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欣怡說著,忽然停頓了兩秒,正當雲景以為她需要休息一會兒再說的時候,她忽然半站起身,用手比劃起來。


    “我的腳沒有踏出去,就是那個衝出去的姿勢,腳還沒有跨出去,但上半身已經在外麵了。十三樓和十四樓的格局是一樣的,但這次我看到的十三樓,卻非常的破,黑乎乎的,一點光線都沒有,幾乎什麽都看不見。


    “我感覺有點兒不對,就用手拍了一下電梯,想要把燈給拍亮,可是燈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又拍了一下,還是不行。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忽然有個東西動了一下,就像有個人,慢慢轉過頭看我一樣。


    “那個人非常模糊,我看不清他的臉,甚至連我自己都沒辦法判斷,我看到的究竟是個類人形的物品,還是個真正會動彈的影子……


    “我嚇得整個人往後一倒,又坐回電梯裏,電梯這才真正回到十四樓。


    “當天,我就把這個事情告訴我爸媽了,但他們根本沒有理會我,隻當是我最近壓力太大沒睡好,打發我去睡覺。


    “這一天,我忽然覺得家裏好冷。


    “其實我家一直都冷,我家這個位置,但凡來過的人都會說聲采光不好,我房間是次臥,一天到頭不見光的……因為我從小在這裏長大,對這裏實在是太熟悉了,所以以前哪怕別人說不好,我也沒有那種感覺。


    “但是從那一天開始,我覺得家裏有點兒冷,就那種陰嗖嗖的感覺。


    “不過我知道,那個東西還沒有跟來,家裏還是安全的……”


    雲景一直靜靜聆聽著,沒有發表什麽言論,魯欣怡卻深怕雲景不信自己似的,恍惚了一下,又道:“其實這件事我不止和我爸媽說了,我還和身邊的人說了,但是都沒人相信我……


    “他們一直安慰我,是我壓力太大導致的,我也努力這樣說服自己。


    “但是,那個東西它並不滿足止步在電梯啊!


    “那陣子,我每次坐電梯,電梯都會出現各種古怪的事情,從一開始的驚嚇,到逐漸適應,直到有一天,電梯忽然不故障了。”


    魯欣怡輕輕道:“其實我當時已經習慣了,我寧可它永遠這樣下去。


    “但是電梯忽然恢複了正常,我卻更加害怕了……”


    電梯內慘白的光將鏡子裏的人照的臉色灰暗發綠,每次乘坐電梯的時候,不論魯欣怡怎麽掐點,總是不能和別人撞到一起乘坐電梯。


    從那東西進入電梯開始,她就是一個人坐電梯的,一直持續到今天。


    她站在角落,盯著電梯的門,已經做好了接下來每一層電梯門都被打開的準備。


    然而沒有。


    電梯一路順暢地通往十四樓。


    魯欣怡一怔之後,渾身的肌肉忍不住發抖起來。


    她好像聽到了呼吸聲,就在她的耳朵旁邊,一呼一吸,冷氣噴在她的脖頸處,令她渾身僵硬,連轉頭的勇氣都不敢。


    她明明已經站在角落了,怎麽會有人朝她的脖子吐氣,左右兩邊,根本沒有位置啊……


    這般想著,眼尾忽然掃到了個黑影,魯欣怡渾身忍不住劇烈瑟縮顫抖了一下。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東西倒掛著,它正懸浮在她的頭頂上,頭朝下,距離她很近很近的地方,緊緊地盯著她,不給她絲毫放鬆的機會。


    魯欣怡嚇得簡直要哭出來。


    轉眼十四樓到了,顧不得想太多,魯欣怡連滾帶爬地朝電梯門爬去,想要回歸到正常的世界。


    走廊聲控燈跳了兩下,緩緩地亮起來,燈光卻比平日要更加昏暗。


    魯欣怡嚇得腿軟,已經走不動路了,她硬撐著僵硬的身體,努力朝家門的方向爬去,然而爬著爬著,魯欣怡逐漸察覺了不對。


    身上好重。


    後背的書包,明明隻放了兩本書,平常背習慣了有的時候都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可現在卻像是裝了鐵一樣,沉甸甸地壓在身上。


    忽然,一陣涼涼的風從耳後傳來,就像是有人趴在她的背上一樣。


    它跟來了?


    怎麽可能?


