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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蘇州相比,吳縣真的很小。


    天氣炎熱了,街上開始多了許多賣水果的,黃澄澄的黃金瓜散著誘人的香氣,還有泛著一股桔色的紅櫻桃,以及又圓又大飽滿的鮮的荔枝,安小樓街上走了一圈,便收獲了一懷抱的水果,他是個愛吃水果的家夥。


    自從公開審理河道浮屍案以後,安小樓這吳縣算是出了名了,走到哪裏都有人跟他打招呼:“安大人,今天不忙啊?”


    安小樓於是說:“啊,不忙,大爺,您這荔枝怎麽賣啊?”


    “賣,不成不成,安大人要吃,自管拿兩斤去!”


    “那哪兒成啊,我大肚皮的,兩斤不夠,要麽就給我這兩筐……”


    “呃……”賣荔枝的大爺無語。


    安小樓是個長得很好看的人,吳縣的老姓都說他們來了個好看的後生做父母官,人長得清爽了,案子也就辦的清爽,這不,沒兩天,安小樓就把城北牛家村丟牛的案子給破了,原來是給一個慣偷偷了去,拿到集市上要賣,被安小樓給抓了個現形。


    淳樸的姓,古樸的民風,若不是安小樓的家業和女人都蘇州城裏,若他不是這裏的縣太爺,安小樓倒是有幾分想要這裏隱居下來的意願了,瞧那青山遠岱,小橋流水,隨便尋摸那麽一處地方,建上兩座竹寮,開墾一畝三分薄田,再把三好、大黃,小花都帶來,七兒也尋到了,史玉婷的事也解決了,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生上幾個小三好小七兒小婷婷小小樓什麽的,這裏便可以過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快活日子。


    吳縣縣城小,人口卻不少,城裏商業不達,工業是沒有,安小樓有幾分奇怪,這吳縣的年輕人們,都去了哪裏,難不成也是北上廣漂泊去了?這當然是他心裏獨自說笑的話了,但是這個疑問卻一直縈繞他的心頭,揮之不去,一同揮之不去的,還有王周那日所說的浮屍,雖然浮屍早已遠去不知蹤影,而且也並無人報案,甚至大概除了王周,都沒人知道還有這回事,安小樓大可不必去糾結於這件麻煩事,但是作為縣太爺,安小樓心裏油然而生一股熱騰騰的鮮血,他總感覺自己對這個縣城,對這縣城裏的姓,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那是責任感不知不覺的滲透著他的身和心。


    熏河的名字很美,由於是蘇州河的分支,這裏的河道並不算熱鬧,鮮有船隻往來其,這一日,吳縣縣城之外,熏河的河道裏,卻來了兩艘大船。這兩艘船風塵仆仆,不知從何而來,偷偷摸摸的停靠吳縣縣城外的一個破舊民用碼頭上,便不再前行了。


    這兩艘船,一艘有七八丈長,乃小型的官船,船身狹長,頭尾溜尖,船頭船尾都高挑著大紅燈籠,便是白晝,那燈籠裏的燈燭也不曾熄滅掉。這兩艘船上,每艘都有數十個帶刀的家丁執刀守衛,但其一艘吃水明顯要比另一艘深,這兩艘船的主人,乃是一個告老離任的官,官不大,任的時候權利卻不小,管著山西甘肅陝西的鹽道,也是個鹽運使,如今刮民脂民膏夠本了,年歲不大,卻奏本告老,想要安享餘生了。


    這人姓姬,名豐,浙江人士,年四十有,身材肥碩,個頭甚矮,甚至比他身旁的那個小妾還要矮上半個頭,此刻正穿了一身栗色的袍服,帶著親信和小妾,躲船艙裏清點著他的寶貝。


    姬豐的寶貝,就是這船艙裏的隻大箱子,每一隻箱子裏都滿滿當當的裝著金銀珠寶,他此刻正滿眼放光的把玩著一把珠寶,戀戀不舍的讓它們從自己的手指縫裏流下,再撈起,姬豐喜歡握住金銀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象是握住了整個世界。


    “老爺,您的財富,是這個!”那個管家模樣的人操著一口陝西腔對姬豐豎起了大拇指,諂媚的說道。


    “嗬嗬!”姬豐滿足的蓋上蓋子,拿鎖具鎖了箱子,又仔細的將鑰匙收好,撇著嘴,說道,“這點錢,不算什麽。”


    “怎麽還不算什麽呢?”那管家很是懂事的俯問道,他的個子很高,可是他的腰這個姬豐跟前卻始終沒有挺直過。


    “你是沒見通州的知府,他家地窖私藏金銀上萬兩……”姬豐摸著胡子,船艙裏踱步,他的心裏,始終還是不能夠滿足,管已經有了滿滿大箱的財富,他的眼裏,仍舊隻是這世上的滄海一粟,“他家的院子,有正房十三進,一零間房屋,東屋進八十一間房屋,西屋八進,十三間房屋,大小妻妾二十三人,兒女不計其數,與他相比,我不過是隻小蝦米而已。”


