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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生看見安小樓遞過來的那本湖藍色的小冊子,心便怦然大動起來。


    “安大哥,這《寒山集》也是自那洞穴得到的麽?”張澤生似乎太激動,以至於說話都有些結巴。


    “正是。”安小樓點點頭,他的眉毛始終輕輕絞一起,因為自始至終他都有個疑問心頭。


    “寒山集……寒山集……”張澤生捧著那本似乎一碰就會散架的書,嘴裏喃喃的重複著,他的眉頭也不知不覺皺了起來。


    “澤生,你對這人是否熟悉?”安小樓問道。


    “安大哥,你是說墓穴我那位先祖麽?”張澤生反問道。


    “是。”


    “若論熟識,自然是談不上了,我連見都沒見過他一麵,不過他的名字我爺爺倒是經常對我提起,他應該是我爺爺的叔父,本該繼承皇位,卻嗜武如命,天生不喜權力之爭,隻想軍建功立業,乃千古將才。”張澤生低聲說道,“據聞昔日亡國之前,先祖駕崩,傳位給這位曾叔公,所以算起來,他應該是我李姓王朝的後一位帝君。”


    安小樓一邊聽,一邊不住的點頭,那日石青所說的關於張敬德(又或者是李敬德)的生平讓安小樓覺得有些蹊蹺。因為那屍身前地麵上的遺言分明寫著“位極人臣”,而事情卻爆出那屍骨乃前朝皇帝這一秘密,這前後矛盾的說辭讓安小樓思不得其解,隻是他那時候忙著想要離開那山洞和無名山,沒有去過多考究,現聽了張澤生的話,一切似乎就順理成章了。


    “原來如此……”安小樓道,“既然是這樣,那麽這本書也一並送給你了,你天資聰穎,好生鑽研一下,以後必定前途無量,那些光複故國反樊複李什麽的事你就不要做了。”


    張澤生捧著那書,眼淚光閃動,他抬起頭看著安小樓,似乎有些不太敢接受這份天大的禮物:“安大哥,這好麽?既然敬德先祖有遺言,這些東西便都是屬於你的……”


    “什麽你的我的?大家都是好兄弟,以後少不得要相互幫襯,拿著,那通天戰戟你既然扛不動,我就不強送給你了,這書你可一定要收下,說老實話,我已經許多年不曾讀書了,也讀不進去……”安小樓笑道。


    “如此澤生謝過安大哥!”張澤生一手執書,長長的向安小樓作了一揖,同時心暗暗的記住了安小樓的好。


    安小樓歸來的消息軍不脛而走,幾乎所有的兵士都曉得那日那個被王茂生踹下去的人已經活著回來了。這樣的年月裏,能夠經大難而不死的人,通常都會被描述成有大神通的人,因此背地裏大家夥對安小樓的猜測也都多了起來,有說他是三頭臂的,有說他能騰雲駕霧的,說啥的都有,怎麽離奇怎麽說。


    雖然軍的人都曉得安小樓回來了,可是有那麽幾個人卻被瞞的嚴嚴實實,那便是統兵以及軍師莫顏。王茂生是斷然不敢讓他們曉得自己做下的事的,因此安小樓的功勞似乎也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可恨的是,自從那日之後,行軍就比較順利,那糊塗的統兵倒是把這功勞記了王茂生的頭上,日後累計多了,少不得又加官進爵。


    閑話少敘,且說這日行軍到一處山穀。


    這山穀兩頭窄間寬,兩側群山高聳,碧樹成蔭,縱使是驕陽似火的天氣裏,行走這山穀依舊覺得涼颼颼的,安小樓倒是經曆了這些日子以來的難得的涼爽。


    夥食營依例走後,幾個人推車的推車,挑擔的挑擔,雖然走的辛苦,但是大家夥一邊走一邊不住的說笑,倒也不覺時間過的緩慢。走著走著,隊伍忽然就停下來了,安小樓一見這陣仗,心裏頭就咯噔一下,為啥?因為他有前車之鑒啊,上一次被王茂生給陷害之前,也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停頓下來。


    “怎麽回事?”劉大有先嘀咕道。


    “莫不是前頭又遇到什麽事了?”木根回答道。


    “別瞎猜了,我去前麵看看。”安小樓一邊說著,一邊提起他那杆越來越趁手的通天戰戟大步向前走去。


    行軍之所以停了下來,是因為前麵的路被擋住了,一棵幾人合抱的參天巨樹倒了下來,剛好橫亙兩山之間,阻住了大軍的去路。按道理說這是件很小的事,燕家軍裏不缺男人,隨便找幾個兵丁就可以將這樹移開,可關鍵是就他們移動樹木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一聲號角吹響,號角過後,自兩邊山上呼啦啦就下來一隊人馬,卻原來是山匪來劫道了。


