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是自己的錯覺,雲嚴又重重捶打了自己的腿一下。


    針刺般的酥麻感再次傳來。


    緊接著,雲嚴試著用力掐自己的大腿,這次的酥麻感覺比剛才更甚!


    雲嚴呆愣愣盯著這兩條原本早已經失去了功能的大腿,從頭皮到腰部,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先是輕微的戰栗,慢慢地,抖動開始加重,最後全身就像痙攣一樣渾身抽搐。


    他一邊癲狂地顫抖著,一邊表情猙獰的仰頭大笑。


    身體重重數摔回床上,他抬頭望著頭頂的照燈,眼中皆是瘋狂和驚喜。


    醫生曾經說過,他的腿部癱瘓來源於脊椎神經受損,有億分之一的可能性能恢複正常。


    但他知道,醫生所謂的億分之一的可能,也不過是給他的幻想罷了。


    他的脊椎神經受損是災難性地,他去過國外,國外專家的答複更加明確。如果要站起來,除非有奇跡發生。


    現在,這就是奇跡。


    隻要有痛感,就有希望。


    可他怎麽會突然有了感覺?這幾天他做過什麽與眾不同的事情?


    忽然,雲嚴驀然睜大雙眼,他兩隻手用力捂住自己狼狽的臉,在指縫指尖,有兩行淚從眼底慢慢滑落,滴在了潔白的床單上。


    這兩天他怎麽沒做過與眾不同的事情?這兩天桑九池一直在為自己按摩啊!


    雖然每次自己中途都會睡著,可每次第二天醒來的渾身清爽的感受他可以知道,桑九池按摩的時候一定為自己做了很多。


    他每次舒服的昏睡前,不都能感受到背脊上傳來的酥麻電流感覺嗎?


    或許就是這種按摩刺激了脊椎神經,又或者是想和桑九池做些什麽的欲望讓自己的細胞開始發出了求生欲。


    可不管原因是什麽,這一切一定都和桑九池的按摩有關。


    在自己睡著之後,桑九池到底都做了什麽?


    他太想知道。


    今天桑九池還會和自己對戲嗎?


    今天他絕對不能睡著,就算再困他也要強迫自己醒著,他要知道,桑九池到底做了什麽才會讓自己的的腿感受到了刺激。


    雲嚴試著用意識控製自己的腿,但很快他又失望了。


    腿雖然有了輕微的感覺,但還是沒有辦法控製它。


    可就算如此,也讓他重燃了希望。


    雲嚴抹去眼角的淚水,等再睜開眼時除了紅通通的眼眶再也沒有其他痕跡。


    他揉了揉眼睛,打算坐起來。


    可在他坐起來的瞬間,又看到了本不該出現在手裏的玉器。


    雲嚴:“……”


    所以,這玩意,到底是怎麽出現的?


    他尷尬地舔了舔嘴唇,又再次愣住。他舔到了一處嘴角的一處傷口。


    嘴唇上的傷口很難結痂,他舔的時候甚至還能嚐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這是,他睡著之後自己咬的?


    雲嚴糾結了很久,才終於將玉器藏在了床體的隱藏隔層裏。


    洗漱完後穿好衣服,他又一次看向了整整齊齊擺放在桌子上的書本。


    桑九池翹起腳尖後繃緊肌肉的畫麵突然毫無征兆地闖入腦海之中,在自己的腦海裏,雲嚴甚至把畫麵旋轉了一百八十度,看到了桑九池的前麵。


    看到腦補的桑九池的表情,雲嚴微微愣住。


    在桑九池的麵前,他昨天壓抑隱忍又泛紅的表情就那麽出現了。


    雲嚴:“……”


    他突然聯想到了自己這幾天幹的事情。


    在桑九池隱忍的時候推走胡椒粉作弄他、從垃圾桶裏撿回他丟的東西、明知道他難受還讓他踮著腳取東西,隻為了滿足自己某些不能為外人道的欲望……


    雲嚴羞愧地燥紅了臉。


    靠,自己什麽時候這麽惡心了。


    雲嚴走出房間,就聞到了一陣飯香味道。


    走到餐桌他看到了在保溫鍋裏的米粥和早餐,今天早晨公寓裏格外安靜,安靜地仿佛隻有他一個人。


    他隻看到了餐桌上的飯菜,卻沒有看到做飯的人。


    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叫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後雲嚴操縱著輪椅來到了桑九池的房間。桑九池的房門是虛掩著的,雲嚴隔著門喊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就試探這腿開了門。


    房間裏早已整理幹淨,空無一人。


    難道桑九池出去了?


