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裂天的背影,湛胥無奈的搖了搖頭。


    和裂天合作,當真沒有同徐長安合作來得暢快和舒服。


    這裂天,也是個不穩定的因素啊!


    湛胥拍了拍手,金淵便走進了營帳。如今隻要裂天一出現,他便躲得遠遠的。畢竟,裂天是他的前主子,而且待他也算不錯。


    現在碰麵,一是尷尬,二則是如今的裂天凶性畢露,金淵覺得還是躲著他好一點。


    要是他心情一不好,把自己吃了也是常事。而且,湛胥也讓他躲著一點裂天。隻不過,湛胥仍舊沒把雪兒調回來,畢竟想要控製他們二人,就不能讓他們二人在一起,要是這二人合計一番,直接跑了,那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當初的紅紫嫣和開安陽便是教訓,若是控製住這二人,或許他還能夠掌控所謂的萬妖閣。雖然如今的萬妖閣比起他們的勢力來說不值一提,但不管怎麽說,螞蚱再小那也是肉啊!


    若不是紅紫嫣和開安陽兩人直接跑了,可能他手頭上還會對一個能夠利用的勢力。也不至於這萬妖閣被裂天利用之後直接被拋棄,被蜀山秋後算賬。自打徐長安去往南海之後,李義山便帶著蜀山弟子對萬妖閣進行清繳。


    自打封印被打開之後,這萬妖閣便算不得什麽大勢力,之前的什麽四皇八王也成了一個笑話。


    甚至原本有點兒實力的大妖,都紛紛投向了其它地方,離開了這萬妖閣,留下的全是一些老弱殘兵,欺負一下二流宗門倒是還可以,就算是被裂天消耗過的蜀山,他們都沒辦法抵抗。


    李義山直接將這萬妖閣給鏟除了,以前的萬妖閣中最強的也不過是開天境而已。曾經的他無法對付開天境,可現在李義山想要收拾這些開天境,易如反掌。


    所以現在湛胥也同之前裂天一樣,陷入了沒人可用的窘境。


    要不是實在沒有可用之材,他也不會從徐長安手裏搶人啊!現在這金淵,雖然不夠聰明和果斷,但勝在聽話。


    他既不希望金淵跑了,更不希望金淵被裂天殺了。


    迫於無奈之下,他隻能讓這金淵躲著裂天,並且囑咐他不許偷偷的去會見雪兒。甚至他告訴金淵小心裂天,畢竟裂天也知道雪兒的存在,若是讓裂天看到雪兒或者看到他,他們兩人估計都活不下來。


    聽到湛胥這麽一說,金淵果真被嚇住了,老老實實的聽從湛胥的命令。


    以前的他或許還不懼死亡,但現在的他,有了軟肋之後,隻想好好的和雪兒苟活於世。至於服務誰,誰爭奪天下,都和他沒半文錢的關係 。


    “裂天去哪兒了?”看著麵前聽話的金淵,湛胥滿意的點了點頭。


    “趙家。”


    “我們得走了。”


    聽到這話,金淵頓時一愣,他們來到這兒才不過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他愣是不敢去找雪兒。他還想著之後可以趁機找一找雪兒,但沒想到,這麽快就要走了。


    “去哪?”金淵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知道,或許是博城,或許是霞光城,也或許回樊城。”湛胥緩緩的說道。


    “可……”金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今夜你將我送去指定地點,便可以去見一見雪兒,並且告訴柳承郎和雪兒,可以丟地,可以輸。但他們的命,不能丟。若是情況不對,立馬回樊城。”湛胥說得極其認真,眉頭緊鎖。


    “少主,莫非……”


    湛胥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了兩顆圓滾滾的石頭,不斷的轉動著,如同一位小老頭一般。每當他緊張的時候,手裏總得拿著點什麽,或者盤著點什麽。


    “嗯,徐長安將至。我們得走,擒賊先擒王,他應該懂得這個道理。若是我們繼續留在這兒,很危險。”


