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句“劍起”,看似已經壓製住徐長安的四人同時一愣。


    他們下意識的低頭往下看,隻見那柄紅色的長劍正好端端的插在地上。


    四人臉上出現了狐疑之色,可這狐疑之色沒有維持多久,便消散了——因為他們已經知道了答案。


    在他們的視野中,一個劍柄自蓬山而來,四人下意識的躲開。


    可在徐長安的眼中,這一柄輕劍,劍身修長,帶有金光,宛如雕梁畫柱上的五爪金龍,朝著自己而來。


    四人一時間也沒想到天子三劍,他們長時間偏安一隅,對於中原大陸的事兒並不清楚,即便這中原大地一直改朝換代都不關他們的事兒。在他們看來,中原大地姓什麽都無所謂,隻要這極西雪域有姓羅的,他們也蹦躂不起來。


    隻要姓羅的在,外麵打翻了天也和他們無關;但若是姓羅的不在,他們這些大妖能跑出去打翻了天。


    故此,什麽天子三劍之類的,他們或許聽說過,但也不會過多的在意。


    在他們的眼中,這就是劍柄。


    也就是因為他們的這一愣神,徐長安才能抓到含光。


    焚的確不錯,但若是被焚影響心智,佛道兩門的功法全都施展不出來,隻能施展紅蓮一脈此類偏向於魔道的功法。


    而且重劍的用法和輕劍也不同,重劍走的橫煉的路子,輕劍走的則是靈巧的路子,


    吃了丹藥的徐長安,即便是硬碰硬也不是眼前這些人的對手。


    而且已經恢複了一定神智的徐長安也給自己的目標降了降,手持焚的徐長安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殺光敵人並且取勝。


    但現在的徐長安,卻換了一個念頭,纏住這四人,讓中皇各個擊破!


    含光入手,徐長安一聲長嘯,脫困而出。


    同時,含光往前一刺,正中山河的左臂,頓時血流如注。


    這一劍並不是因為山河太弱,也不是因為徐長安太強,而是出於疏忽。


    沒錯,在山河的眼裏,這隻是一個劍柄,但他沒有想到,這柄劍的劍身他居然看不到。


    天子三劍,上品含光,身負氣運之人方能看到。


    山河目瞪口呆,雙目瞪得溜圓,隨後緩緩低下頭,摸了摸自己肩頭上的鮮血,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


    當初在滿雪山,徐長安便靠著含光的這個特性陰了不少人,沒想到如今來到了這極西之地的雪山,仍舊奏效。


    徐長安急忙抽劍,立於四人的上方。


    “這劍柄有古怪!”山河一愣神也反應了過來,和其餘三人打了一個招呼,便急忙衝天而起,朝著徐長安抓來。


    徐長安見此情形,心裏一動,反而閉上了眼。


    等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四人已經將他團團圍住。


    而在一旁的中皇呆呆看著這一幕,沒有動手,如今情況不明,他選擇了袖手旁觀。


    但他心底給自己定了一條原則,若是徐長安有性命之憂,必然全力救援。


    重新睜開眼的徐長安,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山河朝著他出爪,他能看出這一爪的變化;淩空伸出了帶著天蠶絲手套的手,徐長安也能看到這一掌的弱點;而玄靈真人沒有出手,他也知道龜殼最薄弱的地方在哪兒;夫吾光的球和雪牆,


    徐長安也有了更好的破解方式。


    這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和尋常人不一樣。


    四人同時朝著他攻來,爪、掌、殼、阻斷他後路的冰牆。


    徐長安看到這一幕,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遞出了一劍,手腕翻轉了一下。


    劍隨手動,但就是看起來這麽平淡無奇的一劍,破開了四道攻擊。


    若是之前徐長安入魔讓四妖覺得震撼的話,那麽此時的徐長安,便讓四妖覺得恐怖。


    這一劍,他們也不陌生!


    “破劍訣!”


    淩空看著徐長安,眼中的嫉妒豪不掩飾。


    他們可以不認識天子三劍,可以不認識如今的聖朝姓什麽,但卻不能不認識破劍訣!


    一劍破萬法,這不隻是說說而已。


    那個一口黃牙,穿著麻布衣服,喜歡叼著一根草的男人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當年的玄靈真人度過了四次天劫,可他那龜殼擋不住一根樹枝。


    若劍山老人用的是名震天下的利器也就罷了,但偏偏就是一根樹枝破了他的防禦。那一根木棍就像戳在了豆腐上一般,輕而易舉的戳破了他的龜殼。玄靈真人看了一眼其餘三人,他們眼中不僅有嫉妒,更有凝重。


