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經是五月間了,釜山島到處盛開著美麗的鮮花,雖然釜山城前後曆經幾次劫難,現在更加是破爛不堪,但是修葺城牆的工程一直在繼續著,眼看釜山就要有更美好的未來。


    安小樓站在自家的院子裏,這裏可以說是整個釜山城的最高點,他可以俯瞰整個城池,甚至海邊沙灘。


    “唉,若是沒有戰爭,我就可以在這裏弄個行宮別墅,春秋季節交替的時候,帶著一家老小來這裏度假,不知道會有多美呢!”安小樓手裏端著一杯清茶,迎著海風站在山坡上。


    小西行長生死不明,石頭上的那一灘血並不能代表他已經死了,這就是說,安小樓現在還不能高枕無憂,就算是小西行長死了,東瀛一天沒打下來,他一天就不能高枕無憂。


    “安帥!”一個身穿亮黑鎧甲,留著一瞥小胡子的年輕將軍匆匆走來,他叫胡禾,是嚴慶手下的一員大將,也是這一次釜山受圍,嚴慶特地派來支援的帶兵將領。


    “哦,胡將軍,快請坐!”安小樓指著身後的太師椅笑著對胡禾說道,“才登陸沒有兩天,這城裏頭被我大炮轟的亂七八糟的,都沒能好好的招待招待你,真是虧欠,虧欠!”


    這軍中將領均知道安小樓是太子爺,因此平時表麵上對他是畢恭畢敬,但是背地裏其實服氣他的人卻不多,一個‘妒’字作祟,安小樓要想獲得眾將的心,必須得付出比嚴慶多的多的汗水和努力。不過釜山城這一戰,卻至少讓匆匆趕來相助的胡禾對他大大的敬佩了。


    “安帥,看著您這裏沒事了,我也就放心了,元帥那邊寓居小島,距離敵軍又近,我想我還是快些率兵回去,免得有什麽不測。”胡禾抱拳道。


    “嗬嗬,胡將軍,來,喝茶!”安小樓親自給胡禾倒了一杯茶,笑吟吟的說道,“我正要找你商議這件事……”


    “哦?”胡禾見安小樓的模樣,覺得好像是有話要說,便不由得問道,“安帥有話請講便是,說什麽商議不商議的,簡直是折殺屬下了。”


    “嗬嗬,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客氣的話呢,你也別跟我說了。”安小樓大大咧咧的笑道,“我也不是那種講究小節的人,所以以後你我就以兄弟相稱,既然胡將軍你長我幾歲,我就喊你一聲大哥。”


    “不敢不敢!”胡禾趕忙抱拳,躬身站起,“屬下何德何能,竟讓太子殿下稱呼大哥,還請……”


    “別說這個,在軍中,我便是安小樓,不是什麽太子!”安小樓說道,“我今兒個想跟你說的事就是,這高麗半島局勢還不穩定,雖然小西行長的一萬兩千軍隊被我殲滅,內陸至少還有兩萬左右的東瀛軍隊,我希望胡大哥你能留下來,幫幫我。”


    “這個……”胡禾為難道,“屬下也知道安帥這裏四五千人是大不夠的,不過嚴將軍即將進軍東瀛本土,船上留著的,算上我這兩萬人,也不過是七萬露頭,比之對岸的三十萬大軍,還遠遠不夠……”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你留下。(..tw好看的小說)”安小樓也坐下來,十指交叉,不停的拍打著手背,皺眉說道,“我希望你能留下來,是因為我這四五千人,根本就不是東瀛三十萬大軍的對手。”


    “什麽?”胡禾驚道,“東瀛有三十萬大軍在這裏麽?”