    聽到湛胥的回答,金淵倒是不意外,但他有些不明白,他們走可以,為什麽湛胥要讓柳承郎也找機會離開。


    “可……柳軍師應該不用吧?徐長安不會對他出手的。”關於柳承郎在封印中做的事兒,他也略有耳聞。而且,湛胥也知道柳承郎是故意幫助人族的。但他就願意吃這一個啞巴虧,反正最終他們的對手將會是金烏或者人族,所以湛胥這才在明知道柳承郎故意幫助人族的情況下,沒有對他進行任何追究,讓裂天白白的吃了一個啞巴虧。


    “把他調走,不是為了防徐長安,是為了防裂天。這兒,將會是你的前主子和徐長安的戰場,也會是人族薑明部十萬大軍的葬身之地!”


    麵對湛胥的坦白,金淵深吸了一口氣。


    “那……能不能讓雪兒和柳軍師提前走?”金淵的心懸了起來,他和湛胥倒是安全的,可柳承郎和雪兒卻是在刀尖上起舞啊!


    “不能,他們兩人若是提前離開,甚至有離開的跡象,裂天會毫不猶豫的對他們出手。而且,這事兒必須得保密,若是讓裂天知道了,我們誰也走不了,隻能與他同生共死。”


    金淵點了點頭,抱拳往下一跪,感激的看了湛胥一眼。


    “得令!”


    不管怎麽說,湛胥在逃跑的時候還是想到了他們,想保證他們的安全。就這一點來說,湛胥比起裂天來說,更像一個好主子。


    “行了,你先在這兒等著,待會如果裂天回來,你便將我送去我指定的地兒,然後你去找一找柳承郎,不用和他說話,隻要讓他看到你就行;要是實在沒有什麽好說的,也可以傳我的命令,催促他繼續進攻。”


    金淵正要說話,湛胥直接說道:“他會懂的。”


    ……


    裂天又來到了趙家,趙子琪老早便坐在房頂上等著他了。


    今夜的月兒很明,星星也眨巴著眼,似乎也羨慕能夠對月長談的兩人。


    趙子琪才看到裂天,便朝著他揮手道:“金亢龍,上來!”


    剛開始的裂天還有些不習慣這個名字 ,可這段時間在不知不覺中,他開始喜歡上了這個名字,也接受了這個名字。


    裂天抬頭一看,今夜的趙子琪沒有再著男裝,而是換上了一襲白裙。


    如今快步入冬季,天雖然晴朗,可還是有些冷。趙子琪提前來等著裂天了,但今日由於裂天被湛胥叫去了,所以來得有些遲了。


    為了禦寒,趙子琪便喝了兩口酒。此時的她一些白衣,宛如傳說中居住在月宮中的高冷仙子,但臉上卻是紅通通的,如同熟透了的蘋果,在這清冷的夜中,為她平添了幾分嬌羞。


    裂天看著趙子琪,竟然看癡了。


    “金兄,上來與月同醉呐!”微醺的趙子琪朝著裂天舉起了酒壇,二人之間,有一輪明月高懸。


    “好,不醉不歸!”


    裂天輕輕一躍,便躍上了房頂,坐在了趙子琪的身側。


    雖然說今夜的趙子琪有些奇怪,但裂天卻更欣賞這樣的趙子琪,大大方方,逍遙自在。


    趙子琪也沒讓裂天講修行界的那些事兒了,隻是一口接著一口的喝酒。他看得出來趙子琪心裏有些不好受,但他也沒有多問,隻是默默的陪著她喝酒。對於心裏難受的人來講,講什麽都是廢話,不問緣由的陪著她才是最好的法子。


