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安有些意外,若是他眼睛沒出問題的話,此時他肯定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墨白可是有魔道氣運在身的人,而他的魔道功法卻是星逸叔教的,徐長安驚得合不攏嘴。最令徐長安感到不可思議的,還是他從未在星逸叔身上感受到魔道的氣息。


    自己在小夫子師兄身上能夠感受到那股精純的魔道氣息,雖然不知道師兄的身上有沒有魔,可那精純的魔道氣息他卻不陌生。可在星逸叔身上,他卻一點兒魔道氣息都感受不到。


    徐長安站了起來,若是這話不是出自星逸叔之口,他定然會以為這話是出自說書先生之口,有誇大其詞的成分在內。


    徐長安這反應,似乎終於達到了星逸叔的預期。


    “你不信嗎?”星逸叔看向了徐長安,淡淡的笑道。


    “不信,我曾經也和魔劍相伴,也和魔做過交易。魔,哪有星逸叔這樣子的?”


    星逸叔沒有解釋,隻是閉上了眼,輕輕的跺了跺腳,魔氣猶如洪水奔湧一般從他體內泄了出來。這氣息,讓徐長安感到熟悉。


    良久之後,徐長安歎了一口氣,不可思議的說道:“果然,是我見識有限了。不過,星逸叔,您是怎麽做到魔氣不外散的。即便隻是沾染了一點兒魔氣的人,都能察覺到的。”


    星逸叔笑了笑,反而問道:“既然你說你與魔劍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那我問你,什麽是魔?”


    聽到這個問題,徐長安頓時一愣,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有思考過。


    他變得結巴了起來。


    “魔……魔……魔就是一個族別,就像人族和妖族一樣……”


    徐長安越說聲音越小,顯然沒有自信。而他自己也清楚,這個答案不靠譜。


    “那你解釋一下,什麽是‘佛魔一念間’,而且魔若是一個族群,那它們為何沒有形體?”


    徐長安愣住了,平日根本不注意的問題,現在細細想來,確實沒道理。隻是見得多了,大家便都習以為常,而忘記了其根本,它是怎麽來的,它想做什麽。


    就像妖族一樣,乃是動植物修煉而成,他們的目的很簡單,便是占領土地,壓縮人族的生存空間,獲得更大的生存權利。


    可這魔族,除了帶來混亂和廝殺之外,似乎沒什麽目的。對於它們而言,土地沒用,糧食也是廢物。可偏偏,他們要卷入這場鬥爭中來。


    “佛魔一念間……”陷入了沉思的徐長安不停的呢喃著,不停的思考著。


    突然,猶如一道閃電劈開黑夜一般,徐長安急忙說道:“我知道了!魔,其實就是惡念,魔念!”


    星逸叔看著徐長安,眼中露出了讚許之色。


    這位未來的矩子果然夠聰明,一點就通。


    “沒錯,其實所謂的魔,便是無數修士的惡念和邪念混合而成,從而有了自己的意識。這魔族,滅不了的。隻要有人心存惡念,心存邪念,魔族便一直存在。”


    “所以啊,我們每個人都有可能是魔族。魔族,隻是一個選擇而已。”


    站在原地的徐長安聽到這話,體內的佛門功法莫名的動了起來,所有的功法都開始運行起來。可就在這一刹那,顯然佛門的功法強大了不少。


    “原來如此。”徐長安深吸了一口氣,不可思議的說道。


    “你遇見的魔族,是不是一具身體內有兩道聲音?”星逸叔接著問道。


    徐長安點了點頭,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血妖一脈,明明是一具身體,可每次說話都有好幾道聲音,著實有些詭異。


    “那便是邪念和本體,其實魔族這個東西,說好對付好對付,說不好對付,也不好對付。但隻要記住一點,無論怎麽樣,保持本心就行。”星逸叔歎了一口氣。


    徐長安點了點頭,突然說道:“那星逸叔,您為什麽有魔道的氣息,卻沒有魔在身上?”


