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可來到餐桌邊。


    放了一天的蛋糕看起來蔫噠噠的,不過,奶油的香氣依然沒有變,隻是本來支棱的白巧克力塌陷了一點,邊緣的奶油花紋也有些塌陷。


    郝可拿起切蛋糕的刀,從淩旭切過的部分,又切了一塊下來,盛在紙盤子裏。


    “味道怎麽樣?”郝可問淩旭。


    “還可以。”淩旭說道。


    還可以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感覺好像很勉強的樣子?剛才還在極力推薦他吃蛋糕來著。


    “我對甜的沒有太大興趣。”淩旭解釋道。


    對了,他是說過這種話,應該說,除了肉,他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那你為什麽要吃蛋糕?”郝可用小叉子叉起一塊,放進嘴裏,奶油味道還不錯,很淡,但是後味很香,用來做奶油的材料一定很新鮮,沒有加太多添加劑。


    “因為是你的生日。”淩旭說道,“生日,都要吃蛋糕,吹蠟燭。”


    “啊……”郝可有點小感動,心裏暖暖的,“可是我還沒吹蠟燭,那我們補一個蠟燭吧!”


    郝可飛快地吃完手裏的蛋糕,從櫥櫃裏摸出打火機。


    蛋糕上依然插著昨天狐狸數出來的八支蠟燭,兩支紅色的,六支彩色的。


    郝可把八支蠟燭依次點燃,然後雙手合十,許了一個願望,再把蠟燭吹滅。


    淩旭看著他吹滅蠟燭,走過來,幫著他一起把蠟燭取下來。


    “你剛才在幹什麽?”淩旭問道。


    “許願啊。”郝可說道,“過生日,吹蠟燭,許下未來一年對自己的心願,這是一整套生日活動。”


    “原來如此,”淩旭又問,“那你許了什麽心願?”


    “說出來就不靈了。”郝可神秘一笑。


    淩旭抓了抓肚子上的衣服。


    “對了,你這件衣服是哪來的?”郝可忽然想起來這件事。


    昨天,他記得淩旭就穿了一件t恤,下麵也有合體的褲子,後來他們兩個都脫光了,醒來的時候衣服扔在地上,自然不能再穿,那麽現在淩旭身上的又是什麽?


    “在你屋裏放了兩件備用的。”淩旭說道。


    “咦?”郝可驚奇,“在哪裏?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時候放的?”


    淩旭笑了笑,不回答。


    “你竟然在我家偷藏東西,還不告訴我這個主人!”郝可焦慮起來,一想到他家竟然還有他不知道的角落,這就讓他非常難受了。


    “在陽台的櫃子最下麵。”淩旭答道。


    “什麽?”郝可吃驚,“收納箱最下麵?”


    郝可用陽台的櫃子來放不經常用的東西了。


    “嗯。”淩旭應道。


    “可是,上麵放了很重的收納箱,你怎麽取出來的?”郝可問道。


    當他問完這句話,就知道是一句廢話了。


    “直接取出來。”淩旭答道。


    沒錯,對於淩旭的體力來說,徒手抬起裝著郝可全部冬衣、被褥和小零碎的收納箱,並不太難。


    那個地方若不是到換季,郝可也不會翻動,所以,淩旭的兩件備用衣服一直有地方存放,也不會被郝可發現。


    “所以你早就計劃了要賴在我家?”郝可更加確認了這一點。


    “是的。”淩旭坦率地承認了。


    郝可被他坦率的態度震驚了。


    “我相信你會想起來。”淩旭凝視著郝可。


    郝可又可恥的心跳加速了。


    *


    郝可把吃剩下的蛋糕放進冰箱。


    可惜,他們兩個在吃蛋糕這件事上戰鬥力都不太強。


    郝可想著明天早上再努力吃一吃,爭取把它吃完。


    放蛋糕時,郝可看見了淩旭收納在透明小盒子裏的白巧克力蛋糕裝飾,一輪滿月,前麵互相擁抱著的兩個小人兒,這家蛋糕店的工藝真是精巧啊。


    郝可望著月亮發呆時,淩旭來到他身邊:“還想再去看麽?”


