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集團刪掉聲明這件事,小範圍動蕩了一下,爬上熱搜的尾巴。實時討論的人寥寥無幾,畢竟事情的熱度已經過去了。


    有人確實發出一種“此陸茴不會真的就是謝總官宣過的陸茴吧”。


    但當提起這種假設後,立馬就被人用不可能三個字駁回。如果真的是同一個人,當初為何發那麽大勁發個聲明?


    “我感覺可能就是工作人員鬧了烏龍,陸茴百分之八十就是謝總公開承認過的未婚妻。”


    “對對對,我也覺得是。”


    “這家公司有病吧,耍我們玩?發聲明的時候我以為他們馬上要法庭見了,才幾天就把聲明給刪了,這麽大的一個公司臉疼不疼啊。”


    “之前下場跟風踩過的小明星裏有不少星辰娛樂的藝人,大水衝了龍王廟,嘲諷了未來老板娘,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是什麽心情。”


    心情當然不好,這幫人精見風使舵。之前下場順道踩陸茴一腳,覺得她是貨真價實的蹭貨,成不了氣候。


    現在她們也拿不準到底是什麽情況,開始後悔自己當初太莽撞,著急忙慌刪掉了當時吃瓜時陰陽怪氣的發言。


    林桐入行以來還沒見過這種奇景,狗眼看人低的同行也有主動刪掉落井下石的那天,他嘖嘖稱奇,“茴茴,你不會真的認識謝燃吧?”


    八竿子打不著一起的人,明麵上沒有任何交集。


    陸茴裹緊厚厚的外套,說話冒著白氣,“認識。”


    林桐抖了抖手裏的煙灰,“你真是他未婚妻?”


    陸茴否認的很堅決,“你咒我幹什麽?”


    林桐:“......”


    他對她無語,深深翻了個白眼,“這怎麽就是在咒你了,多好的事,想嫁給謝燃的人能從故宮排到西站。”


    陸茴喪著張小臉,頹廢坐在出租車後排,“誰願意嫁誰嫁,我這輩子都不會和他有別的關係。”


    感情大師林桐一聽這話就什麽都懂了,語氣篤定:“他渣過你,現在悔改要追回你。”


    陸茴:“?”


    陸茴:“別侮辱我。”


    林桐好奇地心癢,可惜他撬不開陸茴的嘴,半點八卦都沒從她嘴裏打聽到。話鋒一轉,他提起正事,“晚上有空微博記得營業。”


    陸茴認真地問:“我有粉絲嗎?”


    林桐說:“有的,我隻給你買了五十萬的粉絲,現在都五十五萬了!”


    陸茴說她知道了。回家後她就把這件事給忘到腦後。


    林桐就猜她不會老實聽話,微信飛來好兩個語音通話催促她上線營業。


    陸茴放飛自我,在微博上發了三張自拍,“我好美哦(*▽*)。”


    清新自然不做作,自戀到讓人無話可說。


    陸茴發完微博,立馬下線死遁,評論一條都沒看。


    她回家已經晚了。盛家的燈還亮著,客廳裏已經沒有幾個人。


    陸茴還沒吃晚飯,沒人給她留飯。做飯的阿姨也下了班。


    她肚子有點餓了,摸了摸癟癟的小腹,陸茴決定自己進廚房煮一碗麵。


    廚房裏,陸茴熟練打開燃起,起鍋燒水,蓋上蓋子,從冰箱裏找出蔥切成小段,又在碗裏調好調料。


    等水燒開,陸茴下了兩份麵,一份不夠她吃。


    牛肉麵香味彌漫,陸茴端著碗,屁股還沒坐熱乎,盛朝明不知什麽時候下的樓,穿著棉拖鞋,腳踩在地板上走路也沒個聲音。


    盛朝明皺眉,“你知道幾點了嗎?”


    陸茴罔若未聞,嗦了一口麵。


    男人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眯眼懶洋洋看著她,掀起薄唇,似是不滿,“已經快十點,你在廚房裏鼓搗的聲音嚴重打擾了我的睡眠。”


    陸茴埋頭喝了口熱湯,在忽視男人幾分鍾後,終於舍得抬起頭,仰起白生生的小臉,“你早衰了嗎?”


    盛朝明齒根發癢,抬起的手忍了又忍才放回去。


    陸茴感覺他似乎挺生氣的,但實在不知道這個人在氣什麽,她煮個麵能有什麽大動靜?!又不是拿著個電鑽在他耳邊打碟。


    屁大點聲音能把他從睡夢中叫醒,他可不是早衰了嗎?