    “乖乖,這麽多的女人,他顧的過來嗎?”那管家咂舌道,他的話,似乎正了姬豐的下懷。


    姬豐麵上露出一絲嘲弄的笑容,冷冷笑道:“他家的崽,不過是場笑話,誰都知道他不能人道,卻偏偏每個妻妾都有孩子,孩子落到他家的炕頭上,便跟他叫爹,跟了他的姓,至於究竟是誰的,他不去追究,也追究不來,哈哈哈,老爺我的財富雖然不如他,但是這一點我是知足的!”姬豐說著,一把摟過身旁那個十八歲的女人,踮起腳湊她的臉頰上嗒親了一口。


    “老爺我雖然其貌不揚,女人不多,但是個個都是我親曆親為養著的,我的崽長得都跟我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點金銀雖然不夠多,但是也足夠我祖祖輩輩躺著不動吃五代了。”姬豐頗為得意的說道。


    “那是,那是!”管家嘴裏奉承著他,心裏卻頭笑道:“你的崽絕對都是你親生的,一個個都是肥頭大耳個子低,能不是你親生的麽?”


    “我們這是到了哪裏?”姬豐問道。


    “啟稟老爺,我們這是到了蘇州地界了,現是吳縣,為保路上周全,我們特地繞道行駛,沒有走正常行道,這吳縣的河道船隻往來稀少,比較不會惹人注意,那漕幫匪患也不會盯上我們!”管家拱手道。


    “不止要注意漕幫,我們大的仇家是鹽幫!”說起鹽幫,姬豐心裏似乎就有說不的恨意,他位多年,與鹽幫屢次打交道,每一次都是讓鹽幫的人吃足了苦頭,“那群製鹽曬鹽的鹽販子,恨的就是我們這種人,瞧見沒!”姬豐伸手拍打著那些箱子,神秘兮兮的對那管家說道:“老爺我的萬貫家財,就是打從他們那裏得來的,以前我是其位,謀其財,身為朝廷命官,他們還算忌憚我三分,如今我退了,這些赤腳的鹽販子,隻怕巴不得把老爺我扒皮抽筋剔骨吃肉喝血了,一路上一定要小心注意鹽幫的人。”


    “遵命!”管家諂媚道,“老爺管放心,我們兩艘船上號兄弟,個個都不是吃素的,甭管是鹽幫還是漕幫,隻要來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哈哈哈哈!”主仆倆得意的笑著,笑聲透過船艙,飄出很遠,一直飄到了岸邊的樹林裏。


    岸邊的林子裏,一溜站著七匹馬,這些人身上都穿著短衫,雖然不是鹽幫的特色服飾,但是這些人卻貨真價實是鹽幫的兄弟,他們奉了魯知秋的命此守候這個叫姬豐的官已經很久了。


    “大哥,看來這老東西要這裏過夜了,現才是午,他居然要這裏過夜!”一個小嘍羅向當頭的那漢子說道。


    “哼,他怎能不這裏過夜!”被叫做大哥的人冷冷哼到,“再往前五裏,沒有一處有人煙,他若要停歇,必定要沒有人煙的地方,壞事做多了,他自然是害怕的!”


    “我們怎麽辦?”


    “怎麽辦?回去稟告幫主,路上還要注意了,要仔細看好有沒有鹽幫的人!”


    “是!”


    那個小嘍羅撥轉馬頭,縱馬向蘇州城裏奔馳而去。


    河道上,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歌聲,歌聲過後,一艘小小的漁船轉過山腳,出現了寬敞的河麵上,乍一看去,船上一家三口,爹娘和一個活潑伶俐的女兒,那是一艘打漁的普通漁家,可實際上,這三口卻並無血緣關係,實則是漕幫派出來打探消息的探子。


    “那就是姬豐的船。”船上扮成爹的那個人遠遠的指著船隻對身後的兩個女人說道。


    “他們今夜應該會這裏停下?”那扮成老太婆的女人說道。


    “會的!”老頭點頭,“往前沒有人煙,姬豐壞事做多了,總歸是怕鬼的!”


    “我們要去稟告幫主嗎?”


    “當然要,把船劃遠一點,上岸,讓丫頭回蘇州去!”


    安小樓此刻正坐衙門後院的長廊台階上無聊賴的看著外頭的鳥兒,幾隻他叫不上名字的小鳥正掂著腳牆頭啄食著上麵的草籽,它們相互之間非常親密,親密的好象是一家人一般,時不時的還要互相幫助對方啄一下羽毛,直看的安小樓連連歎氣:“唉,連鳥兒都有人相親相愛,可憐我跟我的娘子們卻要天各一方!”


    哪裏是天各一方?不過隔了三十裏而已啊!


    安小樓當然不會覺得三十裏是個很近的距離。他如今身為吳縣的知縣,每天都忙於政務,忙得幾乎沒有時間回一趟蘇州,別看吳縣縣城小,但是雜務倒是不少,今天東家跟西家打架了,明天南邊有人又丟了一隻雞,總之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自從衙門裏有了個好看的縣太爺,那些原本不愛到衙門來打官司的人也總是找著借口來衙門敲鼓,這不,安小樓來了不過半個月,鼓皮都被敲壞了兩次,而且他現,來擊鼓申冤的,都是女性,上至五十歲的大媽,下至十幾歲的小姑娘,就算是她們丟了一隻頭花都要到安小樓這裏來備案,順便詳細的把自己的家庭住址姓名喜好報給安小樓,以便他日後“查訪”。


    “人太帥了,就這點不好,容易招桃惹花。”安小樓近常掛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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