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功法,還有解麽?”徐長安憂心忡忡的問道,若不是此番外公請出這神龍殘魂來,恐怕自己還被蒙在鼓裏。若是以後自己稍不注意,便會功敗垂成,為他人做了嫁衣。


    “我也不太清楚,但根據我的判斷,有兩個法子。”


    徐長安聽到這話,急忙站了起來,朝著神龍鞠躬拱手道:“還請前輩教我!”


    神龍沒有說話,隻是眯著眼看著徐長安。


    徐長安知道神龍開始談條件了,徐長安深吸了一口氣,依舊沒有退讓。


    “前輩有話直說,隻要不有損和平,不有損公平正義,晚輩定當在所不辭。”


    又是這句話,神龍一陣愕然。麵對這樣的徐長安,他真的是拿徐長安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你也算是龍族啊!”神龍忍不住說道。


    徐長安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如今的他換上了青袍,站在了竹林之中,宛如一根千磨萬擊還堅勁的青竹。


    “但這個世間不僅僅是龍族啊,各族和平平等才能安穩生活啊!”


    神龍聽到這話就煩,但如今徐長安聲勢正盛,而且年輕一輩中,也隻有他有機會對抗上古天庭。若是其它人敢在神龍麵前說這話,神龍早就一巴掌拍過去了。可這人是徐長安,雖說他貴為神龍,可拿徐長安也沒任何辦法,隻能歎一口氣,幽幽的說道:“我龍族,好不容易出了一個不錯的小輩……”


    徐長安尷尬一笑,沒有接他的話,神龍接著說道:“其實也沒啥要求,隻是在龍族為難之時,受欺負之時,你得站出來。不過我這要求,看起來提不提都一樣,即便我不說,你也會幫助龍族。”


    徐長安輕輕的點了點頭,淡淡一笑。


    “行了,我也不賣關子了,這第一個法子,便是直接不用這功法,也不繼續往下修煉。”


    徐長安聽到這話,緩緩的搖了搖頭。


    且不說這《萬民玄功》威力不俗,若是其它功法就罷了,徐長安狠下心來也能放棄。可偏偏這《萬民玄功》他沒辦法舍棄,畢竟他的經脈盡毀,若是放棄了這門功法,就等於自廢修為。


    而且,自己的師兄小夫子又給自己送來了這功法的後半部分,若是就這麽放棄,他不甘心。


    神龍看穿了徐長安的想法,這門功法強大,換做是他,他也舍不得就這麽放棄。


    “那剩下一個法子呢?”徐長安急忙問道。


    “那就隻能找到完整功法了。但如今你與裂天這樣,他還會把完整功法給你麽?這個世間,除了他們父子之外,其它人應該沒有完整的功法了。而我們神龍一脈雖然有這功法,但卻不能修行。所以說啊,隻要你不舍棄這功法,基本無解。”


    徐長安聽到這話,反而鬆了一口氣。


    找到完整版的功法,對於他來說倒也不是真的沒可能。他可以利用混沌之力的特性,一點一點的將裂天的功法給摸索出來。


    徐長安還有點慶幸,幸虧前兩日沒把裂天殺了,不然還真的不好解決。


    想到這兒,他的嘴角浮現了一抹笑容。


    “你笑什麽,莫非你有法子?”


    徐長安點了點頭,朝著神龍拱手道:“多謝前輩告知,這功法的事兒,前輩不必多慮,晚輩自然有法子。”


    徐長安說罷,便直接轉身離開了竹林。


    之前他用混沌之力試探過裂天,感受到了他們二人功法之中的一些不同,現在正準備回去試一試。


    神龍看著徐長安,伸出了手,正想繼續說話的他隻能把那些還沒說的話收回了肚子裏。


    良久之後,這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混賬小子!”


    他原本是想以龍族老祖宗神龍的身份給徐長安施壓,讓他為龍族爭取更大更多的利益,然後再用《天帝玄功》,也就是他們神龍一脈蛻凡化神之法的秘密和他交換。


    可沒想到,在一身正氣的徐長安麵前,他的小心思沒有任何作用。


    看著徐長安離去的方向,神龍殘魂突然一拍腦袋說道:“哎呀,忘記讓這小子去神龍溝看這假功法的完整版了,或許對他有用!”


