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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小樓冷不丁的聽樊老八這麽問,嚇一跳:“八爺,您這麽問是啥意思?”


    “嗬嗬,別緊張,我隻是覺得安公子你,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竟然通曉他國的語言……”樊老八笑著說道,“不知你可曾有過入朝為官的念頭?”


    安小樓笑著搖搖頭:“我這個人,不太適合做官,與其官場上被人鬥個頭昏腦脹,倒不如自由自的做我的西席先生來的好些。”


    “年輕人,這個話是不能這麽說的。”樊老八搖搖頭,望著眼前的幾碟小菜,咂咂嘴巴說道,“做隱於市井山林的隱士,那是因為當朝的皇帝不夠賢明,甚至可謂昏庸,但是好像我大夏王朝當今的皇帝不算是個昏君啊,像你這樣既懂得洋,又有技藝身,還滿腹經綸的才學之士,應該走入朝堂,為國效忠才是。”


    安小樓哈哈的笑著,樊老八這話雖然他是當作耳旁風聽的,但是仍舊禁不住對樊老八好奇起來,這個看似山野村夫的老頭,其實肚子裏有不少貨的,安小樓也曾經懷疑他是否是皇親國戚或者至少是個達官貴人什麽的,但是樊老八周身上下所散出來的那股子質樸的氣息,卻不是那群久居官場的人所能擁有的,用他們的話說,樊老八很土氣,長得土氣,穿的也土氣,就連說話都帶著那麽一股子土氣味兒,這樣一個人,安小樓又覺得不應該是那些做官的官老爺們。


    “安公子,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樊老八說道,“隻是不知當講不當講,如果這其涉及到一些你不願說的事,大可不必回答我。”


    “管問,知無不言,言無不。”對待投機的人,安小樓向來是大方的。


    樊老八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外頭一片溫暖的燦爛燈火,這鬆鶴樓地處蘇州城的正心,站這窗邊向外望去,遠處的蘇州河上,燈紅酒綠,畫舫林立,就仿若一條錦龍盤旋蘇州城的地界上,煞是有意境。


    “安公子,我是個外地來的,生平就愛結交朋友,這蘇州城裏,也有不少朋友,前幾日偶然間從他們口得知,有個年輕的教書先生竟然改良了織布機,讓這染織工人的速提升了許多,而這個教書先生,恰好又姓安,我就猜想,這個人是不是你呢?”樊老八眯縫著一雙老眼,望著窗外說道。


    安小樓坐窗戶對麵的桌子後,他抬起頭來,看著樊老八略弓的背影,心想,他究竟結交了怎樣的朋友,會與他說起紡織業的事情呢?他想了想,還是決定老老實實的回答:“沒錯,正是我,別提這個事兒了,為此我還前後好些次險些被人給陷害了。”


    “哦?”樊老八頭也沒回,隻是語氣略有吃驚,“怎麽一回事?”


    安小樓於是就把被綁架,以及張鳳義強織布機圖紙的事情告訴了樊老八,後搖著頭:“您看,這就是做官的,總是當朝天子再怎麽英明,他卻也隻有一雙眼,一顆心,不說別人,單說那張鳳義,全國人民都知道他是巨貪,可是到頭來怎樣呢?老皇帝還不是讓他安安穩穩的過了一輩子,到了還有豐厚的退休金,能夠回家養老,養老他還不老實,開賭場坑人也就不說了,那好歹還算一份買賣,可他還要覬覦別家的財富,妄圖強取豪奪……說實的,這人死也是死他自己手裏的,貪婪害死了他。”


    “嗬嗬,說不定天子也有天子的苦衷……”樊老八笑道,“其實這種死法,對張鳳義來說,未嚐不是好的下場。”


    “是啊,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苦衷,隻不過我們都隻是自己,不是天子,自然不了解天子的苦楚。”安小樓搖頭。


    “安公子,聽你的口音,好象是北方人啊。”樊老八並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他似乎說什麽都是隨口說說,什麽都是信手拈來。


    “嗯對啊,北方人,飄到這裏,就隻好這裏安家了,好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我這蘇州,生活的也十分愜意。”安小樓伸個懶腰,“我說八爺,您好不容易來一次的,真的不常常這裏的蘇幫菜?沒關係,我請客。”


    “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我們就這些小菜,也足可把酒言歡了不是麽?”樊老八哈哈笑著,轉身坐回桌邊,一招手,張全便上前替他滿了一杯酒,“幫這位安公子也滿上。”


    張全於是嘟嘟囔囔不情不願的走到安小樓跟前,幫他也倒了一杯酒。


    “我聽說,這蘇州素有織造局,專供皇宮所用,不知他們是否用上了你的機器?”樊老八笑眯眯的隨口問道。


    安小樓一愣,搖了搖頭,哈哈笑著說道:“好象八爺對我的機器很感興趣啊,我的機器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用的,就算那個什麽皇家織造局想用我的機器,也要出錢買的,何況那機器還進一步的改良,用少的人手,短的時間內,做多的事,這是我所追求的。”