    趙子琪畢竟是向往江湖的姑娘,在那些說書人的嘴裏,行走江湖必須要有兩件東西,刀劍和酒。


    江湖中的刀劍屬於敵人,而酒,屬於朋友。


    所以,這個向往江湖的姑娘雖然沒有好的刀劍,以前也沒辦法接觸到修行者,但她的酒量不錯。


    但凡趙子琪喝酒的時候帶一顆花生米,裂天也不會這麽容易就醉了。


    趙子琪隻是臉微紅,有些微醺。但裂天卻開始胡言亂語了,甚至當著趙子琪的麵喊了“若琪”,不過好在都是“琪”。趙子琪也沒有深究,更沒有多想。


    “沒什麽好難過的,例如我,原本家世顯赫,雖然家道中落,本想開創一番事業,但又遇上了勁敵,失敗了。而且,最可氣的是,未婚妻被敵人給殺了!我還沒本事報仇!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原本不如我的敵人一天天的強大起來,強大到我無法抵抗的地步。但這又如何?我依然不放棄,我相信我總有一天能夠報得大仇!”


    趙子琪看著喝醉了的裂天,臉上勉強擠出了一抹笑容。


    “也是,我的事兒和你的事兒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趙子琪又喝了一口酒,坐在房頂上,看著月亮淡淡說道。隨後,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可能要離開這扶柳鎮了?”


    “為什麽?你不是說過湛胥不允許你們離開嗎?”聽到這話的裂天,終於清醒了幾分。


    “對啊,湛胥少主不允許我們離開。但博城有個家族,據說和荀令君沾上了一些關係,他們能夠讓荀令君開口幫我們說情。荀令君那樣的人,一直是湛胥少主的心頭肉,隻要他開口,湛胥少主肯定我們為難我們趙家。但……”趙子琪說到這兒,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但什麽?”裂天急忙問道。


    “但對方家族需要我嫁過去,當他們的兒媳婦,以此來促進和維係兩家的關係。這個故事和煩惱,是不是很俗套。都說帝王家的兒女沒自由,但尋常人家,隻要和別人有點兒利益牽扯的人,同樣沒自由。”


    裂天聽到這話,眼睛瞪得溜圓,仿佛有人要將他的寶貝搶了一般,原本躺在房頂上的他急忙坐直了身子,手搭在了趙子琪的肩頭上。


    “隻要你不想嫁給他,這事兒包在我身上。別說一個家族了,放眼如今的天下,除了徐長安之外,我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裏!你們趙家若要想離開,我想辦法幫你。那小子娶不了你,就算你坐上了花轎,我也要打翻花轎把你搶走!”


    裂天話若洪鍾,麵色凝重的說道。


    此時的他,展現出了一個男人該有的霸氣,也給足了趙子琪安全感。但趙子琪隻是淡淡一笑,隨後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又醉倒過去的裂天,歎了一口氣,但終究沒有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肩頭上拿下去。


    “你記著,我一定要娶到你。這一次,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老子也要娶你!”裂天醉醺醺的說道,開始胡言亂語了起來。


    但其實,這都是他的心裏話。


    都說酒壯慫人膽,裂天雖然不慫,可向來深沉不想和人展露內心的他,被酒精放大了情緒。他慢慢的,分不清麵前的是章若琪,還是趙子琪了。


    趙子琪看著眼前


    的金亢龍,無奈的搖了搖頭。


    男人總是喜歡吹牛,還說什麽除了徐長安,天下間任何人都不怕。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也對這位金亢龍有了好感,她喜歡聽他講故事,他將故事的時候很溫柔,有種娓娓道來的感覺,完全不像那些說書先生,講個故事總是一驚一乍的。


    而且,他表現的極為有禮貌,有涵養。


    今夜雖然他醉了,但和往日嚴肅的金亢龍比起來,今夜的金亢龍倒還更可愛一些。


    可惜啊,他們相遇的太晚。如今戰亂起,人人自危,誰還會把所謂的喜歡和感情放在第一位呢?在亂世之中,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趙子琪看著已經醉了的裂天,便隻能叫來幾個家丁,搭上梯子,將這位金亢龍給扶了下去。


    等家丁離開後,趙子琪扶著裂天,小聲的問道:“金兄,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或許是被這風一吹,裂天的酒醒了幾分,他努力的睜開眼,看著趙子琪,突然捧著她的臉,渾身酒氣的裂天如同蜻蜓點水一般,吻了趙子琪的嘴唇一下,隨後說道 :“不……不用,記住,誰都不能 搶走你!”