    要跟著她回家嗎……


    一股涼意從後背蔓延,席卷全身,魯欣怡顫抖地從口袋裏掏出隨身攜帶的化妝鏡,慢慢地,慢慢地,舉到麵前。


    兩張慘白的臉出現在了鏡子中,在魯欣怡的臉後麵,一張毫無血色詭異蒼白的臉,也跟著她一起照著鏡子……


    雲景看著似乎很冷的魯欣怡,讓她平複了一會兒情緒,才問道:“後來呢?”


    然而魯欣怡就像沒有聽到雲景的問話一樣,忽然又自顧自說了起來:“我知道,它隻能跟著我到走廊,回到家後,那種被跟著的感覺就消失了。


    “我一到家,立刻就開始脫衣服,把衣服都扒光,然後站在鏡子前檢查自己的身體。


    “脖子冰冰的,不論手怎麽捂都熱不起來,手臂,後背,大腿,小腿等等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青紫。


    “我媽看到我的時候,還以為我被人強\奸了,我告訴她我撞鬼了,她根本不信!!”


    魯欣怡渾身顫抖地道:“我隻好自己跑進衛生間洗澡,不管我把水開得多熱,身體就是暖和不起來,不僅如此……”


    衛生間位於三間臥室的中間,和魯欣怡的房間一樣,衛生間雖然開有小窗戶,但窗戶外就是隔壁建築的牆,中間距離不超過半米,這棟樓一共高達二十五層,從頂層投下來的光,根本照不進十四層衛生間這小小的窗戶裏。


    魯欣怡一點一點將水溫調高,熱水釋放出來的蒸汽立刻覆蓋整間浴室,在牆上留下細細密密的水霧。


    雖然身體始終暖和不了,但在這樣溫暖的氛圍內,一直不住發抖的魯欣怡終於漸漸平靜下來。


    她緩緩閉上眼睛,將花灑舉高,水流順著她的臉灑下,將她的臉和頭發全都弄濕。


    臉浸泡在熱水之中,她屏住呼吸,這有點兒窒息的感覺,令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此刻還活著。


    她還是活人,能呼吸,能感知溫度,真好。


    淅淅瀝瀝的水聲在浴室中響著,慢慢的,水聲在無形中,逐漸發生了改變。


    灑在臉上溫熱的液體逐漸變得粘稠,順著臉往下,流過身體。


    “滴答,滴答……”


    粘粘的,稠稠的液體,緩緩地流向地麵,一點一點滲透地板,朝下水道湧去。


    魯欣怡似乎覺得有些癢,忍不住抬起手,將這粘稠的液體給拂開。


    液體流進了發際間,癢癢的,麻麻的,像是有無數雙小手,用那細細的指甲,輕輕地撓著她的頭皮。


    魯欣怡又不耐煩地抬起手,抓了抓頭發。


    大把的黑色頭發順著指尖留下,掉落到地麵,與那液體一同流走,魯欣怡卻毫無感覺,她抓了又抓,抓了又抓,直到抓痛快了,這才停下來。


    忽然,她察覺到了幾分不對。


    似乎……有人在看她?


    那股陰冷的感覺又一次來了,四麵八方地席卷過來,籠罩全身。


    之前被熱騰騰水汽包裹的感覺不見了,魯欣怡渾身瑟縮了一下,緩緩地睜開眼睛。


    入目一片血紅!


    粘稠的紅色鑽進了眼中,一片酸澀感襲來,魯欣怡連忙仰起頭,用水衝著眼睛,用手揉著眼睛。


    然而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忽然,魯欣怡忍著疼痛睜開眼,血紅的眼球倒影著那噴頭灑出的鮮血。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全身都被鮮血籠罩著,猶如一個被剝了皮的血人,無措地站在那兒。


    魯欣怡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聲,抬起頭看向四周。


    全是紅的。


    牆麵上是紅色的血霧,地麵是粘稠的血液。


    一大團黑色的頭發堵住了下水道的入口,鮮血無法下流,全都漫在腳下,抬起腳,血液的粘稠令腳步都變得沉重。


    魯欣怡慌慌張張地將花灑關閉,然而血不僅沒停,反而噴的更多了,原本溫暖的溫度一點一點下降,冰冷的血飛濺全身,魯欣怡不住地打顫著。


    驚慌中,魯欣怡仿佛聽到了一聲輕輕的笑聲。


    驚恐之下,她的身體感官變得格外的敏銳,魯欣怡第一時間就找到了笑聲傳出的方向——


    一張臉,出現在了浴室的小窗口上。


    一張蒼白的,浮腫的,帶著詭異笑容的臉。


    它的嘴巴微微裂開,露出黑洞洞的口腔,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看,一眨也不眨!