    看墨星逸的情況,便知道他體內沒有魔。


    “因為,我沒有邪念,邪念無法趁虛而入。”墨星逸說這話時,臉上泛起了光,漫天星辰都不如天眸子中的光堅定和明亮。


    徐長安皺起了眉,他有些難以理解。或者說,這句話太好理解了,反而讓他費解。


    “說簡單一點吧!”星逸叔看出了徐長安的費解,笑了笑說道:“其實便是,我把魔給吞了。我能用魔的力量,但魔的情緒卻無法影響我。”


    “難怪,那柄魔劍陪了我很久,可每次都是我心緒受到了極大衝擊的時候,它才跑出來。平常時候,它根本不出現。”徐長安想到了之前焚的種種表現,喃喃自語道。


    “這便說明,你是心智堅定之人。其實,對於一個人的邪念,需要發泄出來,需要放下,需要渡化。倘若一個人強行壓下自己的邪念,他或許能成為高僧,成為人人讚頌的大師;可若是無法壓製住邪念之時,他便會成為世間最大的魔。據我了解,厲害的魔,厲害的邪念,大多都是出自於高僧。”


    “你說諷刺不諷刺,魔出自佛門。大多數的僧人,都是壓製自己的邪念,而不是放下,不是化解。所以,當世無真佛,隻有魔。”


    此話一出,徐長安如同醍醐灌頂一般,身上金光大作,體內的《渡生》又強了一些。


    墨星逸看著徐長安體表的金光,點了點頭,頗為滿意。這金光出現,便說明徐長安理解了他所說的話。


    同時,徐長安也終於明白了,那血佛山的血佛為何能以一己之力堵住血妖封印五十載了;同時也明白了,中皇為什麽篤定知一師父能成佛,佛門的氣運聚於知一師父的身上了。


    原本徐長安斬殺梅安泰是他的一個心結,他不願提,也不願說。但如今聽得星逸叔這一席話,頓時豁然開朗。


    “和你說這些,其實也和墨家有關。墨家主張裏麵天誌明鬼,便是如此。”墨星逸隨後提了一句。


    “世上有鬼嗎?”墨星逸又問了一個問題。


    徐長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其實他知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鬼”,可修行者的神魂和神魄,似乎也可以勉強稱作為鬼。


    “其實墨家不信鬼,天誌明鬼,其實隻是墨家教化百姓的一種手段。鬼,其實便是心裏的邪念。世上本無鬼,斯人有鬼心啊!”


    徐長安若有所思,聽星逸叔一席話,如讀十載書 。


    墨家和儒家有很多地方都相似,但儒家更注重地位高的人,略微偏向於他們,《禮》中的記載便是如此;而墨家,則是更偏向於普通百姓。


    就這一點而言。徐長安更喜歡墨家。


    “扯遠了,說回我的事兒吧!”星逸叔笑了笑,生硬的把話題給拽了回來。


    “其實,我方才和你說的這一切,都是她教我的。她叫紅鸞,一個金烏一族中因為血脈沒有資格姓金和姓烏的女孩子。”


    徐長安聽到星逸叔繼續說自己的往事,也極為的認真。


    “她對墨家的理解,比我還深。自打她被墨家抓走之後,我便開始修煉,同時自己心中也資深出了邪念,還墮入了魔道。可因為有了她的那封信,我知道什麽是魔,知道怎麽戰勝魔。所以,實力得到了極大的提升。更不用說,我還得到臉上劍山前輩的教導。”


    “於是,封印中多了一個喜歡看夕陽的魔。那時候,我被各家追殺,墨家因為爺爺的緣故,並沒有對我落井下石。可隻有我知道,雖然我一身的魔功,但心思卻比那些個所謂的百家家主和長老純淨了不知道多少倍。同時,我的行為也愈發的不被外人所理解,一如當初的她。”


    星逸說到這兒,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自她離去後,我便成了她。”


    “心愛的女人被逼著和別人結婚,我該怎麽做?後來的事兒,是個男人都應該猜得到。”墨星逸雲淡風輕的說道,可語氣卻顯得堅定。


    對於這件事兒,他從未後悔過。


    這事兒,徐長安熟悉。因為他父親便是通過搶親,把他母親搶到手,這才有了他。


    “搶親,那成功了嗎?”徐長安的心揪了起來,下意識的問道。當問題出嘴之時,他才意識道自己說錯了話。


    “金烏一脈,哪是那麽容易搶的。為了保護我,穿著一襲紅衣,異常嬌豔的她,在我的懷裏,走了。”星逸叔並沒有在意,反而是歎了一口氣說道。


    “她躺在我的懷裏,穿著新娘衣服,異常美麗。她笑著對我說‘對不起啦,曾經答應讓你陪我看一輩子日落的,可我要先走一步了。’”墨星逸說著說著,有淚水流了出來。


    “墨家的人及時趕到,把我救了回來,她的屍體卻被搶走了。而且,還被保存了下來。”