    這神龍溝便是天帝帝俊降下被篡改過的《天帝玄功》之處,其中有一係列的考驗,為他選取肉身強度足夠的種族。


    但可惜的是,這麽多年以來,大多能夠通過神龍溝考驗的,都是龍族。恐怕帝俊也沒想到,他恢複的希望,居然放在了當年為他們天庭拉車的龍族身上。


    雖然偶爾也有其餘幾族通過考驗,但他們最後都莫名的失蹤了,下落不明。故此,神龍曆史上有其它種族化為神龍。可無一例外,它們做了什麽事,沒人知道。


    他所有的談判技巧和準備都被徐長安給打斷了,這最重要的事兒他都忘了說。


    神龍隻能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不過這事兒也無須親自說,讓人去通知他一聲就行了。”


    ……


    徐長安才準備進房間,試一試用混沌之力從裂天那兒偷學來得到功法,還有研究一下小夫子師兄送給自己的那塊黑漆漆的鐵塊。


    可還沒有進入房間,便看到了自己的母親走出了門,臉色雖然依舊蒼白,可卻蕩漾著幸福的微笑。


    “娘……”徐長安小聲婦人喊道。


    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徐長安從未見過,也沒有叫過一聲“娘”。雖然小時候跟著時叔走南闖北之時特別羨慕那些有父母照顧的小孩,他也曾暗暗發誓過,若是能見到他的母親,他一定會抱著自己的母親,把這幾十年來一直沒有叫出來的“娘”給叫回來。


    可看到了母親,他卻叫不出來了。


    話到了喉嚨,心裏很想喊,可卻怎麽都喊不出來,隻是心砰砰的跳。


    在母親的眼中,不管孩子怎麽樣,始終是最優秀的。


    更何況,徐長安是真的優秀。


    敖寒雙眸之中全是柔情,朝著徐長安招了招手,“來,陪娘說說話。”


    徐長安才進入房間,敖寒便給他倒了一杯茶,母子兩相對而坐,敖寒癡癡的看著徐長安的臉,笑著說道:“晚上你和紫涵盡快完婚,現在還有點時間,來和娘說說,這些年,你是怎麽過來的?”


    徐長安“嗯”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想了想便從時叔和自己父親的恩情說起。包括時叔是怎麽救走自己,隨後又怎麽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講述了一遍。


    除了時叔救他那段,徐長安十八歲之前的經曆實在是乏善可陳。可敖寒依舊聽得津津有味,似乎她也參與了徐長安的童年一般。


    隨後就到了時叔和他被妖族發現,被迫上蜀山之後的事兒了。


    這些事兒敖寒聽汪紫涵說過一遍了,可如今在聽徐長安說一遍,講到這幾年他的那些經曆,敖寒還是會跟著擔心。


    當聽到自己父親的義兄,軒轅楚天殉情之後,敖寒都惹不住歎了一口氣。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當年,我和你父親的修為雖然算是不錯了,可也無法直接幫他們夫妻爭奪天下。他們夫妻這一路上來的艱辛,我們都看在眼裏。軒轅楚天得知複活妻子無望殉情,倒也算不得太過意外。隻是,這世間又有多少男女如他們二人一般,這軒轅家,我們沒有白幫。”


    想到軒轅楚天,敖寒也不禁心生感慨。當年這位老聖皇可是一直不服氣她,不服氣為什麽她的名氣比自己夫人大,是個連醋都要替自己夫人吃的傻大個。


    隻不過,人家傻大個夫妻兩都能做到生死相隨,想到自己和徐寧卿,敖寒臉上再度浮現了一抹笑容。


    他們夫妻,又豈能比軒轅楚天夫妻差?


    隻是可憐自己的孩子,不過還好如今的徐長安,其實已經超越他們夫妻。


    敖寒想了想,便突然問道:“長安,倘若奪取別人的生命能夠救回你的父親,你願意嗎?”


