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淺,很奇怪啊,我們不是該和‘eleven’的人一起吃飯麽?怎麽回房間來叫room service?”


    “累,不想在餐廳吃。”


    彼得坐在虞淺房間的客廳裏,酒店的侍者剛送來了他們點的餐食。


    可能是在國外吃了太多西餐,哪怕菜單上推薦了牛排和羊排,兩人還是都隻點了簡單的麵。


    彼得是一份肥腸羊雜麵,虞淺是一份時蔬麵。


    酒店的麵煮得不錯,還算讓人有食欲。


    虞淺挑起麵條輕輕吹開熱氣的時候,彼得又發話了,帶著深深的狐疑:“可是你說回房間吃,程驍南就答應了?他居然讓你自己回來吃?沒借機和你共享晚餐?”


    “沒有。”


    彼得直覺裏,他不在的時間虞淺和程驍南肯定發生了什麽。


    吃了幾口麵,粗粗安撫饑餓到尖叫的胃,他才開口,指著虞淺十分篤定地說:“你們倆之間,有貓膩。”


    虞淺看上去沒什麽特別表情,隻安靜吃著她的時蔬。


    過了一會兒,還是彼得忍不住,又賣慘:“我為了這點八卦,都沒吃晚飯,一直等你回來,你就不打算說說你倆之間的事兒?稍微一點就行。”


    “麻煩。”


    她是真的嫌麻煩,也因此最不喜說起往事。


    “行,以前的事兒不說,今天發生了什麽你總得說說吧?”


    虞淺放下筷子,拿了瓶礦泉水擰開,喝了兩口才說:“也沒什麽,就是沒忍住撩了他一下。”


    說起來,她當時的舉動應該算是禮尚往來吧?


    程驍南先撩她的,她也回撩一下,以示禮貌。


    這有什麽不對麽?


    但不知道為什麽,回酒店的路上程驍南似乎一直心不在焉,還不是那種被撩到了的走神。


    而是一種,怎麽形容呢,虞淺甚至覺得他心情非常不怎麽樣。


    進酒店時在玻璃門的反光裏,她還看見他緊蹙著的眉心。


    怎麽還給人家弟弟撩出愁雲了?


    所以虞淺說,她累了,叫客房服務回房間吃飯,不和工作人員一起了。


    程驍南隻說,好。


    彼得對程驍南印象不錯。


    認識虞淺年頭多了,常年聽業界亂七八糟的傳聞,從沒見過她真的和誰有點什麽瓜。


    忽然逮到蛛絲馬跡,他實在興奮得很。


    不過還沒輪到彼得細問,虞淺手機響起來,是一串沒存名字的電話號碼。


    她顯然知道是誰,沒猶豫地接起,聽了兩秒,語氣很淡地回應:“嗯,稍等,我這就下來。”


    彼得放下筷子:“誰啊誰啊?”


    “韓初。”


    “我怎麽覺得這名字這麽耳熟?我是不是聽過?”


    “和你說過,小時候鄰居家的哥哥,那個學霸。”


    虞淺走到門口,看了眼程驍南的外套。


    好像沒聽見隔壁有人回來?明天再還吧。


    剛出門,彼得從她房間探頭出來,幽幽叫住她:“虞淺,我不喜歡這個韓初。”


    虞淺回頭看他一眼:“我也沒說過我喜歡。”


    彼得最後還問她,什麽東西非要大晚上的送過來。


    虞淺沒什麽表情地說,我媽遺物。


    -


    季苒去參加朋友的生日派對,今天不過來和沈深一起住。


    沈深像是脫韁的野馬,在酒店吃過飯後,非要拽著程驍南再出去喝點。


    換了往常程驍南不會同意。


    他這人,不煙不酒,非商業性酒局概不參加,也煩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他說他沒有看著一屋子醉鬼像神經病一樣群魔亂舞的癖好。


    但今天沈深剛遊說了幾句,程驍南倒是沒反對,拿上手機說,那走吧。


    沈深喝到興頭上,吹著牛逼,一扭頭,看見程驍南沉默地垂著頭,看著自己的右手。


    他南哥生得就很優越,手型好看。


    男人嘛,本來是不留意這些的,沈深一開始也沒覺得整天和自己打遊戲打籃球的程驍南,手有哪裏特別。


    還是高中時候聽說班裏那些女生說的——“程驍南的手啊啊啊啊,太殺我了!”