    徐


    長安聽到這,自然知道星逸叔為何要以身犯險了。


    這事兒就算是換成他,也必然前往金烏一族,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哪怕此後萬劫不複。


    墨星逸灌了一口酒,聲音溫和了下來。


    “烏齊浩用她的屍身作為籌碼來約我。對了,那烏齊浩便是當年她的未婚夫,如今金烏一脈的扶月境長老。”


    “該去。”


    徐長安隻有兩個字,可這兩個字,就足夠了。


    這些年來,墨星逸的耳邊無數次響起墨家長老的勸解之聲,大多都是說的什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屁話,全是他不愛聽的。


    “但我這一去,可能就無法成為你的護道人了。”


    “可若你不去,那你就算不得人。”徐長安坐了下來,臉迎向了沙漠,遠處群星閃爍,他淡淡的說道。


    墨星逸深吸了一口氣,這是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得到別人的支持和鼓勵。或許,隻有深情之人方能理解深情之人。


    “不管怎麽說,要麽我死在金烏一族中,要麽我把她帶回來。”


    徐長安再度舉起了酒壺,朝著墨星逸晃道:“星逸叔,雖然我支持你去, 可你已經答應要當我的護道人,不能食言的。記住啊,你這次去是我允許你請假。可請假,是有去有回的,我等著你回來。我以墨家矩子的身份,勒令你回來。”


    徐長安說著,心裏沒由來的難過起來,他隻能盡量的讓自己的眼淚不流出來。


    墨星逸自然知道徐長安的意思,心裏多了一絲感動,點了點頭說道:“好,我一定回來!”


    “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星逸叔,你什麽時候去?”徐長安淡淡的問道,一個人喝著悶酒。他雖然不是熒惑,可他總覺得自己是災星,任何幫助自己的人,都不得善終。姬秋陽前輩是這樣,夫子是這樣,沈瓊是這樣,鐵彩怡也是這樣。


    “七天後是你成為矩子的大典,大典結束後的第五天我便去,那是她的忌日。”


    墨星逸說著,丟給了徐長安一個小葫蘆。徐長安摸了摸這葫蘆,大概判斷得出來這應該是玉。葫蘆也不大,最多能裝下幾捧灰。


    “這是……”徐長安不解。


    “你先拿著,以後你就知道妙用了。”


    徐長安見星逸叔不想解釋,便直接把這葫蘆給收了起來。


    “倘若你喜歡的姑娘被迫嫁給別人你會怎麽辦?”墨星逸和徐長安並肩而坐,如同好友一般。


    “和您一樣,搶新娘,殺新郎!”


    墨星逸聽到這個答案,笑了,笑得很開心。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有人懂他。


    被人懂的感覺,真好!


    ……


    七日之後,徐長安的傷也好了個七七八八,他穿上了墨家黑袍,去往了墨家宗祠。


    在諸子百家的見證下,他成為了墨家第二十一代矩子!


    可就在三日後,這位新矩子卻直接把矩子令砸在了五脈主事人的麵前。


    還是那個木屋,還是五位老人。


    可與之前不同的是,此番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穿著黑袍的盲眼青年。


    “五位前輩,懇請你們召集墨家搖星境之上的所有人。”


    “矩子,您想幹什麽?”


    這五位老人沒想到,矩子剛剛上位,便有了大動作。


    徐長安沒有解釋,隻是抿著嘴。他若是對這群老人說去接應墨星逸,他們肯定不會同意。


    木屋之中頓時陷入了沉默,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門外響起了墨硯池的聲音。


    “祖爺爺,有急事!”


    墨非皺起了眉頭,但還是一揮手,門就打開了。


    隻見墨硯池的臉上布滿焦急之色,手裏拿著一封信。


    墨非看了一遍信,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把信往地上一丟朝著徐長安吼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來召集人!”