    “啊?”郝可回過頭,感覺到淩旭從背後摟住了他的腰,將他抱在懷裏,他閉上眼睛,很舒服地享受著淩旭的擁抱,“等滿月的時候再去一次吧。”


    “好。”淩旭低下頭,親了親郝可的耳朵尖。


    *


    郝可的小屋裏又有了第二個人。


    昨天晚上和同事一起吃自助餐的時候,郝可還沒想到他會這麽快就結束單身。


    不,應該說,他本來就不是單身。


    “今天看什麽?”淩旭拿起電視遙控器,問郝可。


    “嗯……新聞吧。”郝可斜躺在沙發上,指揮著淩旭。


    “不看恐怖片了?”淩旭一邊問,一邊把電視切到新聞。


    “老師都要看新聞,與時俱進,辦公室裏也都說這些。”郝可看得心不在焉,話卻說得一本正經。


    “好吧。”淩旭放下遙控器。


    在新聞平鋪直敘的聲音裏,郝可偷偷用眼睛瞄淩旭。


    淩旭的側臉也很好看,他的喉結很性感,摸起來會硌手心,肩膀很寬,放鬆的時候也顯得充滿壓迫性。


    淩旭俯身下來的時候,郝可會覺得整個世界都被他罩住了……


    他的嘴唇也有著堅毅的線條,不說話也不笑的時候,看起來特別的禁欲,讓人想親。


    “怎麽了?”淩旭覺察到郝可的目光,回過頭。


    郝可立刻別開眼神:“沒什麽。”


    心裏美滋滋地想著,其實他賺了,雖然他自己的身材普通,但是他可以享受身材好的人的服務,這比自己苦哈哈健身爽多了。


    不過……


    郝可又苦惱起來:將心比心,他自己的身材不怎麽樣,體力還很差,淩旭會怎麽想?


    一起運動這種事,總是希望對方也能爽到的,可是,就淩旭昨天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明顯是沒有盡興,一直在照顧著他。


    各方麵要求全優的郝老師,又陷入了戀愛的煩惱中,不能成為全方麵優秀的戀人,怎麽能配得上全方麵優秀的戀人呢?


    不行,還是報個健身班吧,周末的登山活動也要搞起來,對了,他幹脆現在下去跑兩圈。


    郝可想到此處,有些坐不住了,他撐住沙發扶手,想要站起來,隻覺得腰和背都酸得厲害,“誒呦”一聲,又跌回沙發裏。


    出師未捷。


    淩旭坐近來,伸手幫郝可揉腰:“這裏還在疼?”


    還、在、疼?


    這分明就是對郝可身體素質的質疑!


    郝可沒來由湧上一股好勝心:“有一點點,但是不能怪我,都怪你昨天……時間太長了。”


    “那我下次短一點。”淩旭順時針揉著郝可的腰,一直到後背。


    郝可舒服的眯起眼睛,享受著淩旭的按摩。


    按著按著,新聞過去了,電視上開始演八點檔狗血劇,不過兩人都沒心思看。


    郝可趴在沙發上,讓淩旭給他按後腰那塊肌肉,按得他舒服的直想睡覺。


    “現在感覺怎麽樣,好些了麽?”淩旭問道。


    郝可抱著一個抱枕,舒服地喟歎:“很舒服,你怎麽什麽都會?”


    “我可以感覺到你的身體狀況。”淩旭說道,“你的腰不太好。”


    腰,不太好。


    男人的腰,是不能被指責的。


    郝可敏感的自尊心又拉響了警報,他不甘心地回過頭:“我的腰明明很好,你有什麽不滿意!”


    “你的腰受過傷,就算我治好了,也要小心保護,說明這裏很單薄,容易出問題。”淩旭的手指劃過郝可曾經斷裂過的腰椎位置。


    郝可一想到自己差點癱瘓,又緊張起來。


    “那我該怎麽辦?”郝可問道,“去報一個健身班麽?”


    “健身班?”淩旭疑惑,那是什麽?


    “就是加強身體素質的地方,有專業的教練,可以保護我運動的時候不會肌肉拉傷。”郝可解釋。


    “我可以保護你。”淩旭說道。


    “不是……是那種科學的保護,保健。”


    淩旭仍然不能理解,為什麽郝可放著他這麽一個高級的保護者不要,要出去找陌生人保護。


    “好吧……就像遊泳或是爬山、慢跑,這些運動呢?”郝可問道。


    “可以。”淩旭點頭。


    “那我把運動計劃做起來。”郝可拿出手機,把日程加進去。


    他啪嗒啪嗒按了一陣手機,忽然抬起頭,問道:“淩旭,我的體力是不是很差?也、也沒有什麽技巧。那你會不會覺得不爽?”


