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安帥開炮!”個頭最小的那個大夏士兵手持鋼刀怒吼一聲,飛身從岩石後撲到一個已經跑到近前的東瀛人身邊,舉刀便砍!


    由於炮火的忽然調整,一些東瀛人也感覺到有不對,在宗智義的授意下,約莫上百人開始往回殺來,目標自然是衝著岩石後麵的安小樓了。


    六個人中,隻有安小樓懂得如何操作火炮,因此他理所當然的就成了炮手,而其他人則護衛左右。


    東瀛人的武器都是狹長彎曲的長刀,這種刀輕盈易握,揮舞起來十分得心應手,起初那五個大夏士兵並不曾熟悉這武器,因此身上多多少少都掛了彩。


    “他***,這是什麽兵器,這麽厲害,我也奪一個試試看!”那小個子武藝超群,被幾個東瀛人前後夾擊之後,背上被劃開了兩道口子,他恨恨的一把扯住一個東瀛人的胳膊,用刀背恨恨的拍向他的腦袋,那東瀛人哼都沒哼一聲就軟綿綿的倒下。


    小個子劈手奪過那東瀛人的武器,剛要將那死人丟下,忽然就覺得腦後一陣犀利的風吹過,他作戰經驗十分豐富,知道這是敵人打過來了,於是也不轉身,隻是反手將那死人往身後一丟,噗的一聲,背後那東瀛人一刀捅進了那死人的身上。


    “滾你娘的!”小個子迅速轉身,趁那東瀛人還未來得及拔刀,一腳踹翻他,而後一刀劈在他的胳膊上,隻聽一聲慘叫,那人連刀帶手一起滾落在地。


    安小樓聽著身旁的激烈戰況,心中端的是焦急萬分,一連幾次都打出了個啞炮,也不知是他緊張沒裝好炮彈的緣故,還是因為這炮彈本身就有問題。


    “兄弟們都在為我拚命,我萬不可使他們的血汗白流!”安小樓思念至此,定了定神,再一次將一枚炮彈裝到炮膛裏,拉動了繩子,轟的一聲,這一炮卻是準,直直的打進一窩東瀛人中,炸飛了幾十個鬼子。


    安小樓一握拳頭,興奮不已,誰知他還沒來得及手揮拳頭,就覺得眼前火光一閃,耳畔響起噹的一聲,原來是有一個東瀛人直接衝到他跟前,一刀向他的手劈下來了。幸虧當時安小樓正握拳慶賀,這才保住了那隻手,否則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敢來要老子的胳膊?我要你的命!”安小樓憤怒了,他一低頭,伸手抓起通天戰戟,向著那刀的來向,也不管是長戟的尖端還是尾端,沒命的痛了出去。


    安小樓隻覺得長戟受到阻力,無法前進,不過他此刻是又恨又急,手裏的力氣自然也比往日更大幾分,再一咬牙,一用力,就覺得噗的捅進了一個人的身軀裏。往回帶的時候,安小樓的手忽然覺得一陣刺拉拉的痛楚,低頭一看,原來他竟把長戟尾端捅進了一個東瀛人的肚子裏,而他的手則在抽回戰戟的時候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鮮血頓時冒了出來。


    雖然那五名壯士個個能以一當十,奮勇戰鬥,但是敵人畢竟太多,為了不讓這炮彈繼續禍害自己人,他們當然得拚了命的搶回這幾門大炮了。


    俗話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這敵人一多了,自然也就防不勝防了。


    且不說安小樓這裏是一番苦戰,就連前麵胡禾處都已經陷入了血海當中。敵人如潮水一般湧來,他們踩著自己人的屍體,一個接一個的爬上去。


    起初胡禾還能率領著長矛手反擊,但是後來不慎鑽入一個東瀛士兵,並且砍翻了一個火銃手後,整個二層一時間陷入了混亂狀態。那個東瀛士兵身材矮小,靈活閃躲,等眾人終於將他殺死之後,才發現入口處又爬進來三五個人。


    “安帥將這多普鎮交給我,我就斷不能讓他失望了!兄弟們,給老子砍,砍的這幫***,讓他們的娘都認不出他們!”胡禾惱了,他哢嚓一聲一刀砍在其中一個東瀛人腦袋上之後,抽回刀之後,他便將身堵在那洞前,大聲吩咐道:“兄弟們,進來的這些一個都不要放過了,給我往死裏砍!”