    徐長安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他隻是知道星逸叔要去金烏一脈,但卻不知道具體的時間,星逸叔騙了他,他告訴自己大典之後的第五天去,結果現在才第三天,星逸叔就去了。若不是徐長安發現的及時,又怎麽會急忙召來墨家五脈的主事人,讓他們幫助自己。


    “兒戲,你為什麽不阻止他!”墨非顧不得徐長安如今的矩子身份,直接抓起了徐長安的衣襟,如同一頭憤怒的獅子。


    其餘四脈的主事人撿起了那封信,也是沉默不語,但看向徐長安的眼中,已然有了不滿之色。


    “我為什麽要阻止他?為他好嗎,你知不知道,您打著為他好的旗號,讓他痛苦了幾十年!您說您為星逸叔好,可您知道,他想要什麽嗎?”


    “有的人多活了幾十年,可隻有這幾天,他才覺得自己是真正的活著!”


    徐長安的語氣算不得重,可這幾句話卻如同鐵錘一般,砸在了墨非的心上。


    他緩緩的鬆開了徐長安的衣領,如同被人抽了骨頭一般,癱坐在了椅子上。


    這些年來,他的確不明白他孫子喜歡什麽,想要什麽,自己隻是一味的希望他接手兼脈,甚至他還逼著孫子去相親。


    他雖然是墨星逸的爺爺,可卻一直不明白自己孫子想要什麽。


    墨非艱難的從懷裏掏出了一枚令牌,代表著兼脈權勢的令牌,被他如同燙手山芋一般丟在了桌子上。


    “硯池,你拿好這令牌。”


    說罷,便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朝著門外走去。


    墨硯池見狀,急忙喊道:“祖爺爺,您要去哪?”


    墨非歎了一口氣,整個人比起之前更加的蒼老了。


    他佝僂著腰,杵著拐杖,沒有回頭。


    “作為一位爺爺,去接自己的孫子回家。徐先生,你們走之前,告知我一聲。”


    他沒叫徐長安矩子,而是叫他為先生。因為他不想因為家事,而把整個墨家給拖累進去。說罷,便離開了這木屋。


    徐長安迎向了其餘四脈的主事人,直接將那矩子令丟在了桌子上。“哐當”一聲,將四脈表情麻木的主事人嚇了一跳。


    “我不強求誰,但這矩子令,請你們收回吧!”


    徐長安說罷,便走出了門。


    一個時辰後,數百位搖星境和扶月境站在了徐長安的門口,而那枚被他丟在桌子上的矩子令,也被人帶了過來,交還給了徐長安。


    甚至,就連四脈的主事人也跟著過來了。


    “墨家之人,皆親如兄弟姐妹。何況我墨家俠隱大人有難,豈能袖手旁觀!”


    徐長安聽到這話,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笑容。


    更讓他意外的,甚至還有其它勢力的高手們,也紛紛趕了過來。


    其中,不乏道家、儒家的高手。


    此時匯聚而來的高手有數千之眾,一行人朝著扶桑樹而去,浩浩蕩蕩宛如大江奔流,似乎要將這扶桑樹給淹沒。


    裂天看向了遠方,似乎看到了人群中的徐長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走吧!”裂天對著身後的金淵說道,站在他身後的除了金淵之外,還有雪兒。


    裂天並不在意多一個可以用的人,況且金淵多了一個軟肋,用起來也更方便。


    “聖君,如今徐長安他們攻來,我們不留在這兒,要去哪?”金淵壯著膽子問道。


    “留在這兒你幫得上忙麽?”裂天反問道,金淵聽到這話,立馬閉上了嘴。


    裂天想了想,還是說道:“放心吧,他們此番前來隻是要墨星逸而已,不會大動幹戈的。而我們此番出去,則是為了找兩個高手。我啊,不喜歡被人用長劍指著頭頂。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有這種機會了。”


    金淵“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裂天倒也不瞞他,直接說道:“趁著徐長安處理墨家的事兒,我也該喚醒我的護道者了。這攻占長安的事兒,得提上議程了。”


    臨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此時正準備進行車輪戰,以巔峰搖星境戰扶月境的墨星逸。想了想,還是停下了遠行的腳步。


    ……


    墨星逸朝著扶桑樹而來,他要見到烏齊浩。


    烏齊浩許諾,隻要墨星逸能一路過關斬將,去到他


    的麵前再打敗他,就把紅鸞的遺體還給墨星逸。


    可這關卡,足足有十八道。


    十八道關卡的通過方式也簡單,打敗守關人就行,可擋在墨星逸麵前的第一人,便是巔峰搖星境!