    問完這個問題,郝可的臉全都紅了。


    淩旭愣了一下。


    “如、如果很爽的話,為什麽今天一點都不提起……”郝可的聲音變小。


    明明在公寓那一次,他們兩個互相幫助,都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第二天淩旭都迫不及待要親他抱他,趁著淩思睿沒在的時候,偷偷親了他好幾次。


    可是今天,明明都進行到最後一步了,淩旭對他的態度,卻沒有以前的第二天那麽親熱了,連按摩都十分的正人君子,按摩完就起來坐到一邊去,和他拉開十萬八千裏的距離。


    郝可越想越覺得不對,再加上淩旭幾句明顯的對他身體的不滿意,他心裏忐忑起來。


    “你明天還要上班。”淩旭說道,從郝可身上收回目光。


    哈?就是這樣,冷淡的拒絕!


    果然昨天覺得不滿意吧。


    不滿意就不滿意,幹嘛不直接說出來,覺得哪裏不滿意,他努力學習、鍛煉,不就行了嘛。


    熟能生巧,哪有人第一次就做的好的?


    ……除了淩旭這個妖怪。


    “除了體力和腰以外……”郝可委屈道,“還有哪裏不滿意?”


    淩旭沒說話,目不斜視地看著電視,就仿佛對那八點檔狗血劇很感興趣似的。


    郝可知道,他甚至連親戚的稱謂都搞不清楚!


    來了來了,這種老公剛剛新婚,就通過假裝看電視的方法來逃避交公糧的感覺,來了!


    郝可撐著沙發坐起來,故意挨到淩旭那一邊,手臂輕輕蹭到他的脖頸,搭在他肩膀上,上半身偎在他肩膀後麵:“你為什麽不回答我?和我……做,是不是很不爽?”


    忽然間,郝可隻覺一陣天翻地覆,自己和淩旭的位置顛倒過來,不知怎麽的,他就躺到了淩旭懷裏,淩旭從上方看著他,目光裏帶著隱忍的熾熱。


    “你明天要上班,”淩旭的聲音有些低啞,“而且,昨天太久了,你的身體還沒恢複。”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郝可直視著淩旭,“我是不是沒有讓你爽到?”


    淩旭看著毫無防備地躺在他懷裏,說著天真又危險的話語,不斷地挑戰著他的底線的小人類,他的小蛋糕,根本不知道自己會麵臨怎樣的後果。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淩旭別開目光,“昨天,我很……開心。”


    “因為,上一次在公寓裏,你第二天的反應不是這樣的,你還想和我親近。”郝可委屈地說道,“今天到現在為止,你隻是抱了抱我,就像好朋友那樣。”


    不,沒有人會從後麵抱著好朋友,還親他的耳朵。


    郝可知道,但他覺得那還不夠,他還想要更親密的。


    既然已經決定了在一起,什麽事都做過了,那為什麽不能每天都做呢,否則同居還有什麽意義,淩旭忍了這麽久,郝可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魅力,就是想讓他舒服,讓他滿意。


    “你的身體太脆弱了,”淩旭沉默片刻,“根本承受不了我,所以……也談不上爽不爽的。”


    郝可還以為,昨天淩旭至少有舒服到那麽一次兩次,結果今天聽到真話,人家根本沒放開。


    “你根本承受不了我”一一這句話,就是對郝可身體素質赤裸的羞辱!


    如願以償得到了預想中的答案,郝可蔫了下去。


    隻有一方爽到的關係,當然是很難持久的。


    郝可很想大發豪言,說自己沒問題,淩旭盡管來。


    但是他知道,他確實沒有辦法讓淩旭體會到像他一樣瀕臨失控的快樂,那作為戀人,就是不盡職盡責的。


    不是一個完美的戀人。


    淩旭說出實話之後,就看到郝可又陷入了糾結。


    他摸了摸郝可頭頂軟軟的頭發,很想開解他兩句,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說。


    “那我……努力鍛煉身體……”郝可小聲道。


    看著懷裏軟軟嫩嫩的小蛋糕,想方設法地想要滿足他,淩旭隻覺得心中仿佛有蝴蝶撲騰,輕盈而快樂的感覺充滿胸腔,他抱起郝可,讓他上身依偎在自己懷裏,親了親他的鼻梁。


    郝可把眼睛閉上了,臉上泛著期待的紅暈。


    淩旭又親了親他的臉頰、嘴唇和唇下的凹陷。之後就沒有再向下了。


    郝可等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失望地看著淩旭。


    “這不是鍛煉身體就可以的。”淩旭說道,“人類的身體脆弱沒有靈力,是天生稟賦所限,不是你的錯。”


