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仁德與晉王一番“論道”之後,軒轅仁德頓時沒了方向。


    甚至,差點還把自己“軒轅”的姓氏都要給說沒了。隻見荀法施施然站了出來,他乃是尚書令,統領六部。整個聖朝,除了這群軒轅家的宗親和徐長安之外,他可以說得上是一人之下。


    荀法的話,可以說還是極有分量的。


    軒轅熾能夠當放心的離開長安去鎮妖關,除了長安之中有他舅舅晉王和齊鳳甲坐鎮之外,最為重要的,還是有荀法能夠幫他處理大多數的政務。


    當然,荀法也不負他所望,整個聖朝蒸蒸日上。雖說四麵受敵,處在風雨飄搖之中,但朝百姓的日子卻越來越好。


    而且,荀法還是徐長安找來的人,對其有知遇之恩。可以這麽說,沒有徐長安,就沒有今日的荀法。


    整個聖朝,都默認荀法是徐長安的人。就算當初軒轅仁德為聖皇之時,為了防止徐長安功高震主,也是用荀法來敲山震虎。明明是有仇怨的兩人,可此時荀法卻站了出來,幫軒轅仁德說話。


    看到荀法站了出來,軒轅仁德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感激的看了一眼荀法。


    就連徐長安都皺起了眉,他不知道荀法是什麽意思。他原本以為,荀法即便再公正無私,哪怕不支持自己扶持軒轅春暉登上聖皇之位,也不至於去幫助軒轅仁德。


    畢竟,軒轅仁德和他可是有仇怨。就算拋開私仇,荀法也應該明白,軒轅仁德可不是一個好君主。


    軒轅仁德又不是沒有當過聖皇,若是天下和平還好,可現在強敵環伺,軒轅仁德若為聖皇,必然會讓湛胥和裂天有可乘之機。


    但現在,徐長安也不敢妄下定論,隻能朝著荀法拱手行禮,隨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就徐長安這手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在故意疏離荀法。


    站在荀法身後的薛武歎了一口氣,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是想和荀法拉開距離。


    雖然他不知道荀法為什麽會這樣做,但他知道,他應該和荀法保持距離了。


    荀法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說道:“自古以來,人族與禽獸的分別,便是一個‘禮’字。徒敬師,子敬父,這是傳統,是與不是?”


    這一點,徐長安沒有辦法否認,自然點了點頭。


    “那還有一個傳統,便是夫養家、妻持家,是與不是?”徐長安皺起了眉頭,本想開口的他,最終還是隻能微微的點了點頭。


    “這些傳統,是不是和子承父業一樣值得遵守?”


    徐長安知道荀法要說什麽,他朝著自己的師兄眨了眨眼睛。


    齊鳳甲雖然不知道荀法的論調,但他卻退了一步,趁著眾人的目光都在徐長安和荀法的身上,悄悄的離開了範知墨的身旁。


    甚至,他還直接走出了乾龍殿,朝著庇寒司而去。


    這是之前他們和徐長安的約定,晉王等人早就預料到了今日朝堂之上,必然會有一場論戰。故此,他們便早就安排了柴薪桐與楚士廉坐鎮庇寒司,若是朝堂之上出現了晉王等人應付不了的論調,那便由他們二人商議,齊鳳甲將他們帶入乾龍殿。


    可以這麽說,之前不管晉王之前取得了多大的勝利。今日朝堂上的論戰,這主力其實便是柴薪桐和楚士廉。


    今日小雨如絲,柴薪桐和楚士廉二人打開了庇寒司的大門,沏了一壺熱茶,等著雷霆的降臨。


    他們二人都算是出身於儒家,有過不少的論道。不過論道,隻是爭個輸贏。而今日他們若是入場,爭的不僅僅是輸贏那麽簡單,是整個天下,甚至是一場思想上的改革。


    一直冷靜作為中書舍人出謀劃策的楚士廉都不時的站了起來,搓著雙手。


    “楚兄,靜坐便是。”柴薪桐緩緩的開口,還為他續上了茶。


    楚士廉看著柴薪桐,臉上出現了緊張之色,直接拿起了茶,往嘴裏灌,想以此來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可茶一入口,便被他吐了出來。畢竟,這茶是柴薪桐才斟滿的。


    柴薪桐歎了一口氣,又重新給楚士廉斟茶,隨後青衫長袖一揮,那茶便到了適口的溫度。


    柴薪桐雙手端著茶,朝著楚士廉說道:“楚兄莫急,暴風雨還沒來,茶得一口一口喝。此時,齊夫子沒來找咱們,是好事。”


    楚士廉也知道自己太急了,有些失態。


    他朝著柴薪桐鞠了一躬,雙手接過了茶,輕聲說道:“多謝柴先生。”


    他們兩人,同出儒家,若是真的按照輩分來喊,柴薪桐的輩分可大得怕人。但同朝為臣,楚士廉平日裏都是以“先生”稱呼柴薪桐。


    柴薪桐微微欠身,也算是回了一禮。


    楚士廉喝了一口茶,急躁的心也平複了一些,隻能說道:“柴先生,今日若是咱們勝利,那可是天下的福音啊!要知道,扶持一位女聖皇坐上大位,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以朝堂作為代表,此時將拔出男尊女卑的思想毒瘤。本以為天


    廬書院為敢為人先,出現第一位女夫子,成為旗幟;但沒想到,天廬書院被裂天滅了。本以為,我知行書院會替天下人喊出這一聲平等,但沒想到啊,還是慢了小侯爺一步。不,如今應該稱長安王!”