    金烏一族如今並不想開戰,不是不能戰,隻是如今大戰損失必然慘重。


    同樣,人族也不敢逼迫他們,兔子急了還要人,更何況他們是大名鼎鼎的金烏一脈。


    若是之前。墨星逸趕來,立馬就有人給他一個痛快。


    但現在,金烏一脈設下了關卡,也隻是有托詞,找個借口而已。


    這十八道關卡過了,還要打敗烏齊浩才算贏,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兒,是必死之局。


    在第十三道關卡之後,守關之人最差也是上境扶月!


    一般人根本走不過幾關,更別說活著回來。但自打墨星逸展示了戰力之後,金烏一族便憋著壞的想弄死墨星逸。若不是他在鐵裏木村大殺四方,金烏一脈也不會把這具屍體拿出來作為誘餌。


    隻要墨星逸趕來,斷沒有讓他活著回去的理由。


    墨星逸一襲黑袍,臨走之前,他還換了新衣服,洗了臉,找人幫忙好好的梳了一個發髻,雖說頭發花白,但風度仍不減當年。


    他要幹幹淨淨的來見紅鸞,可不能如同往日一般,酒鬼模樣。


    墨星逸一步步的逼近扶桑神樹,看向了樹下站著的烏齊浩,還有烏齊浩身旁的一口火紅色的棺材。


    棺材雖然是火紅色,但上麵卻布滿了冰霜。


    棺槨是透明的,還能看得到裏麵一襲喜服的伊人。


    墨星逸朝著棺槨走去,仿佛是在迎接自己的新娘。


    這是烏氏的至寶,火寒棺。


    烏齊浩看著走過來的墨星逸,故意往前一站,擋在了棺槨的麵前,擋住了墨星逸的視野。


    “墨星逸,今日還打扮了一下,想死得好看點麽?”烏齊浩冷聲說道,當年他和紅鸞的婚禮,便是被墨星逸給破壞了。


    墨星逸沒有生氣,反而朝著烏齊浩一拱手道:“我墨星逸今日來見我的妻子紅鸞,帶她回家,自然要洗把臉,髒兮兮的不成樣子。”


    甚至墨星逸的嘴角還有一抹笑容,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


    “她是你的妻子?”


    烏齊浩聲音冷了下來。


    “自然是!”墨星逸不甘示弱,聲音洪亮。


    “和她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是我!你憑什麽說她是你的妻子?”烏齊浩怒道。


    “她愛的人是我,理解她的人是我,她想廝守一生的人是我! ”墨星逸變了,如同一頭咆哮的獅子,但很快,他就低下了頭,如同一個犯錯的小孩,如同街邊的一條流浪狗,聲音低沉:“她是為我而死啊!”


    烏齊浩漲紅了臉,也怒吼了起來。


    “我自幼便愛慕著她,為了保全她們這一脈,不惜迎娶她,還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為她擺平了所有的事兒!那日穿著新郎服的人,是我!”


    墨星逸笑了,看著那棺槨,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繼續重複著方才的那一句話。


    “她愛的人是我,理解她的人是我,她想廝守一生的人是我!”


    “放屁,為她孑然一身的人,是我!這麽多年陪著她的人,也是我!不惜一切拿來火寒棺的人,也是我!”烏齊浩不甘的吼道。


    但墨星逸還出重複著方才的那一句話。


    “她愛的人是我啊……”


    就是這一句話,打敗了烏齊浩。


    他為她付出了全世界,可別人的一句“她最愛的人是我”就足以把他給擊敗。


    他為她付出所有又怎樣呢?喜歡這事兒,強求不來的。烏齊浩心裏其實一直明白,當墨星逸是她身邊的小跟班的時候,他便發現了。


    他以為那個屬於他的女孩,愛笑了。


    可這麽多年來,他一直不敢承認這件事,也不願去承認這件事。


    他隻能在他付出的自我感動中欺騙自己,看著她留下的皮囊,孑然一身。


    烏齊浩腳下一軟,差點倒下了扶桑樹下,他的自我欺騙被這一句話給撕得粉碎。


    “齊浩,算了吧!”一聲歎息伴隨著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烏齊浩知道,這是最愛他的爺爺。


