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文脈氣運如同青色的河流一般,與夫子一同懸掛與半空之中。


    遠遠望去,猶如從天而降的一條青色瀑布。


    夫子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那三十三道身影給團團圍住,發髻早已散亂,身上全是血跡的他放聲長嘯,有些癲狂。


    雖然夫子被這三十三道身影所圍困,但卻沒人敢動手。


    他們都是搖星境的高手沒錯,可他們畢竟不似青蓮劍宗一般有那特殊的功法逍遙遊。他們這透過封印出來的虛影的確有一些戰力,但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不僅如此,若是虛影被毀,本體便也會一同受傷。


    大家此番花費了大力氣出來,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虛影被毀,隻是來求個自由的。


    夫子斷尺挑著如今天下文脈氣運,眸光所到之處,身影紛紛退讓。


    此時的夫子明顯如同一條瘋狗,逮到誰都要咬一口。


    這三十三道身影看著他斷尺處的氣運,誰也不敢惹他,紛紛往後退。


    並且,之前有不少打向徐寧卿和徐長安的攻擊也撤了回來。


    他們三十三人本就是臨時出來保護湛胥的,可老話常說“死道友不死貧道”,如今惹這夫子,不值當。


    現在他們勝券在握,打開封印一事也勢在必得。沒必要讓這挑了天下文脈氣運的人來找自己的晦氣,即便他們拚死用幾道虛影殺了這些人,也不劃算。


    虛影被毀,本體必然受傷,不管封印打沒打開,都會被仇家給盯上。


    若真的發生了這種情況,那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在場的三十三道身影都不傻,他們才不會在這個關頭去觸夫子的黴頭。


    夫子看著他們,搖了搖頭,目光最後定格在了三家讀書人的身上。


    那三人臉色一變,急忙往後退去,和眾人拉開了距離。


    這天下文脈氣運,對於他們來說無比珍貴,若是讓他們得到了,不僅能提升修為和戰力,就連以後的路也會順暢無比。


    可此時這珍貴之物,卻讓他們避之不及。


    若是讓這天下文脈氣運擊中,他們這虛影必散無疑。


    夫子的戒尺朝著他們微微的抬了抬,三人急忙抱頭鼠竄,遠遠的跑了開來。


    看到這一幕,夫子心涼了。


    他沒想到,讀書人也會如此,如同老鼠一般膽小怕事,沒有一點兒擔當。


    夫子冷笑一聲,便不管三人,又轉過了身。


    就是這一轉身,又嚇壞了不少人,紛紛往後退。


    夫子齜起了牙,笑了笑,臉上全是落寞和失望。滿身是鮮血的他最終還是看向了那薑、曾、孔三家之人,歎了一口氣道:“讀書人,該有敢問天下先的勇氣。”


    夫子失望了,從心底失望。


    他怎麽都沒想到,會有讀書人希望打開封印,讀書人的誌氣勇氣和骨氣在他們身上沒有絲毫的體現出來,有的隻有那重獲自由的小心思。


    夫子歎了口,不知道是因為過於失望,還是因為受了傷的緣故,他說話有些費勁。


    “其實,我沒資格責怪你們想出來,你們也沒義務一直鎮守妖族。”


    聽到這話,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可你們,不應該以讀書人


    的名義說出那些話來。更不應該,想著以讀書人的身份建立家族,雄踞一方。所謂的讀書人,便是要用你的實際行動,告訴世人一些道理,讓這個世間變得更美好的道理,讓別人更有力量的道理。”


    “讀書人,就三個字。說起來很簡單,沒有絲毫的難度。可你們知道嗎,這三個字不僅僅是身份,更是責任。”


    夫子手裏斷了一般的戒尺微微抬起,嚇得三人兩股戰戰,不敢動彈。


    夫子看向了幾個穿著道袍的人族,他們同樣在三十三道身影之內。隻不過,這幾人看起來都非常年輕,想必是在封印內出生的。


    夫子先是微微欠身,表示尊敬,然後輕歎一聲說道:“幾位應該是道家人物,當年道家為了人族犧牲不少。幾位想要出來的心情,在下也非常理解。但在下想說的是,不管今日結局如何,諸位能否出來。還請幾位,不管如何都要記得匡扶正義,救助弱小。”


    夫子這話說得誠懇,那幾位穿著道袍的人物聽到這話便低下了頭,也沒看清有沒有臉紅。


    隻不過,聽到夫子這話之中,這幾道身影冷哼一聲,便消散在天空之上。


    夫子看到幾人的做派,落滿失望的臉上終於多了一絲希望。


    他笑了笑,挑著那天下文脈氣運,轉向了妖族。


    這一次,妖族們不再叫囂,反而是安靜了下來,二十多雙眸子緊張的看著夫子,如同去學堂沒有完成作業的孩子看著教書先生一般。


    看到這副場景,夫子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果真,學了滿腔的道理不一定有用,學習道理是為了和能夠聽道理的人將道理;學習攻伐之術,是為了和不會聽道理的人講道理。這一句話,確實有些道理。


