經我以為伊諾王子能夠實現,我看到他關心貧苦的老人,給久病的患者施舍金錢。我當時以為,如果有一位帝王能夠將世界趨向於我心目中的樣子,那一定是伊諾王子。為了保護我心目中的理想世界,我選擇成為他的騎士,輔佐他保護他,隻是庇佑他順利登基,讓世界變成我想象中的樣子。”


    “後來我才發現伊諾王子的真麵目,我也徹底認清了自己的欲望,決不能依靠別人來實現。”


    托爾曼有些驚訝,“你之前成為伊諾王子的騎士,隻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世界?”


    赫爾點點頭,“是這樣沒錯。”


    托爾曼:“……”


    突然感覺伊諾王子有些可憐是怎麽回事?


    他一直以為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騎士,其實隻是把自己當成了實現理想的工具人。


    托爾曼又細細打量了一番赫爾,“你口中所說的世界,真的會實現嗎?”


    赫爾:“一定會,我認準的事情,從來沒有食言的時候。這個過程可能會耗時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但一定會實現的。”


    托爾曼又看了眼桑九池,桑九池眼神淡然,好像對赫爾所說的一切都早有預料。


    這兩人真有意思,赫爾似乎對桑九池的一切都了若指掌,桑九池又仿佛對赫爾一清二楚。


    他倆幹脆在一起算了。


    一個為王,一個成神,強強聯手。


    赫爾說的未來他不是不向往,但他的主人是桑九池,桑九池不開口,他也隻能幹瞪眼。


    大概過去了半分鍾,桑九池才看向十分緊張的赫爾,“既然想,那就幹吧。”


    赫爾長舒了一口氣,托爾曼也跟著放鬆了肩膀。


    他如果到現在還沒明白桑九池的意思,那他就是笨蛋。


    看桑九池和赫爾的表現,兩人就算之前沒通過氣,也早就想一塊去了。


    他們這次來參加這次戰役,根本就不是因為帝國的命令,而是為了他們自己。


    他們打算以這裏為起點,做一件離經叛道的大事。


    不,或許這裏不是起點,更早的貧民窟才是他們的起點。


    托爾曼看向桑九池:“既然要反了帝國,為什麽還要把貧民窟留給帝國?這不是變相地將資源送給了他們?那麽多火油!”


    桑九池:“火油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如果是別人這麽要求托爾曼,托爾曼一定會罵他是個傻逼。可這個人是桑九池,托爾曼隻是猶豫了一下,立刻答應了,“好,我現在立刻回去,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的話,三天就能回到貧民窟。我會帶著大家全部撤到教廷,主人放心。”


    托爾曼說著也不再遲疑,轉身上馬後又牽了一匹備用馬匹,兩匹馬輪流交替馱他。


    目送托爾曼離開,桑九池才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科林,“你有什麽要說的?”


    科林苦笑一聲:“你從一開始就盯上這裏了?”


    桑九池:“我們需要軍隊,而你們想要活命。帝國為什麽會派我來,我想你心裏應該也明白。一個可以輕易放棄數十萬大軍的帝國,你覺得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是打算站在我這邊還是繼續站在帝國那邊,你自己選。”


    科林嘴巴張了張,又慢慢闔上,他低下頭,小聲嘀咕了一句,“我還有的選嘛我。”


    桑九池現在是軍隊的元帥,他充其量隻是二把手。而且還有個赫爾,他可能連二把手都算不上。


    再說這麽大逆不道的事情,桑九池卻當著自己的麵說出來,要麽自己成為他的戰友,要麽自己成為不會說出這個秘密的死人。


    而且……


    科林低垂的眼眸裏有風雨在湧動,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要反了帝國,他竟然有些興奮。


    當初帝國拋棄他的時候,他也曾萌生過這中想法,但最終還是被所謂的忠誠打敗。


    可現在,他看著麵前站著的兩個男人。


    如果自己的信仰已經動搖,何不把忠誠換一個人?


    桑九池沒有任何不耐煩,在靜靜等待他的回複,倒是赫爾,眼神已經有些不耐,甚至看了掛在腰間的佩劍好幾次。


    好像一旦自己說個“不”字,那森寒的長劍下一秒就會刺穿他的咽喉,就像刺穿帝國大將的咽喉一般。


    科林咽了口唾沫,趕緊單膝跪下,“從今以後,我的忠心將奉獻給……”


    給誰?


    兩個人呢。


    不過看樣子,赫爾好像也是聽桑九池的。


    停頓兩秒,科林接著道:“奉獻給桑九池大人,我手下的二十萬大軍也將聽從您的派遣,從今以後,我們隻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您。”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桑九池終於善良地放了科林回去。


    終於,軍帳中隻剩下了桑九池和赫爾。


    桑九池在帳篷裏環視一圈,最終將視線定格到了一處空地的位置後對焦,“初次見麵,很遺憾以這樣的形式見到你,我是這次作戰的元帥桑九池。”


    桑九池單手在半空中挽了幾個花,行了一個完美的貴族禮儀。


    阿爾法帝國的元帥鬼魂愣了一下,他指了指自己,“你能看到我?”