    說罷,裂天便踉踉蹌蹌的朝著軍營走去。


    而趙子琪則愣住了,從小到大,這是第一個親她的男人。但奇怪的是,她並沒有反感的感覺。


    她摸著自己的嘴唇,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裂天已經走遠了。


    此時,打更的聲音從街上傳來,子時差一刻,她突然想到自己還有約,便急忙朝著街上走去。


    ……


    湛胥始終沒有等到裂天,他隻能讓金淵推著他,來到了街上的一個小酒館裏。


    燭火搖曳,他的臉若隱若現,他坐在了角落裏,如同一條等待獵物的毒蛇。隨後,他便讓金淵走了。


    一句“子時嘍”伴隨著更夫打更的聲音響起,隨後便傳來了那有氣無力的“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話音剛落,趙子琪來到了湛胥的麵前。


    湛胥要等的人,便是趙子琪;而趙子琪卻不知道,約她前來的是是誰。


    她隻知道,有人把一張紙條放在了她的房間裏,上麵有約她出來的時間地點,也有最近趙家的困境。


    而且,那紙條上還許諾,隻要來見他,他便能夠讓趙家安全的離開扶柳鎮。


    趙子琪沒得選,她雖然向往江湖和自由自在,但不管怎麽說,這趙氏是她的家,而且這近百口人都是人命啊!


    她隻能聽從那張紙上所言,來到了這兒。


    趙子琪剛坐下,還沒發問,湛胥便拿出了一個令牌放在了桌子上。


    “若是你家人想走,拿著這個令牌,可以一路暢通無阻,甚至去到了博城,把這個令牌交給荀法,他也會幫助你們安居樂業。”


    趙子琪看了一眼桌子上刻著九顆腦袋的蛇的令牌,皺起了眉頭,不解的問道:“你到底是誰,怎麽?男人的口氣一個比一個大?說的就像你能命令荀令君一樣。”


    湛胥歪著腦袋一想,便笑著問道:“你指的是金亢龍?”


    趙子琪眯起了眼,急忙問道:“你認識他?”隨後接著說道:“沒錯,他還說如今這天下他隻是忌憚長安王,還說不許別人娶走我,就算是有人要娶我,他也會直接踹翻轎子把我搶走。”


    “或許,他說的不是大話。”湛胥眯起了眼,他很滿意裂天這個狀態。


    “行了,你先拿著令牌走到街口,那兒有位士兵,把令牌交給他,然後就回來。”


    趙子琪拿起了這令牌,還有有些不敢相信。


    “這條街上的資產十有八九都是你們家的,就連這酒館都是,你有危險吼一聲,自然會有人出來救你,不用考慮安全問題。而且,我對你動手,金亢龍也不會饒了我啊!”


    趙子琪將信將疑的拿起了令牌,走到了街頭。


    當街頭那名士兵看到這令牌之時,立馬跪了下來,雙手捧著這令牌。緊接著,火光亮起,隻見一隊穿著綠色鎧甲的士兵站在了這人的身後。


    “依照命令,我等將為趙姑娘搬家,並且滅威脅趙家之人滿門!”


