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罪伏法


    今夜的月兒很明,但風卻不暖。


    長安城外的風,吹得人臉生疼。


    王匯海這三日都老老實實的潛伏在了長安,沒有任何動作。天一黑,他便背上大劍,提前到了三裏溪。


    三裏溪旁的桃樹葉早已落光,孤零零的桃樹林隻有風聲和溪水擊打石頭的聲音傳來。


    還好的是,桃樹林中雖然沒了樹葉遮擋視野,但也有幾塊大石頭。王匯海雖然有些魁梧,但他努力的擠一擠,還是能夠委身下去,讓大石頭勉強擋住自己的身形。


    王匯海把背上的巨劍解了下來放在地上,看向了一片空地,隨後調整了一下姿勢, 覺得自己不會被人發現這才安靜的蟄伏了下來。


    沒過多久,一襲白衣的卿九到了,月光下的他如同一個濁世佳公子一般。卿九在空地上站了會兒,便向著四周瞟了一圈。隨後,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王匯海的方向。


    月光下的卿九皺起了眉頭,這些日子,他遭受了不少追殺。正道的人在找他,魔道的人也在找他。雖然湛胥帶著王匯海一直跟在身後,但隻要卿九沒有生命危險,他們根本不會露麵。


    經過了這一段時間,他變得小心了起來。


    卿九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王匯海的心跳聲也越來越快,他並不是怕卿九,隻是擔心卿九發現他之後會影響到少主的計劃。


    那腳步聲似乎在耳朵旁想起,王匯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當卿九距離王匯海不足一丈的時候,一道人影突然掠入桃樹林,落在卿九的身後。


    卿九猛地的轉身,看向了背上背著兩柄劍的故人,臉上露出了笑容。


    “你終於來了。”


    聽著卿九離去的腳步聲,王匯海這才放下心來。


    當他探出腦袋的時候,隻看到一道紅色的光芒將兩人籠罩住了,王匯海的修為比起徐長安和卿九來說都高,但他卻不敢強行去看清裏麵發生了什麽。隻不過,他的本意本就不是來監視卿九。而是和卿九一樣,打破自己的心魔。


    他隻希望卿九輸,徐長安不要死。否則,他會失望的。


    紅色的光罩猶如大碗一般將兩人倒扣其中,王匯海躲在石頭後麵,心裏既有些擔憂,又有些驚慌。


    約莫過了一刻鍾的時間,隻見那紅色的大碗如同瓷器一般破裂,最終消散在空中。


    卿九半蹲著單手撐地,那聖山的小銅碗也落在了地上,身上的白衣早已被鮮血染紅,他抬起頭上,氣喘籲籲的看著眼前的長劍。


    承影在月光之下顯得尤為的絢麗,金色的劍芒,猶如魚一般的劍身。


    隻是,這柄劍停在了卿九的額頭處,


    “以後,不要來找我。”徐長安說完之後,便收起長劍,頭也不回的朝著長安而去。


    卿九站起身來,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撿起了那個銅碗,隨後同樣離開了。


    兩人似乎真的沒有發現王匯海一般,而這次的戰鬥,對於王匯海來說,也顯得有些差強人意。


    他總覺得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來哪裏怪。


    王匯海抬頭看了一眼月亮,帶著滿腔的疑問,走回了城裏。


    這場在封武山上頗有看點的較量到了長安


    城外,就變得如同雞肋一般。甚至除了當事人之外,就隻有王匯海知道。


    這場比試沒有冒起任何的水花,但第二天的一則消息,則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讓江湖和朝堂都有些措手不及。


    忠義侯徐長安認罪,他承認自己殺了梅臨開!


    這條消息一出,讓所有人位置愕然,就連聖皇都險些站立不穩。


    此消息一出,大理寺門庭若市,全都是朝中官員。很多人都想知道為什麽僅僅在一夜之間,小侯爺便會承認殺人罪名,而且殺的還是朝廷命官。


    但大多數人都被攔了下來,就連吏部尚書張鹿芩都不能踏入大理寺半步。


    大廳之中,主位之上坐著一個老人,而在其左手旁,便是引發動蕩的徐長安;在其右手旁,赫然就是刑部尚書薛正武。


    除此之外,大理寺寺卿羅紹華隻能站在薛正武的身側,大廳之中也沒了其它人。別說大廳,就連院子中也沒有其它人。院子之外,則是有高手默默守護著。


    “為什麽?”郭敬暉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養神。


    除了這位尚書令大人之外,其餘官員此時哪有資格進入這大理寺,見徐長安。


    “沒有為什麽。”徐長安淡淡的答道,聲音之冷淡,猶如冬日井裏的一瓢冷水。


    郭敬暉沒有繼續逼問下去,他看向羅紹華和薛正武,突然一聲怒喝。


    “他昨晚去了哪兒!”這兩位當朝大員,嚇得腿都軟了,隻能期期艾艾的答道:“我們也不知道,他隻是說要出去一趟!”