    有時候程驍南贏了籃球比賽,心情好,聽見時還會隨口調侃一句,我就隻有手好看麽?籃球打得不厲害?


    沈深放下啤酒,胳膊肘撞了程驍南一下:“南哥,知道你手好看了,別看了,和兄弟聊會兒唄。”


    程驍南盯著手腕,腦子裏還是虞淺湊過來時的情景:


    她穿的那條連衣裙已經非常性感了。


    白色,拉鏈從領口一直蔓延至裙擺,又是那種似透非透的拉鏈材質,細細的一條,隨動作自身前擺動。


    像白鷗徑涉水麵。


    也許是在空調房裏久了,她的指尖是涼的。


    拇指就搭在他腕上脈搏的位置,唇隔著薄柔的卸妝巾輕輕在他指腹摩挲。


    那時候程驍南的腦子是空白了一瞬。


    但越是反應過來,越覺得煩躁。


    他幾乎被氣笑了。


    他有事兒沒事兒在虞淺麵前晃悠,是覺得虞淺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忘了,指不定哪天心情好了,就會露出些端倪。


    尤其是前些天,她對他有女朋友的誤解,讓程驍南覺得,她可能是因為他有女朋友,才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不然按她那個見到弟弟總要逗一逗的性格,怎麽從來都沒逗過他?


    單單略過他,一定是因為記得他。


    這麽慶幸著呢,虞淺居然撩他了。


    程驍南一腔悶氣不上不下,差點把自己憋死:


    這姐姐還真就把他忘了,把他當其他弟弟那樣,隨便撩一下逗著玩了?


    沈深在旁邊話癆似的嘟嘟囔囔,從他的手說起高中時一堆事兒,完了還要給他講公司裏的手模們之間的八卦。


    程驍南實在聽得不耐煩,把越湊越近的人推回自己座椅裏:“虞淺撩我了。”


    “季苒說去年簽的那個手模,就是長相很中性那個,聽說她啊......臥槽!你說誰撩你?虞淺嗎?”


    沈深喝多了話就更多,眼睛鋥亮地拍著桌子,“南哥!她撩你你就撩回去啊!上啊!勇起來!慫什麽?!”


    程驍南垂頭笑了。


    他也不是沒勇過,18歲時候膽子真是大,後來為什麽慫了呢?


    記憶裏,那是春天的一個下午。


    高三到了後來學校越來越不做人,半個月才放一次假,還就隻放一天。


    離家遠的住宿生可以少上一天的晚自習,周六下午就回家。但程驍南他們這種離學校近的走讀生,班主任居然號召說,周日上午不願意在家學習的,也可以來學校自習。


    號召就號召唄,非要在家長群裏號召。


    那個周日的上午,程驍南上午被老程送到學校,熬過自習,下午從學校裏晃悠出來,看見虞淺。


    是他發很多信息,好說歹說,虞淺才同意下午帶他出去的。


    作為自己是學霸的證明,他還精心偽造了一張高分試卷,準備帶給她看。


    虞淺的車子停在便利店門口,程驍南買了甜筒回來,坐進副駕駛座位裏,虞淺卻又準備下車。


    程驍南心情很好地貧嘴:“去哪兒啊?怎麽著?我就多和收銀台的姑娘說兩句話,姐姐也不吃醋?要找人拚命?別去了,犯不上,犯不上。”


    虞淺嫌他話多,隨手把手機丟過去砸他。


    程驍也不躲,任手機不輕不重地落在腿上,笑著把甜筒遞過去一支:“還沒說去哪呢?”