    “我嚇死了,我嚇得當場就摔倒,地上的血噴濺出來,甚至有幾滴濺到窗戶上。


    “窗戶外的那個人,就伸出了舌頭,血淋淋的舌頭,一下一下地舔著窗戶上的血,他盯著我,就像想要把我的血喝光一樣,好可怕,好可怕啊……”


    魯欣怡尖叫著,整個人一滾,一下子縮回被窩裏。


    雲景剛想安撫她,魯欣怡又低聲尖叫了一聲:“然後,它就離我越來越近了……


    “當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它又站在窗戶上看我。


    “我不敢出門,不敢去上學,不敢去任何地方,隻能躲在家裏,但是,它又怎麽會輕鬆放過我。


    “幾天之後,它就進來了,它跟著我爸媽進來了,進來我家了!”


    雲景連忙釋放出平和的靈氣籠罩在魯欣怡的四周,安撫她的情緒:“現在你是安全的,別害怕。”


    “現在隻有我的房間是安全的,除了我的房間之外,任何地方它都能去,任何地方!”魯欣怡瞪著充滿紅血絲的眼睛對雲景道。


    雲景道:“那現在,你能感覺到它的存在嗎?”


    魯欣怡朝四周看了看:“現在好像不在……”


    “平常它一般什麽時候出現?”雲景問道。


    “我不知道。”魯欣怡搖了搖頭,“時間好像是不固定的,我總覺得它隨時隨地可以出現……隻要我稍稍一放鬆,它就來了……”


    說著,魯欣怡看向雲景:“一開始我也以為是自己壓力太大出現的幻覺,但是後來它讓我明白了,它是真實存在的。


    “可是不論我告訴誰……他們都不相信我說的話,我的父母,我的同學,我的主治醫生,他們都覺得我瘋了……


    “沒有辦法,我隻能接受治療,假裝自己情況在好轉,但隻有我自己清楚,隨著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約定的時間即將到來……而我,也遲早要被它帶走……”


    見魯欣怡主動將話題引到了這個方向,雲景當即把握時機:“可以告訴我約定的時間,是哪一天嗎?”


    魯欣怡看著雲景,卻沒有回答了,她緩緩道:“表哥說,他也經曆過類似的事情,說出去根本沒有人相信,但他知道,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他答應幫忙,找尋能夠幫助我的人。


    “既然你是表哥請來的人,那你一定也有類似的經曆了?”


    雲景明白,有太多的人不相信魯欣怡,所以此刻,她需要找到一個“同類”,才能夠敞開心扉。


    剛才的那些話都是試探,此刻才是她考驗雲景的時候。


    “這個世界的修道者,將人體內的氣,稱之為元氣。有的人天生元氣少,體弱多病,容易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有的人體內元氣過多,容易引來那些東西的覬覦,因此也能感應到它們的存在。


    “而修煉者,指的便是元氣比常人要多的人,他們通過千百年的摸索,掌握了將這比常人多的元氣係統地梳理,令元氣為他們所用的辦法,擁有了常人所沒有的能力,就被稱為修煉者。


    “人活著,體內的氣為元氣,死後元氣轉化為陰氣,修煉者不能對活人下手,因此那些陰氣,對修煉者而言,就是增強他們實力最方便的渠道之一。


    “在這些人眼中,人們所恐懼的鬼怪陰靈,是最好的食物,他們是獵人,而這些東西,就是獵物。


    “人往往因為未知而恐懼,如果能夠看清它的麵容,知道它為什麽出現,是怎麽出現的,去掉這些神秘感,其實也不過如此。”


    魯欣怡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剖析鬼怪,不知不覺聽得入了神,臉上的恐懼也漸漸被好奇取代。


    雲景見狀,便撿了一些簡單的小事說給她聽。


    “鬼怪也是由人所化成的,能夠成型的鬼怪,大多繼承生前的記憶,因此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隻要問心無愧,一切都沒有問題的。”雲景柔聲道。


    哪知,原本已經逐漸平靜下來的魯欣怡,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微妙起來。


    她的眼珠晃動了兩下,臉上的神情帶著幾絲慌亂。


    雲景疑惑地看著她。


    魯欣怡對上雲景的視線,更加慌亂了:“那……那我下了單子……這是有緣故的啊……”


    不知想到了什麽,魯欣怡停頓了幾秒,皺眉道:“我做出了承諾,隻要它來殺掉我,我的生命將屬於它,它想要得到什麽,盡管自己來拿……這事有因有果的事情……現在它已經來了,它做出了行動,我卻想要毀約……這件事是我的不對啊……”


    雲景見她的情緒又快要失控了,連忙道:“那隻要他出現,就由我來和它溝通,行嗎?”


