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坊,齊府。


    這座府邸的主人雖然沒有任何的官職,可卻能鎮壓住這布政坊,甚至是在邊上的皇宮。


    月兒正明,一個漢子在齊府中忙碌了起來。


    他一個人,跑前跑後,偌大的府邸顯得有些空曠。


    原本府邸中的幾個老嫗和婢女早已不見了蹤影,雖說是燈火通明,卻顯得有些孤寂。


    女人的衣著也不華貴,像是尋常人家的裝束,可能住在這布政坊,又怎麽能是尋常人家呢?


    她抱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原本是摟著她的脖子,靠在了她的肩頭上。可似乎是聽到了門口有動靜,立馬扭過了頭,一雙大眼睛明晃晃的盯著門口,眸子中仿佛有光。


    “見雪,怎麽了?”女人聲音很淡,沒有一絲抱怨,他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男人,轉過頭順著女兒的目光望向了門口。


    隻見一道幹瘦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穿著玄衣,頭埋得很低,身子微微躬起,雙手抬著一個什麽東西,身子不停的顫抖,就這麽站在了門口,大氣不敢出一聲。


    小女孩年紀雖然小,可卻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正在收拾東西的父親,似乎明白這人便是來尋找父親的。


    齊鳳甲看了一眼自己女兒,將幾個麻布包裹挎在了背上,朝著女人笑了笑,伸出手指逗了逗自己的女兒,便順手把齊見雪給接了過來。


    “不好意思啊,才讓你過上幾天富貴日子,又要走。”


    齊鳳甲衝著自己老婆略帶歉意的說道。


    女人倒也不生氣,隻是莞爾一笑,雖是在夜晚,可卻顯得格外明媚動人。


    女人捋了捋鬢間有些散亂的長發,看著自己的女兒說道:“這小家夥越來越調皮了,以後我做飯,你得管好你女兒。”齊鳳甲聽到這話,樂得露出了牙花子,急忙點頭。


    “還有啊,你可不能餓著我們母女兩。”


    聽到這話,齊鳳甲笑意更濃。背上背著包袱,右手抱著女兒,左手攬過了女人的腰肢,一家三口,朝著門口走去。


    那幹瘦的身影就這麽低著頭,仿佛一道碑一般,就這麽堵住了門口。


    齊鳳甲帶著夫人和女兒走到了這門口,他斜著眼看了一眼堵住門口這人,皺起了眉頭。


    “怎麽?李公公是奉了君命,來殺我齊某人的?”


    那堵在門口的李忠賢後背一涼,仿佛被一把尖刀從後背刺入,寒毛直立,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噗通”一聲,他雙膝跪地,這一跪沒有絲毫的猶豫,跪得極重。


    狡兔死走狗烹,這是帝王之家最喜歡幹的事兒。可自古便很少有人敢這麽當著麵說出來的,有些道理可以懂,但卻不能說出來,更何況是當著君王的近臣說出來。


    “一般來說,狡兔死走狗烹,背後肯定有一隻狐狸。”齊鳳甲說著,彎下了腰看著李忠賢,語氣有些輕佻,不像是他平時那直來直去的風格,反而是像在警告這跪在地上的李忠賢李公公。


    李忠賢臉色煞白,額頭上原本細密的汗珠此時如同豆子一般大,順著臉頰,滾落到了青石板街上,在月光下仿佛一顆露珠。


    “好了,李大人,麻煩讓讓。”


    李忠賢不敢多說,仍舊跪在了原地,不過身子卻是側了側。


    齊鳳甲抱著女兒,牽著夫人,便直接掠過他,跨出了這齊府。


    齊鳳甲轉過頭,看到這齊府的牌匾,想了想鬆開了自己夫人的手,伸出了中食二指,朝著牌匾上一點,那寫有齊府兩個大字的牌匾落在了地上,斷裂成兩半,嚇得李忠賢不停的磕頭。


    齊鳳甲可沒有心思去管這個太監,便直接往前走,準備離開這布政坊。


    此時的布政坊靜悄悄的,安靜得讓人害怕。


    當初才變革的時候,齊鳳甲提著刀巡邏嚇壞了不少人;可後來這些官員發現隻要不找事兒,齊鳳甲也不會對他們做什麽事兒,膽子便開始大了起來。


    他們開始在家中宴請,開始狎妓。隻要別太過分,隻要別反對變革,隻要別觸犯國法,齊鳳甲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