    盛朝明身上穿著睡衣睡褲,頭發懶懶耷拉著,精神氣不大好,臉上表情也非常臭,陸茴以前看了一準要害怕,現在已經不會怕他了。


    陸茴吃的就剩點麵湯。


    她再次抬起臉,盛朝明還目不轉睛盯著她。


    陸茴擦幹淨嘴角,她一言難盡看著他說:“哥哥,我認識幾名權威醫生,回頭我把他們的微信名片推給你,你加一下,不是什麽大病,治好就好了。”


    說的一本正經,到盛朝明耳朵裏就是陰陽怪氣。


    他冷冷起身,“盛家有過時不候的規矩。”


    陸茴道了個哦字,“可是我姓陸。”


    盛朝明真是笑了,給她活生生氣出來的。陸茴這些日子氣人的本事不止漲了半點。


    陸茴當然知道盛家的各種規矩,高中晚自習放學肚子餓扁了都不敢去廚房偷吃,膽子小就是不敢,也怕自己不懂禮數,惹他們不高興。


    她幾乎沒做過僭越的事情。


    陸茴吃飽心情好多了,他又說:“哥哥,如果你的睡眠質量真的那麽差,可以吃點安眠藥,醒一次吃一顆,保管你睡的香香。”


    盛朝明被懟的回不了嘴。


    陸茴站直了身體,沒搞懂盛朝明現在怎麽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管,不像他的作風。


    他以前雖然也不喜歡她,但對她多是直接忽略,不聞不問。尖酸刻薄的言語諷刺她,並不是他的為人處事之道。


    陸茴懶得揣摩盛朝明的心理,吃飽就上樓睡覺。


    其實盛朝明根本就沒睡著,也就不存在被她吵醒這件事。


    隻是他下樓喝水,恰好遇見她在吃晚飯。


    盛朝明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嚐過陸茴做的飯菜,那麵聞起來是真香,勾起了他肚子裏的饞蟲。


    想到她回來後再也沒有下過廚房,再一看她自個兒吃的這麽香,他這個破脾氣發作的更惡劣。


    盛朝明說:“左右是睡不著了,你也給我煮一碗。”


    陸茴說:“冰箱裏有食材,你自己動手吧,我有點累。”


    盛朝明咬牙說了個行字。


    —


    清晨的早飯,盛家的飯桌上難得坐滿五個人。


    盛偉才吩咐盛朝明這周六晚上帶兩個妹妹去一趟岑家老爺子的壽宴,岑家有好幾位在上麵如今身居要職,和盛家的關係一向也不錯。


    這個壽宴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去。


    盛朝明滿口應下,眼神在陸茴臉上打轉了兩圈,心中已有計較,周六那天晚上他沒打算帶上她。


    名不正言不順的繼女,帶過去像什麽樣子。


    壽宴上有不少身份家世了不得的天之驕子,陸茴現在這個性子,誰知道她會不會動歪腦筋,保險起見,他不會帶上她。


    盛偉才剛走,盛朝明就同陸茴說了實話,“後天你不用特意準備晚禮服,我隻能帶憐憐過去。”


    斟酌兩番,他把話說得軟了些許,“名額有限,我也沒辦法,你別怨我厚此薄彼。”


    陸茴無所謂去還是不去。


    在她看來,這些世家的宴會,規矩繁瑣事情還多,得不償失。


    “好的。”


    大冷天,盛朝明身體裏竄著不利索的煩躁。這種感覺伴隨著陸茴的乖順漸漸深刻。


    她是不是又在演戲?


    她難道不想釣金龜婿了嗎?


    她以前不是會嫉妒?


    盛朝明冷著臉,利落站起來,“走了。”


    陸茴也沒送他。


    —


    徐琴知道盛朝明沒打算把陸茴帶去岑家露臉後,手指頭狠狠戳了戳她的腦袋,把她說了一通。罵她不爭氣,這麽好的機會都不知道把握。


    陸茴冷笑了兩聲,“我過去幹什麽呀?”


    “這種宴會上就沒有凡夫俗子,你隨隨便便挑一個嫁了,這輩子都不用發愁。”


    陸茴不這麽覺得,他們眼光挑剔,基本上都是盛朝明這樣傲慢自大的人,非常討厭。


    “我不去,您如果有再嫁豪門這樣的偉大夢想,可以自己去。”


    “你是要故意氣死我嗎?”


