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中的江湖


    四人一貓離開了樊城,當臥佛寺的火光傳出時,縣守便組織了僅存不多的士兵衝向了臥佛寺。


    那些實力原本就不強的和尚,因為眾多長老還有方丈都在姬秋陽袖子一揮之下,結束了罪惡的一聲。甚至就連開天境的趙血乾,都在姬秋陽的一踏之下,神魄都沒有逃脫灰飛煙滅的下場。


    上使都沒了,剩下實力不強的和尚,知道自己末日已到,即便實力強於一般的士兵,但還是舉起了雙手,蹲在地上。


    整個臥佛寺很快便燃燒起來,百姓們看得士兵將這座古刹圍住,膽子終於大了起來。有女孩子不停的從古刹中跑了出來,有人喜極而泣,也有人麵色陰沉。


    喜的自然是孩子的命比什麽都重要,麵色陰沉的則是寧願她們死在古刹中,在他們看來,名節比什麽都重要。


    甚至有妻子才跑出來,就被丈夫重新推入了火海。


    若是徐長安和姬秋陽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縣守看著這一幕,急忙嗬斥,加上從裏麵跑出來的人證實,沒有了危險。他便下令滅火,可憑僅剩的士兵,哪能將這大火撲滅,熊熊烈火借著風勢,越發的猖狂。


    任憑縣守如何勸說,百姓都一動不動,看著大火越來越大,裏麵還有不少人在呼救。


    他知道,百姓們對這些和尚的仇恨,讓他們呆站在原地。


    但作為一縣的官員,火,必須救;裏麵還有人,能救的都必須救。這是他當父母官的職責!


    “你們聽著,裏麵有幾尊金子打造的大佛,參與救火的會記錄在冊,以後平分金子。”此話一出,百姓們紛紛跑回了家,拿起了木桶,甚至還有人推來了木車和桶,一次就能夠運來很多水。


    在金子的誘惑下,終於把大火撲滅了。


    最後統計得和尚死屍一百三十六具,百姓屍體四十多具,其中九成的是女性;而逃跑出來被抓住的和尚也有數十人。


    整個臥佛寺,徹底的沒了。


    不過,在人群中卻是有一個小和尚,他遠遠的盤腿坐下,默默為死去的人誦經。


    朝廷聖旨不久後也下來了,還撥下了許多款項,而那幾個和尚也被斬立決。


    由於有人認出了來剿滅臥佛寺的眾人中,有一人乃是忠義候徐長安,曾經破了越地,打敗柳承郎。故此,百姓們對朝廷不僅沒有怨言,反而感恩戴德。同時,徐長安在百姓中的威望又上了一個台階。


    徐長安可沒有管這些,但因為這事兒,長安城中,有人歡喜有人愁。


    ……


    長安城外落葉黃,而那片竹林卻依然翠綠。


    夫子閉上了眼躺在椅子上,他的麵前站著一人。他沒有穿紫衣,臉上的皺紋也說明了他的年歲。


    夫子身旁的爐子正旺,茶水這被燒得不停的翻騰。


    這位年紀頗大的人坐了下來,他拿了兩個杯子,拿起了壺,斟了兩杯茶。一杯留在了自己麵前,一杯推到了夫子身旁。


    “這茶煮的太濃了,失去了韻味。”


    “莫非你們如今還有閑情逸致品茶?”


    夫子睜開了眼,看著那人。


    他穿著黑袍,眼中帶著笑意,歎了一口氣說道:“都如此了,應該對自己好一點。”


    夫子冷笑一聲,看了一眼那冒著熱氣的茶杯,隨後眼睛移向了別處。


    竹樓外,雨聲沙沙,還有雨滴從屋頂漏下。


    小夫子走後,好多事兒確實沒人做了啊!不過,若是小夫子在這兒,隻怕死都不會讓眼前這位踏進竹林。


    夫子搖了搖頭,不去多想,斜了那人一眼道:“也是,你們都準備收編臥佛寺了,結果讓人給滅了。不過,來找我也沒用。”


    來者,自然就是聖堂中的長老,趙方方。


    他和趙血乾是堂兄弟,而且兩人都是聖堂長老,專門負責對外辦事。對比起他的堂哥來說,他可要陰狠得多。


    “我們想和夫子合作。”


    趙方方臉上掛著笑容,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這煮的極濃的茶,眼睛卻一直盯著夫子。


    夫子站了起來,他頓時感到


    一股壓力朝自己襲來,猶如一座大山壓在自己身上。


    他猛地把手放在了桌子上,桌麵上緩緩的有裂紋出現。同時,那茶杯也摔碎在地上。他嘴角溢血,可臉上卻還是帶著自信的笑容。


    “你不去怕我殺了你?”


