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鳳甲看著虛弱的妻子,隨後看了一眼正露齒笑的女兒。


    此時在他女兒和老婆身邊的接生婆們都被嚇得臉色發白,活了五六十年,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的凶獸,還有長著人身獸首的怪物。


    她們此時幾乎已經說不出任何的話來了,褲子都濕了,渾身不停的顫抖。


    齊鳳甲接過女兒,幫她穿好早就準備好的衣服,將女孩給自己的妻子看了看。


    “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女兒。”


    齊鳳甲輕聲的對著自己老婆說道,才出生的齊見雪似乎也知道了麵前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露出了粉紅的牙齦,笑了起來。


    “帶女兒走吧!”女人突然說道。


    齊鳳甲臉上帶著微笑,倔強的搖了搖頭。


    他將妻子背在背上,左手將女孩抱在了懷裏,右手提著那柄大水牛,走出了房門。


    “你們趕緊回去吧,記住今晚不要出來,關上門窗好好睡一覺。明早什麽事兒都不會發生,不要好奇。”他對著這個小村莊裏的人淡淡的說道。


    此時的齊鳳甲,如同一座山嶽一般立在了眾人麵前。


    就連之前和他為了幾捆柴經常打架的獵戶都瞪直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外表老實,疼愛妻子,經常做飯洗碗的男人。


    “胡獵戶,若有個別的小東西跑進來,你便射殺,這個村子就靠你查缺補漏了!”


    齊鳳甲朝著這個憨厚且壯實的獵戶說道,還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其它人今晚都可以睡,我知道你箭術不錯,今夜你就在村長家的房頂上守著,進來一個,射殺一個,靠你了!”


    說完之後,齊鳳甲的嘴角扯出了一絲微笑,側過臉,沒有看他。


    “若是有機會,老子還要回來和你摔跤!”


    說完之後,這個村子裏的模範男人便提著短刀,背著妻子,抱著女兒朝著那湧來的獸群衝去。


    那些獸群本如流水一般朝著這兒湧來,但因為齊鳳甲衝了過去,而且他的懷裏還抱著齊見雪,頓時所有妖獸的目標便換了,全部朝著齊鳳甲而來,至於這個村子乃至與周邊的村子,似乎不存在一般。


    胡獵戶在屋頂守了一夜,緊緊的握著手裏的長弓,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可是,沒有一隻獸跑過來。遠方的山頂上紅光漫天,陣陣嘶吼聲傳來,但偏偏這個小村莊,安靜得有些詭異。


    即便是那壯闊的長安城,這一夜也有紫光亮起,但這個小村莊,卻依舊沒有任何的事兒,就算平時喜歡在房頂亂竄的野貓都沒有一隻。


    終於挨到了天亮,天空降下了大雪,但卻無法掩蓋流過來的鮮血。


    自從這一夜之後,胡獵戶再也沒有見過這一家人,那個霸道而又怕老婆的漢子也食言了,他沒有回來,更沒有回來和自己摔跤。


    隻是在十八年後,一白衣女子來到這個小村子,她隻說自己叫齊見雪,隨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


    齊鳳甲知道這群妖獸是衝著自己女兒來的,所以他沒有遲疑,抱上女兒,背上老婆,朝著妖獸群衝去。


    果然,這些妖獸不再衝向村子,反而朝著齊鳳甲奔來。


    “後悔嗎?”


    齊鳳甲歪著腦袋,問向自己背上的妻子。


    女人隻是莞爾一笑,有些虛弱的說道:“除了這個月子有些煩人,都還好。你不用管我,保護好女兒,我累了休息一會兒。”


    齊鳳甲心裏一凜,他知道自己必須速戰速決。妻子不是修行者,若是拖的時間久了,隻怕自己妻子撐不住。


    一刀過去,血光漫天,可這些妖獸如同瘋了一般,絲毫不敢不顧,衝著自己而來。


    齊鳳甲不怕敵人強大,更不怕敵人多,但怕連累妻女。


    正要動手時,穿著紅色袍子的人出現在了自己麵前。


    “齊先生,還請您將妻女交給我們,由我們帶回長安,陛下已經準備隨時開啟大陣!”


    齊鳳甲定睛一看,原來這人是唐正棠,當年自己點撥過他兩句,而且他似乎和小師弟關係不錯。


    齊鳳甲正在猶豫間,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


    “鳳甲,你不會連老夫也不信吧?”


    齊鳳甲轉頭一看,隻見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站在了老人的身後,而這個老人,便正是如今聖朝的尚書令,郭敬暉!


    “你隻管放心廝殺,若是你的妻女有半點損傷,老夫整個郭家的命都賠給你!”


