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三裏溪的桃花燃盡燦爛,枝頭上已經有了如同杏核大小一般的果子。


    天一亮,陽光光彩照人,晃得人睜不開眼睛,但也沒有身邊的姑娘明豔動人。


    昨日的梅若蘭是淡抹,今日的她換了濃妝,一顰一笑,比起梨園的那些戲子更勾人,光是看向徐長安的一雙眸子,就仿佛蘊藏了一池子的秋水。


    三裏溪原本賣酸梅湯的地方關了門,但仍有幾位姑娘來到門口張望,甚至也有幾個公子哥走了過來,見得這小店關了門之後,便隻能攤開雙手朝著不遠處的姑娘聳了聳肩。


    梅若蘭看著這間茅草屋,又看了一眼駐足的徐長安,突然問道:“這就是那個孩子的家麽?”


    原本為了不讓人發現異常,那一夜這茅草屋被拆了之後,緊接著便有軍士出來,將其恢複原狀,甚至裏麵的擺設都一模一樣。


    雖然她受了傷,可對於徐長安發生的一切都很關心,她知道那夜的殺機,知道了徐長安帶回來的這個孩子的家世,知道了乾龍殿上發生的很多事兒。


    徐長安點了頭,此時朝陽照亮了一半的溪水,這陽光仿佛被溪水揉碎了一般。


    梅若蘭突然矮下了身子,蹲了下去,將手伸向了溪水裏。


    徐長安看得一陣心顫,隻見這個女孩子捧起了被溪水揉碎的朝陽,隨後潑在了徐長安的身上。


    徐長安先是一愣,看到這個女孩子高興的臉,隻是在心裏微微的歎息了一聲,露出了笑臉。


    梅若蘭看著徐長安的模樣,呆在了原地,這明眸皓齒的少年一笑,仿佛方才自己潑在他身上的細碎陽光在他身上散發了光芒。


    梅若蘭想了想,看著徐長安,慢慢的靠近了他。


    風兒輕柔,原本有些冷的清晨也因為明媚的朝陽變得有些暖和。


    鳥兒在耳邊鳴叫,耳邊偶爾傳來少男少女們的竊竊私語。幾隻在暮春清晨跑出來的貓兒,叫了幾聲,這幾聲貓叫,讓這三裏溪的空氣都曖昧了起來。


    梅若蘭緩緩的靠近了徐長安,徐長安也自然而然的摟住了梅若蘭。


    兩人緩緩的靠近在了一起,懷裏的人兒朱唇仿佛誘人的糕點,恨不得咬上一口。徐長安鬼使神差般摟住了梅若蘭,緩緩的低下了頭,而梅若蘭也閉上了眼睛。


    但偏偏這個時候,茅草屋處傳來了一個公子哥懊惱的聲音。


    “他大爺的,我好不容易將王姑娘約出來,有機會幫她買一碗酸梅湯,這門還關上了。”


    他身旁則是有一個小廝彎著腰,一臉賠笑的站著,生怕自家的公子爺責罰自己,隻


    能諂媚的說道:“公子爺,要不小的去城裏買一碗?”


    那公子哥也不客氣,聞言便抬起腿來輕輕的蹬了小廝一腳,小廝佯裝了一下,滾出去了很遠,躺在草地上。


    “等你一來一去,我的王姑娘都渴死了。”


    說罷,便拂袖而去。


    他買不到喝的逗不了姑娘開心不要緊,但卻破壞了氣氛,徐長安和梅若蘭都同時清醒了過來,仿佛偷情被抓到一般兩人立馬各自往後倒退了幾步,各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低著頭,臉紅紅的。


    過了會兒,梅若蘭想了想,突然說道:“徐長安,要不我們今日幫他們開業吧?這酸梅湯的手藝小沅和我說過一下,我試一試。”


