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歸嘴角抽動,聲音之中的驚訝之色顯露無疑。


    他此時隻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扒光的女人,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什麽秘密都讓別人一覽無餘。


    “你怎麽知道的?”


    胡不歸緊緊的扯著薛丹晨的衣領,脖頸之下的青筋畢露,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薛丹晨隻是抿著嘴不說話,眼睛就這麽看著胡不歸。


    胡不歸怒不可遏,此時雙手掐著薛丹晨的脖子吼道:“說啊,你是怎麽知道的?”


    薛丹晨被他掐得喘不出氣來了,漲紅了臉,不停的咳嗽著,表情看起來也有些痛苦。


    “倘若你掐死了他,蚩天行估計不會盡心盡力的幫你了。”


    顧聲笙看著他,突然說道。


    聽到這話的胡不歸,終於恢複了冷靜,鬆開了他那掐著薛丹晨脖子的手。


    薛丹晨咳嗽了幾聲,彎下了腰。


    “說吧,你是怎麽知道的?”


    胡不歸的眸光冷淡了起來,猶如一柄利劍,恨不得將薛丹晨給劈成碎塊。


    “黑袍算命先生告訴我的,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對你若即若離了吧?你是應龍,斬了我們先祖的應龍,卑鄙小人的後代;而我們是蚩尤後裔,自然不能和你走得太近!”


    薛丹晨冷笑道,雖然此時處於下風,但那眸子還是如同利刃一般,想從這胡不歸的身上剜下一塊塊肉來。


    “你別這麽看我,劍還沒有拿到,暫時先留你一命。”


    恢複了冷靜的胡不歸,讓人覺得更加難以對付。


    胡不歸看了一眼顧聲笙,似乎是知道她心裏所想,便直接說道:陷仙劍並不好對付,你若是此時將這些事告訴了蚩天行,恐怕他心一亂,他們在裏麵的危險程度可會大大增加。”


    顧聲笙一愣,急忙在心底讓阿圓別去和徐長安說這些事。


    畢竟阿圓要告訴他們一些事兒,勢必又要比劃才能告知徐長安等人,如此一來,的確會讓徐長安和蚩天行分神。


    胡不歸眸光掃過了顧聲笙,輕聲說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你們有沒有興趣知道我一條應龍,是怎麽出現在歸墟之中,又怎麽守著你們這群九黎後裔的?”


    顧聲笙看著胡不歸,輕輕的點了點;胡不歸的目光又掃過了虺子畫,虺子畫眯起了眼,事情發展到如今,也隻能微微點頭,聽一聽這胡不歸的故事了。


    胡不歸的目光還沒有掃過薛丹晨,薛丹晨就猛地點頭道:“說吧,我也是費解,你們應龍是怎麽進來的?”


    他咳了咳,清了清嗓子說道:“據我所知,叫胡不歸的人在我們族群進來的時候就存在了。而且,一直叫胡不歸,並且沒有改過名。”(之前有過提示,這一卷前麵幾章。)


    “之前,我就有猜想,這絕對不會是一個人。”


    胡不歸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遠方的電光繚繞,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猜的沒錯,胡不歸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錯了,是一群應龍。”


    得到答案的薛丹晨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那既然是一群,為什麽……”


    他話沒有說完,胡不歸便截斷了他的話,苦笑了一聲,悲涼的說道:“你想說為什麽不直接斬殺了你們,占據島嶼嗎?”


    說罷,胡不歸仰天


    長嘯兩聲,笑聲中藏著無盡悲涼。


    薛丹晨輕輕的點了點頭,不解且有些畏懼的看著胡不歸。


    “因為,我們這一群應龍是罪臣。不,不是一群,是一條……”


    胡不歸越講,眾人越迷糊。


    他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事情得從當年涿鹿之戰之後說起……”


    ……


    涿鹿之戰,姬軒轅大獲全勝。


    可他與蚩尤都是登神境強者,若是論單個的戰力,拿到了軒轅家的姬軒轅才能勉強與蚩尤戰平。


    可戰爭,從來不是以一人之勇便能夠決定勝負的。


    看著兵敗如山倒的九黎部落,看著四處逃竄,被追殺的九黎後裔,蚩尤隻能仰天長嘯,悲憤不已。


    此時他被姬軒轅纏住,而他的八十一位兄弟也分別被姬軒轅和炎帝的手下給纏住,脫開不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子民被殘害,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鮮血在涿鹿這地兒形成了河流。


    “軒轅,和你商量個事!”蚩尤雖然戰敗,但仍舊不卑不亢,手持軒轅魔劍,劍與身合,燃燒著黑色的火焰。雖然此時兵敗,但仍有睥睨天下的霸氣。


    而姬軒轅,則是手持軒轅劍,一身金燦燦的,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蚩尤,我姬軒轅敬重你為百兵之主,也敬你是條漢子,說吧!”


    “我蚩尤,承認九黎部落敗了,但我蚩尤沒敗!你要戰勝我,甚至斬殺我,幾乎無可能,這一點,你姬軒轅可敢承認?”


    姬軒轅大笑兩聲,聲音洪亮,但氣勢卻不弱。


    “你蚩尤的勇猛,天下皆知。我姬軒轅原本打不過你,憑借軒轅劍才能勉強和你蚩尤戰個平手,怎麽不敢承認?”