    “真的可以嗎?”魯欣怡驚疑不定地看著雲景。


    “總要試一試的。”雲景道。


    雲景正想問出魯欣怡那個網頁的地址,就在這時,房門再一次被敲響了。


    魯欣怡聽到敲門聲,就本能地瑟縮成一團躲在被窩裏。


    雲景道:“沒有別的東西來,門外敲門的是你媽媽。”


    魯欣怡點了點頭。


    二人畢竟男女有別,盡管雲景和魯欣怡彼此知道他們在裏麵隻是單純地談話,但身為家長,在外麵擔憂是不可避免的。


    雲景一邊起身,一邊也反省自己下一次得注意這個,便打開了門。


    門外的李阿姨夫妻麵色不善地看著雲景,然後看向裏麵的魯欣怡。


    魯欣怡躲在床上的角落,被子蓋在身上,雖然看起來還是很害怕,但是對比起之前的模樣,還是有幾分好轉的。


    見女兒無礙,再看雲景,畢竟還才高二,比女兒小好幾歲,模樣外貌又這麽出眾。


    剛才雲景在裏麵和魯欣怡說話的時候,他們打電話給張向導,又一次詢問了雲景的情況。


    張向導雖然沒有說太多,但也將雲景所就讀的學校還有家庭地址給報了出來。


    見雲景就讀於本市聞名的博陽高中,又自己住在獨棟別墅內,這樣條件的孩子,除了看風水有點不靠譜之外,怎麽著也不至於來自己家,對自己女兒做什麽不軌之事。


    這般想著,夫妻二人才忍到了這個時候才來敲門。


    見女兒坐在床上,並不想搭理自己,這段時間魯欣怡的狀態,已經讓李阿姨夫妻明白女兒的習慣,待雲景出來後,他們很快將房門關上。


    哢嚓一聲,門被鎖起來,仿佛將魯欣怡壓抑的世界完全隔絕開來。


    雖然這房子整體的光線都不是很好,大廳等地方也都擺滿了符咒,但對比魯欣怡那壓抑,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房間,卻是令人感覺通暢不少。


    李阿姨夫妻已經不指望這雲景驅鬼了,但他和魯欣怡聊了這麽久,總該有些收獲吧。


    邀請雲景在沙發上坐下,一邊給雲景倒茶,李阿姨忍不住先道:“其實也是我們不對,之前對她的關心實在是太少了……


    “欣怡小時候,我們夫妻兩正忙著生意,忙的腳不沾地,連睡覺的時間都很少。


    “當時國內正在宣揚讓孩子獨立,並且舉例外國的小孩如何自立堅強,我們就想著,既然這種教育方式不錯,又很適合我們那會兒的情況,就逼著欣怡從小什麽事都自己做,我們很少過問她,哪怕她打電話來求助,除非必要,我們也都不會給予回應。”


    雲景點了點頭。


    剛才魯欣怡說她的那些經曆的時候,她有好幾次都求助父母,但父母並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此刻看著滿臉懊悔的夫妻,雲景也不好對他們的家庭情況下結論,因此沒有多言。


    “結果忙活了十幾年,不但生意沒有做成,反而一直虧損,女兒也離了心,不和我們親近了。


    “一直到欣怡和她男朋友開始談戀愛,我們才意識到,孩子長大了,她逐漸懂得了男女關係,開始有喜歡的人了。在國內,這種事一旦過頭了,總是女孩子吃虧多一些,所以我們當時很生氣,強烈反對她早戀。


    “但是我們從小沒有管過她,這種時候她當然也不會聽我們的,不僅不聽我們的話,甚至還離家出走,跑到男方家去住。”


    李阿姨說著,眼眶不自覺就濕了:“她是在半夜離家出走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兩醒來不見孩子,嚇得半死,趕緊打電話給她的朋友還有學校老師,可是他們都沒有欣怡的消息。


    “就在我們擔驚受怕的時候,欣怡男朋友的母親,忽然打電話過來,要我們把欣怡領走……”