    打電話問問他。


    手機在雲嚴自己的房間裏,就在雲嚴打算轉身離開時,眼角餘光卻突然書桌腳的垃圾桶。


    垃圾桶裏,一個團成一大團的紙團安靜地躺在裏麵,就像昨天他從外麵垃圾桶裏掏出來的那個一模一樣。


    雲嚴心中一動,操控著輪椅走了過去。


    彎腰將垃圾桶裏的紙團撿起來放在書桌上,雲嚴手指帶著輕微的戰栗,一張一張像拆套娃一樣揭開了外麵的包裝。


    很快,又一個精致的玉器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比昨天的那個大了一點。


    雲嚴抿唇看著眼皮子底下的玉器,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他熟練地將玉器放在了自己腿上,又重新把紙團了又團,團成了之前的形狀扔進了垃圾桶裏。


    就在他心滿意足準備離開時,雲嚴再次頓住了腳步。


    桑九池昨天白天就打算那麽帶著最小號出門,現在他把二號扔了,會不會又換了三號出門了?


    一想到桑九池頂著隱忍的表情暴露在人前,雲嚴原本的好心情再次鬱結起來。


    他煩躁地用輪椅踢了一下桌子,原本關的好好的抽屜隨著他的撞擊向外移出了十幾公分。


    也就是這十幾公分,讓雲嚴隱隱約約看清了藏在抽屜裏的東西。


    十個玉器整整齊齊從大到小擺放在抽屜裏,再加上自己手裏的這兩個,正好十二個。


    和發來的數量一樣多。


    雲嚴高高吊起來的心又緩緩放下。


    還好,桑九池沒做傻事。


    將抽屜重新小心翼翼推進去,雲嚴想了想,又將垃圾桶裏的垃圾撿起來拿在了手裏。


    他回房間將二號玉器也擺放在了暗格裏,這才拿到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發現了桑九池半個多小時前給他發的消息。


    夫人:“老公,我去學校找老師對戲去啦,早飯在餐桌上,你起來了自己吃,我大概下午才能回家,中午不用等我吃飯了。”


    下午才回來,雲嚴熟練地將紙團扔進了大廳裏的垃圾桶裏。


    鍾點工一般都是上午十點到,下午桑九池回來的時候垃圾早就被收走了,他應該不會發現自己拿了他不要的垃圾。


    不過這小家夥還真不得了,一天換兩個型號,每次還都是一次性的。


    雲嚴的臉上已經帶上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吃了桑九池精心準備的早餐,雲嚴來到了醫院。


    這家醫院是一家私人醫院,院長是全國有名的神經專家,在電話裏簡單和院長說了說自己的情況,半個小時雲嚴出現在醫院的vip會診室裏。


    院長先是用擠壓的刺激來詢問了雲嚴的疼痛度,又用叩診錘測試了測試雲嚴的膝跳反應。


    最後出於嚴謹的態度,他用儀器測試了雲嚴的神經反應圖。


    前前後後忙碌了大半天,院長終於拿到了最終檢測報告。


    在雲嚴的忐忑中,院長說了一句話:“奇跡啊。”


    ……


    “之前告訴你‘億分之一’的可能隻是安慰你,但我現在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的脊椎神經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重生著。”


    “也就是說,如果這個速度不會停止,你的雙腿很快就能恢複正常。”


    “現在隻是大腿,這幾天我希望你能天天過來。不,我上門也可以,我這段時間會追蹤你的神經恢複情況。”


    “以前是億分之一,現在就是千分之一。”


    “奇跡,這真的是醫學奇跡,你最近都做了什麽?!”


    回去的路上,雲嚴腦海裏還在回蕩著醫生的話。


    千分之一,他真的可以站起來!


    雲嚴激動地拿起手機,想給桑九池發消息。可手機握在手裏,他又愣住了。


    發什麽呢?手指在聊天窗口上不斷輸入,又很快刪除。


    來來回回刪了很多次,雲嚴最終發了一條消息:“幾點回家?”