    趙子琪愣在原地,這些士兵的話她不敢相信,可又由不得她不相信。


    這些士兵,瓷聖女帶著她看到過一次,瓷聖女還告訴她,這是毒血營,屬於湛胥的隊伍,能調動它的人隻有三四個而已。


    趙子琪看著這些士兵離去,雙腿仿佛生了根一般,隻能艱難的朝著小酒館走去。


    她來到了酒館,沒了之前的自如。明明是她家的酒館,她反而顯得有些拘謹了起來。


    “你……究竟是誰?”趙子琪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湛胥輕輕的點了點頭,溫柔的說道:“你想象中的那個人。”


    “湛……”


    趙子琪還沒有說完,湛胥便點了點頭。


    趙子琪看著湛胥,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麵前的這人若是真的湛胥的話,他的確能夠做到方才他所說的話。而且,他的確能夠命令荀令君。


    她隻是一個小鎮的姑娘而已,家裏麵即便有點兒錢,但她怎麽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能夠和這些攪動天下風雲的大人物扯上關係。湛胥,可是能夠和長安王分庭抗禮的人,天下亂不亂,他們說了算。


    “那……為什麽幫趙家,或者準確的說,是幫我。”趙子琪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雖然身子還是有些不受控製的顫抖。


    “因為你那位朋友,亢金龍!”湛胥直接說道。


    “他讓你來的?”趙子琪狐疑的問道。


    湛胥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是我自己來找你的。而且,找你是為了讓你殺他。”


    “殺人”這些話從湛胥的嘴裏說出來,似乎很輕鬆,畢竟因為他們直接或者間接而死的人,可以說是成千上萬了。


    “你都說了,他是我朋友,我為什麽要殺他?”趙子琪有些怒了,即便是湛胥,想讓她殺她的朋友,也絕無可能。


    “那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管他是誰?我隻知道現在他是我的朋友,哪怕您是湛胥少主,甚至長安王親自前來讓我殺他,我都不會動手。”趙子琪有些激動。


    “行,那我們換個人聊。”這種情況還在裂天的預料之中,他淡淡笑道。


    “瓷聖女,你知道她真名嗎?”湛胥又問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是好人。”趙子琪回答得幹淨利落。


    “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她也的確是好人,但她很不簡單。你們之前不是寫過一封信嗎?請人來解決食屍鬼的事兒,那你知不知道,那封信是寫給誰的?”


    趙子琪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她說是寫給她朋友的,後來她讓我們趙家別管這事了,還說 以後會有人來處理食屍鬼的事兒。後來,她也就消失了。”


    湛胥歎了一口氣道:“你這個朋友的那封信,直接寄去了長安的夫子廟,拿到那封信的叫齊鳳甲,而那封信是寫給徐長安的。”


    趙子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她身旁的這些朋友到底是什麽人,隨便請的朋友,都是能夠攪動天下風雲的大人物。


    “那我更沒辦法幫你們了,我一個小人物,實在不想摻和進來。”趙子琪有些害怕了,她現在已經隱隱約約知道這事兒不簡單了,若是繼續聽下去,恐怕真的無法脫身了。說罷,她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你們人族有句話,叫做亢龍有悔,你知道他後悔些什麽嗎?關於你的朋友金亢龍,那個喜歡給你講故事的金亢龍,你不想知道他說的那些故事是從哪兒來的嗎?”


    趙子琪停下了腳步,站在門口的她淡淡的說道 :“故事好聽就行了,何必管故事從哪兒來的。”


    “哪怕這故事這故事的來源 帶著你們人族的鮮血,哪怕他接近你是另有所圖?你捫心自問,在他的眼中,你是章若琪還是趙子琪?”


    趙子琪如同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她方才其實已經猜到了。之前金亢龍就喊了好幾次若琪,而且湛胥說的話是真的,那金亢龍說的話也是真的。


    他們都沒吹牛,隻是他們的日常或者揮揮手就能做到的事兒,在普通人聽來是吹牛。


    能夠讓湛胥認真對待的金亢龍,身份自然不難猜。


    畢竟,金亢龍的故事中那個人就出現了很多次,那個叫章若琪的姑娘對他也極其的 重要。


    她原本想假裝不知道,不想去看那血淋淋的真相,但湛胥撕開了她的偽裝。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座位上的,腦袋一片空白。


    “金亢龍就是裂天,他後悔利用自己愛的人去對付徐長安,他後悔之前沒有直接殺死徐長安,他後悔,後悔他殺的人族不夠多。”


    “天廬書院、青蓮劍宗、靈隱寺,這些大宗門以前默默的保護著你們這些普通百姓,但他們,被裂天全殺了,滅門!而且,你們一直找的食屍鬼就是他!章若琪死後,他入魔了,他吃人便能增長修為!”