    “這樣嗎……”郝可更加失望,“那我豈不是永遠都不能讓你爽到了。”


    這個話題,郝可就是不想放過,淩旭隻好說:“是這樣,不過我對這方麵沒有特別的偏好。”


    來了,又是沒有特別的偏好。


    對人的長相沒有特別的偏好。


    對居住環境沒有特別的偏好。


    對人類之間的快樂生活也沒有特別的偏好。


    鬼都知道他在騙人!


    因為沒有見過合心意的選擇,所以一直在退而求其次!


    “有一個辦法,”淩旭忽然道,“不過你不願意。”


    “什麽辦法?”郝可興奮起來,“是不是有修煉秘籍,可以打通任督二脈,洗髓易經之類的。”


    淩旭困惑地看著郝可。


    “好你接著說,不用管我。”


    “騎上來,”淩旭說,“和我結成契約。”


    “不要。”郝可趴進淩旭懷裏,“我不要跟人一結結兩千年婚,我們才認識一年,讓我再考慮考慮。”


    淩旭無奈,他就知道郝可不會答應。


    “對了,還有一個辦法,”郝可突然想起來,他抓住淩旭的衣襟,抬起頭來,一臉興奮地看著他,“你把我轉變成白民體質,這樣就不怕了!”


    “不行。”淩旭直接否定了這個想法。


    “……你可以治療白民體質啊,不管留下什麽痕跡都會消失不見,而且我的身體還會變得更健康……誒?”郝可自顧自說了一大串,沉浸在自己聰明腦瓜子想出來的好主意裏,結果淩旭一下子就把他辛苦想出來的主意給否定了,“為什麽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淩旭突然變得蠻不講理起來,“早點睡吧,你明天還要上班。”


    他打橫抱起郝可,把人抱進主臥,不由分說地塞進被子裏。


    “現在才九點。”郝可吃驚地說。


    “你以前九點就睡了。”淩旭提醒郝可,曾經他是個多麽正經的人。


    郝可咬牙。


    “好吧,那你就忍著吧,憋死你!”郝可對於當完美戀人的努力到此結束。


    所以說談戀愛就是不能矯情,矯情特別累對方還不領情,搞得自己非常卑微,仿佛被pua。


    郝可從床上起來,去洗漱了一番,邁著酸疼的腿回到臥室,撲在了床上。


    另外一邊,客廳裏,電視機仍然在上演狗血劇,沙發上,淩旭擺出了打坐的姿勢,閉上眼睛,將亂竄的虛火導入正軌。


    人類的軀殼的確不宜修煉,會有各種各樣的情緒和欲望,時時刻刻都有被雜念擾亂的風險。


    不過,每一個妖怪修煉有成之後,都會變成人類的樣子。


    是因為,人類是那麽奇妙的生命,擁有一個人類的愛人,會感到萬物美好,世界很甜。


    他本來對甜沒有特別的偏好,直到喜歡了那個人,喜歡了蛋糕,也喜歡了甜滋滋的味道。


    不知道郝可為什麽執著於要讓他爽到,甚至想出了奇奇怪怪的主意,以為變成白民就可以隨便他怎麽樣。


    可是,白民隻是能被他治愈,體質並不比人類強多少,還疼的還是會疼,該受傷還是會受傷,因為隨時可以被他的體液治好,所以才更加可怕,郝可會承受很多很多超過他極限的事情,而且始終保持清醒著受傷-被治愈的過程,淩旭知道這一點,所以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爽去嚐試這種可能。


    其實,隻要看到郝可高興的樣子,淩旭就很開心。


    看到他痛苦難受,淩旭根本爽不起來。


    所以,轉變成白民,從這一點上來說,也是根本行不通的。


    淩旭神遊了一陣。


    但是,那種軟軟的銀白色長發,鋪滿床單的視覺效果應該很好,抓在手裏的時候,或許也……


    其實郝可的這個提議也有一定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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