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考生在10分鍾內寫下答案。”


    機械音將莫棲喚回現實,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懸崖身處教室中,教室中的時鍾指向10:20分,距離考試結束還有10分鍾。莫棲感覺在懸崖上隻過去幾分鍾,沒想到竟然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兩個娃娃依舊乖巧地待在桌子上。莫棲伸手摸了下小紅的娃娃,一小抹骨灰飄過來蹭了蹭莫棲的手指。


    莫棲確認兩個娃娃沒事,忍不住用餘光瞥了眼廖儒學。


    他與廖儒學的“共鳴”不知何時中斷了,廖儒學對他精神的控製也結束了。


    第一個任務中,畫中人曾以紙片暗示莫棲,他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四分五裂,紙片曾落在廖儒學和小草身上,莫棲當時便覺得這並非巧合。


    果然,他在與廖儒學、小草和莫小紅“共鳴”時,分別在他們的記憶中讀取到一段畫中人碎片式的記憶,每一段記憶中都有他。


    小草曾不肯與莫棲分開,莫棲在讀到記憶後,小草便自動脫離莫棲的身體。


    廖儒學在支配了莫棲的精神後,也想要帶莫棲一起走,同樣在一段記憶後,兩人的“共鳴”被強行切斷。


    莫小紅那邊發生了什麽莫棲已然不記得,但如果莫小紅也是畫中人的碎片,又非常想把他變成瓷娃娃,那麽那一次“共鳴”想必也很難解除,說不定和畫中人的那段記憶也起了效果。


    “凝視”會引發“共鳴”,廖儒學和莫小紅都曾阻止他與其他人“凝視”,試圖完全封印這個技能,是不是也與“共鳴”後難以分開有關?


    莫棲還不夠強,“凝視”的負麵效果比它帶來的正麵效果要可怕。三次“共鳴”全部是靠畫中人的力量掙脫的,還有一次意外觸發的“共鳴”,技能剛觸發沒多久,樊汀就死去了。


    他目前還沒有靠自己解除“共鳴”的力量,畫中人的碎片們最清楚這件事,所以一直在阻止莫棲使用“共鳴”。


    不過,每次施展“共鳴”後,坑他最多的也是這三個,也不知他們是想對他好還是對他不好。


    莫棲在思索中,廖儒學舉起手說:“我交卷。”


    提交考卷後,廖儒學掃了一眼莫棲,起身離開教室。


    莫棲在這一眼中也收回心神,迅速在紙上寫下答案。


    現在還沒被淘汰的隻有他和廖儒學了,他們目前是同一陣營,按理說,兩人誰拿到這個願望都可以。


    但方才精神無法分離的經曆讓莫棲不敢完全相信廖儒學了,這個人一直在理智與瘋狂的夾縫中掙紮,真的得到一個可以實現一切的願望,廖儒學未必會用來通關。


    比起相信廖儒學,還不如相信自己的好。


    早在懸崖上時,莫棲就曾努力分析過大帥一家人的具體編號。


    盡管隻能從容貌上分析,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


    1、2、3、5、6號“對容貌的渴望”分別是3米、3.5米、5米、8米、和5米(此處前文有更改)。莫棲認為,1號應該是大帥弟弟,2號是大帥,這兩人看起來都不會是太在意容貌的人,2號之所以是大帥,是因為他的身體是幹屍,比起正常人的弟弟,應該更重視正常容貌一點。


    這其中5號“對容貌的渴望”格外突出,足足有8米,幾乎當成了生命一樣的東西。


    每個人都希望自己生得貌美如花、英俊瀟灑,這是一種正常的欲望,是以除了廖儒學這個奇葩外,其餘人的長度都不短。


    但莫棲覺得,8米這麽長,證明對這個人來說,外貌是立身的根本。比起生來金貴的大帥女兒、仰仗大帥的弟弟和靠武力搶地盤的大帥想比,依靠美貌獲取地位的人會更重視容貌。


    對於大帥的姨太來說,美貌不僅僅是長得好看那麽簡單,更是生產資料,確實該當成命一般重視。


    剩下兩個5米一模一樣,也隻能靠運氣了。


    莫棲猶豫了下,終究是寫下了1號大帥弟弟(3米),2號大帥(3.5米),3號大帥女兒(5米),5號大帥姨太(8米),6號大帥母親(5米),3號和6號隻能靠運氣了。


    交卷後,莫棲聽到機械音說:“考生莫棲答錯兩個號碼,與考生廖儒學平分,由於考生莫棲思政分數較高,本次考試的第一名是考生莫棲!考試結束,所有欲望歸還給考生們,學校隻是考驗大家的能力,並不會收走這些欲望。”