    他說不出動情的話,躊躇了半天,最終卻隻憋出了這麽一句話。


    幾分鍾後,雲嚴才收到桑九池的回話:“下午四點,怎麽了老公。”


    雲嚴:“我今天沒事,等你一起吃飯,你想吃什麽,我現在去買。”


    桑九池:“你喜歡吃什麽?”


    雲嚴:“我都可以,沒什麽忌口。”


    桑九池:“那就買點新鮮的小牛腩,我今晚做紅酒牛腩湯。”


    雲嚴,“好,還有什麽?”


    桑九池:“紅酒牛腩湯怎麽能少的了紅酒呢?”


    雲嚴眼中染上笑意:“家裏有。”


    桑九池:“好,還想做一道野竹蓀枸杞湯喝,不知道有沒有新鮮的野竹蓀。”


    雲嚴轉頭看向司機:“你知道最好的野竹蓀在哪兒有賣的嗎?”


    司機想了想,“在南市又一個菌類市場,前兩天我還看到有新鮮的野竹蓀。”


    雲嚴:“好,去那兒,桑九池晚上要給我做野竹蓀湯喝。新鮮的小牛腩在哪兒賣?”


    司機:“冷鮮市場就要有賣的,不過最好的小牛腩還要是西市的精品鮮肉館。”


    雲嚴:“那就去精品鮮肉館,桑九池說晚上還要給我做紅酒牛腩。先去南市,再去西市。”


    司機:“……”


    他就是個司機,秀恩愛大可不必。


    靠。


    雲嚴很快回複了桑九池一句:“有新鮮的野竹蓀,我現在就去買,等你回來。”


    幾秒後,桑九池回道:“嗯~老公真好。”


    雲嚴喜滋滋掛上了手機。


    馬上要到西市時,司機問道:“老板,要幾斤啊,我去給你買。”


    雲嚴想了想,“不用,我自己去買。”


    司機:“??”


    他發現了,雲總最近很不對勁。


    並不是不好的方麵,以前雲總除了開會,能在辦公室一呆呆十天半月,每天都是工作狂模式,好像恨不得把自己累死在工作裏。


    老板都不下班,員工們更不敢早走,也得虧老板給的薪資高。


    現在的老板,不僅去公司的時間少了,每天還按點下班,按時回家。


    就那這兩天來說,甚至根本沒去公司。


    而且老板自從癱瘓之後,很少會出現在人群中,像這種商場市場更不可能踏足進去。


    老板現在不僅臉上的陰鬱少了很多,還會主動進菜市場。


    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好的?好像是從桑九池搬來這個家之後。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司機看到老板下車之後還是不放心,偷偷下了車暗搓搓跟在老板身後。


    他看到老板笨拙地走到野竹蓀攤位上詢問價格,挑選野竹蓀的動作緊張又仔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談十幾個億的大項目。


    雖然笨拙,但老板還是買了足夠新鮮足夠多的野竹蓀,確定老板沒什麽問題,司機又偷偷回到了車上。


    兩個小時後,雲嚴才把所有的食材買夠,等會到家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剛好和回來的桑九池撞了個正著。


    司機正一手拎著牛腩一首拎著野竹蓀,桑九池接過兩個食材塞進雲嚴手裏。


    在司機震驚的目光中,桑九池輕車熟路地推著雲嚴往大門口走,邊走他還聽到桑九池用溫潤的聲音問老板:“今天的食材看起來好新鮮,老公,你真會買。”


    雲嚴的聲音刻意冷淡:“是嗎?回來的時候路過菜市場,隨便買的,新鮮就好。”


    司機:“……”


    老板你撒謊!為了買最新鮮的食材你明明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從城西逛到了城南!


    他突然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麵對桑九池的時候老板異常的乖順,不僅老老實實接過桑九池遞過來的食材,表情都變得生動起來。


    就算他的聲音刻意冷淡,可是你那雀躍等誇的表情是什麽鬼?


    好像等待丈夫誇讚的小媳婦啊。


    老板這是為愛做受?


