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大半個月,蜀山的一切都開始走向了正規。


    鐵彩怡穿著長裙蹲在了荷花池旁,數著地上搬家的螞蟻,偶爾池子裏拋進去一顆小石子。


    石子投入荷花池,泛起圈圈漣漪。


    “在想什麽呢,那個混小子?”熟悉的聲音把她一驚,立馬轉過頭去,就看見陳桂之師叔站在了自己身後。


    “沒有,我怎麽會想那個又傻又笨的混蛋。”鐵彩怡立馬解釋道。


    陳桂之的嘴角含著笑意:“哦,這樣啊,如果沒想,怎麽知道那個人又傻又笨,還是個小混蛋呢?”


    鐵彩怡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而且發燙,隻不過她的膚色太黑,不容易看出少女羞紅了臉時的模樣。


    門“咯吱”作響,鐵彩怡立馬轉移了話題。


    “致遠哥哥出來了。”說著便去攙扶住臉色蒼白的寧致遠。


    到了一個涼亭坐下,陳桂之從身後拿出了明昊劍,遞給了寧致遠。“瘸子讓我給你的,你這傷勢嚴重,他也不知道你多久能醒,便托我帶了上來。”


    寧致遠接過了長劍,拿起衣角,仔仔細細的擦拭,看著陳桂之說道:“替我謝謝李前輩,他讓這柄劍重展風采。”


    陳桂之哈哈笑道:“那個老小子應該和你道謝,不然他那手指破那個血手老黃的鐮刀麽?”


    寧致遠抓了抓腦袋,有幾分憨厚。


    “寧致遠,滾回來吃藥!”聽到這道聲音,鐵彩怡和陳桂之默默的轉過頭去,裝作沒聽見。


    寧致遠長歎了一口氣。


    他一醒來便多了一個舅媽,這個自認的舅媽他還沒辦法拒絕,比他老媽都管的寬,哪個時辰吃藥,哪個時辰修煉,哪個時辰出來散步,這位撿來的舅媽都幫他安排的妥妥帖帖。


    最為恐怖的是,每次見麵都必須叫她舅媽,哪怕轉個身再見麵,都必須叫一聲舅媽,不然就要麵臨著一頓活絡經脈,散瘀活血的鞭子。鐵彩怡和陳桂之明顯看到寧致遠微微顫抖的臉頰,真不知道當初那個裴長空是怎麽忍受這個女人的?


    看到這位人前瀟灑的白衣公子此時的模樣,鐵彩怡和陳桂之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而且心裏盡量為這位後起之秀默默禱告。


    “小黑妞,你偷樂什麽,拜到了我的門下,還不趕緊去修煉!”聽到這句話,鐵彩怡和寧致遠相視一眼,頗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感,邁著無奈的步伐,朝著各自該去的地方走去。


    陳桂之搖搖頭,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笑什麽笑,還不趕緊去把所有蓮子收起來,想在我清池峰白吃白喝啊?”


    陳桂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


    該修煉的,該吃藥的,該收蓮子的,在夕陽緩緩下沉的時候終於完成了該完成的工作。


    鐵彩怡對著那池逐漸敗了的荷花發呆,寧致遠和陳桂之兩人在涼亭裏碰麵。


    “真不知道我舅舅(裴騷包)當初是怎麽忍受這個女人的!”兩人見麵第一句話,竟是如此的異口同聲。


    年輕時的裴長空一襲白衣,風度翩翩,瀟灑倜儻,瘸子和陳桂之經常叫他裴騷包。


    “你說說為什麽?”陳桂之先發問。


    寧致遠一臉的茫然,您這麽大的年紀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


    陳桂之想了想,突然一拍掌。


    “我知道了,好多女人見了男人都會變的。”


    寧致遠就像一個小學生一般,正襟危坐,側耳恭聽。


    “就像我師兄曾經和她夫人一樣,當年我嫂子在外那可是威震一方的女中豪傑,可在我師兄麵前不還是一樣的小鳥依人,溫柔可人麽?”


    “所以說,她凶,隻是對我們。也許是十幾年沒看到你舅舅,憋著一口氣朝我們發呢?等到了你舅舅麵前,她就變成了不會撓人的小貓咪。”


    前半段話寧致遠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可後半段話寧致遠卻是不認同了。


    “大多數人會變,可我這個撿來的舅媽不會變,你想想,當年和我母親吵架不分上下的人,怎麽小鳥依人?”


    “唉,萬惡的女人!”兩人同時說道。


    鐵彩怡還呆呆的坐在湖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唉,真希望我這侄女以後別和她師父一樣。”


    寧致遠也看著少女的背影,然後看向他那便宜舅媽住所的方向,歎了一口氣。


    “這才是喜歡一個人正確的方式啊,看看荷葉,想想哪個混蛋小子多好,一天隻會打打罵罵。”寧致遠搖搖頭。


    “臭小子,瞎說什麽,我侄女現在一心學藝,懷什麽春!”