    夫子將手放在了身後,那股壓力瞬間消散。趙方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明明是秋高氣爽的時節,他的額頭卻布滿了汗珠。


    “怕,但夫子您沒有理由。”


    夫子看了他一眼,又坐了下來,這才拿起了剛才趙方方斟的那杯茶,喝了一口。趙方方看到夫子的這個舉動,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正邪之分,我要殺你,也說得過去。”


    夫子喝了那杯茶,趙方方心裏有底,便笑著說道:“正邪之分,那又算得了什麽,正邪鬥都再激烈,若是妖族出來,我們還是要一致對外。”


    夫子聽到這話,盯著他半晌沒有說話,過了很久這才開口道:“世人如今都認為我想奪權,也有人認為我貪圖九龍符,你怎麽看?”


    他敢於這麽問,自然是看出了趙方方的想法。


    “不管他們怎麽看,夫子是想結束這妖族而已。”夫子聽到這話,手一抖,但看向趙方方的眼神卻越發的淩厲了。


    “九龍符合在一起,的確能打開妖族的封印。但同時,也能幫助夫子您從開天境突破到那個境界。隻要到了那個境界,隻怕被封印了那麽多年的妖族即便出來,也無法擋住您吧?”


    夫子沒有言語,可眼神卻越發的銳利,如同一柄柄利劍。


    趙方方知道時機到了,便接著說道:“當年有讖言,說會有一封妖劍體引得天下大亂,是為混亂之子。若是沒有第二個封妖劍體出現,毫無疑問,那混亂之子便是徐長安。夫子所做,皆是為了天下。”


    夫子躺在椅子上,閉上了眼。


    “若以後妖族出來,我們聖堂以及魔道背後各勢力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隻是,侍劍閣當年的規矩,壓得人有些喘不過起來。”


    夫子沒有理會他。


    “九龍符聖皇手中應該有兩枚,可他才是一位大宗師,若是沒有侍劍閣的保護,他這軒轅家坐不穩這江山。即便夫子您實力強大,也無法從軒轅楚天那兒得到九龍符。”


    趙方方一口氣說了很多話,但都沒有說道重點,他接著斟了兩杯茶,隨後一飲而盡。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夫子,咬咬牙,這才進入了正題。


    “我知道,侍劍閣有高手,單打獨鬥打不贏您,但他們若是幾人聯手呢。可如今,則是有一個機會,可以讓夫子堂而皇之的取得九龍符。”


    “此番滅了臥佛寺,徐長安隨行。大多數世人雖然不知道,但我們都明白,這徐長安才是真正的侍劍閣的少閣主,那什麽林浩天不過是徐寧卿為徐長安收的一塊磨刀石而已。”


    “徐長安是小侯爺,他卻幹涉了江湖事。夫子可以用次來做文章,甚至可以威逼聖皇。所有人都知道,聖皇當年和徐寧卿的關係。若是聖皇保了徐長安,那我們魔道將會直接找高手降臨長安城,夫子可以趁機取得九龍符;倘若不保,那就逼聖皇撤了徐長安的爵位,到時候找機會殺了徐長安。而且,我們魔道可以支持夫子正麵對抗侍劍閣。”


    他話說完,呼吸有些急促,緊張的看著夫子,他額頭的汗比剛才更多。


    夫子站了起來,走出了竹樓。


    他的心沉了下來,突然耳中傳來了一道聲音。


    “記得賠我的桌子。”


    聽到這話,趙方方臉上露出了笑容。


    ……


    東宮,聖皇難得的來看了一眼自己的兩位兒子。


    軒轅仁德見到父皇來看自己,臉上藏不住的高興,隻是麵對父皇他還是有些懼怕,還好有哥哥在身邊。


    聖皇盯著他,看著他寫完了翰林院布下的功課,也沒有避諱什麽,便直接說道:“工部、吏部、禮部都有官員上奏折彈劾忠義候,你們怎麽看?”


