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神愛的記憶裏,一千年後的兩麵宿儺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愉悅犯。


    人類和螞蟻對他來說沒有區別,看到正直善良的人因為他而痛苦自責,會令他感到無比快樂。


    因此立神愛並沒有表現出對其他人的同情。除了會給在場眾人帶來滅頂之災外,沒有任何好處。


    不過在某種程度上,立神愛自認為自己是個十分冷漠的人。在這個時代,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怎麽樣其實與他毫無關係。


    這些跟著那個城主謀生,助紂為虐的武士,有哪個手上沒有沾染過鮮血。


    光是把年輕美貌的少女送出來討好地位更高的大人這一點,看之前他們操作的熟練程度,這種事情就沒有少做。


    “有意思。”宿儺的聲音放緩了,仿佛在咀嚼著什麽一樣,屬於前世某個聲優的男聲,竟讓立神愛覺得有點好聽。


    此時的兩麵宿儺,看起來不過十八歲,雖然依然十分眼高於頂,但還沒有以後的瘋狂。


    “老子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女人。”他說道,似是遇到了什麽難解的題目,他長臂一伸,身體前傾,直接把立神愛按倒在架籠上。


    他的四隻眼睛在立神愛眼上逡巡著,不放過他的一絲表情。


    見立神愛還是一副懵懂的樣子,眼裏隻有搞不清狀況的訝然,沒有一點恐懼。即使被他的手掌掐住了後脖頸,尖利的指甲刺破了皮膚,也平靜的沒有任何動作。


    兩麵宿儺本想停手,卻鬼使神差地湊到“少女”的細弱的脖頸間,嗅聞著上麵血液混合著不知名花香的氣味。


    “好香。”他忍不住露出尖牙,在“女孩”細嫩的皮膚上試探著想要一口咬下去。


    woc,他怕不是想吃人。


    立神愛危機感頓時爆棚,手上急忙用力,想要推開對方的腦袋。


    還沒等他付諸行動,就聽到不遠處一陣慘叫和皮肉被穿透的聲音,最後是重物落地的撞擊聲。


    兩麵宿儺的動作停了下來,緩緩抬起頭,輕瞥了一眼最遠處試圖逃跑,卻被自己一招解決的武士。


    “誰準許你們動了的。”


    那個死去武士的旁邊,另一個武士被他的鮮血澆了一頭一臉,卻保持著五體投地的動作,一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兩麵宿儺一個不高興把自己也殺掉。


    隻有立神愛看清了剛剛兩麵宿儺的動作,他的動作尤其快,在不到0.5秒的時間裏就追上了遠處的武士,將對方斬殺,又若無其事地站了回來。


    “果然,還是鮮血的味道更能讓人聽話。”


    兩麵宿儺似是厭倦了其他人畢恭畢敬又誠惶誠恐的態度,彎腰一撈,就輕輕鬆鬆把立神愛扛起來帶走了。


    餘下這群被冷汗濕透了的人,過了很久才有人敢動彈。


    至於被兩麵宿儺抗在肩上的立神愛,安全警報還沒有解除。


    得虧他的這具身體素質優秀,不然穿著這麽厚的衣服,腰帶又係的緊緊的,還被肩膀頂著肚子,估計沒走幾步他就要吐出來。


    “大人,我可以自己走路的。”立神愛艱難地說道。


    “怎麽,老子親自帶你走還挑剔?”兩麵宿儺的殺氣飆了起來。


    “謝謝大人,隻是大人這麽帥這麽優秀,卑微的我怎麽可以呆在大人的肩膀上呢!”求生欲令立神愛立刻吹起了對方的彩虹屁,反而換來兩麵宿儺奇怪的一瞥。


    “你平時都這麽說話?”


    “大人果然智慧過人,竟然連這個都能猜到。”


    “……”


    兩麵宿儺被這麽直白地當麵誇獎,還真是第一次。


    這感覺不討厭,還讓他覺得新奇。


    這比那些唯唯諾諾還覬覦他力量的人類有趣,也比喊打喊殺的咒術師好玩。


    兩麵宿儺徑自扛著立神愛走進了最中央的軍帳,隨手把人一扔,而自己坐在了最上麵的王座上。


    “再多說幾句。”他懶散地靠坐在椅背上,半個身子斜靠著把手,一隻手漫不經心地撐著下巴。


    原來就連兩麵宿儺也逃不出對於彩虹屁的喜愛?立神愛略微走神。


    “大人好強。”


    “身上的花紋也很酷。”


    “坐下來的姿勢,殺人的模樣,也都很帥!”