    “這樣的惡魔,還是你朋友嗎?你喜歡江湖,總想闖蕩江湖,我告訴你,江湖最重要的是什麽?”


    湛胥沒給趙子琪說話的的機會,自問自答。


    “大義!江湖最重要的是大義,他們願意保護你們!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但你,卻把人族的頭號敵人當做了朋友!”


    “可……你不也是妖族?”趙子琪被說得啞口無言,想半天隻能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但我濫殺無辜嗎?我怎麽對你們人族的?我不會治理,我就把荀令君請了過來;我不懂糧食,便將神農一脈的袁老爺子請了過來,給大家免費發種子。你還要我怎樣?這兒即將發生大戰,可有士兵出來擾亂你們的生活秩序?”


    “趙子琪啊趙子琪,我以為你是個明白人,沒想到你這麽糊塗。裂天是你朋友,我湛胥為人族做了這麽多,甚至還幫過人族對付妖族,就不是你們的朋友了?”


    湛胥說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這些話,猶如刀子一般刺在了趙子琪的心裏。她一直想著仗劍江湖,行俠仗義,看見被人欺負人,


    她會出手。但到頭來,她和人族最大的敵人,最殘暴的敵人成為了朋友,這何嚐不是一種莫大的諷刺。


    湛胥不再說話,隻是拿出了一張畫像,放在了桌子上。


    畫上的人,和她有九分相似,若是不注意,定然會誤認為是一人。但趙子琪看得出來,畫上的人其實並不是她。


    不管是從服飾還是從氣質上來說,她和畫像上的人都沒有半分錢的關係。


    而畫像下方的三個小字,展露出了這畫上之人的身份。


    “章若琪……”


    趙子琪的眼中噙滿了淚水,故事中的人,原來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趙子琪這才緩了過來,輕聲說道:“那……我應該怎麽做?”


    湛胥拿出了一個瓷瓶,放在了桌子上,他隻說了一句話。


    “這是毒,他信任你。”


    趙子琪將這個瓷瓶收了起來,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的走出了酒館。


    她回到了那個正在熱火朝天的家裏,她看著那些平日間嫌棄她是女兒家的親戚,她看著那些平日裏說她敗壞門風的親戚,此時他們對著自己哈腰點頭,猶如一條條狗。


    趙子琪苦笑了一聲,回到了自己那個無人敢動的房間中,躺在了冰冷的床上,看著房梁。


    ……


    當趙子琪離開之時,湛胥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


    他給猛地給自己灌了一口酒,但最終卻被嗆了全部吐了出來。


    此時,又一個輪椅進入了這小酒館。


    “這就是你的手段嗎?好狠的手段,好狠的心。”


    湛胥看著緩緩進來的柳承郎,渾身發抖無奈的說道:“我沒辦法,我沒辦法啊!”


    裂天醉醺醺的,臉上帶著笑容的回到了營地中,金淵便去找了柳承郎,隨後還與雪兒短暫的溫存了一下。至於柳承郎,在得知湛胥調用了毒血營之後,便直接來到了這小酒館,他一直聽著兩人對話,直到趙子琪走了之後,他才現身。


    “善良的人,最容易被人利用。 ”柳承郎長歎一口氣說道。


    “我能怎麽辦?裂天隻顧著談戀愛,隻顧著找到當初的章若琪。而徐長安,就在來的路上。他一人一劍,足以將我和裂天斬殺,就算我們有搖星境的保護,也無濟於事!除非,扶月境甚至逐日境能夠出來,他們才能資格抵擋徐長安!”