    眾人應了一聲,這時又從下麵上來一排長矛手和大刀手以增強二樓防禦。


    胡禾等人此時並不清楚,能夠鑽進來的,都是東瀛士兵中的佼佼者,他們身手敏捷,個個都能獨當一麵,因此那三五個人一時間竟成了這些士兵的大患,圍堵不成,反而一個不留神被他們給砍翻了數人。


    胡禾將身後的三五東瀛人交給手下士兵,自己則權當作一堵牆,牢牢的看護住那缺口,不使東瀛人再爬進來。然東瀛人是鐵了心要攻入多普要塞,他們前赴後繼,一個死了兩個上,人更是多如螻蟻。胡禾雖然孔武有力,但是也始終是血肉之軀,在砍翻了第十三個人之後,冷不防身後一個東瀛武士轉身一刀砍在他的左臂上。


    東瀛刀雖然輕盈,但是鋒利無比,這一刀那人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胡禾隻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那隻手臂就啪的一聲掉落在地,鮮血頓時從齊肩的傷口處湧出來。


    “胡將軍!”眾士兵見狀驚叫一聲,皆是奮勇殺敵,不斷往胡禾身邊靠攏過去。


    胡禾隻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幾乎站立不住,他的臂膀被斬斷的瞬間,痛楚排山倒海一般襲來,他吃痛不過,一口居然咬掉了嘴唇上的一塊肉。


    胡禾渾身顫抖著,用力握緊手裏的刀,轉身朝那個砍斷自己臂膀的東瀛武士一刀砍去,隻聽哢的一聲,這一刀切中了敵人的脖頸,竟然將他的腦袋徑直砍落在地,那腦袋掉在地上之後,如同西瓜一般滴溜溜轉了幾圈,被人用長矛挑著,衝洞口丟了出去。


    又一個人從那缺口處鑽進來,胡禾沒命的一刀又一刀砍下去,直把那人剁成肉醬才罷休,而這時他也已經體力不支,搖搖晃晃幾乎就要倒下了。


    “胡將軍,快下去休息片刻吧,此處就交給屬下等吧!”一個千戶奮力殺到胡禾身邊,扶著已經渾身是血的他,心痛萬分的說道。


    胡禾臉色蒼白,他轉頭看了看那千戶,勉強笑了笑:“嗬嗬,我胡禾戎馬一生,若能就死在這沙場上,倒也應了馬革裹屍還這句話了,無妨,就讓我……”


    “不行!”那千戶多少還是有點主見,他揮手叫來兩名士兵,吩咐他們將胡禾抬下去抓緊醫治,而後又增派人手,嚴防此處,一場血戰再度拉開序幕。(..tw棉花糖小說網)


    雨不眠不休的下著,海上的大霧開始往岸邊蔓延,這長夜漫漫,似乎是永無盡頭了。


    安小樓甩脫一個敵人之後,再開兩炮,轟到敵人的屁股上,他興奮的哈哈大笑,跳離火炮,與那五個壯士並肩戰鬥在一起。


    便在此時,忽然間安小樓聽到一陣清越的吟嘯,那聲音很熟悉,安小樓抬頭一看,一人自空中落下。此人身高體長,手持短劍,身上穿著短袍和褲子,竟然是俊熙。


    “俊熙兄,你?”安小樓一愣,他與俊熙合夥演了那麽一出戲,令小西行長部命喪釜山城,之後安小樓便一直忙於軍務,沒有機會再與俊熙聯絡了。


    “安帥,你幫我救回女兒,又給了我一個安定的生活,我俊熙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今番就讓我以死相報吧!”俊熙說完,便揮舞短劍殺入敵群。