    “最後一關,爺爺來幫你守!”烏齊浩聽到這話,隻是搖頭。


    “不,我守她直到最後!”他的目光堅定,金烏一脈女子的心在這一刻,似乎被針狠狠的紮了一下!往日烏齊浩那雙看起來極其醜陋的蛤蟆眼,此時居然也攝人心魄,那堅定的眼神,抓住了無數金烏一脈女子的心。


    “曾經所有人都說我醜,說我一雙蛤蟆眼難看慢慢,沒人陪我玩,甚至還有人欺負我。但,除了她!”烏齊浩輕聲呢喃道,擋在了火寒棺的麵前。


    此番若不是老祖發話,他根本不想用她作為籌碼。


    一位穿著金色長袍的老人走了出來,看著自己的孫子,眼中也閃爍著淚光。


    這些年孫子努力修煉,達到了開天境,為他爭得了臉麵。可隻有他知道,孫子很自卑,因為那雙蛤蟆眼,可他也倔強,不想用修為遮掩自己的醜!


    老人拍著自家孫子的肩頭,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也有些哽咽。


    “你哪醜了?”隨即聲音洪亮,似乎是在向整個世間宣告一般:“癡情之人,是天下間最好看的人,哪會醜!”


    “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管什麽事,爺爺幫你頂著!”


    烏齊浩猛地看向了自己的爺爺,爺爺為自己付出了太多。


    他猛地朝著自己的爺爺跪下,磕了三個頭。


    本欲離開的裂天,遠遠的看到了這一幕,而他身邊金淵和雪兒都早已淚流滿麵。


    裂天長歎一聲,拿出了一枚傳音符,說了一句話後,這枚玉符最後落入了金烏一脈的老祖手中,裏麵隻有八個字:癡情之人,無罪可罰!


    ……


    烏齊浩得到了自己爺爺的支持,站起身來,看向了墨星逸。


    “墨星逸,你若想把她帶回去也不是不行,隻要你有膽子闖過這十八關,我烏齊浩,絕不阻攔!”


    “以你現在的修為,即便是領悟了唯我,也是難上加難!他們不是你殺的搖星境,而是扶月境,足以讓你屍骨無存的扶月境!”烏齊浩提醒道。


    經過了方才那一幕,墨星逸看向烏齊浩的目光也溫柔了幾分。


    雖然他們是情敵,可這是讓人心疼和敬佩的情敵。


    “多謝提醒,但我墨星逸,若此時退縮,那怎配得上她的喜歡。我既然來了,就沒想活著回去!”


    墨星逸說罷,便來到了第一關。


    守關的人,和他修為一樣,都是巔峰搖星境。


    這第一關,對於墨星逸來說,並算不得太難。若是他想,可以將這位巔峰搖星境當場格殺。而這位巔峰搖星境,也是從鐵裏木村中死裏逃生跑出來的,當他得知自己要守第一關的時候,臉色發白。讓他一人守墨星逸,可送死沒什麽區別。


    或許是方才烏齊浩的表現,讓墨星逸心軟了。


    墨星逸隻是將其打敗,中食二指頂在這位金烏一脈巔峰搖星境的大妖頭上,說了一句“承讓”便算過了這一關。


    墨星逸畢竟是同階無敵的存在,很快便過了五關,這五關的守關人都是巔峰搖星境。


    墨星逸也未痛下殺手,隻是點到為止。而且,他也不想在前幾關消耗太多的精力。


    從第六關開始,他的對手就變成了扶月境!


    看著麵前的扶月境,墨星逸手一抖,黑色光芒一閃,一柄黑色的大劍被他握在了手中!


    ……


    這兒打得正熱鬧,徐長安帶領的人族修士大軍,此刻正朝這兒趕來!


    他尊重星逸叔的選擇,但沒說不接應他,不幫他!星逸叔是悄悄走的,徐長安隻希望能夠趕得及!


    徐長安的心隱隱作痛,他知道堅持愛一個人是一件多麽難的事兒。


    天下癡情人,最惹人心疼!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其實這些人,都可以成為主角,哎!


    求各種,這個章節名字馬上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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