    “那你就故意讓她去送死?你明明知道,趙子琪若是去下毒,必然毒不死裂天,甚至還會被裂天所殺!”柳承郎的聲音也大了起來,甚至有些憤怒。


    “你想要裂天把重心放在事業上,放在修煉上,你想讓他斷情絕愛,想讓他迅速成長幫你吸引徐長安的注意力,我都能理解。那你想過沒有,倘若裂天又親手殺了所愛之人,他會更加的瘋狂!”


    “心,是會痛的。你不該,這麽玩弄人心啊!”柳承郎語重心長的說道。


    湛胥的計劃不複雜,明麵上是讓趙子琪去殺裂天,實際上是讓裂天去殺了趙子琪。讓裂天不再相信愛情,讓裂天徹頭徹底的淪為魔頭!


    然後,讓裂天瘋狂的增長修為,為他逃命和修煉贏取時間!


    但,殺自己所愛之人的心痛,柳承郎能懂。他知道那種鑽心的痛苦,他知道午夜夢回時的難受。


    雖然裂天和他沒什麽關係,算不上敵人,也算不上朋友。


    但他自己吃過這種苦頭,自然不願意其它人也吃這樣的苦頭。


    “可……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啊!”湛胥的心裏何嚐不難受,可不管是人還是妖,都是自私的。


    “要不……”他本想去讓柳承郎去取消計劃,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小聲的說道:“我會想辦法 盡量保住她的命!”


    柳承郎聽到湛胥的話,眼裏也多了一抹溫柔。


    兩人就著桌子上的酒,喝了起來,誰也沒說話。


    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柳承郎這才問道:“對了,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湛胥看了一眼紙糊的窗戶,昨夜那麽圓那麽明的月兒,今日居然沒有陽光,天空也陰沉得厲害 。


    “待會就走了,你安排好了,也帶著雪兒撤退吧!若是裂天發起瘋來,肯定會敵友不分。我先走 ,會把軒轅仁德也一並帶走。”


    柳承郎聽到這話,微微的點了點頭,接著問道:“李忠賢呢?”


    “那個小太監?”湛胥皺起了眉頭,在洛羽城的時候,他利用了李忠賢讓趙慶之中計,之後就把李忠賢丟在了洛羽城,壓根沒想起他來。


    現在柳承郎這麽一說,他有些詫異的問道:“那個小太監不是在洛羽城嗎?”


    “這幾個月,他從洛羽城走了過來,就是為了在軒轅仁德身旁。昨日他才到,腳都磨破了,和乞丐沒什麽區別。”


    “他倒是忠心!”湛胥難得的誇讚了李忠賢一句。


    或許是因為趙子琪的事兒讓他的心腸軟了一些,湛胥現在也沒有殺李忠賢的念頭了,隻是歎了一口氣說道:“行吧,我帶著他走。”


    “那戰爭……”湛胥看向了柳承郎。


    “已經開始了。”柳承郎淡淡的說道:“之前我就安排好了,你放心,先上去送死的肯定不是你的精銳。”


    湛胥點了點頭,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說白了,就是故意喂養魔頭,用來抗衡徐長安。


    既然要找一群食物去喂人,那自然不能用自己的精銳。


    “毒血營,水雲間我都派去下毒了。若是預料得不錯的話,即便人族不動,今晚也就沒了。可若是他們亂動,毒素將會發作得更快,死得更快。”


    下毒的事兒,是湛胥親自抓的,柳承郎根本插不上手。


    若是想讓柳承郎這麽做,柳承郎自然不會幹。


    柳承郎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湛胥,隻能長歎一聲,朝著湛胥伸出了手。


    “解藥。”