    ……


    若幹句彩虹屁以後,立神愛陷入為難,這個時候是在欺負他的詞匯量不足啊!他當然也想妙語連珠喋喋不休,但是前提也得是他學過。


    之前他好不容易學會了基本的日常交流,再多真就誇不出來了。


    他絞盡腦汁:“呃……弱小的我在今天看到大人的實力以後,就無法自拔地陷入對大人的崇拜,我也想追上大人,變得像大人一樣強。”


    “就你?”兩麵宿儺嗤笑一聲。


    “僅僅說這些,還不夠我留下你。”


    立神愛沉默了。


    “這樣,假如你能活過我的3次攻擊,我就勉強允許你跟著我。”兩麵宿儺接著說道。


    立神愛點點頭同意了,答應的話還有活下來的希望,如果不同意的話,忤逆這位大爺估計要當場逝世。


    “抱歉,在開始之前請大人允許我將身上的累贅脫掉。”他微微欠身以示歉意。


    顯然身上這十幾層華麗的裙裝並不適合戰鬥,還有被衣擺絆倒的風險。


    反正都是男人,立神愛沒有多想,而是拆開了腰帶,將外層色調豔麗的袿衣全都脫了下來,隻留下一件樣式相對簡單的外套重新用腰帶係起來。


    他的速度很快,因為背過了身去,並沒有注意到兩麵宿儺看著他的背影時仿佛可以化作實線的目光。


    像兩麵宿儺這樣力量強大又樂於掀起戰亂的咒術師,來巴結他的人類也不在少數,其中就有不少人給他進獻過漂亮的女人。


    有的女人試圖在他的麵前脫下衣服勾引,眼裏明晃晃的算計令人不快,結果被他一腳踢遠,半身不遂。


    不管是誰,接近他的時候都會懷著恐懼,以為他看不出那種看異類的目光嗎?


    記憶中的這種目光早已根深蒂固,從出生起就被視作怪物、妖邪,被父母認為是應當殺掉的孽.種。


    人們厭惡他,又恐懼他,還想利用他的力量。


    在一次狠狠地打傷了來嘲諷他的男孩以後,他逐漸發現,與其讓人厭惡,不如讓人徹徹底底的恐懼。


    連命運都被掌握在他的手中,趴在他的腳下痛哭流涕。


    雖然之前立神愛嘴上說著卑微和崇敬,但是表情和動作卻沒有恐懼,也沒有厭惡。


    純粹得像是隻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人類。


    現在把背後毫無防備地亮給他,是真的相信他不會突然出手嗎。


    有意思。


    兩麵宿儺下麵的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立神愛纖弱而細嫩的後頸,他兩根手指就能捏爆。


    想想待會對方臉上即將露出的恐懼和痛苦,真是讓人興奮。


    立神愛並不知道兩麵宿儺已經劃過了這麽血腥的想法。


    他動作盡量快地把衣服整理好,轉過身擺好架勢,說道:“我準備好了。”


    “嗬。”兩麵宿儺的身影應聲消失。


    “第一次。”


    立神愛隻覺得眼前一片殘影閃過,他極高的動態視力捕捉到了兩麵宿儺攻擊過來的動作,但是身體卻來不及反應,緊緊在最後時刻勉強微微扭轉了身子,隨即隻覺得一陣巨力從腰腹間擊打過來。


    他直接被打飛出去,穿透軍帳簡陋的牆壁,一連滾了十幾米才停下來。


    立神愛嗆咳了幾聲,連滾帶爬地從原地離開,四處查看卻找不到兩麵宿儺的身影。


    “你在找誰?”一道聲音貼在他耳邊響起。


    立神愛毛骨悚然,看也不看地就把手肘往身後懟去。


    一隻手輕而易舉地抓住了他的手肘,輕輕一扭,立神愛仿佛聽到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隨即,他被兩麵宿儺高高地拋起,又狠狠地往地上摜去。


    來不及顧忌疼痛,在空中旋轉的過程中,立神愛急速轉動高度緊張的大腦,把手指間早就準備好的簪子向對方抓著他的那隻手狠狠刺去。


    然而兩麵宿儺即使十分年輕,實力也不是虛的,輕而易舉就注意到他的動作,用另一隻手輕鬆按住立神愛的手腕,令簪子尖銳的部分不得寸進。


    立神愛最終還是被狠狠壓倒在地,兩麵宿儺的右腳踩上了他的胸口。


    他的左手胳膊肘斷掉了,右手在剛剛被對方握住的時候就被擠壓錯位,現在使不上力氣。最初被兩麵宿儺攻擊的腹部還在鈍痛,此時對方在他胸口上的碾壓更是令立神愛呼吸困難。


    強烈的痛覺令他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耳邊一片嗡鳴,模糊的視線裏是兩麵宿儺居高臨下的模樣。


    之前作為三川奈緒的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體會到像這麽強烈的負麵情緒了。此時身體強烈的求生欲望和傷口所帶來的痛苦竟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第二招。”兩麵宿儺輕念。


    “你最好能明白,咒力到底是怎樣運轉的,而不是像個普通人一樣使用這些上不得台麵的攻擊手段。”


    咒力的運轉?


    立神愛努力轉動自己叫囂著罷工的腦袋,嚐試著調動那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起就一直在體內積存的強大力量。


    一點一點地把它引導出來,讓這力量在四肢上流轉。


    在這生死危機之下,立神愛努力調動起還能夠挪動的右手,燃燒的咒力凝聚於手掌,使勁推開了兩麵宿儺的腳踝。


    兩麵宿儺並沒有直接踩死他的意思,輕輕鬆鬆地一步向後跳遠了,低聲說道:“這才對,隻不過,下一招我就要用術式了。”


    “做好被我殺掉的覺悟吧!”


    他輕輕打了個響指:“第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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