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奸眯著眼,原先往後退了一步的身體往前傾了一下,同時腳也往前踏了一步。


    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佝僂著腰的他遠沒有湛胥高,隻能抬起頭來看著他。


    他沒有說話,就這樣仰起頭仰視著這“湛胥”。


    “若是以前的您,晚輩可能會洗耳恭聽,但如今啊……”他話沒有說完,隻是長歎了一口氣,就這麽自下而上的盯著“湛胥”。


    兩人無話,一人麵不改色,平時前方;而另一人,則是把他當成了自己眼中的風景。


    一人眼中隻有風雪,同時別人眼中隻有他。


    兩人麵上鎮靜自若,可心裏頭早已風起雲湧,變幻莫測。


    終於,南奸率先開了口,他聲音中帶著一絲歎息和不甘,往後撤了半步,又重新鞠了一躬接上了剛才的半句話。


    “時代變了啊,前輩!我們必須要用一切能夠利用的力量,這樣我們妖族才能恢複往日的榮光!”


    “湛胥”低下頭看了他一眼,南奸的眼中全是光芒,這一次對於他來說,甚至對於整個妖族來說,都是一次機會。


    在四霸主中,他是最為了解中皇實力的人。這些年來,他不知道多少次想潛入蓬山,可在短暫的接觸後,都重傷而回。沒錯,都是重傷而歸,他連中皇一招都接不下來。但所幸的是,中皇也並未認出他來。


    這一次,他可以利用大多數妖族,來牽製住中皇。螞蟻雖小,但若是數量極多,也不是沒有可能去吞噬大象。


    更何況,他現在不需要螞蟻吞噬大象,隻需要牽製住就行了。


    “不行,他們那一群異類,那麽的驕傲,他們的敵人不是某一族,不是某一類,而是全部的生靈。”


    “湛胥”沉思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可當初他們還不是被壓製了!”南奸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湛胥”搖了搖頭,低頭看了一眼南奸,隨後說道:“當時有本座,還有神龍大人!”


    南奸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了頭怔怔的看著“湛胥”,眼中的光沒了,全是失望之色。


    “可我要堅持呢!前輩!”他猛地往後退了幾步,聲音洪亮,仿佛一個和長輩賭氣的小孩子。


    “那沒辦法!”“湛胥”堅定的搖了搖頭。


    話音剛落,南奸身後便出現了陣陣黑影,原本雪白的天地,都變成了黑色,一股威壓朝著“湛胥”壓來。


    “恕晚輩不敬之罪!”南奸的眼中出現了一抹殺意。


    “湛胥”看著麵前的南奸,閉上了眼,身後出現了九頭巨蟒的虛影,灰褐色的身影,通紅的眼,嘴中還有口水在上下頜拉成了絲。


    這相柳虛影猛地躥了出去,從南奸的頭頂而入,隨即天地清明,又恢複成了以往的白。


    南奸往後退了半步,眼中全是驚駭之色,口中鮮血溢出,捂著胸口往後退了半步,額頭上全是汗珠,氣喘籲籲的看著麵前的“湛胥”,隨後緩緩的彎腰跪了下來。


    “不敬之罪,本座不恕!”


    “湛胥”冷冷的看著南奸,隨後負手而立,閉上了雙眸,淡淡的說道:“這是第一次,若下次本座再遇到你,必斬不赦!”


    聽到這話,南奸急忙磕了幾個頭,連忙跑了。


    等到南奸的身影消失,“湛胥”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的手心全是汗,整個人軟了下來,癱在地上。他打了一個盤腿,突然自語道:“小子,你聽好了,老祖宗我有些累,可能要沉睡上一段時間。你記住,你現在實力太弱,無法直接阻止他們,若是有朝一日血妖真的大規模現世,記得用九龍符打開妖族封印,用神龍令號令群妖,先斬血妖,再滅人族!”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中出現了一抹堅定和狠戾。


    “神龍令共有三枚,其中不僅有蛻凡的秘密,而且手持神龍令者,便能夠號令群妖!其中一枚,在長安的大陣之下,和那神龍的肉身放在了一起,這一枚你不用想了;而第二枚,則是在蜀山的劍獄之中,也不用多想;至於第三枚,天下沒有人知道被那老龍放在了哪!”


    “湛胥”說到這兒,眼中出現了一抹自傲。


    “當初老夫與神龍賭鬥,贏了一局,他便給了我。而且直接告訴我,若是他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便可以利用神龍令,讓妖族凝聚起來!”


    “所以,這最後一枚神龍令,便在我們相柳一族的祖地,已經被人族搗毀了的祖地!”


    “切記,此間的事兒你別參與,保住小命要緊,去取得神龍令,若是血妖出,收集剩下的八枚九龍符,放出妖族斬血妖;若是血妖不出,利用神龍令,殺人族!”


