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你的身體,清。”


    賀茂羂索輕聲說著,眉眼含笑,眼中情意綿綿。曖昧的話語像是在與情人耳鬢廝磨互訴情思,五條清卻感覺四肢升起穿透骨髓的涼意,血液都像凝固了一般。


    他並不覺得這人指的是那些旖旎之事,這句話的意思,恐怕是單純的字麵意思。


    他的身體,又或者,他的屍首。


    變態。


    五條清暗自咬牙,恨恨的想著上次的雷怎麽沒把這人劈死。


    從傷口溢出的鮮血浸濕了衣裳,在上麵渲染出一大片刺目的紅,逐漸模糊的視線開始出現重影,再不想辦法脫困治療,他可能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


    “賀茂..閣下倒是……很會……開玩笑……”


    微微喘氣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性感沙啞,讓人情不自禁聯想到一些心生綺念的事情,青年臉上布滿濕濡的冷汗,墨線一般的發絲貼在臉上,水霧彌漫的眼,以及被鮮血染得格外紅豔的雙唇。


    若是那張臉上升起曖昧的紅,不難想象會是怎樣一副令人心神蕩漾的絕景。


    蠱惑人心的……妖物。


    賀茂羂索喉嚨滾動,一聲磁性的低笑從喉中溢出,“你果然,很有趣。”


    他擁著身體逐漸失去力氣的青年,手掌覆在背上,順著背脊用手指一點點曖昧的撫摸往下,湊近對方耳邊,輕輕哼笑。“清,我想抱你。”


    五條清目光一厲,幾乎頃刻間,眼眸中墨色褪去,透明似山間湖泊的翠綠如水墨散開,覆蓋整個眼瞳。


    沉寂的樹林仿佛一瞬間蘇醒了,野狼嚎叫,百鳥高鳴,尖銳的啼聲劃破夜空,鳥兒展翅的動靜從各個方向傳來。


    ——[滾開]


    賀茂羂索不受控製鬆開手,腳步向後,退開一段距離,五條清穩住搖晃的身體,從林間躍出的野狼們紛紛擋在他麵前,呲牙咧嘴的衝著對麵的男人發出恐嚇低吼,四肢踩著地上枯枝敗葉,緩緩向前,將其圍在狼群中間。


    與此同時,在林間棲息的野獸們也紛紛朝著這個方向趕來。


    腿上傳來的劇痛讓賀茂羂索恢複意識,不遠處容顏旖麗的青年眸光冷豔,紅唇輕啟。


    “撕碎他。”


    一聲令下,蠢蠢欲動的狼群不再克製,被野狼淹沒前,賀茂羂索看到那人在鳥群簇擁下轉身,腳步有些緩慢,背影卻如同凜然不可侵犯的神祗,一旦有人逾矩,將會迎來侍奉神明之物的瘋狂報複。


    ……


    不遠處的集會上,暢快發泄一通的兩人齊齊停手,妖怪們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轉向發出動靜的樹林。


    五條悟四周看了一圈,沒發現被自己帶過來的那個人,在看到擺放在大樹下用荷葉墊著的零食時,眉頭一跳,目光落在後麵漆黑的樹林裏,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麽?”看他麵色微變,收斂了一身妖力的酒吞童子隨口問了一句,取下腰間的葫蘆,拔開木塞,對著灌了一大口酒。


    “我的人不見了。”


    五條悟冷聲開口,說完後身體前傾,如同利箭般飛出,直直的衝進樹林裏。


    酒吞童子愣了愣,對方的身影眨眼間就消失在黑暗中,不由挑眉,將葫蘆放回腰間,偏了下頭,對一旁的紅葉狩說了一句。“我去看看,你們繼續。”


    說完,也跟著消失在漆黑的樹林裏。


    紅葉狩看著滿地狼藉,完全找不到之前一點痕跡的集會現場,沉默了一秒,隨後對著兩人離去的方向惡狠狠的比了個中指。“繼續你妹啊臭傻逼!!”


    “別讓老娘再看到你們兩!!”


    ……


    五條悟速度極快的在樹林裏穿梭,周圍的景色不斷變換,帶起一陣疾風,疾馳而過的風中傳來一絲血腥味,五條悟停在一處樹幹上,皺著眉頭,鼻翼微動。


    兩處?


    但是都是從同一個方向傳來的……


    他腳下一彎,打算先前往距離最近的那邊。


    靜謐的樹林裏,雜草叢生,樹影斑駁,月光穿透枝椏,為夜晚的森林帶來一絲微弱的光亮。


    滴落在地上的殷紅血漬一路蔓延,停在一顆枝葉粗壯的大樹下,麵容蒼白的烏發青年背靠著樹幹坐在土地上,如同沉睡一般雙目緊閉,嘴角溢出的鮮血紅得刺眼,順著下巴滑落,浸濕衣領,幾隻鳥雀落在他肩上梳理羽毛,像是把青年當作田間毫無生息的草人。


    白皙的手指覆在腰間,鮮血從指縫溢出,染紅了身下大片衣物和地上的枯葉,另一隻手無力的垂落在身側。夜風輕拂,吹動青年散亂的發絲,血腥味愈發濃烈,夾雜著一絲甜膩的酒香。


    五條悟像被風聲驚醒一般,來不及思考身體就先一步衝了過去,鳥兒被驚擾,嘰嘰喳喳的撲騰著翅膀飛到空中,落下片片羽毛。


    “清……?”他輕聲叫著那人的名字,對方如同栩栩如生的精致人偶一樣,安靜的靠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


    略顯僵硬的手指輕輕觸碰著青年的臉頰,還帶著些許熱意,鼻翼下的呼吸雖然微弱,但還能感覺到,五條悟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剛伸出手,身後傳來細微動靜,五條悟猛然回頭,冰冷的雙目如銳利刀刃,剛落地的酒吞童子頓了一瞬,抓了把頭發,走到大樹底下,打量了一番青年身上的傷勢,摸著下巴嘖了一聲。“這怎麽弄的,血都快流幹了吧?”