    “這是思想進步的一大步!這是一件值得我們幾輩人值得去做的事兒,從我們開始,以後的學子都有這種思想,之後我們再慢慢給他們灌輸天下平等的觀念,讓他們不畏強權,不怕妖族,讓人人都有不一樣的思想,都能表達,敢表達。讓我們,再次創造出一個百家爭鳴的燦爛時代。隻要百家爭鳴再度出現,那將會是我們會人族往前邁的一大步!”楚士廉越說越激動,自打他知道被所謂天帝斬斷的曆史有百家爭鳴之後,便對那個時代向往不已。


    柴薪桐聽到這話,眼中也出現了向往之色。他記得,心中的那抹紅色倩影便是因為這個原因無法掌控護龍衛。若是當初她能夠掌控護龍衛,那他們之間的結局,恐怕會有另一種寫法。


    柴薪桐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說道:“沒錯,但前路艱辛啊!”


    “前路艱辛,也得走!哪怕失敗了,我們也得試一試!”楚士廉的臉都紅了,隻要這事成了,他們算是開了亙古未有之先河。


    “當然,人族的進步和崛起,從來都是由思想作為開端的。”


    柴薪桐說罷,歎了一口氣低聲呢喃道:“若是男尊女卑的問題早點解決,當初九仙恐怕就不僅僅是青樓掌櫃的了,她應該擁有更大的天地。”


    “誰?”楚士廉突然問道。


    正當柴薪桐不知道怎麽和楚士廉說的時候,一道青色身影出現在他們二人的麵前,正是齊鳳甲。


    “行了,果真如同你們所料,對手朝著那個方向攻擊我們了。”齊鳳甲急忙說道。


    “行,那我去一趟歡喜樓,做好準備。”柴薪桐站了起來,立馬說道。


    “等等!”要看著柴薪桐要走,齊鳳甲急忙叫住了他。“做好心裏準備,你們猜一猜,這一次你們的對手是誰?”


    楚士廉和柴薪桐同時搖了搖頭。


    “荀法!”


    聽到這個名字,兩人臉色一變。


    ……


    “自古以來的傳統要遵守,這些傳統,便是規矩。說白了,便是沒有寫進聖朝律法中的律條!”荀法侃侃而談,沒人能夠反駁他。


    “國無律法不立,一個沒有規矩沒有律法的朝廷,拿什麽服眾,拿什麽團結人族?”


    荀法就是荀法,他先是承認了軒轅仁德和軒轅春暉的血脈,隨後再以傳統、規矩這些東西上升到了朝廷和人族興亡的高度。


    徐長安眉頭越皺越緊,其實他知道荀法是在偷換概念,甚至荀法自己也知道。


    但徐長安不明白,荀法為什麽要助紂為虐。


    “所以,在皇後肚子裏孩子沒出世之前,軒轅仁德是唯一且合法的繼承人。哪怕以後把聖皇之位還給皇後肚子裏的皇子,但皇子沒出生之前,這聖皇之位,便隻能由安樂王軒轅仁德來繼承,也隻有他,配得上這個位置!”


    荀法步步緊逼,說得徐長安一行人啞口無言。


    而軒轅仁德,臉上出現了得意之色,看向荀法的眼中,也多了些欣賞。


    徐長安有些焦急,他在等柴薪桐和楚士廉,按照時間來計算,他們二人應該到了。現在,他隻能盡力的拖時間了。


    徐長安歎了一口氣,正要開口,一道聲音傳入了乾龍殿。


    聽到這聲音,徐長安終於鬆了一口氣。


    “根據傳統,罪臣之身不得入朝做官;根據傳統,祖宗之法不得隨意更改!”


    諸位大臣聽到這話,紛紛看向了門口,隻見一襲青衫的中書舍人楚士廉大步而入,把門外的風帶入了原本沉悶的乾龍殿。


    楚士廉走到了荀法麵前,雖然之前二人多有合作,甚至關係還不錯,但此刻的他們,成為了對手。


    楚士廉眼中出現了興奮之色,朝著荀法拱手行了一禮,接著問道:“荀令君,我說得對與不對?”


    這話荀法沒辦法反駁,隻能點了點頭。


    “那下官請問,荀令君沒有入朝之前,可敢亮出法家身份?”


    當時的法家,乃是罪臣之身,被開朝聖皇軒轅楚天所緝拿,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荀法也沒辦法否認,隻能點了點頭。


    “好,那下官再問。罪民之身,還有商賈之子,以前是否能參加科舉,進入朝堂?”