    當初進入雪山的劍山老人不過巔峰開天境而已,但他們雪山中所有的半步搖星境都被這一口黃牙的小老頭拜訪了一圈。


    仍舊是一根樹枝,破開了淩空的天蠶絲手套;還是那根樹枝,山河還沒有反應過來,肩頭上就多了一道口子;而夫吾光則更慘,還沒有祭出珠子,那根樹枝已然抵在了額頭之上。


    當年的劍山老人遠沒有如今出名,他們輸得莫名其妙,便開始找原因。所有巔峰開天境以上的大妖都把目光看向了他手中的那根枯樹枝。


    他們寧願劍山那個一口黃牙的小老頭是憑借劍器之利才能有如此戰績,也不願相信那個小老頭是自身就這麽強。


    雪山裏的所有大妖都想看一看那根枯樹枝,甚至還想占為己有。


    但沒有人敢去挑戰劍山老人,這個一口黃牙嘴裏叼著枯草,手裏拿著木棍的小老頭似乎比他們這些蟄伏於雪山的凶獸還凶猛。


    劍山老人在雪山的最後一站是蓬山,他有沒有和中皇打沒人知道,但讓他真正成為眾妖夢魘般存在的,卻是因為他的一個小動作。


    他下了蓬山,隨手就把那枯樹枝給扔了,嘴裏還念叨道:“這破地方,連撿根棍子都那麽費勁!”說完之後,便揚長而去,留下了那一根枯樹枝靜靜的躺在地上。


    一群大妖看著那枯樹枝,沒人敢動,愣是幾個時辰過去了,一群大妖才壯起了膽子,朝著這枯樹枝撲了過去。


    這雪山裏的大妖為了這枯樹枝,打得是不可開交,最終還隕落了幾尊開天境的大妖。


    可到了最後,這些大妖才發現,原來枯樹枝真的隻是枯樹枝。


    強的從來都是人,都是那個滿口大黃牙,佝僂著腰的瘦下老頭,而不是劍。


    自此之後,破劍訣成為這雪山中神聖般的存在。


    一劍破萬法,憑借一根破木棍越階而戰還能贏得如此幹脆漂亮,整個雪山頓時沸騰了。


    如今再見破劍訣,還是出自封妖劍體的手中,他們焉能不急?


    徐


    長安傲立風雪中,執劍而立,睥睨四方。


    似乎現在恢複了一些理智的徐長安比剛才入了魔的徐長安還更加的難纏!


    四人看向了中皇,中皇手裏還拿著淩空給的瓷瓶,立在空中。


    當年劍山老人之強,他們五人齊上不一定能贏;但如今的徐長安,真實修為不過才小宗師而已,隻要拖過這段時間,那這劍山老人的徒弟徐長安還不是任他們蹂躪?


    但現在,最為棘手的問題,是中皇。


    若是中皇現在幫助徐長安,他們四人很難得手,甚至還會出現傷亡;最好的情況,自然是中皇願意和他們聯手,大不了以後他們一起分享破劍訣。


    故此,現在最為重要人反而是中皇。


    中皇懂得他們的意思,此時徐長安也看了一眼中皇之後目光便移開了。


    他不是小看中皇,而是不想讓中皇為難。


    既然他的破劍訣已經成了香餑餑,他也不想哀求中皇,更不會和他做交易。


    雖然現在最好的做法便是用《破劍訣》來交換中皇的庇護,而且中皇也沒有理由拒絕。


    但這麽一來,其一便是對不起劍山老人,對不起保存了那麽久《破劍訣》一個字未看將其交給自己的姬秋陽老前輩;這其二,若是用來交換,或許能活,但卻也是小看了中皇。


    可在與中皇相處的這些日子裏,他認識的中皇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認識的中皇是一個為了守住血妖秘密孤獨等待的人,他認識的中皇是一個驕傲的人。


    中皇看到了四人殷切的眼神,看到了沒有看向自己的徐長安。


    他驕傲,這個小家夥何嚐不驕傲。


    此時若是這個小家夥用他徒弟的關係來求他,他也拒絕不了。


    可他沒有開口,驕傲得如同當年的她。


    即便是來拜師,可以按照你的吩咐做事,但絕不會跪下來求你。


    他知道,他若是想要《破劍訣》,隻要他開口,這等情況下都能得到,他才是掌握戰局左右的人。


    中皇的手突然一鬆,剛才淩空給他解毒的瓷瓶落到了地上。


    這就是他的態度,也才是他中皇。


    他中皇一生,不弱於人半分,即便是麵對當年的劍山老人。


    “你們隻有我把毒逼出來的時間。”


    中皇的意思很明顯了,他會幫助自己這個還沒有承認的徒孫,但他們四人會有一小段時間,等到中皇逼出毒素之後,他們四人再無機會!


    徐長安猛地看向了中皇,眼中有一抹感激。


    中皇則是淡淡一笑,想起了當初劍山老人和他說的話。


    眾人都看到了那一口黃牙的小老頭進了蓬山,但卻不知道你們戰鬥的結果。


    別人在那枯枝上接不住一招,而中皇則是在過了十招,足足十招過後,那根枯枝才指著中皇的脖頸。


    “真正的強者不是說現在有多強,而是看有沒有強者之心。”


    當初,那小老頭吊兒郎當的說著,仿佛在開玩笑一般。


    ……


    這一幕落在南奸的眼裏,他想了想,急忙回到了洞裏,朝著袁霸天等人揮手。


    “走,咱們去迎回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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