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茴剛才握劍時,怒而攻心,都顧不上疼不疼。


    現下胸口那股怨怒消散的差不多,手掌心火辣辣的刺痛感也將她從憤怒中拉了回來。細皮嫩肉的一雙手,平白被多劃了幾道劍痕,疼的要命。


    岑越澤幫她上藥的動作已經很輕,但陸茴還是被疼出了眼淚。


    真奇怪,以前明明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口,那時候卻沒覺得有什麽,依舊生龍活虎。


    陸茴骨子裏是個很要強的人,很不願意在別人麵前掉眼淚,總覺得太脆弱。


    岑越澤用紗布幫她包好傷口,“澡也別洗了,不能碰水。”


    陸茴睜著雙濕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的表情看起來特別可憐,她有點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要洗澡。”


    她的眼尾像抹了層胭脂,微微泛紅,眼神很破碎。


    岑越澤伸手幫她抹掉眼尾的水光,輕聲歎氣,“我下去給你買點止疼藥吧。”


    陸茴抓住他的手腕,“沒有很疼。”


    岑越澤不太相信她說的這句話,他連皺眉都怪好看的,“那你怎麽哭的這麽厲害?”


    陸茴忍不住默默罵了他一句不解風情。她露出扭扭捏捏的小女孩作態,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我對你撒個嬌賣個慘不行嗎?”


    臭直男。


    哄人也不會哄。


    岑越澤鬱悶的心情好了點,手指漫不經心揉弄她的腦袋,“我還是得下樓給你買點藥,你說不疼,我看著也心疼,受不了了。”


    陸茴總說岑越澤粘人,但她此刻比他還要粘人。抱著他的腰,仰頭看著男人的臉,“我和你一起下樓。”


    岑越澤輕輕扯開她的胳膊,把人抱回床上,“我馬上就回來。”


    陸茴滿臉不高興望著他,用眼神譴責他這種把傷員留在家裏的行為。鐵石心腸的岑越澤在眼神攻勢中敗下陣來,舉白旗投了降,“好吧。”


    陸茴跳到他身上,迎麵給他抱了個滿懷,“你抱著我走。”


    岑越澤輕輕鬆鬆就接住了她,走到藥房外,他沒有讓她進去,將她安置在門口的休息椅上,“乖乖待著別亂跑。”


    陸茴有些好奇:“你知道要買什麽藥嗎?”


    岑越澤說:“我以前和別人打架沒少受傷。”


    岑少爺也有過年少不羈的青春期,在學校裏看誰不順眼就揍誰,偶爾碰上兩個硬茬,被人圍堵在校門口,受點傷也是家常便飯。


    “聽你的口氣好像還很自豪。”


    “沒打過架算什麽男人。”


    岑越澤很快就買好了用得上的藥,提著塑料袋子走出去,張開雙臂,“要抱嗎?”


    外麵人多,陸茴還戴著口罩,她搖了搖頭,“不要了。”


    岑越澤還有點不樂意,“怎麽又不要抱了?”


    陸茴挽著他的胳膊,“人好多哦,被拍到又要上新聞了。”


    岑越澤抄著雙手,走路姿勢很拽比,“他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早在一起了。”


    “咱們低調點。”


    回了家,岑越澤就給她喂了一粒止疼藥,安置好她過後,他才進浴室去洗漱。


    陸茴坐在床上無聊翻找塑料袋裏的藥物,卻讓她看見了不該出現在塑料袋裏的東西,岑越澤洗完澡出來,陸茴將避孕套的盒子丟到他麵前,“這什麽?”


    岑越澤表情淡定,彎腰將地上的盒子撿了起來,“藥店打折。”


    “你騙誰。”


    “比平時便宜了兩塊錢,我順便就買了,真沒別的意思。”


    “你差那兩塊錢?”


    “勤儉節約是傳統美德。”岑越澤拆開盒子數了數,“很不錯,夠我們用幾天了。”


    陸茴抬起手,“我都這樣了。”


    岑越澤真是買來備用,再流氓這幾天也不忍心對她做點什麽,他麵露不悅,“你把我想成什麽了。”


    陸茴直言不諱,“色魔。”


    岑越澤狠狠地笑了,“要不然我今晚就坐實這個罪名?”


    “離我遠點。”陸茴下床穿好鞋子,“我也要洗澡。”


    岑越澤輕鬆就製住了她,扣押了她的手腕,“傷口沒好之前不許碰水。”


    陸茴沒有潔癖也忍受不了髒兮兮的自己,她說:“用保鮮膜把我的手包起來就行了。”


    說完這句話,她又開始在心裏咒罵言昭這個殺千刀的。


    他不發神經,今晚就什麽事都沒有。


    陸茴之前還對係統抱有期待,指望係統修複好bug,能將這幾個男主遣送回原來的世界,但已經過去了這麽久,她再傻再天真也看清楚係統比她更廢物。


    她好歹也算解決了兩個麻煩。


    至少這段時間,謝燃和餘滿東都沒有再來糾纏她。


    岑越澤思考半晌,“我幫你洗,怎麽樣?”