    俊熙是武林高手,功夫超絕,自然與軍中士兵不同,隻見他展動身形,雙臂上下翻飛,那劍光血影便自他身旁閃過。


    有了俊熙這支生力軍的加入,安小樓頓時就覺得有底氣多了。之前來的那一百士兵死的死,傷的傷,基本上已經沒剩下多少了,俊熙來之後,他們一鼓作氣,將剩下的人都絞殺掉。


    安小樓看看前方沒再有人返身回來,便收了通天戰戟,從新開始發炮。


    “這些炮,丟掉算了!”俊熙提劍站在安小樓身旁,看著安小樓那忙碌的樣子皺眉說道。


    “俊熙兄,你不曾帶兵打仗,不知戰時物資的重要性。別小看了這些火炮,從我接手到現在,它們可已經替我殺死了幾百號人了呢!”安小樓笑道。他麵上雖然帶著微笑,心中卻仍微微惆悵,幾百人而已,對方可是有兩萬多人馬啊!


    “希望胡禾能堅持住。”安小樓望著那刀光劍影,以及要塞裏傳來的火炮聲,心中不由得暗暗說道。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安小樓將最後一枚炮彈打了出去,而後一手提著通天戰戟,另一手從一個死屍身上撕下一塊布,裹在手上,將其中一門炮嘿的一聲提起來放在肩頭。


    俊熙看到安小樓提起大炮,心中駭然,口中情不自禁說道:“我昔日隻道安帥是個儒將,卻不料竟有如此神力!”


    那五個渾身是血的士兵也都被安小樓嚇到了,不知安帥這究竟是要做什麽。


    其實安小樓這時是憋了一口氣,將這東西提起來的,他轉身看著那些人說道:“愣什麽愣,從他們背後一路殺回去吧!”


    說完他兀自扛著大炮提著通天戰戟,口中呐喊著往前衝去。在前麵有五六個人,安小樓二話不說,將大炮往他們背後一丟,咚地一聲砸在了其中兩人的背上,那兩個口吐鮮血,被砸倒在地。


    這時俊熙等六人也反應過來,他們紛紛握著武器,各展神通,追隨在安小樓左右與他並肩作戰。


    安小樓從沒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這般勇武的在戰場上廝殺。一開始的時候,麵對比潮水還要洶湧的敵軍,麵對螻蟻一般的東營軍隊,他心裏還是有幾分膽怯的,麵對數倍於己的兵力,就連久經沙場的老將心裏都會打怵,更何況他安小樓其實在軍事方麵還是個嫩的不能再嫩的新手。


    一戟挑翻一個!


    安小樓漸漸的殺紅了眼,他竟沒發現,有一個身披黑色鎧甲,頭戴東瀛將軍帽的人出現在他麵前。那人四五十歲左右,看起來瘦小卻精幹的很,手裏一把武士刀,怒氣衝衝,似乎是一尊瘟神,跟隨在他身後的,是幾百東瀛士兵。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數百部下!”這人正是宗智義,他雙目通紅盯著安小樓,嘴裏惡狠狠的說道,“今天我要送你去西天!”宗智義說完便高舉武士刀,向安小樓的頭頂劈下來。宗智義對安小樓可謂是恨之入骨,他將近兩萬五千人,到現在還未曾進入要塞與大夏士兵肉搏廝殺,便已經損失了幾千,怎叫他心頭不生恨呢。


    安小樓雖然殺紅了眼,但是卻還有最基本的判斷力,宗智義一出現,安小樓就發現這人不簡單,鐵定是個將領,再看他身後那黑壓壓的東瀛士兵,心知這一次是遭了。


    “兄弟們,我對不住你們!”安小樓對身後的諸人說道,“我出了個騷主意,害死了你們!”


    “不安帥,若是咱們不出來,此刻隻怕要塞早已經被東瀛人攻下了!”那小個子士兵斷然道,“我等著一聲能有幸跟隨安帥左右,便是死也瞑目了!”


    其他人也紛紛說道:“安帥,跟他們拚了!”


    俊熙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始終死死盯著對麵的東瀛人,不過卻把安小樓等人的對話都聽在了耳朵裏,這使得他對安小樓又多了幾分了解。


    “如此,跟我殺啊!”安小樓提著通天戰戟,咬牙切齒的吼道。


    七個人,對陣幾百人,這明顯就是一場被屠戮的戰鬥。然而就在這時,忽然間安小樓聽到一陣嘹亮的海螺聲,這是他的鐵衛軍們集結衝鋒的號聲,他心頭一震,暗暗說道:“怎麽他們會在此出現?”