    他瞥了眼四周,有些奇怪為什麽這麽大的血腥味兒,周圍棲息的豺狼虎豹怎麽沒看到蹤影。


    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他看身邊那小子還算順眼,人要是死在他這裏,以後估計就沒個活動筋骨的沙包了。


    想到這裏,酒吞童子在五條悟冰冷的目光下取下酒葫蘆,丟了過去。


    “喂他喝點,然後帶著人回去療傷。”說著,他從地上起身,按著肩膀扭了扭脖子。


    “我去前麵看看情況。”


    酒吞童子一躍而起,身影快速消失在樹梢間,五條悟看了眼他離去的方向,握緊手裏的葫蘆。


    剛才打完架的時候,他看到酒吞童子喝了口酒,身上的傷口就很快愈合,應該是療傷用的好東西。


    他將大樹下昏迷的青年扶在懷裏,拔開酒葫蘆上麵的木塞,唇瓣上的鮮血刺目至極,五條悟眼神一暗,攏起袖口輕輕擦拭。


    葫蘆口對著唇瓣縫隙傾斜,令人迷醉的酒香在大樹下蔓延開來。


    重傷的青年完全失去了意識,香醇的透明液體將雙唇染上水光,順著嘴角滑落,浸濕了衣領,卻沒有發揮它原本的作用。


    五條悟頓了頓,看著毫無意識如同熟睡般的青年,眸底暗沉。


    過了幾分鍾,他呼了口濁氣,心裏做下決定,拿過酒葫蘆自己含了一口,捏住對方的下巴,俯身低頭。


    晶瑩的絲線在空氣中斷裂,滴酒不沾的小少爺臉上被酒精渲染出一層緋紅,盡管沒有咽下,口中殘留的酒精還是讓他大腦有些混沌,甩了甩頭,咬下舌尖,刺痛讓五條悟腦中清醒了些許。


    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麽好的。


    他暗自嘟囔,檢查了下腰上的傷口,酒的效果立竿見影,血已經順利止住了,五條悟鬆了口氣,看了眼四周,決定先回去再說。


    順手將葫蘆掛在腰上,他把靠在大樹前的青年抱起,起身時腳步踉蹌了兩下,頓了頓,臉色發黑的瞪了眼腰上的葫蘆,雙臂收緊了些,將人牢牢抱在手上,屈起膝蓋,腳下用力一蹬,如彈簧般躥到半空中,身形輕巧的穿過枝椏樹幹,朝著平安京的方向快速移動。


    天上飄過幾道烏雲,將圓月漸漸遮擋,樹林裏的光線越發暗沉。


    等去前麵查探的酒吞童子回來,發現大樹底下的兩人早已失去了蹤影,一同消失的,還有自己的酒葫蘆。


    酒吞童子:“……”


    操,臭小子!


    ……


    深夜裏,寂靜的五條宅突然響起一陣喧鬧,燈火接連亮起,五條悟回到家後先把人放在自己房間裏,起身出門,找到常駐於家中醫師的房間,一腳踹開門,直接把熟睡的醫師扛在肩上。


    尖叫聲劃破夜空,遠處的家主屋也能聽到,五條家主在鋪墊上睜開眼睛,迅速起身,拿過一旁木架上的外袍披上,拉開門,仆人忠邦正急急趕來,半跪在他麵前。


    “家主大人,少爺把那位帶回來了。”


    “那位閣下,傷勢很重。”


    五條家主眉頭緊皺,越過仆人身側,大步走在木廊上,忠邦連忙起身。


    “叫醫師了嗎?”五條家主頭也不回的問道,忠邦連忙回應,“少爺把慶介大人帶去了,剛才的聲音就是……”


    “……胡鬧。”五條家主腳步一頓,一邊下令。“去把亞美帶過來。”


    “是!”忠邦停下腳步,衝著家主的背影鞠了下躬,行色匆忙地轉身離開,去找那位族中難得修習了治療術式的亞美小姐。


    五條悟的房間裏,大半夜被人弄醒,受到驚嚇還以為自己被人綁架了的醫師臉色十分難看,又不得不強顏歡笑地應對族中的小霸王。


    “小少爺..這位大人的傷勢有些不算嚴重,但失血過多,現在雖然止了血,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醒來。”


    你不是已經給人處理過傷口嗎!大半夜的折騰老人家幹嘛!


    再晚一點傷口都快愈合了好不好!!


    “嘖。”五條悟咂了下舌,上下打量了一番享受著家裏供奉的醫師,又看了看躺在床墊上麵色蒼白的好似隨時會化作煙霧消散的人,在醫師麻木的眼神下,冷聲開口,“廢物。”


    ……你是少主,你說了算,我是廢物。


    “悟,對慶介閣下太失禮了。”


    五條家主走進房間裏,對著頭上黑霧繚繞滿臉喪氣的醫師微微頷首。“慶介閣下,辛苦了,悟不懂事,還請別往心裏去。”


    “家主大人哪裏的話。”醫師起身回禮,笑容勉強。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對著五條家主開口。“你來幹嘛,有你什麽事?”


    醫師:“……”


    突然覺得大少爺對自己已經很客氣了呢。


    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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