    湛胥想了想,本來他極不願意把解藥給柳承郎。但看著柳承郎那雙堅定的眸子,也隻能從懷裏拿出了三個小瓷瓶。


    “這些解藥,足夠你救數千人了。多的,我也沒有。”


    柳承郎知道這已經是湛胥讓步的結果了,隻能收起了這三個小瓷瓶,淡淡的說道 :“多謝。”


    說罷,便推著輪椅,回到了營帳中。


    ……


    天才亮,湛胥便帶著金淵、軒轅仁德和李忠賢,悄悄的離開了這扶柳鎮。


    而此時,鑼鼓聲大震,妖族的水軍趁著大武和小武散發出來的雲霧叫嚷著,指揮著大船朝著薑明的營地撞去。


    薑明見狀,急忙出兵,若是硬碰硬,在這江麵之上,妖族自然不是人族的對手。雙方才一接觸,妖族大軍便不停的撤退。


    薑明看這妖族的大軍撤退得極果斷,便小心了起來。


    他不敢追擊,畢竟對手是柳承郎,弄不好自己追過去,便有一個大坑等著自己跳。


    可沒過多久,這些妖族的大船又來了。


    薑明實在是想不通這柳承郎想幹什麽,隻能被迫迎敵。但這一次比方才可要大膽得多了,他們還 擊沉了一艘船。


    妖族又跑了,薑明還是不敢追。


    就這麽三番五次的騷擾,讓薑明對柳承郎的目的產生了懷疑。柳承郎毫無目的的出兵,毫無目的的撤退,然後又毫無目的的騷擾。


    非要說目的 ,那 隻有一個,就是讓他們早上別睡覺。但除了換崗的士兵,也沒有很多士兵會白天睡覺的啊!


    這柳承郎的用兵,不像是來打勝仗的,反而是像來是送死的。


    薑明實在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敢深追。


    他隻能被迫迎敵,但明明是對手先出招攻擊,但對手死的是越來越多,而自己這方,卻幾乎沒有受到損失。


    薑明有些愁,但很快,他會更愁。


    ……


    柳承郎坐在營帳中,他拍了拍手之後,雪兒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柳承郎拿出了湛胥給的三個瓷瓶,放在了桌上。


    雪兒奇怪的看了柳承郎一樣,今日這位軍師和往日有些不太一樣。


    “你把這個給薑明送去,告訴他這是解藥,隻能救幾千人,我已經盡力了。”柳承郎如同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般,帶著慚愧說道。


    雪兒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毒血營和水雲間去下毒的事兒她自然知道。而柳承郎拿出來的藥,自然也是解藥。


    但……這麽做不就等於是背叛了湛胥?雪兒一時間不敢拿著些解藥。


    柳承郎似乎是知道了雪兒所想,淡淡的說道:“這解藥是湛胥給我的,所以我們的作為,其實是得到了他的默認。你放心去吧,出了事兒我擔著。早些回來,我們也該準備撤離了。”


    雪兒聽到這話,也隻能收起了瓷瓶朝著對岸的大營潛伏而去。


    ……


    裂天是被戰鼓的聲音吵醒的。


    若是其它時候,聽到這戰鼓的聲音,他自然興奮,因為這代表著他又能好好的吃一頓了。


    但今日,這戰鼓聲卻完全吸引不了他。


    他傻笑著,摸著自己的嘴唇,似乎是舍不得昨日女孩唇上的清香,朝著湛胥的營帳走去。


    趙家的問題,對於他和湛胥來說,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可當他掀開湛胥的營帳之時,卻發現裏麵除了人之外,其它東西都還在。


    裂天也沒多想,便直接朝著柳承郎的營帳而去。


    還沒進入營帳,他便感覺到了柳承郎還在,便直接吼道:“老柳,幫個忙,放過那趙家!”


    ……


    而此時,徐長安、李道一和汪紫涵一還有趙慶之一行人 ,繼續這三川鎮和扶柳鎮不過六七十裏的距離了!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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