    “諸位,人族妖族本為生靈,這千百年以來,相互攻伐不止,卻也沒個結果。不管諸位如何想,老朽還是要在這兒說一句,不管諸位以後能否出來,還請諸位記得。隻有克製本性,和睦相處,這個世間才會更加美好。”


    夫子說完之後,同樣朝著這些人微微欠身。


    可他卻發現,這些妖族沒有任何的反應,眸子仍舊是緊緊的盯著他手中的文脈氣運。


    夫子隻能無奈的搖搖頭,和他們說話,猶如對牛彈琴。


    可就在這時,下方傳來了一陣驚呼,夫子急忙低頭看去。


    ……


    方才夫子借助文脈氣運之時,徐寧卿和徐長安便同時朝著湛胥攻去。


    父子並肩作戰,這是第一次。


    徐長安看著自己父親,徐寧卿也看向了徐長安。父子兩人相視一笑,兩柄長劍一往無前,朝著湛胥刺去。


    而那神侍,則是繼續忠心耿耿的站在了湛胥身前,如同一堵牆一般,將他緊緊的護在了身後。


    眼看著兩柄長劍都要撞在神侍的身上,徐寧卿看向了自己的兒子,正要說話,沒想到徐長安率先開了口。


    “爹,你去殺湛胥,我也會破劍訣,我能纏住這神侍。你去殺湛胥,把握要高一些。”


    這一聲“爹”,徐長安叫得很輕,這一聲“爹”,他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叫過,顯得有些生疏。


    徐寧卿原本的意思,便是讓徐長安去殺湛胥,畢竟神侍比起湛胥來說實力上要強勁一些。


    聽到徐長安的話,徐寧卿略微有些慚愧,低下了頭。


    他的打算是藏有私心,保護自


    己兒子的私心,兒子的重要性甚至已經超過了妖族封印。


    徐寧卿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很快便沒了慚愧之心。


    因為他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他不僅僅是侍劍閣的閣主,有保護天下的責任;他更是一名父親,有保護兒子的責任。


    徐寧卿正想說話,徐長安手中那柄紅色的長劍,已經刺向了神侍的胸口。


    看著自己的兒子如此決絕,徐寧卿也不再磨磨唧唧,手中的憂思直刺湛胥。


    原本正在操 弄陣盤的湛胥看到徐寧卿的長劍,也顧不得那麽多,便急忙往後倒去,躲過了這一劍。


    但此時的陣盤,還懸浮字啊半空之中,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徐寧卿見狀,如今陣盤被啟動,他身上的壓力正在逐步減輕,這意味著封印也在逐步解開。


    方才那一劍落空之後,徐寧卿便手持憂思,把目光移向了那陣盤。


    湛胥順著徐寧卿的目光看去,臉色也一變。


    方才他可以慢慢的打開封印,還可以威脅封印之後的妖族。可現在,情況變了。


    此一時,彼一時也。


    若是現在陣盤被毀,妖族無法出來,而老祖宗方才也受了重創,無法保護他。如此一來,他麵臨的下場隻有一個,那便是死亡。


    現在,湛胥的底牌已然盡出,不管是神侍,還是老祖宗,如今都被人纏住了。惟有打開封印,讓徐寧卿等人的目光轉向妖族,他才有活命的機會。


    陣盤在,他活;陣盤滅,他亡。


    湛胥看著徐寧卿一劍刺向了陣盤,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本就不強的修為全力運轉猛地撲向了那陣盤。


    他不想讓那陣盤被毀,他要打開封印。所以,他這一撲並不是要收起陣盤,而是要把陣盤高高舉起,讓它繼續解開封印。


    用盡全身力氣的湛胥還是比徐寧卿快了一步,他猛地向前撲去,將陣盤往上托。


    這一劍,沒有損壞陣盤,卻一劍削去了他的雙腿!


    鮮血濺出,猶如大師潑墨,湛胥一聲哀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而與此同時,那陣盤發出了一陣璀璨的光芒,隨後在空中炸裂,化作了齏粉。


    這兒的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過了會兒,“啪嗒”一聲輕響傳來,落在坑中的那個箱子開了,那一個袁天師留給希拉一族,要收取他們天賦的箱子打開了。同時,一陣陣紫光從坑中的碎肉中脫離了出來,朝著箱子中湧去。(希拉一族的天賦,怕東西太多記不住,提醒一下。)


    同時,眾人隻覺得渾身一鬆,原本大陣給的壓力消失了!


    徐寧卿和夫子臉色一變,封印,即將開啟!


    這一切,都朝著那袁天師的讖言而去!


    湛胥倒在了地上,缺了一雙腿滿身是鮮血的他笑了,隨後惡狠狠的看著徐氏父子,口中不停的嘶吼著:“我贏了!我贏了!斷腿之仇,我要你們人族加倍奉還!”


    他雖然笑著,但身上有血,眼中有淚,還有滿滿的不甘心與仇恨!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本來以為能寫完,結果還差個尾巴,還差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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