    桑九池點頭:“沒錯,我可以看到你。”


    元帥的鬼魂隻是驚訝了一下,又想到對方的身份,忽然哈哈笑了起來,“可以,可以。我原本以為要抱憾而亡,沒想到還能和敵國元帥交談上,更沒想到你野心這麽大。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他眼神銳利地掃了掃桑九池,“我願賭服輸,但阿爾法帝國,絕不會輸!別以為打敗了我們就能拿下這場戰爭,我隻是阿爾法帝國裏麵數個將軍中的其中一個,我們的士兵是你們的三倍之多。你不僅要拿下斯曼帝國,還想把阿爾法帝國和北塔帝國一塊拿下,簡直癡心妄想。”


    桑九池笑了笑,“所以為了能讓你瞑目,我邀請你以靈魂的身份參觀這場世紀大戰。”


    他說著在元帥靈魂的眉心點了一下,對方一直輕飄飄要往天上飛的身體立刻有了負重感,竟然沉沉落到地上。


    他大驚:“怎麽回事?”


    桑九池:“隻是增加了你靈魂留在人間的壽命,別人依舊看不到你。這段時間,就請你好好以靈魂的身份看看阿爾法帝國的覆滅之路。”


    元帥的靈魂眉頭緊皺,“你放屁,阿爾法帝國會成為世界上唯一的帝國,它絕不會覆滅!”


    回答元帥靈魂的,隻有深夜裏呼嘯的風。


    桑九池早就在赫爾的攙扶下回到了帳篷裏,元帥的靈魂想要衝進帳篷,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在了外麵。他細細看去,發現在帳篷上貼了一張奇怪的黃紙,黃紙上用朱砂畫了一些圖案,他看不懂是什麽,可他知道,就是這個東西讓他無法進入到帳篷裏。


    時間一晃而過。


    就算再怎麽不想,第二天依舊來臨。


    元帥已經在自家軍營的上空飄了大半宿,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和三名將領的死讓軍隊立刻沒有了主心骨,整個軍營亂糟糟的。


    有的已經收拾行李逃竄,有的還在慌亂地滅火。


    直到太陽快升起時,這場大火才被撲滅,與其說是被撲滅,倒不如說是自然燃盡要更確切。糧草被燒成灰燼,所有的帳篷都燒沒了。


    一個龐大的軍隊就像一個龐大的蟻群,一旦領隊的螞蟻喪命,剩下的螞蟻就會亂成一團。


    四十萬大軍,竟然有三十多萬不知道要幹什麽。


    他們像木樁一樣茫然地站在那裏,像一個個沒有上發條的機械人。


    以這樣的狀態,他們怎麽和桑九池的隊伍對抗?


    元帥的靈魂在空中嘶吼著、咆哮著,他用像往常一樣的語氣命令著,然而再也沒人能夠聽到他的聲音。


    在壓力之下,將領之下的少將被推了出來。


    他們軍隊一共有一名元帥,三名將領,每名將領之下又各有三名少將。


    九名少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沒有一個敢接下這個重擔。


    元帥這才明白作為敵人的科林是如何難能可貴。


    在和敵方的作戰中,斯曼帝國的元帥戰死,科林當機立斷頂著壓力接下了統領的重擔。


    可現在他們呢?


    這是九名少將啊,竟然沒有一個人敢說一句“讓我來”這樣的話。


    他們誰都不敢承擔失敗的責任,可他們有沒有想過,站出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如果誰都不站出來,必敗!


    最終,在他們的糾結之中,伴隨著朝陽的升起,斯曼帝國響起了進攻的號角。


    一方是雄赳赳氣昂昂,一方是倉皇失措。


    元帥親眼見證了一次毫無懸念的戰鬥,四十萬大軍,全部覆滅於這荒涼的大漠之上!


    元帥的眼睛變得通紅,但他無能為力,隻能頹然地接受這樣的事實。


    自己的軍隊全軍覆沒,可斯曼帝國隻損失了幾萬人。二十萬大軍,戰鬥結束後還剩下十五萬。


    元帥猙獰著臉漂浮在半空中,桑九池就是打算靠著十五萬大軍三大帝國?


    他怎麽敢想?!


    這次的作戰他是靠著霧氣和火油僥幸獲勝,之後他沒有了火油,還有什麽本事?


    十五萬大軍和三大帝國,如同蚍蜉和大樹,毫無可比性!


    然而,之後的事情卻出乎了元帥的預料。


    赫爾取得勝利之後稍事休息,直接調轉矛頭朝向了自己的帝國。


    他一邊攻打一邊收複,等快打到帝都腳下時,身後的軍隊人數已經從十五萬漲到了四十萬。


    阿爾法帝國痛失五十萬南下大軍和數個優秀大將,原本想要稍微蟄伏一下,卻突然看到了斯曼帝國的內亂。


    緊接著,他們聽到了斯曼帝國擁有大量珍貴的火油資源的消息。


    看到了可以鑽的空子和巨大利益的阿爾法帝國,打著清君側的名義再次出兵。


    不過這次出兵的,還有北塔帝國。


    外憂內患,斯曼帝帝國好像一瞬間陷入了無法翻盤的深淵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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