    腦補了一下老板做受的畫麵,司機一個激靈嚇跑了。


    晚飯過後,依舊是例行的對戲時間。


    雲嚴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排斥和害羞,和桑九池確定好時間,他今天早早洗好了澡,脫了衣服後安靜地躺在床上。


    桑九池的按摩依舊嫻熟又專業,今天雲嚴不再簡單地被動回答,在桑九池按壓的過程中試著和對方聊天。


    “今天在學校裏的對戲對的怎麽樣?”


    桑九池一邊按壓一邊回答,“表演老師說我還行。”


    何止是還行,表演老師當時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雲嚴猶豫了一下:“那你後天的試鏡有幾成把握?”


    桑九池:“九成。”


    留一成,給謙虛。


    雲嚴聽到他的九成,笑了一聲。


    可很快,他笑不出來了。


    桑九池的手順著後背緩緩下移,開始按壓自己的大腿。


    昨天他隻有大腿根部有一點知覺,可今天他的兩條大腿都有了酥麻的刺激感。


    有了酥麻感,按壓就不一樣了。


    通過酥麻感,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桑九池的手指到了哪兒,他甚至可以通過酥麻感的強弱感受到桑九池手指的形狀。


    他現在有知覺的隻有大腿,隨著桑九池的手越來越靠下,雲嚴能夠感受到的力量再次消失。


    隨後,他再次感受到了和前兩天相同的微弱的電流感覺。


    就是在這個微弱的電流感中,他緩緩睡去。


    而今天電流感再次出現在後背上時,睡意再次襲來。


    這次,他強迫自己的大腦拚命回憶前幾天的企劃案,好歹克製住了昏昏欲睡的感覺。


    電流的刺激感一直作用在自己的後背上,似乎以為他睡著了,他能感受到桑九池逐漸放鬆下來。


    在微弱的刺激感中,他發現一件事。


    雖然質感和皮膚一樣,但產生刺激感的並不是桑九池的手,而是一件類皮膚的東西。


    就是這個東西讓自己恢複了正常嗎?


    所以說桑九池這樣幾天一直在偷偷治療自己?他想回過頭去看看桑九池到底在拿什麽給自己治療,可他不能。


    他正在裝睡。


    在這種糾結的艱難中,雲嚴熬過了一個小時。


    桑九池不知疲倦地給給自己按摩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停下動作。


    在裝睡中,他感受到桑九池將他翻轉成了身體朝上的姿勢。


    就在雲嚴以為一切都結束時,溫潤柔軟的指尖突兀地撫上他的眼睫毛。


    雲嚴嚇得差點睜開眼。


    難道裝睡被發現了?


    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最穩定的睡眠姿態,那根手指在自己的眼睛上撫摸了一會兒,開始慢慢下移。


    他臉上的任何一個器官都沒有放過,鼻梁、鼻尖、臉頰、耳垂,甚至是嘴巴。


    手指每到一個地方,都能染起熊熊大火。


    雲嚴都懷疑自己的臉現在早就紅透了,紅到隻要桑九池不傻,就能發現他在裝睡。


    但桑九池好像根本沒發現。


    他隻是在認真地用手指描繪著每一處地方。


    從自己的唇角開始,黑暗中,雲嚴看不到任何東西。失去了視覺,觸覺和聽覺嗅覺反而更加敏感。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桑九池慢慢加重的力道在自己的嘴唇上遊走,桑九池的手指甚至在自己的嘴角傷口處逗留了很久。


    雲嚴屏住呼吸,他能感受到自己開始劇烈跳動的心髒。


    這個酷刑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桑九池才將手指從自己的嘴角拿開。


    就在雲嚴偷偷鬆一口氣時,下一秒,一個柔軟滑嫩的觸感覆蓋到了自己的嘴唇上。


    這是,桑九池的嘴唇?


    意識到也是什麽後,雲嚴腦袋嗡地炸開,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房間裏的燈不知道什麽時候關了,早就適應了黑暗的雲嚴一睜開眼就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桑九池微闔著雙眼的昳麗臉龐近在咫尺,那張明豔的臉像一尊洪鍾重重震撼著他的心。


    雲嚴愣了兩秒。


    他看到桑九池鴉羽似的濃黑睫毛顫抖了幾下,似乎就要睜開眼。


    下一秒,雲嚴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就在他閉上雙眼的一刹那,所有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嘴唇上,而伴隨著親吻,桑九池的手開始描繪自己的五官。


    他從自己的臉頰開始向下移動,手指似無意地輕輕撫摸著自己的下巴,卻又像是故意的。


    桑九池在親他,桑九池為什麽會親他?