    “很快就會有了。”安小樓淡淡的說道,“至於是為什麽,詳細的情況我已經跟嚴帥說過了,他也同意你留下。”


    “既然如此,屬下隻要看到元帥的軍令,自會留下!”胡禾說道。


    “好,軍令不日即到,胡大哥可稍等。”安小樓道。


    這一次戰鬥之後,安小樓又在原先的碼頭兩側各添一座碼頭,最西端的用來停泊客船商船,以及平日大夏人往來高麗與大夏的船隻,東側則完全是一個軍事碼頭,有兩千大夏工匠正在日夜趕工,製造船隻。


    與此同時,安小樓也將七兒從海上迎了回來,特地安排在莫顏的家中居住,並為其安排了回程的航船。按照安小樓的計劃,釜山城將很快再度陷入戰火當中,作為清平公主的七兒是絕對不能留下的,莫顏本也不能,可是……


    “我不走!”莫顏倔強的昂著頭,對安小樓可謂是怒目而視。


    “不走不行,這裏即將陷入戰亂,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領,也不過是個女人,東瀛人是什麽德行你知道的,我決不能留下你!”安小樓這一次也不退步。


    “要我走可以,帶我的屍首走!”莫顏看樣子也是狠下心來了。其實自從上一次安小樓鬧了那麽一出之後,莫顏真的是怕了,她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安小樓哪天真的死了,她會後悔一輩子。


    最終的結果,安小樓隻好對莫顏讓步,好在莫顏是天生的軍事家,留下她來對戰局還是有很大的益處的,至少關鍵的時候,她能夠披掛上陣,獨當一麵。


    莫顏是留下了,七兒卻必須走,因為安小樓也發現了,如今的七兒好像武功盡失,雖然他也很想知道是為什麽,但是安小樓也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七兒走之前,安小樓幾乎每個晚上都要到她屋外去站一會,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卻又一切盡在不言中。


    送走七兒之後,安小樓開始忙著建他的防禦工事了,首先是沿海的炮塔,安小樓在沿海的礁石上建造了十座了望塔兼炮塔,炮塔上裝備了最精良的小型火炮,這種火炮對付海上的船隻最是有效,對付陸上的軍隊則沒那麽厲害了。


    除了炮塔之外,他還在釜山城外,靠近海邊的兩側各建了一個要塞,分別安排五千人駐守,由胡禾統籌指揮。東邊的要塞叫做多普要塞,原先就是一個小鎮子名字古裏古怪叫多普鎮,因此安小樓也就依著鎮子的名給這要塞取名多普要塞。西邊的要塞是新建起來的,叫做西望要塞,一方麵寓意西望故土,另一方麵有寓意希望能夠一舉擊潰東瀛大軍,早日得勝還朝。


    要塞裏全都是駐軍,原先的居民都被撤回了釜山城內城以及新城――北城,這些居民對安小樓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他們的漁獵耕種養活了這釜山城裏的兩萬五千士兵,因此無論何時,對於安小樓來說,這些平民的生命比什麽都重要,而這也在無形中為安小樓增加了一些情感籌碼,至少在那些高麗老百姓心裏,安小樓的地位越來越重要了。


    與此同時,安小樓在整個慶尚道征集民兵,組建民兵團,由王來順負責統帥,簡單訓練並配備兵器之後,配合著郭在佐清剿整個高麗境內的東瀛餘孽,所謂攘外必先安內,若是境內的這些東瀛人不趕緊弄死,來日大軍進攻時,這支軍隊就會成為他們的心腹大患。


    這支民兵隊伍本來安小樓沒打算搞的太大,誰想到他聲名遠播,王來順又帶兵有方,幾乎走到哪裏都能打勝仗,一來二去,從幾百人滾到幾千人,又從幾千人滾到四萬人,居然成了一隻不可小覷的力量。郭在佐也對大夏軍隊的凝聚力感到吃驚,他一度認為這支民兵隊伍裏都是高麗人,理應由高麗人接手,但是沒想到那些民兵跟定了王來順和安小樓,雖然他幾經遊說,最終也隻得無奈放棄。


