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扶風看著陸江橋遠去的背影,眼中出現了強烈的欲望。


    對於這種人才,胥公子一定會很有興趣的吧?


    這時候,韓家兩位當家的早已做好了舍生忘死的準備,隻要韓稚能夠平安無事,別說帶著士兵去麵對聖朝軍隊,就是讓他們直麵已經成為大宗師的聖皇也不是不可。


    林扶風到了東城門,看著僵持不下的局麵,他把青衫脫下,換成了鎧甲。


    城門緩緩打開,一頭比其它象高出一截的大象緩緩走出了城外。


    象背上有一個人,他看著郭汾的輕騎兵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林扶風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地麟部象軍聽令,跟隨本將衝鋒,不勝不還!”


    話音剛落,坐下大象奔跑起來,每踏一步,便激起大片的灰塵,當它衝到象軍前方之時,所有大象便一同奔跑起來,衝向了郭汾的陣營。


    士兵們看著這一幕,紛紛往後退,他們知道,若是被這大象撞上,人基本就沒了。


    大象們一同狂奔,口中不斷的發出鳴叫,大地上揚起了大片的灰塵,士兵的耳邊不停的傳來了嗡嗡的聲音。看著奔湧而來的象群,他們突然站不穩身子,努力的保持著平衡,似乎大地都在震動。


    郭汾看到這一幕,立馬大聲的呼喊著“退兵”!可他的聲音在戰場之中實在翻不起任何的浪花,眼看著象群快要衝了過來,他立馬奪過號角,還一麵讓士兵擊鼓退軍。


    鼓聲和號角聲終於能傳到戰場中央,原本有些混亂的輕騎兵聽到了退軍的聲音,立馬穩住了心神。


    對於士兵來說,不管在哪,處在何等的危險之中,這號角聲和鼓聲便能讓他們心安,因為它能指引他們回家的方向。


    在最前方的輕騎兵立馬結陣,他們要為身後的士兵爭取回去的時間。


    這支輕騎兵並不是聖朝特別有名的騎兵,他們在聖朝的騎兵中隻能算作中等而已。


    因為人人皆騎白馬,故而有一個極其好聽的名字。


    白馬營。


    白馬營算不得出眾,他們之中的長官是一個剛剛被升遷上來的,年輕的校尉。


    對於在相對和平的年代且沒有後台的普通人來說,而立之年的校尉著實算得上年輕。


    “白馬營!”


    這位校尉的頭盔上插著一根白色的羽毛,這不僅僅是身份的象征,也為了更好的在混亂的戰場中調動他人。


    “在!”


    白馬營一百騎高聲回到。


    “你們怕死麽?”校尉看著逼近的象軍問道。


    “怕!”


    這個答案他絲毫不意外,所有人都怕死,生命隻有一次,包括他。


    他經常對手下的騎兵講,一定要怕死,因為隻有怕死,你才能能在戰場上活下來。


    看來騎兵們記住了他的話,他笑了笑。


    “可我們能退麽?我們的身後是近萬的兄弟和元帥!”


    “不能!”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所有的騎兵都握著長槍,盯著逼近的象軍。


    年輕的校尉欣慰的笑了。


    對,我們不能不怕死,每個人的生命都很重要。可我們卻還有更重要的東西,那便是勇氣!


    慢慢逼近的林扶風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一群輕騎兵攔在了前麵,他絲毫不擔心,因為隻要他想,這些輕騎兵會成為大象腳下的泥土。


    他看著騎兵背後有條不紊退去的士兵,暗自讚歎了一聲。


    他看到了頭盔上插著一根羽毛的校尉。


    “你說我們會不會被踩成碎泥?”他笑著看向了周圍的兄弟。


    近一百騎白馬營沒人說話,可卻也沒人退後半步。


    “要死了,還這麽嚴肅,你們能不能表現的輕鬆一點。”


    校尉淡淡笑道。


    隨即他臉色一變,手持製式長槍,嚴肅了起來。


    “對,即便明知不敵,也要認真對待每一個對手。這不僅僅是尊重他們,也是我們作為騎兵最後的尊嚴。”


    “我們怕死,但不缺少赴死的勇氣!”


    年輕的校尉喝道,隨即長槍揮舞:“白馬營!衝鋒!”


    百餘騎輕騎兵宛如離弦之箭,首次正麵出擊,硬憾象軍!


    之前的他們,都是憑借自己的靈活性,一直和敵人周旋。可現在他們無法選擇,他們若是後退一步,身後的兄弟們該怎麽辦?