    不是喜歡一人才會親吻對方嗎?


    難道桑九池喜歡自己?!


    雲嚴被自己的猜測震驚到,桑九池不是雲逸的男朋友嗎?他不是因愛生恨到為了報複雲逸連自己的婚姻都犧牲了嗎?


    他怎麽成了喜歡自己了?


    嘴唇離開,手也離開了。


    黑暗中,雲嚴聽到桑九池慢慢趴下來,對著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晚安,我的愛人。”


    房間門打開又關上。


    不久後,隔壁房間傳來了開門又關門的聲音。


    隨後,這座公寓都安靜了。


    雲嚴在黑暗中緩緩這個睜開了眼睛,品嚐著最後那句話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晚安,我的愛人。


    桑九池叫他“愛人”。


    不是“雲嚴”,不是“金主”,也不是“老公”。


    而是“愛人”。


    聽到這兩個字,好像有什麽在胸腔和腦海裏呼之欲出。


    他像是有什麽記憶遺忘了,那段記憶應該是很美好、很動人的,可他不管怎麽回想,卻始終抓不住它。


    直到腦子開始隱隱作痛,他才停止了回憶。


    黑暗中,他沒有開燈,操控著輪椅進了浴室後打開了浴室的燈。


    鏡子裏,自己全身都泛著粉紅色,一張臉和脖子都紅透了。


    難怪桑九池沒有發現他的異狀,原來是早就關燈了。


    鏡子裏的自己嘴角紅腫還帶著水光,帶著一股荼靡的妖冶感。


    看著看著,雲嚴突然皺起了眉。


    畢竟是一個父親生的,他和雲嚴其實是有六七分相像的,隻是自己更年長成熟,也更健碩挺拔。


    他的五官棱角更為分明,相比之下雲逸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身體雖然高但極瘦,像一根竹竿。為了藝人的形象化了略白的妝容,像個奶油小生。


    兩個人就截然不同的氣質根本不會讓人察覺他們相似,但他們的五官又真的有六七分相似。


    難道桑九池是把自己當成了雲逸的替身?


    靠,可惡。


    心情沉重地躺回床上,雲嚴望著頭頂黑漆漆的天花板發呆。


    昨天一覺睡到天亮,今天怕是又要失眠了。


    雲逸有什麽好的,桑九池就是追著他不放。說什麽參加探險遊戲是為了踩著雲逸上位,實際上莫非是為了見雲逸一麵?


    既然是為了見雲逸,為什麽又隻參加一起就匆匆趕回來了?


    難道他在節目組受到了什麽委屈?


    雲嚴拿出手機給周宿發了微信:“桑九池在探險有戲的節目組裏是不是遇到的什麽事情?”


    周宿:“你終於想起來關心一下你的小家夥了,他剛進節目組的時候被針對孤立了。”


    雲嚴:“被誰?”


    周宿:“雲逸先起的頭。”


    雲嚴氣的攥緊了拳頭。


    都被雲逸針對成這樣了,還想著他!他真想把桑九池鎖在屋子裏,讓他好好看著自己,看清楚自己和那個雲逸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周宿:“不過你放心,我和周導是好兄弟。他告訴我桑九池一點虧都沒吃到,還間接把雲逸給孤立了。”


    雲嚴懵逼了:“啥?”


    周宿:“總之一堆驚喜,節目播出後你一定要看,特別精彩。”


    雲嚴:“……我現在就想看。”


    周宿:“啊?”


    雲嚴:“幫我把這個節目收購了,我要獨家冠名。不需要加廣告,也不用幫我做宣傳,我隻有一個要求,我要桑九池所有的拍攝母帶。”


    三天的片場最後剪輯成兩期,每期不到兩個小時,他怎麽能夠知道桑九池真正的情況。


    周宿:“……好,我去幫你談。”


    行,你有錢,你是大佬。


    雲嚴猶豫了一下:“我問你,你對娛樂圈熟,桑九池是不是很喜歡雲逸?”


    周宿:“沒有吧,我感覺他倆沒啥實質感情。”


    雲嚴來了精神:“怎麽說?”