    說到這,魯欣怡的爸爸忽然輕輕推了李阿姨一下。


    李阿姨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


    他們兩雖然一直對雲景看風水驅鬼的能力不信任,但也不得不的承認,雲景不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被他看著的時候,不自覺就卸下了防備,將一些本來打算隱瞞的事情都給說了出來。


    “總之,之後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欣怡和我們的關係更加不好了。我們兩很努力地想要改善,但是不論我們做什麽,最終都是適得其反……”


    說著說著,李阿姨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魯欣怡的父親見狀,也歎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欣怡從抑鬱中走出來,又遇到了這種事情,醫生都認為她的精神狀況不太穩定,給我們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希望我們將孩子送去青山醫院治療。


    “早點接受治療,也許能早一些康複。我們兩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決定配合醫生,正當我們打算強行把欣怡送過去的時候,偏偏青山醫院又出了事情,說是有病人莫名其妙的失蹤,現在生死不知。


    “我們已經這麽對不起欣怡了,萬一送過去,她不僅沒治好,反而出了事情,我們這輩子都無法心安。


    “所以就想著司馬當活馬醫,欣怡說她看到鬼,我們就幫她找道士,幫她驅鬼。


    “可是現在都這樣了,還是一點用都沒有……我們真的是不知道還能怎麽辦了啊……”


    雲景看著這兩個憔悴的中年人,想了想還是將魯欣怡剛才告訴他的那些事情給一一說了出來:“她之所以不信任你們,恐怕就是這個原因,我想,也許你們之間需要多多溝通一下。”


    正在哭泣的李阿姨聞言,驚詫地抬起頭:“可是……可是,不是這樣的啊!”


    雲景疑惑地看向她。


    李阿姨道:“她和我們說,她覺得有人尾隨她的時候,我們就很擔心她了,但是她又不讓我們去學校接送她,說這樣很丟臉,所以每一次,我們都在小區門口等她回家。


    “有的時候我們能接到她,有的時候她故意繞開我們,自己偷偷上樓了。


    “等我們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都已經到家。我們不放心她,還特地去保安那裏調了監控。


    “小區的門前後一共兩個,有的時候我們在這邊的門守著,她看到我們後,就故意繞去另一扇門回家,看起來像是故意躲著我們。


    “幾次之後我們忍不了,就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她就說她害怕見到我們什麽的……


    “欣怡都這樣說了,我們哪裏忍心讓她老是繞路,索性就在家裏等她回來。


    “你說電梯那個事情也是,她打電話給我們,我們立刻說下去接她,卻被她給拒絕了。


    “我們兩擔心的要命,就決定分頭行動,她爸爸在家裏等她,我走樓梯下樓去找保安看一下監控,結果就看到她一個人在裏麵自言自語。


    “就那天她從電梯走出來後,就昏倒在走廊上,最後還是她爸把她抱起來,我們一起把她送去醫院的。”


    李阿姨說道:“浴室那個……她一回到家,就忽然把衣服給脫光了,她個大姑娘,爸爸還在呢,就這麽……我就說了她幾句,她不太高興,說要洗澡,就把自己所在衛生間一個多小時,唉,那次最終也送去醫院了……”


    沒有想到居然是這樣的,魯欣怡的話夾帶著很多個人情緒,真假難斷,但是李阿姨的話卻有小區的監控作為證據,隻要去查看一番,就很明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雲景認為李阿姨夫妻不會撒這麽容易被戳穿的謊言,所以應該是真話沒錯。


    雲景道:“不論你們相不相信我,我還是想告訴你們,你們家很幹淨,並沒有什麽陰靈鬼怪,魯欣怡身體很虛弱,卻不是被那些東西纏上的,很可能確實如你們所說,是她自己陷入了某種臆想導致的。”


    李阿姨夫妻沉默地低著頭,最終緩緩點了點頭:“謝謝你了。”


    “不客氣。”該說的都說完了,雲景也沒多逗留,告辭離開李家。


    才剛回到家,張向導便發來了消息:“我阿姨和我說了,你覺得家裏沒問題?”