    齊鳳甲心裏真正尊重的人有兩個,當年的夫子,還有就是這位一直為國為民的郭敬暉。


    “我有些困,去長安內找個舒適的地方睡一覺也好。”女人知道了齊鳳甲心裏的不舍和擔憂,突然開口說道。


    聽到了妻子的話,齊鳳甲點了點頭,便將妻女交給了那個女人。


    隨後,他頭也不回的朝著獸群奔去!


    將郭敬暉帶來的自然就是五大不良帥之一的桃酥,她帶著齊鳳甲的妻女和郭敬暉急忙回到了長安。


    看到齊鳳甲奔向了獸群,唐正棠急忙喊道:“齊先生,等等


    我!”


    半個時辰後,長安大陣開啟。


    一夜過後,天空泛白。


    唐正棠累到在了樹下,手中的短刀還滴著鮮血;而齊鳳甲則是站在了不遠處,他身上一片血紅,但手裏的大水牛卻是一如往常,滴血不沾。


    “小子,不錯,老子算是差你一個人情,隻要別太過分,我答應你一個條件。”


    齊鳳甲咧了咧嘴說道,此時他們站在了堆積如山的獸屍之前,長安城中出現了不少的士兵,一部分攔住百姓,而另外一部分則是來一同收拾這些屍體。


    雖然對手不強大,可勝在數量多,這也把齊鳳甲累得夠嗆。


    他看著唐正棠,昨晚兩個人一起斬殺妖獸,並肩作戰。就算唐正棠要學習功法,齊鳳甲都會毫無保留的教給他。


    唐正棠眯著眼,喘著粗氣,把短刀插在了地上。


    “我還真有一件事兒想要請齊先生幫忙!”


    “說吧!”齊鳳甲笑著朝著他揮了揮手。


    唐正棠咽了一下口水說道:“還請齊先生將小侯爺與小夫子平安帶回來,參加一個月之後我的婚禮。小侯爺當初在長安城外算是救了我一命,而齊先生當初也教過我兩招刀法,小夫子才學聲明享譽天下,晚輩也是傾慕已久,我唐某人父母早逝,也沒什麽親人在世,所以鬥膽想請三位做我的主婚人!”


    齊鳳甲聽到這話,頓時愣住了。


    唐正棠掙紮著站了起來,半跪在了齊鳳甲的身前。


    “若是齊夫人和令千金在長安有一絲一毫的損傷,我唐某人提頭來見!”


    話畢,拿起了短刀,劃破了手掌,鮮血從手掌中滴落,立了一個軍人的血誓。


    齊鳳甲看著他,想起了昨夜那個叫做袁星辰的孩子所言,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而在不遠處,女人有些虛弱抱著女孩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


    “齊夫人,其實剛才你可以和他道別的。”


    女人搖了搖頭,眼中噙滿了淚水說道:“多謝郭大人了,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應該去做他該做的事兒。兒女情長,會耽誤了他。我這兒啊,隻是一個港灣,他累了的時候,能夠回來就足夠了。”


    郭敬暉看著這個女人,眼中出現了一抹尊重。


    “記住啊,丫頭。以後你要和你爹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人。”女人低下了頭,摸了摸自己女兒可愛的瓊鼻,引得齊見雪露出了粉紅的牙齦。


    ……


    此時,天空之上戰鬥正酣,夫子卻突然出現在了徐長安的麵前。


    想到了剛才小夫子的犧牲,還有這位老人的情真意切,徐長安等人點了點頭,也沒有過多的思考,便從跟著夫子走出了平台。


    不管是神廟的祭司,還是石安天,或者是知行書院的先生們,此時都騰不出手來照看徐長安。


    更何況,此時是夫子出現帶走了他們。


    不管怎麽樣,他們都覺得夫子再壞,都會認定自己是人族,肯定會保護徐長安的,故此也就佯裝沒有看到。


    徐長安跟在了夫子的身後,有種異樣的感覺。


    說實話,封武山之前,他一直仰慕夫子,甚至自己成為夫子的徒弟,都覺得是三生有幸,就算是他什麽都沒教給自己,就算是陶悠亭告訴自己,夫子不是善類,他都覺得陶悠亭在放屁。


    可之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的發生,他越來越覺得陶悠亭不是騙他。


    他一直不明白,當初他為什麽要算計自己,要算計自己的父親。雖然有了一個為了大義的借口,但徐長安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為什麽那個人偏偏是自己,以前就算了,可為什麽自己長大之後,他還對自己有著滿滿的惡意。


    此時跟在夫子的身後,他表情古怪,內心十分的複雜。


    他們從平台之上,上了滿雪山,便騰空而起,準備離開。


    雖然八煞騰不開手,但剛才受傷的霍格還有投入妖族懷抱的魏然卻是暫時沒有對手。


    他們才上了山頂,這兩人便擋在了夫子的麵前。


    若是以往的夫子,恐怕給這兩人十個膽子都不敢攔夫子的路。但虎落平陽被犬欺,如今的夫子,被姬秋陽打傷是眾所周知的事兒,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敢攔住夫子。


    “夫子,還請將長生和徐長安留下!”