    如今梅若蘭提的任何要求,徐長安都不想拒絕,也不會拒絕。


    他點了點頭,不一會兒,兩人便進入這茅草屋之內換上了一身粗布衣服,宛如一對夫妻。


    徐長安抬著各種原料,梅若蘭開始勾兌,雖然不及公孫舞娘在的時候,可幾日沒有開門了,這三裏溪外也唯獨隻有一家這麽一家店,所以來的人並不少。


    有時候,看得徐長安有些累了,梅若蘭會拿出一方錦帕擦擦他們額頭的汗,而梅若蘭累了,徐長安則會貼心的把她扶了坐下,自己去調配喝的東西。


    在外人看來,這便是一對相濡以沫的夫妻。


    期間,一位小侍女也買了一碗酸梅湯。


    紫衣女子帶著麵紗看著這酸梅湯,她並沒有喝,隻是抬起來聞了聞,隨後將酸梅湯好好的端著。


    “他們兩倒還是真配!”


    小侍女突然說了一句。


    這紫衣女子自然便是顧聲笙,她如今看著徐長安,覺得有些熟悉,絕非是在城外和乾龍殿相見的那種熟悉感,似乎是認識了很久的人。


    她點了點頭,站在了離人群很遠的地方,掀起了麵紗,喝了一口酸梅湯。


    今日她本來是要去找徐長安的,問一問關於公孫舞娘和她孩子的事兒。


    那日,她不方便出手,若是她出手幫公孫舞娘,豈不是就說明公孫舞娘是海妖一族的人。到時候,有理都說不清。


    正因為如此,她才隻能放下兩句狠話後離開。


    “還行。”


    顧聲笙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不知道是說著酸梅湯,還是說那兩人。


    她本想去問問徐長安關於那孩子還有公孫舞娘一脈傳承的事兒,但看到徐長安此時的狀態,便忍住了。


    “這女子,應該是他的妻子吧?”


    顧聲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一句話,甚至還有一絲醋意,有些話莫名其妙的便出了口。


    小婢女沒有回答,顧聲笙喝完了酸梅湯,把碗遞給了小婢女,隨後說道:“我們先走吧,等過幾日我們再來。這徐長安既然選擇大鬧乾龍殿,幫助公孫舞娘,自然不是惡人。”


    說罷,便讓小婢女把碗放了回去,隨後就此離開。


    徐長安和梅若蘭,一直到了晚上,方休息了會兒。


    雖然累,可這是梅若蘭自從失去父母之後最開心的一天。


    可當他們正想關門的時候,站在不遠處看了一天的程白衣終於站了出來,走到了兩人麵前。


    看到程白衣,徐長安自然挺身而出,他不想梅若蘭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要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兩人很客氣的離開了茅草屋,在探出頭的月光下,相對而立。


    “你的府邸中的小廝有我的人,我知道她的事兒。”這是程白衣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徐長安不置可否,對於他們這種政治掮客來說,安排幾個人在各大官員的府邸中,再正常不過了。


    “三天,我想陪她最後一天。”這是程白衣的第二句話,他低下了頭,仿佛在哀求徐長安一般。


    “你喜歡她?”徐長安反問了一句。


    程白衣點了點頭。


    “那你當初利用她來對付我?看來在你的心裏,對付我比愛她更重要。”


    聽到這話,程白衣無話可說,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可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徐長安轉身,“不過,我可以給你機會,隻要她願意,我沒意見。”


    說完之後,卻看到了梅若蘭站在了兩人不遠處。


    她看了一眼程白衣,咬著牙,最終堅定的搖了搖頭。


    程白衣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突然朝著兩人的背影喊道:“徐長安,喜歡不是憐憫,更不是欺騙。”


    聽到這話的梅若蘭腳步一頓,徐長安心底也有些苦澀,她急忙扶著梅若蘭,不敢應答程白衣的話。


    梅若蘭笑了笑,月光下的她臉色蒼白,搖了搖頭道:“沒事。”


    這一夜,程白衣在忠義侯府外守了一夜;這一夜,梅若蘭徹夜未眠;這一夜,徐長安喝了很多酒,腦海中不停的浮現出幾道身影。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重感冒,本來這一章應該在梅若蘭離世的時候斷開,但狀態實在太差,隻能放在下麵的章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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