    林扶風奇怪的看著這一群白馬,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麽這群人突然敢正麵應對自己。    他揮了揮手,地麟部的族人也騎著大象衝了過去。


    一陣陣廝殺過後,白馬營撤了回去。大象皮厚,經過一番苦戰,也不過隻有一些輕微的傷痕。


    年輕的校尉看了看地上留下的三十餘騎屍體,擦了擦臉上的鮮血,看向了那幾匹仍然在主人屍骨旁佇立的白馬。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原本騷亂的退軍逐漸變得整齊了起來。


    校尉啐了一口,大聲的吼道:“白馬營!”


    “在!”剩下的七十餘騎大聲的應道,聲音比之前還大。


    “衝鋒!”


    七十騎白馬衝了出去,此番隻有三十騎回來,象軍如同一堵鋼鐵城牆一般,巋然不動。


    校尉突然笑了,再度帶著剩下的人衝了出去。


    這一次,林扶風沒有放他們回來,他們被象群圍在了中央。


    林扶風微微揮了揮手,大象背上的地麟部族人立馬從背上取下了長弓。


    長箭朝著臉上和盔甲薄弱處射去,陣陣悶哼聲傳來。他們從白馬的背上栽了下去,白馬有些受驚,不過還是堅定的站在主人的身旁。


    “不錯!”


    林扶風暗自讚歎了一聲,不知道說的是白馬還是人。


    “你們這支隊伍叫什麽?”林扶風看著那個插著白色羽毛的校尉,低著頭問道。


    校尉看了他一眼,舉起了長槍。


    “白馬營!衝鋒!”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騎著白馬朝著圈子內部衝去,


    林扶風轉過了身,揮了揮手。


    箭如雨下,校尉倒在了衝鋒的路上。


    “白馬營,有意思。”林扶風淡淡說道,隨即看了一眼遠方,士兵們已經撤了出去。


    郭汾遠遠的看見了白馬營,看見了那群孤獨的身影。


    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之前都是白馬營前去騷擾,弄得象軍暈頭轉向。


    可因為郝公公的到來,他失去了理智,輕騎兵硬憾,隨後壓上眾多步兵,準備攻城。


    若隻是由騎兵去騷擾,自然沒有任何的問題。


    敵進我退,敵退我擾。


    可白馬營的身後多了萬數士兵,這讓他們無路可退,唯有一戰!


    郭汾咬緊牙關,死死的盯著那群大象,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長刀。


    ……


    北門。


    韓家老祖親自率軍出城作戰,士兵士氣大增。


    看到韓家老祖出城,梁道和何沅兩位供奉也站在了高台之上,緊緊的盯著韓家老祖。


    若是韓家老祖不出手還好,若是他敢動手,他們兩人可不會留手。


    看著被門城門被關,薑明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


    那些越地士兵如同瘋了一般衝了上來,薑明一躍上了高台,從士兵手中拿過了旗子,不停的搖擺,變換。


    頓時,越地士兵如同打在了棉花上一般。


    在薑明的指揮之下,紛紛變陣,不停的後退前進,每當那些越地的士兵快要湧上來時,薑明便指揮士兵後退,隨後長箭不停的朝著他們身上招呼去。


    薑明自然知道這是越地最後的掙紮,他們僅憑著一時的孤勇衝了過來。


    他隻需在別人進攻的時候躲開,讓他們有一種有力使不出的感覺,那便行了。


    等到這口氣過了,必不攻自破。


    薑明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他現在隻需躲避和騷擾。


    正在這時,耳邊傳來了嗡嗡的聲音,他抬頭看去,隻見越州城後的天空黑壓壓的一片。


    他正在思考的時候,那群東西已經飛了過來。


    薑明這才看到那是群鳥兒,有紅色的、還有青色的。


    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有著鋒利的喙。


    那群鳥兒直接俯衝而下,如同通人性一般,鋒利而長長的喙朝著聖朝士兵的眼睛上招呼。


    柳承郎看到這一幕,便知道這是南方五部中的天風、畢方和丹鳥出手了。


    他立馬在城牆之上大聲的喊道:“此時不攻,更待何時!”


    韓家老祖見得聖朝的士兵被纏住了,立馬指揮越州士兵殺了過去!