    徐長安聽到這話,立馬激動了起來,一家人其樂融融,是他做夢都想的事兒。


    “作為兒子,我自然願意。我徐長安,也是人,也有自私的一麵;別說殺一個人,就算是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我都會去。但是我知道,父親不願意。”徐長安眼中有淚花,這個選擇對於他來說,的確太過於艱難。


    “可作為你們理想的繼承者,天下大和、人妖和睦、眾生平等理念的繼承者,我不會救。”


    “理想與生命,哪一個重要?”徐長安看著自己的母親,心裏有些糾結,有些痛。


    “那你認為呢?”敖寒反問道。


    徐長安搖了搖頭,咬著自己下嘴唇,手恨不得把杯子都給捏碎了。


    “我不知道。”


    敖寒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換了一個話題。


    “長安,你記住。”


    徐長安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自己的母親,便緊接著聽到母親說道:“你的名字,不是因為那座城,隻是我和你父親希望你這一生遇到合適的人能夠長長久久,平平安安而已。你怎麽選擇,我們無權幹預。但作為父母來說,希望你不是那麽善良,不是那麽有原則。不然啊,太過於吃虧。”


    “記住,以德報德以直報直, 什麽以德報怨,那是屁話。娘隻希望你,遇到和善優雅的人,你能同樣和善優雅;遇到不聽勸告之人,便不必客氣,該罵就罵,該拔劍就拔;遇到大人物不卑不亢,遇到平民百姓不落井下石。做一個正直且瀟灑的人,若是你認為不對的框框條條,那就不必遵守。”


    “人這一輩子應該優雅過,和善過,瀟灑過,暢快過。別因為一個善良和雅致壓得你喘不過起來,人生嘛,無非是被人笑笑,偶爾笑笑別人,便是一生。誰說儒家學子不能挽起袖子罵人,誰說市井屠夫不能寫詩的?人這一輩子,別活在別人眼裏,活一個自己痛快就行了。”


    “別嫌娘絮叨,你懂得道理或許比娘多,以後的成就比娘高。但娘希望你,活得比娘還痛快,理想重要,可愛與自由也重要。”


    “即便理想化為灰燼,娘也希望你和所愛之人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敖寒說著,眼眶突然紅了。


    徐長安心頭一沉,急忙抓住了自己母親的雙手,臉上擠出了一抹笑容,“娘,知道了。怎麽就像我們母子娘又要生離死別一樣,待會我和紫涵拜堂,您得高高興興的坐在高堂的位置上。”


    敖寒聽到“生離死別”四個字,心裏一陣難受,眼淚差點就忍不住嘩嘩的往下流。


    但他想到今夜是兒子的大婚之夜,便擠出了一抹笑容,拍著徐長安的肩頭說道:“行,現在就嫌娘絮絮叨叨的了。現在時辰也不早了,你去處理一下婚禮吧,別老是讓你兄弟們陪你忙裏忙外的。”


    “沒事,幹娘,隻要徐長安出錢,幹啥都成!”


    屋外傳來了李道一的聲音,他本就臉皮厚,直接叫上了“幹娘”。


    門被推開,李道一急忙解釋道:“我可沒有偷聽,我是來叫你試試新郎服的,難不成你拜堂穿青衫?”


    徐長安正要說話,敖寒笑著說道:“那可說好了,我就高攀,收你這幹兒子。”


    李道一大大咧咧的說道:“沒問題沒問題,幹娘準備好禮物哦!”


    李道一說罷,便蹦蹦跳跳的走了。


    敖寒看著自己的兒子,拍了拍他的肩頭。


    “行了,去吧,做好準備,你難道不怕有人來搶婚?”


    徐長安笑了,頗有自信的說道:“沒事,來搶婚的打不贏你兒子,即便打贏了你兒子,你兒媳也不會和別人跑了。”


    徐長安轉身離去,敖寒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心頭一緊。


    徐長安想到方才母親問的那個問題,它如同一根刺一樣紮在了他的心裏。


    徐長安停下了腳步,正想開口。


    “若是一個人、一群人的理想能夠長存,那麽是不是說明他其實沒死呢?理想長存,那也是一種永生。”


    這一句話,解開了徐長安的疑惑,回答了方才的問題,拔掉了徐長安心裏的刺。


    徐長安轉過了身,朝著自己的母親深深的鞠了一躬。


    這一鞠躬,不是因為這母子之情,而是純粹的對於一位為了理想可以放棄所有的人的敬重。


    正因為有了這群人的存在,人族才能在風雨飄搖中茁壯成長。


    徐長安起身,這才離去。


    敖寒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笑著笑著哭了,罵道:“臭小子。”


    隨後輕聲呢喃道:“寧卿,我們的兒子真不錯。”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寫到這一章,甚至可以說寫到這本書後半部分,總能想到很多理想主義者,切格拉瓦還有桑卡拉等人。當然,還有我們老一輩的先烈。理想長存,永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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