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往的順從隱忍,簡直判若兩人。


    這無疑是更大程度地刺激到了盛怒中的宗應,仿佛進一步坐實了他所猜想的,杭景之前的表現都隻是在做戲。


    “法律認可的唯一伴侶,太可笑了,杭景,你也隻能這麽騙騙自己了!”


    “法律認可了,但我不認!”


    “你是不是覺得,就憑你哄騙了我爸,加上杭氏那點蠅頭小利,我就真的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不過就是杭氏送給我的一個一個玩物而已!你以為你真能拿捏著一張結婚證就高枕無憂了?”


    宗應雙眼赤紅,隱藏在額角皮膚之下的動脈血管突突直跳。


    說不清是因為被杭景一次又一次的隱瞞嘲弄感到屈辱,還是內心深處最無力的真相被毫不留情地揭開。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將這個明顯失去理智的alpha沉底淹沒,讓他對一切都失去了正常的判斷。


    宗應怒瞪著杭景,五指越發使勁。


    杭景的手腕被他緊攥在掌心,被阻塞的靜脈長時間無法完成供血,手指早已發麻,原本粉嫩白皙的手掌變得蒼白無力,連一點知覺都不剩了。


    杭景垂著頭,頭發還沒完全吹幹,濕噠噠地纏繞在前額和脖頸處。


    濕發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能看到被宗應捏紅了的一小截下巴,和一張又薄又粉嫩,微微顫著的唇。


    被信息素壓製得毫無反抗能力的滿臉的細汗,全身的重量都吊在被alpha吊高的那隻手上,踉踉蹌蹌,站也站不穩了。


    但宗應沒發現,或者說,他沒在意。


    “杭景,你這是在找死!”


    宗應臉色憋的鐵青,冷哼一聲,接著他鬆開了鉗住杭景的手,手掌一拂,將人一把推開。


    “我真的是,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宗應推開杭景轉身就要走。


    區區十幾個平方的浴室,ao信息素濃鬱得堪比發情期了,杭景承受不了,宗應其實也很不舒服。


    方才一時氣憤太過意識不到,等回過神來,他一秒鍾都待不下去了。


    山茶花太香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誘惑他。


    可兩個人吵成這樣,就算隻為了爭口氣,宗應今天也不能屈服。


    不管怎麽說,此地不宜久留!


    可就在他轉過身往外走,手都還沒碰上門把的時候,就聽到身後短促的一聲疾呼,緊接著,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下的聲音,利刃刺進血肉的聲音,亂七八糟的聲音糅雜在一起,在浴室裏齊齊炸開。


    宗應下意識地回過頭,隨即看到的景象令他瞳孔瞬間緊縮,渾身一凜。


    杭景被宗應推開的時候,不慎踩到了地上掉落的吹風機的手柄,他身體脫了力,腿軟根本維持不住平衡,直接往後摔去。


    按理說,身後一步就是洗漱台,就算杭景真的站不穩,最多撞在了洗漱台上,不會有什麽事。


    但不知道是不是不久前更換的鏡櫃沒有安裝好,杭景往後跌倒的同時,本能地伸手去抓鏡櫃,想借此穩住身體。


    可就在這個時候,鏡櫃整體從牆麵脫落,直接帶著杭景一起,砸落在浴室的地麵。


    宗應回頭的時候,就看到杭景摔倒在地,鏡櫃砸了個稀巴爛,上麵鑲嵌的玻璃碎了一地,碎片劃傷了杭景的掌心、手臂還有大腿。


    一刹間,山茶花香更濃了,還帶著淡淡的血腥氣


    “小景!”


    宗應立刻衝了回去,踢開散落在杭景身側的玻璃碎片和斷裂的木板,將人小心地扶了起來。


    “怎麽樣?有沒有事?”


    杭景被摔懵了,疼得眼冒金星,全身上下都止不住地發抖。


    “宗應,手……我的手,好疼……”


    手?


    宗應看向杭景的手臂,“沒事,隻是劃傷了,問題不大……”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杭景垂在一邊的右手,鮮紅的血液浸濕了浴袍的袖子,很快大麵積地暈染開來,血液流到了地上,形成了一小灘,並且不斷地向外擴散杭景緊閉著眼,滿臉都是冷汗,疼得全身打哆嗦,一直在說手疼。


    宗應盯著那攤血跡,心間一陣發慌。


    他伸手小心地將杭景的衣袖拉開,入目的景象震得他手指猛地一縮。


    一片一指長的玻璃碎片,不大,卻尖銳,自上而下直直地紮進了杭景的右手手腕處“宗應,我的手……怎麽了……”


    “為什麽……那麽疼……”


    杭景微微睜開眼,想去看一眼讓他疼得鑽心的右手,卻被宗應直接捂住了眼睛。


    “你別看,小景,聽話,別看。”


    杭景眼前一片漆黑,心裏越開始害怕,不祥的預感和不安開始擴散。


    宗應已經三年沒叫他小景了。


    自從第一次兩人發生關係之後,宗應隻會連名帶姓地叫他杭景。


    他已經都快忘記了,這個人最早,和身邊所有的親人好友一樣,是叫他『小景』的。


    出了什麽事?


    為什麽宗應會在現在,突然改了稱呼?


    是因為,他的手嗎?


    “宗應,我的手,我的手……”


    杭景開始掙紮,因為長時間禁錮失去知覺的右手腕,開始逐漸恢複知覺。


    除了幾乎難以忍受的疼痛以外,手腕處的異物感和隨著手腕的動作明顯加劇的皮肉撕扯的感覺,將杭景的心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


    “宗應,我的手,是不是……廢了?”


    隨著出血量的增大,山茶花香越來越濃鬱,但宗應像是被人從頭頂心澆了一盆冰水,連靈魂都在打寒顫。


    “不怕,沒事,我帶你去醫院。”


    他一把抱起杭景就往外衝,盡量忽視內心的驚慌失措和不明所以的恐懼,盡量保持語氣沉穩。


    “聽話,把眼睛閉上,什麽都別管,不會有事的。”


    “小景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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