    蚩尤看向姬軒轅的眼中多了幾分欣賞,便直接說道:“那既然如此,我們打下去也不是辦法。”


    蚩尤說這話的時候,還看了一眼下方正在遭受屠戮的九黎後裔。


    “我,蚩尤願意奉上項上人頭,魂魄不留!但你姬軒轅,不得再放任手下殘殺我九黎後裔,你對黃帝部落的臣民如何,也須同樣對我九黎後裔,不得有任何的偏私,更不得又任何的歧視!”


    姬軒轅聽得這話,頓時有些不敢相信。


    在他眼中的一代霸主,此時居然會為了自己部落的族人,甘願受伏。


    他怎麽都沒想到,橫掃八荒,從不手軟的蚩尤居然會為了自己的百姓,甘願受誅。


    一代霸主,在他眼中此時變成了一代仁德之主。


    姬軒轅深吸了一口氣道:“蚩尤,你放心,從此之後,九黎歸於我部落,統稱華夏部落,千秋萬代,世世共傳!”


    蚩尤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了笑容,手中的蚩尤魔劍往遠方一拋,便伸開了雙手,閉上了雙眸,一副引頸待戮的模樣。


    “蚩尤,你既然有此心,我姬軒轅也不願殺你。我姬軒轅,願邀請你蚩尤、還有炎帝,咱們共治天下!”


    蚩尤聽得此言,才睜開眼,便見得應龍化為了人形,舉著大刀,一刀將他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那應龍本就是逐日上境的強者,斬了蚩尤之後,又以極快的速度滅了蚩尤的神魂和神魄!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姬軒轅都沒反應過來。


    但事已至此,也


    隻能作罷,讓所有人停手,涿鹿之戰就此落下了帷幕。


    ……


    胡不歸緩緩的說著,仿佛親身經曆了當年的事兒一般。


    “姬軒轅有帝王氣度,蚩尤是條漢子,不愧為兵主!至於那應龍,卑鄙小人!”虺子畫聽罷,便直接說出了顧聲笙和薛丹晨不敢說的心聲。


    胡不歸冷冷的看了虺子畫一眼,最終隻得無奈的點了點頭道:“其實你們說的也沒錯,先祖行事,的確欠缺考慮。”


    “那之後呢?你又怎麽出現在這兒的?”薛丹晨問道。


    胡不歸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先祖與姬軒轅的關係,就如同你家蚩尤先祖和食鐵獸的關係一般,故此姬軒轅也隻是對先祖小懲大誡。”


    “但事情,就壞在九黎一脈!”胡不歸說著,便冷冷的看了一眼薛丹晨。


    “九黎一脈得知先祖偷襲殺了蚩尤之後,便對先祖糾纏不休,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可當時,九黎已經並入了炎黃部落,統稱華夏了。而且,姬軒轅也明確表示過,若是有誰再找九黎一脈麻煩,定斬不赦!”


    “先祖不勝其煩,九黎後裔每一次刺殺都是下了死手,要置先祖於死地。但偏偏姬軒轅那廝,對此事置若罔聞。若是先祖出手,必受懲罰;若是九黎一族出手,他倒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虺子畫聽到這話,點了點頭道:“姬軒轅沒錯,你應龍本就理虧,他強行將你們保下,本就理虧了。這般處理,反而說明姬軒轅心裏有一杆秤!”


    胡不歸實在是有些討厭虺子畫在一旁的評述,評述也就罷了,還盡說些他不愛聽的。隨即大手一揮,虺子畫話也不能說了,隻有一雙眸子能夠轉動。


    “後來,先祖實在忍不了,便殺了一些九黎後裔。”將虺子畫的嘴封上之後,胡不歸才繼續說道。


    “先祖也知道會被懲罰,但那刺殺他的九黎後裔也被他給追殺跑入了歸墟之中,此後再也沒有人煩他了,要打要罰便隨那姬軒轅罷!”


    “可先祖沒有想到,姬軒轅讓先祖帶著幾十枚蛋,將先祖也關了進來。並且還請來了伏羲施法,讓我應龍不得上島,好生的守著九黎後裔。直到九黎後裔有人能破開誅仙劍陣者,才讓先祖恢複自由之身。若是壽元已盡九黎後裔都無法破了誅仙劍陣,那便讓後代等著。而且,要壽元將盡之時,方能孵化龍蛋。就這麽多年下來,到我便是最後一代了。”


    “龍蛋放那麽久……還能孵化?”顧聲笙皺起了眉頭問道。


    胡不歸冷哼一聲道:“我們應龍自有手段!”


    說罷之後,長歎一聲:“當時,我先祖經常問自己胡不歸?為何不歸,為什麽不回去?他無法踏入小島上,便隻能對著這死寂的大海,天天感慨。所以,我們應龍,便都叫胡不歸……”


    “胡不歸?我也經常問自己啊,我回不去啊!”胡不歸感慨道。


    他方說完,此時遠處雷聲陣陣。同時,那陷仙劍因為九黎後裔的鮮血所浸染,已然大不如之前。


    同時,一柄劍從海中躍起,直直刺向那被雷電包裹的陷仙劍!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昨天暴雨停電,還跳閘,今天下午一點左右才看到跳閘了,這才有電。


    晚上不停電的話還有一章。


    胡不歸:為什麽不歸去?取自陶淵明《歸去來兮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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