    霍格用獨眼使了一個眼色,魏然立馬會意,便朝著夫子拱手說道。


    夫子眼中出現了怒意,看著這對妖族卑躬屈膝的魏然,怒聲喝道:“滾開!”


    魏然被這一聲怒吼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側開了身子。


    畢竟夫子這麽多年來的積威猶在,況且夫子的實力他完全揣測不到,故此便往後退了幾步。


    別說是他,就連霍格,都下意識的一退。


    可很快,霍格的眼中出現了怨恨之色,畢竟刺瞎他眼睛的便是這個老家夥的徒弟,他壯起了膽子,往前踏了一步。


    他不是笨蛋,若是夫子實力猶在,豈會和他們廢話,恐怕他們二人早已沒了。


    “夫子,這麽急,忙著去哪兒啊?”霍格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陰險的笑容。


    他沒有辦法,徐長安和長生事關重大,所以他必須得站出來,試一試夫子的虛實。


    夫子麵皮微微抖動,他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若是自己真的實力恢複,自己絕對不會和這兩人廢話。甚至就是三四個“八煞”同時來,他也絲毫不懼。


    但如今的他……


    霍格臉上的笑容更甚,他看到了夫子抖動的麵皮,心裏有了底!


    霍格二話不說,拿出骨棒便高高躍起,朝著夫子當頭打下,同時還伴隨著大片的火光。


    夫子不敢硬抗,急忙往後退。


    眼見得夫子躲閃,雖然被他躲過了一招,但霍格心中卻是狂喜。


    因為他證明了一件事兒,夫子現在是紙老虎!


    “一起上,他傷還沒有好!”


    霍格大喝一聲,魏然心中縱然有千般不願,但畢竟是殺了聖朝的人,喝了妖血,所以他也不得不出手。


    兩人同時攻擊,果然夫子便招架不住。


    他硬生生的受了霍格一棒,還被魏然踢了一腳,頓時鮮血染紅了衣襟。


    百般無奈之下,他隻能一咬牙,空中頓時出現了一個“誅”字,雖然武器沒有出現,但讀書人特有的煉字卻是出現了。


    之前霍格便是在小夫子的“踏仙”之下吃了大虧,如今看到青色的字符,心有餘悸,便急忙往後退。


    魏然不是傻子,讀書人的煉字他也了解一二,況且剛才小夫子那淩厲的攻擊他還曆曆在目,更加不敢硬抗,也往後退去。


    但就是這麽一退,僅僅一瞬間的功夫,夫子便帶著徐長安跑了。


    兩人氣得直跺腳,可也不是沒有收獲,畢竟這兒還有幾人。


    李道一、蘇青、柴薪桐還有曹儒麵麵相覷,他們怎麽都沒想到,夫子居然就帶著徐長安跑了。


    “先把他們抓起來,到時候逼徐長安出來!”


    霍格看了一眼天空,咬牙切齒的說道。


    但他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一道青色的光影,正看著他們。


    ……


    夫子帶著徐長安,最終落在了被冰凍的小河邊。


    徐長安看著夫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也無法指責夫子不救李道一等人,因為剛才短暫的交手他便看出來了,夫子還在重傷之中。


    他正想著怎麽開口時,夫子卻率先開了口。


    “把長生交出來!”


    夫子說著,伸出了手,神情淡漠。


    徐長安聽到這話,一顆心頓時墜入了冰窖,不可置信的看著夫子。


    “你來救我,就隻是為了九龍符?”


    夫子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臉上出現了一抹冷笑。


    “不然呢?是出於對你們徐家的虧欠?還是要感謝你讓姬秋陽打傷老夫?”


    徐長安看著這張臉,突然間笑了。


    “你笑什麽,你知不知道,我為了穩住那個孽徒,還把自己的九龍符給了出去!隻要得到長生,我便能夠立馬恢複傷勢,奪回所有的九龍符!”


    徐長安臉上的失望之色越濃,笑聲也越大。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師父是這個樣子,卻能培養出兩位頂天立地的好徒兒!


    “那你是故意不救小夫子咯?我猜你應該早就在一旁看著的吧?”


    夫子聽到這話,低下了頭。


    他對徐家沒有虧欠,對齊鳳甲沒有虧欠,但對於小夫子,心裏卻還是有那麽一塊地方,永遠的屬於那個徒兒。


    “全都怪你,我沒能力!”


    夫子似乎是找到了借口,歇斯底裏的怒吼道。


    徐長安歎了一口氣,從懷裏拿出了那枚九龍符,甩在了夫子的臉上。


    夫子興高采烈的拿過九龍符,可下一瞬間,表情便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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