    可今日,原本有宴會的官員都紛紛取消了宴會,去平康坊叫了幾個姑娘的大官們也紛紛通知各大青樓,今日別來添亂;甚至這些個往日裏威風八麵的大官們,今日早早的便睡了,緊緊的捂著被子,露出了腦袋,豎起耳朵試圖聽到一些動靜。


    他們不是傻子,也不是聾子。


    早些時間皇宮裏發生的事兒他們早就知曉,皇宮內總有一些耳目,聽得到一些風聲。


    若是連這些事兒都不關心,那當官也當得有點兒傻。


    今晚上自打李忠賢走出皇宮,整個布政坊便安靜了下來,他們都等著一個結果。


    這一天,這些官員可是早就想見到的了。


    隻要齊鳳甲一離開,他們的“苦”日子便到頭了。到時候雖說柴薪桐也不是省油的燈,但這群人也有信心讓這改革成果付之東流。


    齊鳳甲走在了青石板街上,月兒輕柔的撫摸著他們。


    他們的麵前多了一個人,穿著蟒袍,背著雙手,兩鬢斑白。


    “晉王。”


    齊鳳甲看到來人,微微的點頭,表示尊重。也是看在了師弟的麵子上,若不是小夫子和晉王關係莫逆,恐怕齊鳳甲並不會買賬。


    “齊先生,還請留下來。”


    晉王沒有那麽多彎彎繞,更不會羞於開口,直接朝著齊鳳甲深深鞠了一躬。


    齊鳳甲沒有想要扶起他的意


    思,便一直讓晉王長作揖不起。他看了一眼晉王,反而搖了搖頭,便想如同掠過李忠賢身旁一般掠過晉王身旁。


    可才經過晉王身旁,齊鳳甲猛地抬頭,一陣風托起了晉王的膝蓋,將他給扶了起來。


    堂堂晉王,如今聖皇的舅舅,沒有絲毫的猶豫,便要跪下來。


    齊鳳甲歎了一口氣道:“晉王,你這又是何必呢?”


    晉王看著齊鳳甲,眼中似乎有淚花。


    “這不是軒轅家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若是您走了,這長安怎麽辦?這剛剛改革出現的大好局麵怎麽辦?”


    齊鳳甲聽到這話,皺起了沒有,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這天有不測風雲,誰能保誰一輩子啊。況且,我們的小聖皇身旁有智珠在側,又何必用得上我等俗人。這事兒,就算是我小師弟的錯,他不該活過來,他該死。那麽,這後果應該是作為師兄的我來彌補。”


    晉王聽得這話,便嗬斥道:“出來!”


    話音剛落,小聖皇軒轅仁德便從街角走了出來,低著頭,雙手攪在了一起,撕著手上的皮。


    “認錯!若是你不想要這天下,我大可主持選一個賢能之士頂上!”


    聽到這話,軒轅仁德低著頭才想道歉,卻沒想到耳邊傳來了晉王的聲音:“跪下!”


    軒轅仁德看了一眼晉王,眼中全是不可思議和迷茫。


    他可是一國之主,天下間的聖皇,就這麽讓他跪下?


    “為君者,當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可當熾兒走了後,你幹了些什麽?和一個小太監整日鬥蛐蛐,玩樂。除了放權給荀法你做得不錯之外,你還做了什麽?”


    “記住,這是小太監的錯,玩物喪誌,作為君王,沒人能讓你跪下。但你是主子,有了錯便要認。其錯一,不想解決之道,反而責怪忠義之士。軒轅仁德,我告訴你,沒有人必須為了全天下死,除非他自願!其錯二,玩物喪誌,寵幸奸臣!你是君主,無自製力,故此你當跪!”


    看著要跪下的軒轅仁德,晉王看了一眼不遠處跪著的李忠賢,失望的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


    ……


    湛胥看著站在身後的弟弟還有逃命回來的崖祁,再往後,站著的則是瞎了眼的霍格,拿出了一枚九龍符。


    “湛胥少主,我們如今便開封印嗎?”


    聽到崖祁問這話,霍格單眼之中露出了光芒。因為這枚九龍符,能放出他們禍鬥一族的老祖宗。


    湛胥搖了搖頭。


    “不,等!”


    “等什麽?”


    “一個最好的時機!”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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