    除了在沿海地帶布置了海防,安小樓還把麵朝大海的這一側城牆全部都上了短程炮,這些炮是防備登陸上岸的東營軍隊設置的,準備充足之後,安小樓給嚴慶寫了一封信:“魚簍已經做好,請撤網。”


    嚴慶在收到安小樓的信之後,便將海上布置的戰艦全部撤回,並藏匿在隱秘的避風塘。這些戰艦原本是阻斷東瀛本土往高麗島國輸送增援部隊用的。


    雖然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然而整個釜山城表麵上看依舊是一派和平模樣,老百姓們該做生意的做生意,該上工的上工。釜山城幾經磨難,原來的居民早已死傷殆盡,如今的這些都是安小樓從慶尚道各處招募來的人,以及幾千從大夏運來的移民,他給這些人分了房屋田產,並辦理了戶籍,使得這些人正式入主釜山城,隔三差五的,安小樓還要深入民間與一些人喝兩杯,因此他們對安小樓可謂是信賴的,這年頭,信賴比什麽都重要。


    這一次臨戰,安小樓更是做了一件以前任何朝代都無人敢做的事,他給每家每戶,都按人頭發了武器,並囑咐他們,一旦釜山城有事,他們有權利也有義務先撤離,萬一撤離不及,他們更有權利也更有義務拿起手裏的武器,為保衛家園與東瀛鬼子拚個你死我活。


    一時間,戰爭的雲霧籠罩在整個釜山半島上空。


    “這樣做,真的可以麽?”莫顏看到安小樓這幾日消瘦了整整一圈,臉上的胡茬子也冒出來了,不由得萬分心疼,但是卻又不會在表麵上表露出來,她隻會暗地裏讓丫鬟做些好吃的給安小樓送去。


    “可以不可以的,也隻能這樣了。”安小樓回頭看了看莫顏,苦笑著說道,“咱們大夏經過上一次岐王叛亂,元氣已經損耗的差不多了,這一次能拿出七萬人馬來已經是不錯了,如今我們就隻能借助高麗,說句不好聽的,東瀛人對高麗的虎視眈眈,其實是在幫我們。”


    “我隻怕對方三十萬大軍真的到來時,我們這釜山城便會風雨飄搖了。”莫顏是知曉安小樓的打算的,雖然她表麵上也支持,但是心裏頭卻很沒有底氣。


    “相信我,我不會拿這麽多軍民的性命開玩笑的!”安小樓拍了拍莫顏的肩膀,微微笑道,“隻是,你知道的,隻要是戰爭,就一定會有犧牲,到時候或許我們會看到許多我們不願見到的事,無論如何,一定要撐下去!”


    安小樓這話其實是在給莫顏打預防針,上一次他設計詐死,那莫顏就已經哭天抹淚傷心欲絕,這一次若他真的戰死,隻怕她也跟著不活了。安小樓一定不會躲在士兵後麵做龜孫子,他也知道一個人無論怎樣厲害,在這樣的萬馬千軍麵前,始終都是有掉腦袋的危險的,因此他也預備了一隻快船,並暗中布置了數名士兵和一些丫鬟婆子,囑咐他們萬一自己戰死,馬上就帶著莫顏離開,必要時打暈她都可以。


    “蒼茫的大海不是我們能夠控製的不是麽?嚴元帥一旦把那船隻都撤離,我想東瀛人就離此處不遠了。”莫顏有些擔憂,東瀛軍隊的戰鬥力她是知道的,三十萬人對陣兩萬五千士兵加上一萬多居民,這將會是一場史無前例的硬仗。


    “那也沒辦法,我們能以區區兩萬五千人敵的住敵人的三十萬大軍,不就是在給嚴元帥爭取時間麽?隻要把東瀛本土打下來,這幫鬼子也就沒了底氣了。”安小樓說道。


    “可是你又怎麽知道他們一定會傾巢而出?”莫顏說道,“我若是足利,就一定不會這麽傻。”


    “嗬嗬,你這傻丫頭是這樣,做什麽都小心翼翼,所以你無論如何都會先保證自己的老窩安全對不對?”安小樓笑道,“其實足利也不傻,他不但不傻,應該還很聰明才對!”