    這場考試被折騰得隻有莫棲和廖儒學會獲勝,最終贏家也隻可能在他們兩個中間產生,聽到自己第一,莫棲倒是沒有驚喜感。


    “現發放第一名獎章,考生莫棲可以用獎章向學校兌換一個願望哦,不過僅限於學校內。”機械音說,“學生在校內是會受到學校保護的,但離開學校走上社會,就是個成年人,要學會自己承擔一切了。”


    莫棲得到一張卡片,上麵繪製著一個獎章,獎章上刻著“全校第一”的字樣。


    這是張ssr級道具卡,又因為有“學校的保護”而沒有任何負麵效果,隻是必須在場景卡內使用。


    莫棲對機械音廣播道了一聲謝,將兩個娃娃揣在衣兜中,離開教室。


    大帥等人此時一定在考場外等待,接下來定有一場惡戰。


    教室門外沒見到廖儒學,難道是像其他人一樣被傳送到考場外了嗎?莫棲微微皺眉,覺得有些不妙。


    他快速跑出學海樓,才一走出樓門便覺腹中饑餓難耐,餓得他甚至想一口啃掉自己的胳膊。


    外麵隻有17個大嘴利齒怪,廖儒學和大帥家人都不見了。


    大嘴利齒怪們正在互相廝殺,它們完全無視校園內不能鬥毆的規定,互相抱著啃起來,校服上滿是鮮血。


    為什麽學生們不能打架鬥毆的規則失效了?這可是他們的□□,沒有這個規則,他們在場景內根本不可能戰勝大帥。


    見到莫棲,正在戰鬥的大嘴利齒怪們齊刷刷地看向他,嘴巴張得巨大,直通胃部。莫棲甚至能看到它們的胃中還有幾塊同類的肉正在消化,腥臭味撲麵而來,莫棲忍不住有些反胃。


    “日久生情”是比較穩定的技能,不像“凝視”時效那麽短。這些神智失常的大嘴怪們還對莫棲留有感情,見到莫棲捂著胃部饑餓難耐的脆弱樣子,綠豆眼中滿是掙紮。


    也就是掙紮了片刻,它們強迫自己的頭看向對方,互相攻擊起來,盡可能地避開莫棲。


    莫棲並非冷血之人,就算這些大嘴怪隻是怪物,這一路上大嘴怪也在用心幫助他,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嘴怪們就這樣互相吞噬至死。


    他拿出莫小紅瓷娃娃:“小紅,有辦法阻止它們嗎?”


    莫小紅控製骨灰在莫棲掌心畫了個叉,表示他也沒辦法。


    大嘴怪們隻是怕莫小紅,不敢靠近瓷娃娃,卻無法控製本能。


    莫棲自己都餓得快無法思考,他見一隻大嘴怪體力不支,虛弱地倒下去,心中更是焦急。


    這時他頭頂不經意間劃過一顆流星。


    學校內是會保護學生的,即使一條規則被破壞了,還有其他規則在。


    莫棲連忙發動憐香惜玉,對大嘴怪們喊道:“幫我一個忙,一個很小很小,不會威脅你們生命的忙。”


    大嘴怪們在技能的作用下,暫時壓製住互相吞噬的欲望看向莫棲。


    莫棲指了指天空說:“抬起頭,看著流星許個願。就許一個……希望自己能做一個沒有饑餓的美夢。”


    也不知以大嘴怪的智商能否理解莫棲說的話,但在莫棲發令後,它們紛紛抬起頭看向天空。


    它們盯著流星呆滯了一會兒,慢慢地閉上眼倒了下去。長長的舌頭掛在嘴邊,時不時舔一下牙齒,像是在做一場美夢。


    莫棲上前探了探大嘴怪們的鼻息,雖然有點虛弱,但都還活著。


    莫棲微微鬆口氣,視線落在那個最先倒下的虛弱大嘴怪身上,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唇。