    說完之後,他聲音便慢慢的弱了下去。


    “湛胥”慢慢的倒了下去,隨後又很快的直起身來。


    湛胥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便離開了此地。


    ……


    南奸跑出去了一段距離,可實在撐不住,口中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從空中直直落下。


    他躺在了雪地上,穿著粗氣,看著天空。


    突然,他一個激靈爬了起來,顧不得自己的傷勢。


    “若是他真的那麽強?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相柳一族向來凶狠,沒理由會放我一馬!”


    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眼睛眯了起來。


    “老子被他嚇到了!”


    他本想轉身回去,可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認準了方向,沒有再度回去。


    ……


    李道一一行人認準了方向,朝著灰總管所說的破廟而去。


    偶爾遇到有些妖族想動一動他們的,可看到灰總管給他們的那塊令牌之後,便如同見到了瘟神一般急忙躲了開來。


    但既然來都來了,李道一又怎麽能夠放過他們。


    既然這令牌這麽有用,他自然不能放過,每過一座山,隻要是有大宗師以上境界大妖坐鎮的山,他都恨不得把令牌綁在額頭上去拜訪人家的山門。


    故此,他們一行人速度很慢,但同時也收獲不少。


    到了後來,那些大妖遠遠的感應到了這一行人,要麽直接逃離,要麽便直接閉關,打死都不見這小道士。


    蓬山中皇雖然強大,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欺負他們;可這小道士不同,不僅要欺負他們,還要刮他們一層皮。


    此時李道


    一滿臉遺憾的站在了一座雪山前,在他周圍站著幾位大宗師。


    “可惜啊,你不知道,我一看你們主人,就覺得我們有緣,能夠成為莫逆之交,可沒想到這次我不遠千裏來拜訪他,不巧遇上他閉關。可惜啊,可惜啊,我和你家主人良朋一場,經此一別,不知道又要何年何月才能相見啊!”


    李道一假惺惺的說著,不是的抬起頭,生怕別人看不到他綁在頭上的令牌。


    那幾位大宗師在一旁哈腰點頭的,急忙奉上一些珠寶,這些東西對於他們來說沒用,隻是覺得有些憋屈,這個小道士有些不厚道。


    李道一看了一眼他們手上的東西,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將東西收入了懷裏之後,便如同長輩拍著晚輩的肩頭一般,拍著幾位大宗師的肩頭說道:“好了,你們好好修煉,過段時間再來看你們。”


    說完之後,李道一便滿心歡喜的離去。


    而在場的幾位大宗師同時鬆了一口氣,這小道士實在不像話,連他們主人的名號叫什麽,本體是什麽都不知道,便一個勁的上來攀關係,要不是忌憚他額頭上的那塊令牌。像他這樣的人,在這極西之地的雪山之中,絕對活不過半刻鍾。


    他們終於到了灰總管所說的溫暖的地方了,也看到了那間破廟。


    在這兒沒有雪,能夠看到極西之地難得一見的裸露土地,這些土地上,長著一些草。


    看到這草,李道一哈喇子都快要流下來了。


    這些都是靈草啊,用來煉丹,修煉最好不過了;雖然這些藥草可能對境界高的人沒什麽用處,但也比一路上搜刮來的金銀財寶值錢啊!


    他放下了背上的背簍,搓著手便朝著裏麵鑽去,常墨澈意識到不妙,才想喊他,結果他被一道紅色的光柱給彈了出來。


    所有的藥草都被這紅色的光柱給保護住了,而李道一則是摔了一個狗啃泥。


    那座破廟,正好就在光柱之外。


    李道一皺起了眉,看向了常墨澈。


    常墨澈搖了搖頭,這光柱的強度已經超過了大宗師的實力,就連他也沒辦法。


    李道一歎了一口氣,想用令牌試一試。


    可惜的是,這令牌並沒有了之前的威懾力,他才靠上去,便被彈飛了。


    正當眾人愁眉苦臉,不知道該如何時,耳邊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小道士,你叫聲仙女姐姐,我便告訴你進去的法子。”


    李道一轉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那破廟的門口多了一個女人,她極其的嫵媚,在這冰天雪地中,露出了白皙而修長的腿,脖子上圍著白色的圍脖,一雙媚眼暗送秋波,仿佛要把人的魂兒都勾了去,倚靠在門邊,用手挽著自己的發尖悠悠的說道。


    ……


    袁霸天等人有些著急,他們躲在山洞中很久了,可福伯還沒有消息,至於蓬山,他們也不敢接近。


    “堂堂血妖,居然躲在這些地方,見不得人嗎?”


    一道聲音突兀的出現,袁霸天猛然一喝:“誰!”


    “我!”


    說話間,一個臉色稍微有些蒼白的小老頭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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