    安小樓轉頭一看,不遠處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一陣陣比山河海嘯還要雄偉的喊殺聲傳來,當頭的是一個身穿藍色侍女裝的女子,那不正是莫顏麽?


    原來莫顏自安小樓走後,不斷派人去打探戰況,當她得知多普要塞陷入困境之後,思慮了小半宿,毅然決定率兵來協助。莫顏帶出了全部的鐵衛軍,將整座城池留給了胡禾的五千部下。


    “糊塗!”安小樓一看到莫顏,不由得憤怒說道,“真糊塗!”表麵上看,似乎安小樓在生氣莫顏不遵守軍紀不服從安排,實際上也隻有莫顏才知道,安小樓這是擔憂她的安危,畢竟她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安小樓嘶啞的聲音穿透了雨水,在陣陣喊殺聲中被莫顏捕捉到了,此時此刻,莫顏的心才算徹底的放下了,在此之前,她一直提心吊膽,擔心安小樓的安危。


    “上!”莫顏用馬鞭指著宗智義等小股部隊,四千五百名身穿鐵甲的飛龍隊員便揮舞著兵器往敵軍衝來,那鐵甲聲聲,震懾人心。


    宗智義見狀心內大駭,暗暗說道:“究竟是怎麽回事?這支部隊從何而來?”


    四千五百人的加入,雖然在人數上安小樓這一方依舊處在劣勢,但是從心理上來說,他們抓住了敵人的痛腳——莫顏率領的部隊體力充沛,戰鬥力卓越,而東瀛人則從白天搶灘登陸,一直到現在都處於搏命狀態,體力消耗極大。


    這樣一來,安小樓這邊便完全占據了優勢,莫顏雖然不會武功,但是她騎在馬上也毫不示弱,手持馬鞭啪啪的甩在那些東瀛人的臉上,將他們身上抽出了條條血痕。


    宗智義暗道:“天將亡我,可我在死前也要帶個墊背的!”


    那宗智義也算是一員虎將,他將目標就鎖定了安小樓。隻聽宗智義嘿的一聲低吼,高舉東瀛刀向安小樓的頭上劈去。安小樓沉穩的側身閃過,沒成想宗智義那一招不過是個幌子,他半道上將手撤回,然後從下往上,自左而右撩起一刀,這一刀若是被他撩到,安小樓身上非變得血肉模糊不可。


    雖然安小樓並沒有實質性的練過什麽功夫,但是到現在為止,他也算是個久經沙場的老將了,對於宗智義的這一招,他自然有所防備。隻見安小樓將長戟用腳一提,那通天戰戟便斜斜往上蹦起來,恰好在半空中迎上了宗智義的刀,又聞哢嚓一聲脆響,刺拉拉一道電光閃過,宗智義的刀與安小樓的長戟便這樣在半空中對峙起來。


    宗智義刀法精絕,安小樓力大無窮,這二人便這樣僵持著。


    “駕駕!”就在此時,安小樓耳畔傳來莫顏那清脆的聲音,他不由得惱怒去看,發現那丫頭正不顧死活的揮鞭子打人呢,這也就是她身邊有幾個鐵衛在保護她,否則非給那些東瀛人抓著鞭子拉下來不可。


    就在安小樓這麽一分神的空當,宗智義已經發現了安小樓的秘密:“原來那個女人對於他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發現這一點之後,宗智義忽然撤力,虛晃一招,離開安小樓,轉身撲向莫顏。


    雖然有鐵衛守護,但是安小樓已經知道宗智義的厲害。這年頭能帶兵打仗的人,要麽是有腦子,要麽是有功夫,這宗智義就屬於後者,所以當時小西行長才會派他來此搶灘登陸。


    “他***,想動我的女人,去死吧!”安小樓怒吼一聲,一個跨步,一手握著通天戰戟,直直往宗智義的背後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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