    “嗯。”雲景回複道。


    “那看來真的是我表妹得了精神病了……”張向導發了個歎氣的表情,“我還以為是她的男朋友在糾纏她呢。”


    “男朋友?”雲景直覺這裏麵有問題。


    李阿姨說出的話雖然很可能是真的,但雲景也聽得出來,還有許多隱情在極力隱瞞。


    “呃……唉,這個事真是的。”


    張向導的消息一行一行發來。


    “就我那表妹不是和男朋友談戀愛麽,然後雙方家長都不同意,他們兩個小年輕,一時想不開,就約定了找個時間,一起自殺。


    “還沒到約定的時間,雙方家長不斷阻撓,他們最終還是分手了。


    “我表妹被打擊得關在家裏整日不出門,就在這個時候,男方找上門來,想要見見表妹,然後,他就當著我表妹的麵,跳樓死了……


    “我表妹也想跟著死的,被我阿姨他們攔下了,為了這個事,男方的父母還大鬧了一場。


    “就是因為親眼見到了男友的死亡,表妹才開始抑鬱,極力想要自殺和男友一起去了,但我那阿姨他們怎麽可能答應。


    “現在好了,一個死了,一個精神病了,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讓他們在一起嘛。早戀又怎麽了,現在高中生都是成年人了,在不影響生活學習健康的情況下,談個戀愛很正常啊……”


    雲景回想著魯欣怡的神態,還有李阿姨夫妻的話,回道:“你有那個殺人網頁的地址嗎?”


    “有,我表妹之前發給我過。”張向導回複道。


    “也給我發一下。”


    “你要幹嘛……”張向導回道。


    “好奇。”


    雲景這麽說,考慮到他的實力,張向導也沒再拖延,當即將網頁發了過來。


    這網站服務器不在國內,在外網注冊的,雲景要看還得翻牆。


    好在張凱誠在這方麵是個小能手,三下五除二幫雲景解決了,還多嘴地問道:“你要翻牆看什麽啊?”


    “一個很有意思的網站。”


    “很有意思?”張凱誠好奇。


    “對你而言可能不太有意思。”雲景笑道。


    張凱誠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麽,連忙道:“勇敢的上吧少年,我會在背後默默祝福你的!”


    打開網頁的時候,墨菲斯帶著小兔子也湊過來看熱鬧。


    在一人一獸一兔的注視下,網頁緩緩打開,一片漆黑中,滿滿溢出了一絲鮮血。


    鮮血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濃鬱,隨著圖像一點一點放大,下一瞬,一張死人的照片猝不及防地映滿了整個屏幕。


    青白的臉,麵目全非的身軀與殘肢,鮮血與碎肉糊的滿地都是。


    照片十分的高清,並且沒有後期處理過,但就是因為這樣,反而顯得更加的真實。


    就這個時候,那個閉著眼睛的死屍,忽然睜開眼睛,轉動著眼珠看向屏幕。


    不知不覺中,一縷縷陰森森的背景音樂傳遞出來,死屍那發紫的嘴唇,也慢慢的,開始一張一合。


    “這就是死亡,你害怕嗎?”


    陰涼涼的聲音忽然飄了出來,將聚精會神觀看的小兔子嚇了一跳,它想躲進墨菲斯的懷裏,然而墨菲斯個頭也就那麽大,不能夠將屏幕完全擋住。


    於是小兔子便猛地一跳,直接鑽進了雲景的懷裏。


    雲景看著懷中這個小毛球,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墨菲斯也鑽進來了。


    “嗷嗚~~”墨菲斯裝作害怕地嚎叫著,然而那得瑟搖擺的尾巴卻出賣了他。


    網站塑造出來的恐怖氣氛就這麽被這一大一小給打破了,雲景輕輕彈了墨菲斯的尾巴一下,然後抬手撫摸著受到驚嚇的小兔子。


    “忘了你還是個小孩了……嗯,以後這種東西要避開你。”


    雲景話說完,小兔子便抬起腦袋看著雲景,它思考了一下,似乎明白了雲景話中的意思,便忍著恐懼,小心翼翼地轉過頭,想要鼓起勇氣再看那個網頁。


    雲景見狀,也不阻攔他,就是手上的速度加快了,快速跳過那些無用的前奏與詢問,直接找到了下單自殺的頁麵。


    這個頁麵上沒有那些恐怖的圖片了,除了背景依舊是黑色的之外,便是一個簡潔的表格,讓下單的人填寫自己的資料。


    雲景按照要求一一填寫完,便又跳出了一個表格,讓他填寫自殺的日期,還有他能夠付出的最大代價。


    在日期這一欄上,有紅色的注意事項提醒,至少要在下單的七天後,才能接單。


    而在代價這一欄的後麵,還補充了必須心懷死誌的,擁有最大誠意的人,才能夠下單,否則將會迎來極大的後果。


    雲景便選擇了七天後,也就是下周四這個時間,至於付出的代價,雲景本想學著魯欣怡,填上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不過被墨菲斯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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