    “沒有。”


    徐琴已經發覺自己控製不了這個女兒了,她說的話,陸茴基本不會再聽。


    —


    但是很遺憾,岑家壽宴這天,盛憐生病進醫院吊水,盛朝明迫不得已捎帶上陸茴。


    盛朝明提前給陸茴打過招呼,讓她去挑一件好點的禮服。


    他開車去接人的時候,看見她還穿著自己的衣服,臉色不好看。


    “禮服呢?”


    陸茴攤手,“我沒有錢。”


    盛朝明逮著機會,“翅膀也沒多硬。”


    當明星也當了大半年,竟然連件買禮服的錢都拿不出來。


    陸茴也沒覺得羞恥,她之前的存款都拿去治病了。


    現在窮也窮得理直氣壯。


    兩人回了趟家,陸茴換上一條露後腰的吊帶裙,雪白的薄肩搭著個狐狸毛製成的披肩外套,皮膚細膩絲滑如玉,腰線纖細雪白,合身的裙子能勾勒出身段的七八分。散落的黑色卷發慵懶鋪在後背,淺淡的妝容足以將她的美貌呈現無遺。


    這裙子是陸茴才網上買的,花了兩百多快錢,隻穿了兩次。


    這回覺得合適,就挑出來穿了。


    盛朝明看她的打扮仿佛就能確定她今晚定是另有所圖。


    果然不安分!


    盛朝明自己腦補一出氣人的橋段,赴宴前不斷敲打她:“今晚老實點。”


    陸茴恬不知恥,“我長得這麽美,也不是我的錯呀。”


    盛朝明閉了閉眼,過了幾秒,再睜開,裏麵恢複平靜,“嗬嗬。”


    名義上的兄妹,進入岑家的老宅後背道而馳。


    陸茴尷尬的身份,讓她在這種交際場合落了個清淨。沒人會花時間和一位不受寵的養女打交道。不過她的外表,也確實值得讓在場的某些人多看幾眼。


    言行舉止落落大方不輸名媛,安靜話少,身上也沒令人生厭的勢利。和傳聞有些出入。


    女孩子的眼光更毒辣,將她的方方麵麵都觀察了一遍。長得漂亮的女孩子,肯定是會遭人嫉妒。


    “她身上的裙子是廉價的淘寶貨。”


    “包也是雜牌。”


    “全身上下就沒值錢貨。”


    “可惜了這張臉。”


    她們說的也是實話,陸茴就是隨便穿穿,首飾和包,也是快消品牌的基本款。


    陸茴反正不要臉,也不怕尷尬,逮住在背地裏說自己壞話的人,笑嘻嘻的,“也不可惜,我就是苦惱,怎麽我穿雜牌也比別人穿高檔貨要好看呢?那些男人已經灼傷了我。”


    她很做作,非常做作,“啊,好疼哦。”


    千金小姐們還要臉,架不住她這種諷刺,眾目睽睽下,她們臉紅了一陣,推搡支吾著離開。


    實在太丟臉了!陸茴到底是什麽品種的生物?毫不含糊撕破臉皮,她們的臉跟著她一起丟完了!


    陸茴小小出了氣,端著酒杯淡淡抿了小口。


    幾米之外,男人大半的身軀沒入陰暗的光影裏,熟悉的壓迫感從她後背滲入。


    她轉過身,看見的是謝燃。


    男人抬腳,緩步走到她跟前,眉峰輕蹙,肅然的神情又化解不去的濃稠,冷冷的寒意到了她麵前化作柔情。


    謝燃知道她會來,才跟了過來。


    他看見那幾個女人對她的穿戴評頭論足,她瘦小的嬌軀藏在陰影中,被欺負的一言不發,楚楚可憐。


    他竟不知,在這裏,她也會受到這種欺辱。


    謝燃又開始心疼,盛家是不是對她不好?她怎麽到哪裏都那麽可憐呢?


    謝燃本欲上前,可是她好像已經學會了保護自己。


    謝燃的眼睛有些脹痛,他叫她:“茴茴……”


    陸茴打斷他,這次依然說她不認識他。


    謝燃聽著這殘忍的話,他在心裏問,她能不能原諒他一次?


    他張嘴,想說的話又吞入了喉嚨,堵在喉管就是說不出來。


    謝燃小心翼翼,“茴茴,我帶你去買衣服好不好?”


    這樣就不會被她們嘲笑。


    他以後不會給別人欺負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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