    周宿:“我幫你調查過桑九池,他有潔癖,和雲逸戀愛後連牽手都沒有過。愛情,是會萌發欲望的,連欲都沒有,又何談愛?”


    雲嚴想起那個纏綿的吻:“也沒接吻過?”


    周宿:“大哥,牽手都沒牽過,更何況接吻。”


    雲嚴舒服了,可隨後他又疑惑了。


    既然沒和雲逸接過吻,為什麽願意和自己接吻?


    雲嚴又想到了一個問題:“你說他有潔癖,他在娛樂圈這麽多年,沒遇到過什麽潛規則?”


    周宿沉默片刻,回道:“據我所知,沒有。他小時候出道,經紀公司一開始把他保護地很好。你應該知道,他是成年後開始不紅的,之所以不紅也跟潛規則有關。經紀公司想讓他接受潛規則,他拒絕了。反倒是雲逸欣然接受,經紀公司就開始慢慢把資源都轉移到了雲逸身上,桑九池拍的都是雲逸挑剩下的,久而久之就不紅了。”


    雲嚴又呆住了。


    他知道娛樂圈一向混亂,特別是像桑九池出道這麽多年又沒有家庭背景的,遭遇的可能會更多。


    他喜歡桑九池,從來就不在乎桑九池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麽,所以也沒有找人調查他的過去。


    可現在當他從周宿口中了解到真實的桑九池,突然就疑惑了。


    清白如紙的桑九池,為什麽突然要買那一堆玉器玩具?


    黑暗中,雲嚴懸空用手指比量玩具的大小。


    一個念頭突然一閃而過,他憑著記憶比量了比量最大號的尺寸,又回憶了一下自己最大號的尺寸。


    瞬間如遭雷擊。


    下一秒,他磕磕絆絆給周宿發了條微信:“周宿,你的兄弟多大?”


    十幾秒後,周宿才回道:“我是獨生子。”


    雲嚴:“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


    周宿:“這算職場性騷擾了?”


    雲嚴一本正經:“不算,正常學術問題。”


    周宿:“挺大的,19。”


    雲嚴:“……好小。”


    周宿:“草,我明天就去看心理醫生,傷害到我的心靈了,這是工傷!”


    雲嚴尷尬地笑了笑,“那你知道,呃,雲逸的多大嗎?”


    周宿:“哈,你還別說,我還真知道。”


    雲嚴提起精神,“多大?”


    周宿:“嚴老板,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扭曲。你這麽關心你兄弟的兄弟?這正經嗎?”


    雲嚴:“依舊是學術討論。”


    周宿:“我是怎麽知道的呢,他有次伺候了個大嘴巴富婆,結果富婆不滿意,出來後到處宣揚雲逸個頭小,像個未成年。18才成年哦,你懂了吧?”


    雲嚴:“秒懂!我沒事了,再見。”


    雲嚴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把手機隨手扔在一邊。


    開始捋這段時間的所有思路。


    自己和雲逸長的有些像這不可否認,如果桑九池不是把自己當成雲逸的替身,那會不會是雲逸才是自己的替身?


    桑九池從和自己見麵後的種種跡象來來看,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


    雲嚴這才察覺到,桑九池在有意無意的撩撥迎合自己。


    答應和自己的結婚,主動叫自己“老公”。


    買和自己尺寸一樣的玩具,為他治療脊椎神經,還趁他睡著偷吻他。


    還有每天都那麽豐盛的餐食。


    還有,對方不是還說要幫自己洗澡嗎?


    雲嚴想到最後一點,猛然開始有些後悔。


    當初自己怎麽就因為羞赧拒絕了呢?!拒絕一次後桑九池就再也沒主動提過幫他洗澡,明明有那麽好的機會。


    現在桑九池不幫他,說不定過段時間他就自己站起來了,到那時候更沒有理由讓桑九池幫自己洗澡了。


    失策!