    這一下令莫棲驚醒,他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被饑餓感控製。


    廖儒學不見了,學校處在一種混亂的狀態中。好在場景內可以使用手機聯絡,莫棲忙給廖儒學發了一個信息,詢問他在哪裏,方便給他回信息嗎。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廖儒學的回複,不過目前遊戲係統提示剩餘玩家還有6名,除了被廖儒學殺死的穆隊長外,其餘人還在。


    莫棲強迫自己在饑餓中理順思路,思索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想起來,他們剛來到懸崖上時是8點鍾,離開時卻變成了10:20,而在懸崖上停留的時間隻有10分鍾左右,有130分鍾的時間就這樣消失了。


    他不清楚這段時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加速的,但如果他們剛過懸崖時還是8:10,大帥等人被淘汰時還是8:10,那麽他們從場景內傳送回考場,就整整跳過了130分鍾。


    大帥智商並不低,這段時間足夠大帥研究規則、破解規則了。


    大帥破解規則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對付他們。但問題是,廖儒學隻比他早交卷5分鍾,他又是個實力強大的人,就算大帥突擊,廖儒學也可以藏在影子中,不至於連5分鍾都挺不過。


    除非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廖儒學在一瞬間鬆懈。


    而讓廖儒學鬆懈的原因也隻可能是一個,就是莫棲。


    大帥是清楚這件事的,廖儒學對莫棲執著長度足有15米長,這點早在懸崖上,他們就知道了。


    “我明白了。”莫棲看著天空中的流星雨靜靜地說。


    場景卡的規則對他們有利,也同樣對大帥有利。


    大帥隻要想辦法讓廖儒學抬頭看天空,並用言語誘導廖儒學去想莫棲。


    例如說“莫棲已經被我殺死了”、“你永遠見不到莫棲”等話語,廖儒學就一定會忍不住想“我想和莫棲一起死”、“我想親手殺了莫棲”,這種想法廖儒學是控製不住的,他無法抗拒這種願望。隻要他看到了流星,他想了,他就注定會陷入流星雨賦予他的幻覺陷阱中。


    破壞“不允許打架鬥毆”的規則二是為了突襲廖儒學,用武力強迫他看天空,同時利用規則三製服他。


    大帥不愧是亂世中的梟雄,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破壞規則,利用規則。一個心狠手辣到能夠將一整個鎮的百姓作為祭品的人,在考場落敗後,他立刻想到了一個扳回一局的辦法。


    想通這一點,莫棲倒是不著急了,他站在原地,大帥製服廖儒學,目的隻有一個。所以莫棲不必著急尋找廖儒學,大帥自會帶著廖儒學來找他。


    莫棲拿出一張卡,對空無一人的廣場說:“這就是許願卡。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拖延時間,你想再過一段時間後,場景卡時效快過時再現身。你也希望再等一會兒,我被饑餓吞噬理智,無法正常思考的時候再出來。但我勸你盡早來見我,否則我會不顧廖儒學的安危,直接許願的。”


    這話說完,果然從對麵的教學樓中走出一群人,是大帥帶著一群大嘴怪。


    大嘴怪的數量非常可怕,顯然居民們已經全部變成大嘴怪了。它們全部穿著校服,異化後身材也差不多,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不知道大帥的家人有沒有也變成這種怪物。


    大帥手裏還拎著一具半殘的身體,正是廖儒學。廖儒學的喉嚨被一根鐵棍刺穿,眼看就要死了。


    “你真厲害啊,”莫棲微微歎氣,“我們利用場景卡得到許願的機會,你就馬上利用我們不知道的時間差找到一個消耗我願望的辦法,場景卡可真是公平,絕對不會特殊對待任何一個人。”


    莫棲和廖儒學利用考試規則漏洞坑了一把大帥,場景卡便給了大帥時間,讓他有準備的機會。


    場景卡是一把雙刃劍,過度依賴場景卡,就會被場景卡玩弄。


    大帥握住那根鐵棍,對莫棲說:“拔出它,你的同伴就會死了,快許願救他吧。”


    這就是大帥的目的,他知道莫棲和廖儒學必有一人會得到許願卡,失去願望的他一定會處在下風。為了重新掌握平衡,他必須消耗這個願望。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威脅,讓兩個人其中的一個人處於瀕死狀態,逼著另外一人使用許願卡救人。


    大帥得意地笑了,他說:“其實廖書記不是我的首選,我更希望能夠控製住你。以廖書記對莫掌櫃你的執著,他才是不在意許願卡和勝利隻在意你生命的人。”