    “充話費。”


    程驍南吃著甜筒,目送虞淺進了便利店旁邊的營業廳後,想把她砸在自己腿上的手機拎起來,準備放到一旁。


    但她手機沒鎖屏,拿起來時忽然就出聲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男人在語音裏說:


    “淺淺,上次吵架是我不對,我知道你生我氣了。但你知道,我也是出於好意,是我說話方式不對,還真把你氣狠了,那也不能半年都不搭理我吧?聽曲姨說你最近忙,等你閑了,一起出來吃個飯吧?我們導師說學校附近的一家四川火鍋不錯,想不想吃點辣的?”


    那男人聲音算是好聽。


    估計是個做事認真的人,說話時字正腔圓,帶一點溫潤的笑意。


    但程驍南怎麽聽怎麽覺得不順耳。


    程驍南皺眉看向手裏的手機。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虞淺給這個男人的備注是韓初,後麵加了個括號,裏麵寫著“學霸”兩個字:


    【韓初(學霸)】


    學霸。


    剛認識虞淺不久時,程驍南問過,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


    學霸吧,她當時這樣說。


    他們冷戰了半年,而程驍南認識虞淺也就半年而已。


    她會是因為和別人冷戰,才在這半年的時間裏和自己走得格外近嗎?


    那天便利店的甜筒絕對有些問題,奶油柚子。


    柚子味沒吃出來,程驍南隻覺得苦森森的味道一直傳到舌根。


    後來呢?


    那天下午之後,虞淺說她忙,幾乎沒有同程驍南聯係過。


    隻有一次,在他發了信息之後,虞淺回了一句話:


    【試卷是不是故意留在車裏的?】


    程驍南當時心裏十分不爽,隻覺得虞淺是在問他的成績,而他並不是她期待的學霸,所以那天他破天荒地沒回虞淺信息。


    虞淺也沒再說什麽。


    再聯係,就是得到她出國的消息了。


    她那邊是機場呼嘯的風聲,她說她要去德國斯坦福念大學。


    沈深還在揪著“撩”這個話題不放,已經開始胡言亂語,說什麽成年人之間的感情就要互相試探,建議他晚上裹著浴巾去敲虞淺的門。


    “我有病?”程驍南問。


    “什麽有病,你就按我說的做,敲門,就說,就說你浴室下水道堵了,借她浴室用用!”


    程驍南看了一眼啤酒度數,覺得沈深再喝要傻逼了,幹脆塞了一串烤麵包在他嘴裏,把剩下的半罐啤酒倒了。


    沈深含著麵包還挺委屈:“幹嘛倒我酒啊南哥,我說得不對嗎?你真得勇一點,太好說話容易被人當備胎的。”


    “備胎”這兩個字戳到了程驍南的神經,他踢沈深一腳:“安靜吃你的吧。”


    好在沈深喝多了還記著他家的祖宗季苒,說不行我得早點回酒店,一會兒季苒該查崗了。


    程驍南結了賬,和沈深往回走。


    飯館離酒店算近,不過10分鍾路程。走進酒店旋轉門時,一個男人站在大堂裏,個子挺高,瘦,正垂頭慢條斯理地擦著眼鏡。


    侍者走過去禮貌提醒:“先生您好,我們這邊有休息沙發,您可以坐下慢慢等的。”


    男人把眼鏡戴好,搖頭:“不用,她很快下來,謝謝了。”


    沈深喝得步伐散亂,險些撞到那男人,被程驍南拎著衣服後領揪回來。


    等電梯時,沈深幾乎閉眼快睡著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虞淺站在裏麵。


    她從裏麵走出來,程驍南稍微愣了愣,才讓開路。


    虞淺路過程驍南身邊時,他忍不住開口:“這麽晚了,你要出去?”


    虞淺看他一眼:“不出,拿東西。”


    說完她往大堂走去。


    她隻穿了一條裙子,外麵夜風四起,空氣泛冷。


    看來真是沒打算出去。


    電梯沒在一層停留,下行去了底下2層的車庫、


    程驍南扶著沈深等電梯上來時,忽然聽見虞淺的聲音。


    她對著站在大廳裏的男人抬了下手:“韓初,這裏。”


    韓初?


    程驍南皺眉看過去——


    剛才站在大廳裏的男人,正眉眼含笑地走向虞淺。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入v啦,明天要存稿,不更新。


    後天更肥肥的章給大家,等我!=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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