    寧致遠看到微怒的陳桂之,拿了酒壺,一個人躲到了半邊自己喝了起來。


    ……


    陳桂之走到了鐵彩怡的身後,挨著他蹲了下來。


    “他和你那些師兄弟有什麽不同?”少女聞言,立馬低下了頭,埋得很深,沒有作答。


    陳桂之自顧說道:“其實怪你父親,自小把你丟在一堆男人堆裏,和他們吃飯,打鬧,掰手腕,甚至小時候還比誰尿得遠。”


    “你父親一個把你拉扯大,也沒時間照顧你,活生生把你放養成了一個男孩子,而且長時間和你一起玩的是那種特別粗魯的男孩子。”


    “這是你第一次下山,好多東西沒見過,所以沒了個標準。就像才下山我們買裙子一樣,你非要那條麻布的裙子,因為你沒見過更好的,所以才會愛上麻布的裙子。”


    “當我們走進了大集市,哪裏的裙子有很多,有絲綢的,有錦緞的,你就忘了麻布做的裙子,因為和它們比起來,麻布實在不值得一提。”


    低著頭的鐵彩怡突然抬起頭來:“師叔,你到底想說什麽?”


    “世界很大,以後你就會發現現在的喜歡毫無價值,你以後也許會遇到風度翩翩的讀書人,也許會遇到救死扶傷的俠客,等到那時候,你便會覺得現在這個人不重要了。他隻是你人生經曆的一朵花,而且是你沒見過玫瑰之前的菊花,懂麽?”


    鐵彩怡搖了搖頭。


    “我覺得他不是什麽花啊,他也不好看,而且又蠢又笨。不過隻是他在聖主發威,我非常害怕的時候他敢握住我的手,讓我心裏有點溫暖,我懷念這種感覺而已。我其實也不知道什麽是喜歡,隻是突然在這幾天,想和他說說最近的事,我怕他醒來的時候身邊沒有人而已。其實,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不過心裏是掛著他的。”


    “也許就和小時候我哭,父親會安慰我一樣的吧。”


    陳桂之鬆了一口氣:“如果


    想去,那就去,在你還沒有確定你對他什麽感覺之前,千萬不要以感恩的心態去照顧他。你是個大姑娘了,該有自己的想法了。”


    陳桂之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


    ……


    這幾日,每到傍晚,陳桂之的侄女就會下山來。幫瘸子做飯,然後去房間裏看看徐長安。


    小白每次看見鐵彩怡來都興奮朝她懷裏撲。


    瘸子少不了得嘟囔一句:“小色貓,和你爹一樣!”


    今日的鐵彩怡顯得很高興。


    “小混蛋,我想和你說說話,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聽見。”


    “師叔他老人家要走了,我終於明白我離開那天父親為什麽就像有交代不完的話一樣,原來他們一直就打算把我送上清池峰。”


    “今天,選峰大會也結束了。對,就是外門弟子進入內門之後要進行的選峰大會。”


    “我以前一直看不起你,還覺得你笨,今天打聽了才知道,你曾經打敗了我那個天才師妹。”


    “哦,對了,現在我成了汪紫涵的師姐了,我和她都是清池峰峰主的關門弟子。”


    “還有還有,外門那個秦子觀師兄也挺厲害的,選了承劍峰,成了掌門的二弟子。”


    “對了,當初挑戰你的沈萬去了天牢峰,他和他的師父一樣,是個死人臉,他還問我你在哪?”


    “還有啊,據說出了一股特殊勢力,和各大門派搶弟子,就連當初你的守關人王匯海都去了,據說現在除了長生觀,大大小小的門派都在商量對策。”


    鐵彩怡的情緒忽然的低落了下來。


    “今天還宣布了一個消息,說因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你被剝奪了成為蜀山弟子的資格,好多人都感到惋惜。”


    “而且等你醒過來,你就得必須下山。”


    “我現在好矛盾,怎麽辦?一方麵希望你趕緊康複,可又不希望你那麽快的醒過來,因為醒過來之後你就必須下蜀山。”


    鐵彩怡說完之後,雙手杵著下巴,靜靜的看著徐長安。


    過了很久,才又開口說話。


    “真不知道你是怎麽保養的,男孩子怎麽皮膚那麽好。其實我……”鐵彩怡鼓起了勇氣這才說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你,隻是那天你反握住我的手的時候,我很安心。”鐵彩怡想了想,這才接著說道:“或許我把你當哥哥或者父親了吧,在為難中我感受到了那種溫暖。”


    “還有,那個很凶很凶的聖主據說被關在了鎮魔獄,那個傅太師非要等你醒來,你能不能悄悄告訴我,你還有什麽大身份啊?”


    看著睫毛上閃著光的徐長安靜靜的躺著,她緩緩的站了起來。


    “你要趕緊醒過來啊,以後我不會再來看你了,師叔快要走了,師父要讓我們閉關修煉。”


    “謝謝你,給過我安全感。”


    瘸子透過門縫看到了這一幕,歎了一口氣,看見鐵彩怡快要出門,急忙坐到了門口的椅子上,若無其事。


    感情方麵第一次寫,寫不好多多包涵,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


    不過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應該是順便把蜀山外門弟子的去向都說了一樣,畢竟以後故事,是年輕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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