    “什麽意思?”莫顏道,“你又做了什麽?”


    “我沒做什麽,隻是告知嚴元帥,讓那幾十艘戰艦在回到他身邊之前,先到釜山來兜一圈。小西行長若沒死,如今一定已經逃回了東瀛,並見到了足利將軍。”安小樓淡淡的說道,“我想他們之前一定對我們大夏的軍事部署十分的好奇,並且也一定被弄糊塗了,因為他們派出來的船隻沒有一隻能回的去的,因此對於海上的信息自然也是不清楚的,這一次小西行長死了便罷,若是能活著回去,對我們倒也是一件好事。”


    莫顏皺著眉,靜靜的站在原處一言不發,安小樓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這傻丫頭又陷入了深思中,不過耳朵還是在的。


    “之前東瀛對高麗虎視眈眈,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山水之間也!”安小樓繼續道。


    “這個我也覺察了,他們不過是想假道高麗,從遼東入侵我們大夏,這也是為何我堅決主張要消滅東瀛的原因了。”莫顏道。


    “其實東瀛人真的心思沉遠,早在幾十年前,他們就暗中與岐王勾結,一直隱忍到前幾年才爆發,這期間他們估計已經把大夏的形勢也兵力都摸的差不多了,我估計那岐王叛亂,也不過是他們圖謀大夏的一步棋而已。”安小樓說到這裏,不由得冷笑道,“可憐那個岐王,虧他當年還曾做了太子,虧他還守著這樣一份諾大的家業,卻被這彈丸島國給蒙蔽了,他還以為這些人是想依附他,並借助他的力量呢,誰曉得這些人是鑽入他骨肉中的活蛆,想的可是整個大夏的基業。”


    “唉,岐王是百密一疏,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莫顏道,“他那一場內戰,消耗了大夏的國力財力,這才使得東瀛按耐不住,竟然就在八個月前入侵高麗了,可是這也不能保證他們就一定會傾巢而出啊。”


    “其實上一次入侵高麗,他們就已經打算傾巢而出了。”安小樓道。


    “你又知道?”這一次莫顏是徹底吃驚了,她對安小樓那份自信感到不可思議。


    “山人自有妙計!”安小樓狡黠的一笑,“這事兒啊,以後在告訴你,你現在隻需要知道,早在三年多以前,足利將軍就已經在各處集結人馬,數目大概是三十萬,隻會多不會少,但是最多也不超過三十三萬。上一次若不是我誤打誤撞,決定占領釜山半島做我們的物資基地,隻怕這會東瀛的大軍已經殺到遼東半島了。”


    莫顏皺了皺眉,她看到安小樓那自信的模樣就知道,無論這消息來源如何,它一定是真的了。


    “這一次我們撤了網子,就會讓他們以為大夏已經撤軍,或者幹脆以為我們就隻有這點本事了!”安小樓摸著下巴,獰笑道,“爺爺我就給他們來個扮豬吃虎!”


    “呸!”莫顏呸道,“還扮豬吃虎呢,他們若真的來了,我們便是兔子,他們便是狼!”


    “小姐,別忘了,主角可是嚴元帥手裏的六萬多人,那六萬訓練有素的士兵若是登陸,你自己想想吧!”安小樓一想到那一刻,連做夢都會偷著樂,一時間也就忘卻自己肩頭上負擔著的巨大壓力了。


    “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小心。”莫顏走上前,輕輕幫安小樓整理了一下衣領。


    安小樓趁機握住莫顏的手,摸著那手背吃了一把豆腐,又獰笑道:“嘿嘿,莫顏啊,這事兒成了之後,你可得好好的感謝感謝我啊!”


    “呸!”莫顏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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