    ……


    西門。


    縱使韓士海和秦亥同時壓陣,可卻不能再進半步。


    一是楚氏的山陣比起秦韓兩家,實在是厲害的多,更別說還有趙晉指揮。


    另外一個原因便是,山陣之中有一部分來自於秦家。


    聽到這軍戰連坐法時,心中便有不滿。


    我們前來幫你守城,你反而弄一個軍戰連坐法出來,想逼死我們,這是哪兒的道理。


    如此這般,秦氏的士兵們反倒懈怠了起來,勁頭便沒之前足了,就連秦亥都頗有微詞。


    這個法子,在東北兩門都挺有效果,可到了西門,便適得其反。


    徐長安和薛潘左右各領一軍衝鋒,中央由趙晉指揮著山陣,而韓士濤和葛舟意則是在陣後,若是秦亥和韓士海敢出手,他們便會立馬迎上去。


    眼看著城門即將告破,隻見天上突然出現了一群鳥兒。


    青、紅兩色的怪鳥。


    這些鳥兒爪子鋒利,喙也異常的鋒利。


    趙晉看見這些鳥兒撲向士兵的眼睛,正要下令退兵。隻見左軍中一騎身穿紅色盔甲,如同離弦之箭衝向了城牆腳下。


    “死戰!不退!”


    見徐長安此番作為,趙晉也隻能咬了咬牙跟著說道:“山陣,死戰!”


    右軍的薛潘看著兩人,正欲說話,隻見一隻青色大鳥迅猛的撲了過來,狠狠的啄在了他的左眼之上。


    薛潘頓時跌下馬背,緊緊的捂住了流血不止的眼睛。


    眼見前鋒如此,士兵們的步伐也慢了下來。


    薛潘在地上打滾,躬著腰,這失眼之痛由眼睛傳向腦袋隨後傳至全身,他幾乎要痛的暈厥過去。


    他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手中握著何老五的那柄斷刀,腰間挎著他父親送他的刀。


    他腦袋發暈,不過還是說出了那一句:“給老子打,打死這幫畜生!”


    說著,便不知道從哪兒撕下一塊布,蒙住了自己右眼,拿著那柄斷刀衝上前去。


    ……


    有了怪鳥的幫助,雙方的戰鬥開始焦灼了起來,甚至越州一方漸漸占據上風。


    正在此時,徐長安、薑明和郭汾他們軍陣後方也飛來了一群鳥兒。


    郭汾的心看到這一幕,心沉到了穀底;薑明也死死的咬著牙,這先前的鳥兒就讓他們難於應付,現在又出現了一群,而且看樣子數量不弱於之前,這該如何應對?


    徐長安臉色陰沉,眼見得要破了城,怪鳥卻一批接著一批的到來。


    他不是沒有頭腦,隻是其它時候又別人出頭,他便懶得表現自己。


    徐長安準確的判斷局勢,現在隻能退軍,讓山陣斷後,這樣才能把損失降到最小。


    正當他要發布號令的時候,一道醇厚且洪亮的聲音傳遍了三門。


    “南方護龍衛大營郭厚敦攜鷹隼前來助陣!諸位,且放心攻城!”


    話音剛落,隻見那些黑色的鷹隼立馬迎了上去。


    之前他們都隻是送送信,好不容易才能吃口肉,如今眼前全是食物,它們便揮舞著翅膀,眼中閃著寒光,撲向了青紅兩色的怪鳥。


    士兵們見到那些怪鳥有了對手,便立馬士氣大陣,朝著城門之下衝去。


    天下不停的掉下各種鳥兒的屍體,有紅色的,有青色的,當然還有護龍衛那黑色的鷹隼。


    因為護龍衛帶鷹隼的入局,局勢慢慢的被扳了回來。


    但除了一個城門之外,郭汾所麵對的東門,那些象軍還如同鋼鐵城牆一般堵在了前麵。


    此時,那道醇厚的聲音再度響起。


    “大皇子,鐵浮屠既然到了,那便出來見見老對手吧!”


    林扶風聽到這話,頓時一驚,這頂尖重騎兵之一的鐵浮屠可不是白馬營,這是他最不想麵對的敵人之一!


    話音剛落,隻見兩邊灰塵大作,一陣陣鏗鏘之音傳來。


    馬蹄聲雖然輕,可這些蹄聲卻敲在了象軍的心中,他們在南方可沒少吃過鐵浮屠的虧。


    煙塵慢慢散去,隻見象軍的前麵站著數百餘騎。


    渾身的銀白色鐵甲,手中的長槍顯得異常鋒利,那士兵臉上的麵具宛如故事中的惡鬼一般。


    他們站成幾排,馬匹與馬匹之間並沒有鐵鏈連接,他們才不會做那種蠢事,即便是重騎兵,可也比大象要靈活得多。


    林扶風看到這群騎兵,眼神閃爍,有了後退的意思。


    “鐵浮屠!衝陣!”


    穿著金黃色鎧甲的大皇子從鐵浮屠中央走了出來,隨著一聲令下,這些包括馬匹全身上下都披著盔甲的人形武器衝了過去!


    鷹隼在第二卷前麵仔細的描寫過,現在是第二次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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