    大皇子聽到這話,偏頭看向了自己尚且年幼的弟弟。


    聖皇看到他這個動作,露出了笑容。


    大皇子心裏清楚,若是剛


    才自己搶先回答,弟弟不會有什麽想法,但父皇一定會為弟弟防著自己。


    “這徐長安是忠義候,也是當年平山王的兒子;這江山,大半都是平山王打下來的。一直以來,都有一條規矩,江湖廟堂兩不幹涉,也是有了這規矩,我們軒轅家才能安穩這麽多年。如今,吏部、禮部還有工部的人彈劾的內容便是這一條。若是朕處理了徐長安,隻怕他日後處境會很艱難,若是朕不處理,隻怕某些江湖中人,早就等著這個機會,打破這規矩了。而且立下這規矩的侍劍閣,十幾年沒出現,估計他們早就想試一試。”


    聖皇說了很多,這些大皇子都知道,更多的,是和軒轅仁德解釋。


    小皇子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看向了自己的哥哥問道:“是不是就是前段時間來的那個大哥哥?”


    大皇子衝著自己的弟弟點了點頭。


    聖皇臉上毫無表情,看著自己的兒子。


    “所以決定保他?”


    軒轅仁德搖了搖頭,有些稚嫩的聲音十分洪亮。


    “保他不是因為他和我們家或者和那位平山王的關係,隻憑他是忠義候。至於那條規矩,應該是江湖中定下的吧,而這三部的官員幹涉此事,那是不是也是廟堂眾人幹涉江湖?但凡是上奏折的人,都給予處置。至於那位忠義候,幹涉了江湖什麽事,需要查明,還需要證據。若是沒有證據,那便是誣陷。”


    聽到這話,聖皇那嚴肅的臉上出現了笑容,而大皇子則是驚訝的看著自己弟弟。


    若是他來處理,可能都沒弟弟處理的好。


    的確,三部官員上奏折,那便是幹涉江湖事的證據;但徐長安做的這些事,都隻是百姓傳聞,即便是那些惡和尚,活著的也被斬立決了。就算是江湖中有門派想發難,也沒有理由。


    更何況,聖皇心裏清楚,能夠上奏折這些人,都是夫子一脈的門徒,至少也是站在夫子一邊的人。自己恰好沒有理由收拾他們,沒想到他們立馬就送上門來。


    不過,大體是這麽處理,但細節上還需要好好琢磨,若是處理不好,他軒轅家便會麵臨滅頂之災!


    聖皇看著自己的小兒子,撫了撫他的腦袋,便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對著大皇子說了一句:“教導的不錯。”


    看著父皇的背影,軒轅仁德問道:“哥,剛才父皇是滿意吧?”


    大皇子驚訝的看著自己的弟弟,看來處理政事他的確比自己強,他蹲了下來,笑著抱著自己弟弟說道:“很滿意。”


    ……


    聖皇才出了東宮,小太監李忠賢便急匆匆的趕來。


    “啟稟陛下,庇寒司柴薪桐、刑部薛正武還有戶部陳玉農求見!”


    聽到這三人的名字,聖皇便知道是為何事而來。


    聖皇臉上露出了笑容,大袖一揮直接說道:“不見!”


    “對了,和他們帶句話,規矩便是規矩。至於能領悟多少,讓他們自己去想!”


    說完之後,便拂袖而去!


    ……


    當這三人聽到傳話時,都陷入了狐疑。


    柴薪桐皺起了眉,不過很快便想通了,拍了拍薛正武的肩膀,大笑而去。


    “你悟出了什麽?”兩人看著柴薪桐的背影笑道。


    “自己悟去!”


    薛正武想了想,突然間也撫掌大笑。


    陳玉農一頭霧水:“你們笑什麽,徐長安若是出了問題,我們都跟著倒黴!”


    薛正武學著剛才柴薪桐的樣子,拍了拍陳玉農的肩頭。說出了陳玉農最不想聽到的那四個字:“自己悟去!”


    說罷,便走了。


    乾龍殿前,隻有這位戶部侍郎站在門口,撓了撓腦袋。


    李忠賢看得這一幕,覺得有趣,便小心的問道:“侍郎大人,你們剛才這是?”


    陳玉農本就在氣頭上,聽到有人問,便甩下了四個字,也急忙出了宮。


    “自己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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