    陸茴對他微笑,撂下一個幹淨利落的字,“滾。”


    她用腳踢了踢他,“快去給我拿保鮮膜。”


    “遵命。”


    陸茴就這樣艱難洗了個澡,然後仰麵躺在床上,濕漉漉的頭發垂在半空,她緩緩閉上雙眼,“岑越澤,幫我吹頭。”


    這個世上,就隻有陸茴能使喚得動岑少爺心甘情願伺候人。


    岑越澤幫人吹頭發的次數畢竟不多,動作生疏,忙活了半個小時才幫她把頭發吹幹。


    仰麵躺在床上的人兒,好像早就睡著了。


    酣睡時皮膚都透著嬌嫩的粉色,有點水腫的臉頰,嬌滴滴的。


    岑越澤關燈,抱著她也睡了。


    陸茴在拍的這部戲,沒有幾天就要殺青。她終於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下一部戲還沒有著落,經紀人給了她接了兩個填檔的綜藝節目。


    陸茴最初就是靠著綜藝小火了一把,期待她上綜藝的粉絲數量也不少。


    岑越澤沒事做就去煩她的經紀人,追著要她的行程表。


    經紀人被他煩的沒法子,破於無奈交出了接下來幾個月的行程活動。


    岑越澤仔仔細細過了一遍,大少爺非常不滿意,給經紀人打電話時語氣很冷,“給我老婆安排的工作有點多了。”


    經紀人聽見他的話整個驚恐,“你們什麽時候結婚了?!”


    這麽大的事情,陸茴竟然不告訴他。


    岑越澤說:“還沒結。”


    他架著腿,又說:“沒結婚就不能叫老婆嗎?無語死了。”


    經紀人才無語,狠狠在電話那邊翻了個白眼,“陸老師的工作和其他藝人相比已經不算多了。”


    岑越澤在別人麵前還是個脾氣臭架子大的太子爺,很難相處。


    他拽拽的回了個哦字,掛了電話。


    劇組殺青這天,專門包了家酒店聚餐。


    陸茴和導演他們拍完合照,終於想起被她遺忘在角落裏的微博,她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發任何的動態。


    評論裏都是可憐兮兮來“要飯”的粉絲。


    陸茴挑了幾張好看的自拍,久違發了條日常微博:【殺青遼!】


    這些自拍都是手機裏的存貨,粉絲用八倍鏡欣賞她的自拍,其中有張照片的背景裏好像多出了個不該出現的人。


    一雙男人的手。


    很瘦的手腕,戴著近乎透明的琉璃珠。


    手指幹幹淨淨,一塵不染。一看就知道是雙養尊處優的手。


    部分粉絲裝作沒看見照片裏屬於男人的手。


    另一部分躺平認下姐夫,點評了幾個字:“手不錯。”


    “他是故意的吧。”


    “煩死了好心機一男的。”


    陸茴挑照片的時候隻顧自己夠不夠好看,真沒注意到其餘邊邊角角的細節。不過岑越澤的確很喜歡在她拍照的時候搗亂,闖入鏡頭找存在感。


    謝燃作為投資人也出席了殺青宴,全程比較低調。話也沒說幾個,站的遠遠看了陸茴幾眼,當個沉默的旁觀者。


    導演等人裝不知道謝總對陸茴的感情,笑嗬嗬的敬酒寒暄。


    謝燃來者不拒,仰頭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到後來他有點站不住腳,雙手撐著桌麵,垂著眼小聲問:“她男朋友對她很好嗎?”


    所有人都假裝沒聽見。


    謝燃又問:“他們沒有吵過架嗎?”


    導演不得已當出頭鳥,“岑小少爺對陸茴百依百順,算很好了吧。”


    叫他往東絕不往西。


    豪門圈裏再也找不出比岑大少爺還聽話的男人。


    妥妥的妻管嚴預備役。


    謝燃談不上失落,嗯了聲,“知道了。”


    他還不切實際的祈禱岑越澤對她不夠好,這樣他就有借口把人搶過來。


    謝燃感覺自己像個變態,觀察那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陸茴踮起腳笑著去親她身邊的男人,出自真心的笑容很甜膩。而謝燃以前總是弄哭她,對她頤氣指使。


    他苦笑了聲,自己確實是沒什麽資格站在她身邊。


    陸茴一時高興,多喝了點酒,但她的酒量又不怎樣。喝多後醉醺醺靠著岑越澤的胸膛,抓著他的手舍不得鬆開,“岑越澤。”


    她總喜歡連名帶姓的叫他,因為這樣聽上去更親近。


    “有事您吩咐。”


    “你能一輩子都對我這麽好嗎?”


    岑越澤給她喂了口水,認真回答她說:“一輩子不夠。”


    陸茴傻笑,“你這小嘴還挺甜。”


    岑越澤拍拍她的小腦袋,“別說話了,再喝點水。”


    她醉的不輕,岑越澤提前帶她離開酒店,並且很巧合在走廊上偶遇了情敵,他現在已經能不慌不忙處理這類情況。


    這場相遇的確是巧合。


    謝燃沉默的給他讓了路。


    岑越澤抱著懷中的女人,經過他身邊時和他說了聲謝謝,呼吸停頓稍許,沒有忍住想犯賤的心,“結婚一定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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