    “好一個用少的人手,短的時間內,做多的事!”樊老八似乎很是欣賞這句話,他不住的品味著,露出土裏土氣的微笑來。


    安小樓這樓上與樊老八就這樣聊著吃著,不知不覺竟到了鬆鶴樓打烊的時間,直到那夥計不耐煩的走過來敲門攆人,他們才算歡而散,臨別時,樊老八已經微醺,他拍著安小樓的肩膀說:“安公子,我能看到你的將來,有一段官運前麵等著你,我看相很準的。”


    安小樓搖頭苦笑,何必把一個喝醉酒的醉老頭說的酒話當真呢,他囑咐張全好生攙扶著樊老八,目送他們離去,自己才往學校走回去。


    一輪圓月高懸空,隨著安小樓遊走大街小巷,他心情不錯,便唱起了梁靜茹的寧夏,這是一簡單又輕爽的曲子:“心裏頭有些思念思念著你的臉,我可以假裝看不見也可以偷偷地想念……”唱這曲子的時候,七兒那清麗的麵容浮現他的眼前,安小樓癡醉的拿手伸去半空拂抓著,卻撲了個空。


    先是與魯知秋吃了一頓,又與樊老八喝了一場,此刻的安小樓已經有了七分醉意,他故意這月下放浪形骸,假裝大醉,連道路都是走的歪歪扭扭,像個孩子一般一邊走,一邊拿手劃拉牆壁,渾不怕粗糙的牆麵磨的手疼,走著走著,他現自己竟然走錯了方向,這裏明明是往碼頭去的,學校是另一道街上,安小樓自嘲一下,也不打算改路線,反正地球是圓的,蘇州城裏大街通著小巷,總有那麽一條路把這裏與住處相連通。


    這條路靠著河邊,是一條寬闊的石板路,約能容三輛馬車並行通過,街道的一邊是一排民居,另一邊則是碼頭,這是蘇州城裏水運的心髒,也是史雲龍的地盤之一,就連官府管理河道的官員,也不敢過多的幹涉這漕幫的事,一方麵是因為史雲龍有錢,另一方麵,大家都傳言他背後有個高人,至於這個高人是誰,沒人知道,隻是不約而同的都覺得這個高人應該是身居要職的朝廷大員。


    安小樓走著走著,忽然停住了,嘴裏噝噝啦啦的說道:“哎呀,要尿尿。”於是他醉醺醺的找了路邊粗壯的一棵樹,站樹下,解開腰帶,隨著嘩啦啦的高山流水聲,他麵部浮現出了愜意的表情。


    “走,快點,別驚動了漕幫!”


    安小樓正抖著身子享受後的舒暢時,就聽到一陣鬼鬼祟祟的腳步聲,還有車軲轆的聲音,由於他身子站大樹下,這棵大樹又生長的極為茂盛,枝椏縱橫交錯,月色下投下一抹巨大的陰影,完全把安小樓藏匿其,是以當那些身穿白色短衫,腰間係著黑色腰帶,個個身高馬大,精壯的很,而且每個人背上還背著一把無鞘的大刀,刀鋒犀利,月下閃著清冷的寒光,刀把上還係著紅色的一尺來長的絲帶,飄飄蕩蕩甚是瀟灑。


    這群人約有二十幾個,他們每四五個人一組,趕著一輛牛拉的平板車,車上堆著小山一般的麻袋包,人與車這夜色靜悄悄的走著,除了車軲轆的聲音,以及偶爾傳來的低聲人語,便隻有蘇州河裏的河水被風吹向岸邊,嘩啦啦拍打石板的聲音了。


    “咦,這事兒倒也奇怪,深半夜的,準不是幹好事的。”安小樓靜靜的站原處,一動也不動,他倒不是害怕,隻是好奇,想知道這支隊伍要做什麽,又要去哪裏。


    “咳咳!”隊伍緩緩的,靜悄悄的走著,忽然隊伍裏有人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聽那聲音便知是憋了許久沒憋住的。


    “噓!”立刻就有人壓低了聲音製止咳嗽的人,“仔細被官府和漕幫聽到了,我們兄弟們連日來的辛苦就白費了!”


    咳嗽聲止。


    他們是往碼頭去的,不,不對,他們距離碼頭還有幾米遠的地方,便斜插向了河床附近,向河邊走去,而那裏,有一艘貨船正等待岸邊。


    “卸貨卸貨!”車隊一到岸邊,二十幾個大漢便開始忙碌起來,他們將牛車上的麻袋包扛到船上去,不停的往來穿梭岸與船之間,就他們幹的熱火朝天時,忽然安小樓又聽到一陣嘶吼。


    “敢我漕幫的地盤找漏子,我看你們鹽幫是好日子過夠了!”隨著這聲粗獷的喊聲,從那岸邊的棵棵大樹上跳下裏一些人,竟然是早就躲樹上,專門等著抓現行的漕幫弟子,這群人穿著紅色短衫,腰間係著白色的腰帶,手裏有拿鉤子的,有拿大刀的,甚至還有拿棍子的,數量約莫有三四十個,將岸邊這群人團團圍住。


    “漕幫的!”先前那群白衫漢子立刻喊著,便唰唰唰各自抽出了背後的大刀,背靠著河水,與樹上下來的人對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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