    莫棲搖搖頭:“你錯了,也對了。”


    大帥微微不解,不明白莫棲何出此言。


    莫棲看了眼廖儒學說:“如果現在被你拎在手裏的是我,廖儒學不會救我的,他會搶在你殺了我之前,許願殺了你,然後在我的殘軀上,補上最後一刀,由他親手了結我的生命,所以我說你錯了。但是,能夠用許願卡救人的是我,你隻有用其他人來威脅我,我才可能為了救人用卡,所以我又說你對了。”


    說話間,莫棲望著廖儒學。在聽到莫棲說廖儒學不會救他反而會補刀的時候,廖儒學已經失去生機的眼睛漸漸地恢複了一絲光亮。


    此時的廖儒學一直處在“對流星許願”後的幻覺中,即使被大帥刺穿喉嚨也沒有太多痛感。他一直在與幻覺作戰,努力地辨別著眼前那麽多莫棲,到底哪一個是真的。


    直到聽到真正的莫棲說話,他的眼睛才逐漸明亮起來,視線聚焦在莫棲身上。


    廖儒學並不疼,他之前使用了麻醉針,負麵效果是失去痛覺,即使被刺穿喉嚨,他也不覺得有多痛,甚至還可以站起來打一場。困住他的是幻覺,而現在,這種幻覺也因真正的莫棲出現而消失。


    廖儒學張了張嘴,想對莫棲說些什麽。可惜他聲帶受損,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懸在半空中,碰不到地麵上的影子,也不能施展技能。


    莫棲會救他嗎?會的,莫棲就是這種人,嘴硬心軟,見到死亡會麵無表情地直視,看似無情,內心卻在默默流淚。


    廖儒學望著莫棲,輕輕地笑了。他不希望莫棲救他。


    說到底,被抓是他的失誤。他當時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就算注意到時間的變動,也沒能及時把握住這瞬間的機會。


    勝利讓廖儒學自負,也讓他輕視了大帥,才造成現在的損失。


    如果莫棲救他,那才是個笑話。


    廖儒學努力地動了動身體,讓地麵上鐵棍的影子,與大帥的影子重合。


    “怎麽,你是想求饒,讓莫棲救你嗎?”大帥注意到廖儒學的動作,冷笑一聲,把他向前送了送。


    這麽一動,讓廖儒學垂下的手指尖,可以碰到地麵的影子。


    莫棲見廖儒學的指尖輕輕向下一碰,頓時注意到他要做什麽,他捏緊卡牌想要救人,卻被廖儒學的眼神阻止了。


    廖儒學用眼睛在對莫棲說:別救我,救我,等於在侮辱我。


    在這樣的眼神下,莫棲猶豫了一瞬,然而就是這一瞬,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廖儒學的指尖碰到影子的瞬間,全身融入影子中。


    廖儒學失誤露出破綻的時候,是他覺得勝券在握時。同理,大帥露出破綻的時候,也是他覺得勝券在握時。


    破綻,隻在這一瞬之間,錯過便消失不見。


    融入影子的瞬間,廖儒學第二次發動了“一擊必殺”,以100分鍾為代價,刺殺大帥!


    一道影子從大帥胸膛穿胸而過,大帥甚至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身體便開始漸漸被這道影子吞噬。這具身體沒有血液,不會因為刺殺而流血過多死亡,普通的武器根本沒辦法對大帥造成傷害。


    唯有特殊道具瓷娃娃和廖儒學這種“一擊必殺”的技能,才有可能除掉大帥。


    廖儒學艱難地從影子中現身,他的身體半殘,喉嚨有一個血洞,對著莫棲伸出僅剩的左手,他已經沒有100分鍾可以支付了,能夠付出的隻有他的生命。


    他緩緩開口,卻發不出聲音。莫棲從他的唇語中讀出幾個無聲的字:下半場,我輸了。無法與你一同被埋葬,我很遺憾。


    他的尊嚴不允許莫棲救他,他自己的失誤要自己彌補。


    不是莫棲贏了,是廖儒學放下手中的牌認輸了。


    無聲地說完這番話,廖儒學的身體化成一道影子,與大帥一同消融在黑暗中。


    兩個人的校服同時落地,發出兩個清脆的撞擊聲。


    大帥的校服中掉出一塊純白色的玉佩,廖儒學的校服中,是一塊銀色的、殘缺的彈殼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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