    一旦開始了某種能夠滿足各種行為的猜測,雲嚴的思維就開始停不下來。


    他不知道桑九池是從什麽時候喜歡他的,或許在很久之前他就和桑九池認識,否則自己怎麽會對他有一種似曾相識感呢?隻是那時候自己並沒在意。


    沒有什麽是比我暗戀的人也在暗戀我更加美好的了,更可貴的是碾轉了這麽多年,兩人曾經錯過,最終還是結婚了。


    帶著這滿滿的美好,雲嚴慢慢睡下。


    ……


    時間過得飛快,桑九池的試鏡非常成功,雲嚴沒在現場,可通過周宿激動的語氣也能聽出他的震撼。


    又是幾天過去,一邊拍攝一邊錄製的《神秘探險遊戲》也開始在電視和網絡同步開播了。


    早在開播之前節目組就已經放出了花絮造勢,放出的花絮裏分別都有六個人的鏡頭,截取的也是在西洋樓之中。


    別說這個綜藝裏還有alen和李倩這樣的頂流,單看這個節目組同時收了桑九池和雲逸就勾起了一票人的興趣。


    剛剛還在微博鬧得火熱的前前男友在綜藝意外重逢,這到底是什麽大型社死中心。


    而對此,網上分別持不同看法。


    【還說桑九池不蹭雲逸熱度,節目嘉賓應該早就知道了吧?桑九池還往上麵貼,就是蹭。】


    【對啊,桑九池不是退圈了嗎?怎麽又回來參加節目了?】


    【就想問他參加節目的時候尷不尷尬。】


    【無腦黑還真是惡心,你們見桑九池那張嘴說過自己退圈了?隻是因為合約到期後沒有續約,中間有空窗期而已。】


    【你又知道桑九池是在蹭雲逸熱度了?當年雲逸蹭了桑九池那麽多熱度,現在換過來讓桑九池層層他的怎麽了?再說,周導都在微博特別艾特感謝了桑九池,他是因為之前的嘉賓臨時退場,才去救場的。】


    【他救哪門子場?他是比alen能唱還是比雲逸聰明?還是比跳哥有運動細胞還是比倩姐名氣大?還是比韓笑搞笑啊。恕我直言,他是這六個人裏最low的,根本救不了場,就是去刷臉的。他要是能救場,我跪下來邊吃鍵盤邊叫他爸爸。】


    【我關注你了,等你吃鍵盤的那一天!】


    在無數的爭議中,《神秘探險遊戲》開播了。


    而在開播的當天,南方s省x市公安局和文物保護局同時@了桑九池。


    隨後s省的公安廳和文物保護省局分別轉發了各自單位的微博。


    x市公安局:【感謝熱心群眾@桑九池先生為我市破獲了一起跨越百年之久的曆史慘案。】


    在文字下麵,還有一麵錦旗。


    錦旗上的中間寫了幾個大字:“洞若觀火”,右上角是“贈桑九池先生”,左下角落款兩行小字,一行是“x市公安局”,另一行是時間“2021年6月17日”。


    百年慘案?


    是什麽案子?跟綜藝的驚悚屋有關嗎?!


    而x市文物保護局的消息也同樣令人震驚:【感謝@桑九池先生,是他讓在曆史長河中書寫著濃墨重彩一筆的文物得以重現人世,我們會銘記您為文物界的貢獻。】


    在文字下麵同樣有一麵錦旗。


    “贈桑九池先生:”


    “捍衛曆史,功不可沒”


    “x市文物保護管理局”


    “2021年6月17日”


    這兩條微博是一前一後發的,說沒商量好他們都不信。


    總導演周導很快轉發了這兩條微博,還加了一句話:【想要知道真相,請鎖定今晚八點的《神秘探索遊戲》,感謝關注。】


    短短半個小時,這兩條微博就被頂上了熱搜榜。


    而未播先火的綜藝也成功搭上順風車,沒開播就上了熱搜。


    #桑九池錦旗#更是占據了熱搜榜榜首的位置,居高不下。


    人們在網絡上討論的內容也早就從“桑九池配不配參加這個節目”,變成了“桑九池在這個節目裏到底做了什麽”。


    兩條官博,勾起了所有人的而好奇心。


    一直到了晚上八點節目開播時,他的熱度才慢慢下來。


    一開始隻是帶著看戲和挑刺,但現在,被勾起好奇心的他們隻想知道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百年慘案!曆史文物!


    到底是怎麽聯係起來了?桑九池又做了什麽讓官媒紛紛出麵幫他撐腰?


    草,太好奇了。


    晚上八點,隨著片頭曲的播放,節目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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