    這罪民之身說的便是荀法,而楚士廉自己,便是商賈之子和罪民之身兩重身份。楚家落魄之後,便隻能行商,也是因為徐長安等人的奔忙,還有楚家老祖的求饒,這才讓他有了進入朝堂,一展抱負的機會。


    “不能。”楚士廉說的都是事實,隻能老老實實的說道、


    “那荀令君,若是不突破傳統,不突破規矩;你,罪民之身;我,商賈之子,能站在朝堂上嗎?”


    這一句話,可謂是直接擊中荀法的要害。


    法家,不僅負責律法,更要負責改革。改革,改的便是祖宗之法。但現在,荀法居然要遵循祖宗之法,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法家所改之法,所立之法,皆是突破了祖宗傳統,改了祖宗規矩。敢問荀令君,您是求學於法家嗎?之前您的改革,是做錯了嗎?”楚士廉得理不饒人,不斷的追問荀法。


    若是荀法說自己之前錯了,那他根本沒站在這兒的資格。他是罪民之身,尚書令的身份也自然不複存在。


    這一招,可謂是釜底抽薪。


    荀法盡力的在幫軒轅仁德了,可這不是他的本意,更與他本人不符合。強行相幫,隻能落敗。


    今日,他已經賭上了自己的名聲,不能再欺師滅祖,賭上聖朝百姓即將到來的好日子。


    荀法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他也看不上,甚至可以說是看不起軒轅仁德。可一想到自己的夫人,便隻能強撐下去。


    但此刻,他顯然無話可說,也無話能說了,隻能低下了頭。


    局勢,在楚士廉的幾句話之下,發生了驚天逆轉。


    軒轅仁德立馬急了起來,走到了荀法的身旁,拽了拽荀法的衣袖。


    “說話啊,荀令君……”


    荀法歎了一口氣,抬起了頭,隻能說道:“你說的沒錯,隻有改革才能進步。女孩當聖皇,也不是不可……”


    軒轅仁德聽到這話,立馬叫嚷了起來。


    “荀法,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軒轅仁德死死的盯著荀法,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但荀法根本不管軒轅仁德,就軒轅仁德這蠢貨,要不是自己為了夫人做了違背自己,違背良心的事兒,他壓根不想管軒轅仁德。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知道自己是錯的,自己還不得不堅持下去。


    “但,聖皇之位,事關重大。男女有別,應該利用自己優勢,各司其職。女孩,實在是不適合當聖皇!”


    荀法話鋒一轉,隻能以退為進,勉強堅持。


    軒轅仁德聽到這話,臉色也稍微好了一點。


    “對,男女有別,各自的優勢也不同。即便軒轅春暉是我哥哥的女兒,也不適合做聖皇之位!”軒轅仁德立馬叫嚷道。


    “那請說說,各自怎樣的優勢?”楚士廉鬆了一口氣,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事兒,可以交給柴薪桐了。


    這局勢的走向,都與他和柴薪桐所預料的分毫不差!


    荀法深吸了一口氣,隻能說道:“女子手巧,善做巧活,男子粗獷,當以重活為主;女子心善,可教育孩童,以後世間多良善之人,男子心腸硬一些,可以上場殺敵,以免女子心軟壞事;所以,女孩適合在家相夫教子,而男人適合縱橫捭闔,保家衛國。”


    “下官並非有看不起公主的意思,隻是這聖皇之位,多煩憂。女孩子,應該享受花前月下,看看明月清風。”荀法知道自己漏洞百出,但現在隻能強行把攻擊目標轉向了軒轅春暉。


    “怎麽?荀令君認為男人就不能享受花前月下,看明月清風了嗎?”


    滿臉笑容的柴薪桐大步走進了這乾龍殿,反問道。


    “自然可以。”


    “那照荀令君所言,豈不是男子什麽都能做,女子隻能在家相夫教子?”


    “本官並沒有這個意思,隻不過男女之間,適合做的事兒不一樣。這聖皇之位,的確不適合女人。”


    “哦,那這麽說,荀法大人認為,在做統領這一件事上,女人都不如男人?”


    荀法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而就在此時,一道女聲響起。


    “哦?荀大人,此言當真?”


    眾多官員抬頭一看,說話之人,正是汪紫涵!


    “妾身乃是海妖一脈的少主,難道荀大人認為妾身不配?”


    荀法立馬閉上了嘴,不止荀法,就連軒轅仁德都不敢說話了。


    這可是會影響兩族之間的關係,他們還沒蠢到故意引起糾紛,落人口實。


    “軒轅仁德,說說吧?你有哪兒比得上本少主?”


    軒轅仁德臉燙得厲害,說不出半句話來。


    “紫涵救過我多次,沒有紫涵,就沒有今日的徐長安。怎麽,你們還認為女子不如男?”徐長安開口了,自家媳婦這麽霸氣,他自然要護著。


    “少主這等存在,畢竟是少數。”荀法隻能強行說道。


    “好,那荀法大人,下官找了幾人來。可以分別和大人比試力量,比試文采,比試眼界,甚至書法都行。當然,荀大人自己也不必親自下場,可以找幾人前來。”柴薪桐成竹在胸,立馬說道!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下一章:南北兩聖朝(上)


    最近日萬,求各種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劍長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嘉圖李的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嘉圖李的貓並收藏一劍長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