    “廢物!”


    郭敬暉罵了一句之後,目光移向徐長安。


    “證據不足,無效!”


    “我都自己承認了,為什麽不足!”


    “所有人都不相信是你殺的,而且已經鎖定了其它嫌疑人!”


    “這不重要。”徐長安此時反而如同一個事事看開的老人一般,麵對自己的生死,輕描淡寫的答道。


    郭敬暉盯著徐長安的眼睛,徐長安沒有看他,雙目平視,眸子裏坦蕩自然,並無其它。


    這位老人看到徐長安主意已定,便隻能閉上眼歎了一口氣道:“如你所願。”


    此言一出,薛正武頓時大驚,聲音淒切,跪在了地上。


    “郭大人三思啊!”


    郭敬暉搖了搖頭,沒有改變主意。


    “按照規矩辦事吧!”


    薛正武低著頭,跪在地上默不作聲;羅紹華看得此時情形,想了想,便也跪在了地上。


    沉默良久,郭敬暉咬著牙怒聲喝道:“按規矩辦事!”


    看著仍舊不動的薛正武,這位德高望重的尚書令大人站了起來,一腳踹翻了薛正武。


    “是不是要老夫換了你這刑部尚書!還有你!”說著,他還指向了羅紹華。


    薛正武爬了起來,低著頭,和羅紹華一起退出了大廳。


    大廳之中,便隻剩下了這位尚書令大人和徐長安。


    “沒人了,說說吧。”郭敬暉平靜了下來,看著徐長安,這個孩子眉眼像極了當年的他,也和他同樣的倔強。


    “人不是我殺的


    。”徐長安開口了。


    對於這個結果,郭敬暉不意外,他相信這個孩子,就如同相信當初的徐寧卿一般。


    “我知道。”


    “但這一切,都和我有關。郭大人您聽說過那條規矩嗎?”


    郭敬暉看了徐長安一眼道:“我當然知道,不過就算這樣,也有法子保證江湖和廟堂繼續如同從前一般,兩不相幹。我相信,這不是讓你頂罪的理由。”


    徐長安點了點頭。


    “郭大人說得沒錯,我說這話,隻是為了請您給聖皇帶一句話。”


    郭敬暉盯著他,沒有言語。徐長安抿了一口茶,眼中帶著笑意。


    “這天下很好,朝廷也很好,百姓也很好。所以,請聖皇放心,朝廷和江湖不會因為徐姓之人而亂。”聽到這話的郭敬暉突然手一抖,險些拿不住杯子。


    他眼睛有些濕潤,在二十多年前,徐寧卿也曾經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郭敬暉手不住的顫抖,聲音也有些顫抖。


    “你知道了些什麽?”


    徐長安笑了笑,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


    “好!你們父子都一樣,我也不便多問。”


    徐長安聽到這話,拿出了兩封信,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了門口,背對著這位當朝的柱石。


    “這兩封信請送到城外,我師兄處,其中一封請我師兄代為轉交給一位朋友。”


    也不等郭敬暉答應,徐長安便直接走出了大廳。


    郭敬暉看著這個少年的背影,思慮良久,他有些分不清是這背影是徐長安還是徐寧卿了,最終歎了一口氣,將信放在了懷裏。


    ……


    聽到這個消息,梅若蘭一愣,心裏頓時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就連程白衣,都驚訝得長大了嘴。


    荊門州,程白禮堵在了一群水盜的麵前。


    根據推測,那封信十有八九就在這群水盜的手裏,即便沒有,他們之中也有人知道消息。


    領頭的似乎是個半大孩子,程白禮要解決這群人甚至連一刻鍾都不需要,但他卻隻是攔住了這群逃跑的水盜,沒有出手。


    “要殺就殺,老子不怕死!”崔巍帶著青麵獠牙鬼的麵具,怒聲喝道。這幾天,他感覺這位仙師一直在戲耍自己,每次都是隻殺或者傷幾個人,然後故意讓自己突圍跑出去。


    “你姓什麽?”程白禮摸著下巴,麵色凝重的問道。


    “你爺爺我姓崔!”說完,便帶著剩下的十幾個水盜提著大刀朝程白禮砍去。


    程白禮聽到這句話,先是一陣走神,想起了當年的往事。隨後耳朵中聽到刀鋒將至,急忙閃躲。不過,這一次,他出手卻是輕了不少,別說死亡,就連受傷的人都沒有。


    一群人倒在地上哀嚎,隻要崔巍站在了眾人中央。


    程白禮一步步的逼近崔巍,臉上的笑有些滲人。


    “惡鬼山上當年姓崔的那位大當家,和你什麽關係?”


    這個月不會每天都更新,但也不會太監,支持加更,加更規則在置頂的帖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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