    這大夏王朝的天下,原本是和樂的,可是再和樂的地方都有不和諧的音符存,這股山匪就是其極不和諧的一道小音符。自從岐王起兵造反之後,匪患便四起了。這地方原叫二郎山,這山穀叫沉香穀。名字是好聽,隻可惜二郎山上的三魔王卻已經橫行此處數年,隻因這裏處三省交界,屬於三不管地帶,因此各州府官員互相推諉,治匪無功。朝廷也派兵清剿過幾回,可每一次都是兵來匪退,兵走匪還,回來之後又加倍報複,端的是讓老姓和過往客商好不頭痛。


    作為統兵大人身邊的紅人,王茂生自然是陪著統兵一起走隊伍靠前一點的地方的,那派兵去搬開樹木的點子也是王茂生提出來的。


    從山上下來的山匪嘁吃哢嚓就將數名官兵斬落地,為的一個騎著高頭大馬,手持一把環大刀,此人長得豹眼黑麵,一臉的絡腮胡,留了罕見的一個大光頭這青天白日裏分外的奪目,這人便是二郎山三魔王之――老大黑麵羅刹。


    黑麵羅刹帶的人不多,才千把人,可是這千把人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刀口舔血過日子的慣匪,一個個都是亡命之徒,他們手裏死過的官兵沒有一千也有八了。這沉香穀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兩頭窄當寬,這使得燕家軍進來之後容易擠成一鍋粥,這也是為什麽這些山匪膽敢以少敵多的原因。


    隻見黑麵羅刹策馬上前,拿環刀指著官兵們喝道:“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要從此過,留下買路錢!”


    這一下,燕家軍有些亂套了。


    這地字營原本就以兵居多,就算資曆老一點的兵也沒經過多少陣仗,別提是這樣的情況下被上千山匪堵住了,因此一時間不少士兵都心裏打鼓,忐忑不安起來。


    “王千戶,這是怎麽回事?”統兵一看這事兒,心裏頭就犯堵了,他是老兵出身,戎馬多年,以身為燕家軍為榮,他的眼裏,這些山匪是下流的貨,現他的部隊被下流的東西給截住了,他心裏頭就有些不舒服。


    “回統兵大人,這前麵似乎出了些狀況,容我前去打探一下。”王茂生拱手道。


    雖然王茂生嘴上這麽說,但是心裏頭卻是有些忐忑的,因為他剛被安小樓一掌給傷了內裏,雖然調息幾日,但是身子依舊未曾康複,不能夠使大力,這個時候若是遇到強敵,隻怕他隻有吃虧的料。


    王茂生策馬往前走了幾步,抬頭看了看這兩邊山上。這二郎山鬱鬱蔥蔥,長得全是樹木花草,樹叢間人影攢動,王茂生也無法辨識出究竟這裏埋伏了多少人,他甚至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山匪還是岐王的部下,不過有一點王茂生是看出來了,那便是對麵那個豹子眼絕非善茬子。


    就這麽匆匆掃視過一眼之後,王茂生又踹了下馬肚子,蹬蹬蹬跑回統兵身邊,拱手道:“啟稟統兵大人,我們是了埋伏了。”


    “埋伏?”統兵大人狐疑道,“我剛才怎麽聽的有些像是土匪?”


    “啟稟大人,並非土匪,據我所查,前頭埋伏了數千精兵啊,他們化作匪類模樣,隻怕隻是為了迷糊我們的視線。”王茂生說道。他這是悶著頭編瞎話,倒也不怕被拆穿,因為這裏頭大的是統兵大人,而統兵大人又信任他,任他說出什麽,那位大人都不會有疑慮的,隻要他能把這瞎話給說圓了就成。


    “果真如此?”


    “果真!”王茂生道。


    王茂生把事兒往大了說,把山匪說成岐王精兵,也是有他自己的小心思的,為啥呢?當初統兵提拔他,就是看了他的武藝和拚勁,再加上立了幾個小功,提拔便順理成章了,而現王茂生身上有傷,別說有傷,就算他好好的,根據他的目測,對麵那豹眼他都未必打得過,這要是把這些人說的厲害點,回頭就算自己打輸了也能有個說辭,不至於丟臉到家。


    “既然這樣,哪位前去應戰?”統兵環顧四周,他周圍是幾個千戶,其以王茂生的心思多,這樣的時候王茂生自然是不敢搶功的。


    “屬下願去!”一位年輕的千戶抱拳說道。


    “屬下也願意!”王茂生緊跟其後,這時間他把握的相當好,不差分毫,既表了積極,又被別人搶先,依他對統兵的了解,那年輕千戶出戰的可能性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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